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齊奧和馬基雅維利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莊重地和達·芬奇擁抱致意。

「不算什麼。」

整個巴倫西亞都炸開了鍋，但是埃齊奧還是在十分鐘內頂著人潮趕到了會合的街角。馬基雅維利不在那裡。但是沒多一會兒他就跑來了，有點兒狼狽，臉上也被熏黑了。

「小型炸彈，但是有足夠的威力。比如說，能炸沉軍艦或者炸毀營房。」

「嗯，如果有這個的話……」埃齊奧說，「那你需要什麼材料？」

「你去兵營，我去港口。」埃齊奧說。

他們握手作別，然後分頭去執行任務了。

他們找了一段時間，還好阿爾伯特船長的船還在之前的碼頭上停泊著。他熱情地向他們招手致意。

「我必須要成功逃走，我要去維亞納，只要跨過邊境去納瓦拉就行！讓他們在我後面追我吧！我可不要在這等著費迪南德的人把我抓回拉蒙塔去。我的大舅哥是納瓦拉國王，他肯定會幫我的！」

「什麼？」

「炸彈。」

「我要找醫生，」他焦急萬分地說，「哪兒有醫生？」

「祝你好運，朋友。」

「那是個什麼東西？」

「抱歉，我又拖後腿了。」馬基雅維利使勁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失敗了！」

「你大概要多少時間？」馬基雅維利問。

「他們準備集結軍隊進攻這裏，所以我們要請求他們的援助。」

阿爾伯特說到做到，幾小時之後他們就準備就緒了，於是達·芬奇立刻開始了準備工作。

「成功了？」

達·芬奇自豪地笑了。「你扳一下這個把手——其實是槓桿——然後數到三，把它朝你的目標扔過去。每個炸彈都有炸死二十人的破壞力，ｈｔtｐs://ｒead.９9csw.ｃｏｍ而且只要位置選得好，一顆炸彈就能把戰艦炸到無法行動，運氣好的話還能炸沉。」他頓了一下，「可惜沒時間造潛水艇了。」

沒過一個月時間，埃齊奧帶著兩人回到了巴倫西亞。巴倫西亞已經變成了喧鬧的海洋，馬基雅維利低估了這座富庶的城鎮裏面事情發展的速度。

「等下再告訴你。」

「什麼？」

「我運來了些格拉巴酒，準備再運點絲綢回去。大概兩三天吧。怎麼了？」

「謝謝，我的朋友。」埃齊奧說。

趁著爆炸引起的混亂，埃齊奧迅速沿著船塢尋找下一個目標。有幾次，裝著火藥的船爆炸的時候威力要大得多。還有那麼一次，爆炸還波及了兩邊相鄰的船。

「沒什麼。記住，數到三，然後趕緊扔出去。不然你就等著被炸飛吧！」他站了起來，「現在是時候說再見了。祝你們好運。」

「凱撒這種自大狂不會想到把老巢的位置換一換的。而且這裏比宮殿什麼的樸素多了。」

「主人，我所有的人都死了。我能做的都做了！」

他距離目標相當近，這一擊準確地命中了運兵船。炸彈喀當一聲掉到了船體中間。有一小會兒埃齊奧感覺一切都靜止了，正當他懷疑是不是任務要失敗的時候，運兵船猛烈地爆炸了。桅杆被炸得粉碎，碎木片被吹飛到高空之中。

埃齊奧晃著他的肩膀。「我朋友受了重傷！現在哪有醫生？告訴我！」

「也許兩周，也許更久。」

「很高興再見到你們。」他說，「我跟你們說過的，他們不是什麼紳士。你們聽到那天晚上孤狼旅館里的噪音了嗎？」九-九-藏-書

「沒助手的話，兩天。這些材料我能做出二十個，或者二十一個炸彈。每人十個。」

埃齊奧笑了。他告訴船長他們需要一些材料和場所。

埃齊奧順利摧毀了十二條船，但是戰績遠不止如此。爆炸引起的混亂和恐慌也具有很大的價值。遠遠地，他聽到馬基雅維利那邊傳來爆炸的隆隆聲，然後是人的叫喊聲。馬基雅維利也做到了。

馬基雅維利一直呻|吟著向埃齊奧道歉。埃齊奧把他拽下屋頂，至少他現在還能走路。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仗！」馬基雅維利說，「倖存者們沒命地跑出城鎮，估計這麼一嚇，他們下半輩子都不敢再拿劍上戰場了吧。」

「他們又破壞了我的計劃！那些該死的，該死的刺客！你為什麼沒殺掉他？為什麼你又辜負了我的期望！」

「你這條下賤的狗，給我滾出我的視線。你給我滾！隨便找個陰溝然後給我去死！」

「你能儘快準備好我們要的東西嗎？」埃齊奧問。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雖然他也不能因為達·芬奇想走就說他什麼不是。

「把我放開！你去找阿科斯塔大夫吧，他的診室就在這條街前面，有標牌。」

凱撒的嘴彎起一個邪惡的弧度。「的確，你把我帶出了拉蒙塔，給了我希望。但是你看看現在成了什麼樣了！」

「去吧，去找凱撒吧。我沒事的。」

「還好你不是在給凱撒做這些東西。」馬基雅維利說。

兩天後達·芬奇就把炸彈做好了。每個炸彈大概有葡萄柚那麼大，包著鐵皮，頂上安著一個把手。

「是啊。他不用徵召大軍來拿下那不勒斯。只要他在那裡建立根據地，九-九-藏-書那他就能輕易招來更多人。他的目的是先征服那不勒斯王國，然後是整個義大利。」

血色從米凱萊托的臉上消失了。「我這麼多年來忠誠地服務，到頭來就只有這樣？」

達·芬奇走後，他們小心地把炸彈分成兩份裝進麻布背袋。

米凱萊托怒吼著衝到凱撒面前，他那雙異於常人的大手伸向他前主人的喉嚨。但是他永遠都碰不到了，凱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帶中抽出一柄手槍，幾乎是抵在米凱萊托頭上開了一槍。

「閣下，我——」米凱萊托看上去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硫磺、木炭和硝石。還有鐵，軟一點的薄鐵片。還有，我需要一個小工作室還有熔爐。」

「這次我支持你的直覺。」馬基雅維利咧嘴一笑。

「現在大家都要找醫生！」那人答道。

「沒問題！」

米凱萊托的臉被打了個皮開肉綻，他栽倒在了桌子上。

凱撒從椅子上跳到後面，躲開了飛濺的血花。

「每人七個。」埃齊奧糾正道。

「那我們羅馬見吧。」馬基雅維利說。

「彼此彼此。」

「那好吧。」埃齊奧答道，「保重，朋友。」

「我倒是有個主意……」達·芬奇自言自語道。

「我倒是可以替您照顧他，我這裏正好還空著一個小病房呢。」阿科斯塔說道，「等他康復了之後，我會讓他去找您的。」

埃齊奧扶住搖搖欲墜的馬基雅維利，從外套里拿出他的圍巾盡量包紮好傷口。馬基雅維利失血太多了。

秘密召集的人手現在就駐紮在巴倫西亞郊外，那裡有一座巨大的兵營，容納了大約一千人。博基亞給傭兵提供的工資相當可觀，不斷有冒險家從外地，從馬德里九*九*藏*書和巴塞羅那，或者穆爾西亞和拉曼查各省前來。博基亞家族的資金砸出了一支大約十五艘船的艦隊，還有六艘護航的小戰船即將下水。

「來不及的。他們的軍隊還要從馬德里趕過來，到時候怕是什麼都晚了。現在誰還看不出凱撒非常著急呢。」馬基雅維利說。

「那費迪南德和伊莎貝拉有什麼應對方案嗎？」馬基雅維利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義大利？」達·芬奇問。

這不是他們遭遇襲擊的那個房間。裏面有兩個人：米凱萊托站在一張桌子邊上，另一個人坐在他對面，正是凱撒·博基亞。他曾經英俊的臉現在已因花柳病變得支離破碎了。他臉色蒼白，神情狂怒。

在埃齊奧趕往會合地的一路上，他都在擔心馬基雅維利的安全。

「閉嘴別說話，尼科洛。」

「這個怎麼用？」

「炸彈？」馬基雅維利問。

「不，是十個，我的朋友。你一份，尼科洛一份。不用算我的。」

「天……我不用問金蘋果也知道凱撒在準備幹什麼了。」馬基雅維利說道。

「漂亮！但是我們還有事做呢。」

「我會幫助您，一如既往。只求您讓我跟您一起走。」

兩人順著窄巷走到了孤狼緊閉的大門前，於是他們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房頂。這座旅店只有一層樓，但是比起在門口看起來要大得多。接近坡頂的最上面有個天窗開著，他們走了過去，在邊上小心翼翼地望向裏面。

馬基雅維利嚴肅地點點頭。

阿科斯塔看到馬基雅維利這個樣子連忙讓他坐在椅子上，拿出一瓶酒精和幾塊紗布，開始準備清理傷口。

「結束以後，我們在孤狼的那個街角會合。」埃齊奧說，「我覺得ｈttps://read•99cｓｗ•cｏm凱撒會把那作為指揮部。如果下面出現亂子，他肯定要到那去和他的核心層重整秩序。我們要在他們再逃走之前抓個瓮中之鱉。」

埃齊奧決定先到運兵船那裡去。他順著人流來到了港口，在船塢那裡找到了第一個目標。他拿出一顆炸彈，強壓著心裏不放心的感覺，緊張地扳了一下把手，數到三，使勁扔了出去。

埃齊奧退了回去，但是時刻聽著下面的動靜，準備跳下樓頂從前門抓住凱撒。而馬基雅維利則探身向前觀察這個關鍵時刻。他的腳不小心踢掉了一片瓦，這立刻驚動了凱撒。凱撒抬頭看過去，隨即便抽出了第二把手槍。馬基雅維利來不及縮回身子，凱撒開火了。馬基雅維利肩膀中彈，鎖骨被打斷，趁著這個當兒，凱撒飛快地逃走了。

「替我殺了他，」馬基雅維利說，「不過他倒是幫我們解決了米凱萊托這個麻煩。」

達·芬奇苦笑。「我已經受夠西班牙了，所以我向阿爾伯特訂了個位置。他今天下午趁漲潮就走。如果你們搞定了，我們羅馬見。」

「還好是貫通傷，」他用支離破碎的義大利語向兩人解釋道，「這樣至少我不用把子彈挖出來。傷口很乾凈，但是我需要複位鎖骨，你們最近不會要旅行吧？」

「願上帝保佑萊昂納多·達·芬奇。」他說。

埃齊奧不是沒動過去追凱撒的念頭，但是既然他已經聽到了凱撒要去維亞納的計劃，那就不用著急去追他了。當務之急是照顧自己受傷的同伴。

「要多久？」

「唔。我知道有個人可能幫得上忙。」

埃齊奧和馬基雅維利互相看了一眼。

走到大街上埃齊奧叫住了一個路人——一片混亂之中，他不得不用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