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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十七

第一章

五十七

埃齊奧連忙跳上了船舷,他拔出十字弩並綁上了一根纜繩,然後向著皮里的船射了過去。於是在船員們的幫助下,埃齊奧成功地從纜繩上爬過了兩艘船之間的水域,並就此登上了皮里的船。看到埃齊奧成功地上了船,戰艦上的刺客們不由得發出了一陣歡呼,他們熱情地向著埃齊奧揮手道別,隨後便紛紛趕在艦船沉沒之前乘坐救生艇划回了岸邊。
第二艘戰艦上也已經烈焰衝天,它甚至已經開始了下沉。於是埃齊奧向著艦首沖了過去,邊沖邊把那些驚慌失措的船員拋到了一邊。當抵達艦首之後,他攀上了斜桁並從那裡躍上了第三艘戰艦——第三艘艦受到的傷害較輕,它的船員甚至在忙著將炮口指向埃齊奧的那艘單桅帆船。現在兩艘船的間隔僅有二十碼了,他甚至聽到了皮里艦長大聲命令張帆的聲音。艦上的水手們正拚命地放下風帆,以便迅速藉助風力離開艦炮的射程。
另外,他也感到必須去催一催他的那艘船了——蘇萊曼王子承諾過,會派船把他帶到梅爾辛去,在那裡他會從陸路向北前往卡帕多西亞。為了這次的旅程,他也必須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
經歷了如許奇遇之後,埃齊奧感到了些許的疲憊。於是他先回了刺客總部一趟,以便把鑰匙交給阿齊茲來保管,然後他便本能般地跑到了索菲亞的書店裡。雖然天色還早得很,但他還是按響了門鈴,硬是把索菲亞從樓上的寓所里吵了下來。他本來希望索菲亞會欣喜地迎接他——至少看在即將轉手的新書的面上,姑娘也該給他個好臉色——但是他此時已經太疲倦了,甚至無法覺察出索菲亞見到他時的表情。此時他只想立刻躺下並好好睡上一覺,待會兒他還要在香料市場里與尤素福碰頭,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養精蓄銳才行。
「謝謝,大人,」看到埃齊奧將包裹還給了自己,老攤主忙不迭地道著謝。「這是滿滿一袋的藏紅花,您讓我避免了一場慘痛的損失!不知您是否願意接受……」
「每個人都有點秘密嘛,」埃齊奧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很高興蘇萊曼遵守了承諾。
「那我們在碼頭上見吧,祝你好運(土耳其語)!」
「尤素福,先等一下。」
「嗯九*九*藏*書,我清楚該怎麼做的。」
尤素福不由得笑了起來,「別擔心,兄弟。您的那艘船的船長可是咱們的老熟人呢!」
「我們本來想把您的那把袖劍修好的,」尤素福說道,「但很不幸,唯一能修理袖劍的匠人去了薩洛尼卡,下個月才能回來。」
是啊,畢竟埃齊奧在這之前與索菲亞待了兩個小時呢。想到這一點,埃齊奧不禁慶幸了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次見到索菲亞……或者會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仍然沒有敢於向索菲亞吐露心跡,雖然那股感覺越來越明顯,已經明顯到了他都不敢否認它的存在了……
尤素福剛想走,卻被埃齊奧給攔住了。
他檢查了下噴火器並迅速地摸清了它的機械構造:這部機械位於一個可以旋轉的台座上方,由位於左邊的曲軸控制。噴火器的炮口是銅質的,噴口給雕刻成了獅頭的形狀,它的邊緣處裝著一顆燧石,當高壓油料從儲存罐中噴射出來之後,燧石便可以通過擊發裝置進行點火,從而讓滾油瞬間變成火龍。
「謝謝。你最好也組織下人手,這樣他們也能為我吸引些注意力。」
埃齊奧深吸了口氣,然後猛地按下了扳機。隨著一聲嘶叫,噴火器射出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瞬間點燃了埃齊奧面前的三艘奧斯曼戰艦。埃齊奧死死按住扳機不放,直到儲存罐中的油料全部噴完為止。隨後他立刻向著防波堤跑了過去並跳上了旁邊停著的一艘駁船,然後徑直衝到了船位並縱身一躍,用鉤劍鉤住了第一艘燃燒著的戰艦的船舷。一個鷂子翻身後他站上了甲班,鉤劍一揮便砍死了兩名驚慌失措的水兵。此後他迅速地爬上了這艘戰艦的前桅並縱身向著第二艘戰艦撲了過去——時機把握得剛剛好,就在他躍起的那一瞬間,整個前桅砰然斷成了兩段,重重地砸在了早已是一片火海的甲板上。
尤素福被埃齊奧的反應給逗樂了,「或許我們待會兒是可以慶祝一番,但是,現在我有點東西要交給你。」
尤素福敏銳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很認真地說道:「我一定會的」。
「是啊,要沒了那把鉤劍,我還真拿他沒辦法。」
「那麼,我們會負責清空碼九_九_藏_書頭!」
片刻之後,一群親兵心急火燎地跑進了廣場想要捉住埃齊奧,但是他巧妙地從人群中鑽了過去,並用鉤劍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東方的那座瞭望塔。此後他打暈了塔上的哨兵,然後把鉤劍掛在了一條通往防波堤的索道上——他的帆船此刻正停在那兒。就在他準備順纜而下的一瞬間,他的眼角突然發現有個親兵正忙著把箭搭上弓弦。他連忙拔出手槍準備搶先開火,此時別處忽然射來了一陣箭雨,頃刻便把那名親兵射死在了地上——此後,許多刺客紛紛向著人群沖了過來,他們立刻與從箭雨中倖存的親兵們扭打成了一團。
此時,尤素福的聲音從戰團中傳了過來:「快!用希臘火燒掉那些敵艦!」他大喊著,「我愛死你的主意了,埃齊奧!」
但是他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謝謝你。現在——我們該去幹活了。」
埃齊奧用鉤劍掛住了纜繩,然後從瞭望塔上一躍而下。他徑直衝著那座噴火器滑了下去,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它的旁邊。當時,噴火器的三個操作員正在把它努力轉向搏鬥中的刺客們,但是埃齊奧的自天而降終止了這一切:一個操作員被推下了海,掉進了兩艘停著的駁船中間;另兩個就沒這麼走運了,他們被鉤劍直接砍成了兩段。
萬幸的是,這枚炮彈並沒有爆炸。
「怎麼了?」
「在波羅先生的舊商埠那裡有位經營書店的女士……她叫索菲亞。請好好照顧她,她是個非常好的人。」
他把埃齊奧拉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然後將一枚炸彈塞到了他的手中。「這枚炸彈的威力足有普通炸彈的五十倍,所以一定要小心才行。」
當埃齊奧現身之後,守衛們立刻發現了他。他們狂呼著向他沖了過去,而埃齊奧一動不動地等著他們靠近。此時,他悄悄地用圍巾圍住了口鼻,並拉下兜帽遮住了臉。
艦首的水手們收起了船錨,於是這艘帆船便乘風破浪,小心翼翼但一路暢通地駛過了那些燃燒著的戰艦。海風吹拂著他們前行,也讓戰艦上的火勢蔓延了開來——所幸三艘戰艦都下了錨,否則它們肯定會讓整個港區都著起來的。
在雙方即將短兵相接的那一剎那,他猛然拔下了兩枚煙九九藏書幕彈的安全栓,並向著左右兩方投了過去!它們立刻爆散了開來,濃密的灰色煙霧如大浪一般劈頭蓋臉地向著衛兵們撲了過來。周遭頓時一片大亂,而埃齊奧努力地眯起眼睛,在嗆人的煙霧中拔出了彎刀,接連剁翻了數名被煙霧嗆得迷迷糊糊的士兵。從博斯普魯斯海峽吹來的微風很快便會吹散這股煙霧,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才行。於是趁著這個當兒,他飛奔到塔底並安置好了炸彈——炸彈安置點正好位於一根鐵鏈旁邊,而它的上方便是負責捲起鎖鏈的絞盤室。安置好炸彈之後,他閃身躲到了一處系纜樁的後面,然後對著炸彈便開了火。
「你花了不少時間嘛!」皮里先生哈哈大笑。
難不成他長期以來對於愛情的等待已經到了盡頭?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努力搏一把也是應該的!
「那是當然,」埃齊奧回答道。
幸運的是,那傢伙身手不錯,很快便在人縫裡擠出了一條路;不幸的是,他逃跑的方向正好是埃齊奧所在的位置。於是當他跑過埃齊奧身旁時,刺客大師輕輕伸出了鉤劍,一下便把他絆了個狗吃屎。看到手裡的包裹摔出了很遠,他立刻對埃齊奧怒目而視。但是當他看到了埃齊奧眼中的凶光之後,那個小賊當即打消了任何動手反擊的念頭,並轉身如過街老鼠一般逃進了人群之中。
「蘇丹親兵把金角灣的鐵鏈給扯起來了,他們正在搞戒嚴,一定要捉住你,」尤素福頓了頓,「除非鎖鏈能降下去,否則一艘船都別想溜出金角灣。」
率領他們的正是尤素福,他抬起頭向著埃齊奧大喊道:「記住!是紅色的那艘!別的船上也有武裝,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止你的!」
「那麼,我會去南岸的塔上,那裡離得比較近。」
當埃齊奧恢復自我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天色是不是已經破曉了。然而,此時東方的天際線上才剛剛露出了一點魚肚白,太陽仍然在地平線下努力爬升著,它甚至還沒有超過亞洲那些低矮丘陵的高度呢。
「看來,這趟旅行應該會很有趣呢。」
埃齊奧笑了笑,「也祝你好運,朋友。」
「那就留好那把劍,等修好了它之後你們就留著自己用吧,」埃齊奧說道,「我現在正在https://read.99csw•com用你們的鉤劍,這也算是筆公平交易吧。」
這棟塔樓的周圍是一圈土牆,東西方還各有一座瞭望塔。封鎖港灣的鐵索正是從那座塔的頂端伸展開來,並一直通往對岸的防波堤。埃齊奧注意到塔樓的一處外牆上建有一座武器平台,上面部署著一座碩大的希臘火噴射裝置——這座需要三個人進行操作的重武器已經蓄勢待發。很多奧斯曼衛兵正在塔樓周邊負責警戒,因此埃齊奧必須先搞定他們才能安置炸彈——想到這一點,他不禁慶幸尤素福給了他兩枚煙幕彈。附近空蕩蕩的,找不到任何掩蔽物,所以,埃齊奧只能勇敢地衝上前去,從正面強行突破!
「我很高興你喜歡那把鉤劍。說實話,我看到了你是怎樣對付那個毛賊的,你確實已經完全駕馭它了呢。」
但與此同時,金角灣北岸的奧斯曼衛兵推出了兩門大炮並瞄準了奮戰中的刺客們。隨後,就在埃齊奧忙於轉動曲軸調整噴火器的朝向時,艾斯曼大炮突然噴出了火舌,此後便是兩聲巨響——第一發炮彈砸進了不遠處的海水中,而第二發炮彈則準確地打中了防波堤,「砰」地砸出了一個大坑!
但是埃齊奧已經看到了尤素福,於是他笑著對老攤主搖了搖頭,然後便向著他的助手走了過去。
「哦?是誰?」
「皮里·雷斯!開心吧?」然而,尤素福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可惜的是,現在你們哪兒都去不成了。」
聽到這裏,埃齊奧不禁感到了一絲得意,「也就是說,他們為了抓到我一個人,居然把鐵鏈都給扯起來了?」
「當然,這根本沒什麼懸念嘛。」尤素福笑了笑。
「是啊,抱歉我遲到了。」
看到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埃齊奧不由得長舒了口氣。他活動了下自己的關節,免得一系列高強度的活動讓它們變得堅硬。皮裏手下的數個弟兄圍了上來,他們仔細地檢查了下埃齊奧的身體,並確認他沒有受傷。此後,他們將埃齊奧攙進了舵手室——在那裡,皮里先生正站在一面巨大的船帆面前。
「我們得到了消息,說你的船已經準備好出發了,」尤素福說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要離開了?」
「有什麼新聞嗎?」他對尤素福說道。
「年輕王子的間諜就跟我九-九-藏-書們一樣出色,」尤素福回應道,「我想,他之所以會把消息送給我,是因為他們知道你正……呃,抽不出空吧。」
「嗯。另外我這裏還有兩枚煙幕彈,它們也應該能派上用場的。」
兩人相視一笑,而埃齊奧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我總覺得這次航行不會很順利。」
「嗯,越快越好!」
尤素福將炸彈裝進了身體側面的口袋裡,把煙幕彈掛在了腰帶上。此外,他還卸下了左腕上的袖劍,並把它換成了手槍。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后,他向著金角灣南方、加拉太塔樓對面的那棟塔樓跑了過去。一路上他清晰地看到了當前正橫亘在金角灣口處的那些鎖鏈。
「好吧,」皮里應了一聲。於是,這艘船就此駛離了金角灣並進入了博斯普魯斯海峽。一路向南疾行而去。
「得虧我們是在上風處啊,」皮里不由得感慨道,「但是,我希望你是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了這點,才決定放火的。」
「我會照顧他們的!」埃齊奧喊著回答道。
雖然他僅僅休息了兩個小時,但當埃齊奧抵達香料市場時,那裡早已是人山人海。他只得從人群中擠出了一條路,卻不想撞見了一幕活劇:有個小偷一把搶過了一大包的香料,然後狠狠推了那個意圖阻止他的老攤主一把,撒腿就想逃之夭夭。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隨著塵土與石塊如雨點般地迸裂開來,塔上系著的根根巨纜紛紛滑落到了水裡。就連整棟塔樓也搖晃了起來——它搖了搖,似乎還能堅挺住,但最終還是向著內側塌了下去,化為了一大堆磚石與瓦礫。
埃齊奧大聲地向著兄弟會呼救,數名刺客立刻沿著他的路線奔了過來。於是,他們登時便與炮兵們絞殺在了一起,一場廝殺之後,刺客們成功地以數人陣亡的代價將所有艦員全部殲滅。此刻,皮里艦長已經做好了出發所需的一切準備,他大聲地招呼著埃齊奧加快腳步。
「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他跑到集合點時,尤素福已經布置好了一切。「我的弓箭手都已就位了,他們會一路掩護你撤離的,」他說道,「現在請看著外港,看到那艘紅色的,掛著收起的白帆與銀色信號旗的獨桅帆船了么?那就是皮里的帆船。他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