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種痴迷，你看出來了嗎？對於聖器的迷思。聖器所持有的是一種魔力。刺客或是聖殿，我們都在忙於向眾人傳播思想，而且我們都各自認為我們的思想可以拯救世界，但有一件事情我們達成了共識，那就是這些聖器所帶來的知識中包含了關於第一文明的秘密。看看你身邊……」他指了指他們正坐在其中的這間假房子，那些地下火車穿梭的隧道——地鐵——很快便會在其中行駛。「我們擁有蒸汽的力量。很快我們還會擁有電力。世界正在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進步。二十世紀已經近在眼前，而二十世紀就是未來，賈亞迪普。科技將會被用來造橋，造隧道和鐵路——同樣的科技也會被用來製造戰爭中的武器。這就是未來。除非你想看到人類被暴政和極權所統治，不然我們就必須為我們的孩子和後代贏得這個未來，終有一天他們會坐下來捧著故事書，讀著我們的英勇事迹，並感謝我們拒絕將他們送進專治統治之中。」

幽靈允許自己沉浸在成就感中。之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在隧道中居住數月，學著適應巴拉特·辛格這個角色，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這個時刻。

「這個……聖器，先生，是用來做什麼的？」

接著他卻說了：「不。」

「希望我有這個榮幸，先生。」幽靈說道。

卡瓦納飛快地瞪了他一眼，幽靈不得不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這位主事者是想要趁他不備抓他嗎？

「但是，師父，我不能殺一個無辜的人。」

他必須集中全身的力量才能說出下https://read.99csw.com一句話，儘管說出它們會讓他痛不欲生，但他還是說了。

「遲早，」卡瓦納說，「你會給執行委員會帶來樂趣的。暫且你只需要知道露西·索恩位列騎士團的高級幹部，她的任務就是找尋聖器。」

「好吧，就跟我說的一樣，這得仰賴你們的努力。」卡瓦納說。

「告訴卡瓦納你打算使用吹管。你可以告訴他你是在孟買學會的使用技巧。」

「謝謝您，先生。」幽靈說道。他低著頭，厭惡起此時的自己。當他的視線轉向卡瓦納時，他在對方眼中讀到了一些難解的情緒，像是一種似笑非笑的嘲諷。

「取決於你的任務完成的出色程度。」

他的話中有些許哽咽，伊森心裏柔和了一些，他看著這男孩盈滿全身的絕望；一個以殺戮為事業長大的男孩，卻無力下手。當我們哀悼一個人無力殺戮時，他再一次想到了這個世界何其殘酷，這件事情何其駭人。

伊森火冒三丈地站了起來。「你這該死的傢伙！」他咆哮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響亮。接著他卻閉上了嘴，轉身離開蒸汽孔，看起來怒氣沖沖，視而不見地看著屋子前面的假磚牆。

「但不包括皮爾遜太太？」

幽靈手心裏都是汗。他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彷彿回到了阿姆利則自己那溫暖的家，重新品嘗著恐懼的滋味，親眼看著利刃插|進達尼尖叫著的口中，回到了那個鮮血和金屬寒光閃爍的月夜。

「這件聖器也可能就是件普通的裝飾品。對於它蘊含的read.99csw.com潛在力量，就連聖殿騎士都無從得知。」

在一段長長的沉默過後，幽靈再次開口說道：「你怎麼看？」

「我的雙親……」

「好吧，你看，這是一個寫在紙卷上的問題，不是嗎？它們的定義極其模糊。我恐怕其中的細節只能憑藉想象力來彌補了；那些紙卷上只簡單寫明了那些得到它們的人會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沒準你並不意外，因為我便是想要得到聖器的人之一。站在我這邊的人，都會有幸見證那一天的到來。」

最近他們察覺會面有些冒險，特別是幽靈又是個做事喜歡滴水不漏的人，但這次有些不同。

哈迪已經走出泥灘差不多五十碼遠了。

幽靈點了點頭。

「那些紙卷十分晦澀。這就是重點。它們都是經過漫長的歲月流傳下來的，因此我們的祖先認為他們自己比我們更聰明。」

「你將被引薦進聖殿騎士團。」卡瓦納說。他、馬錢特以及兩名懲戒者——哈迪錯過了——他們令幽靈放下手邊工作，並將他帶到挖掘現場一角，實際上是要召開一個臨時工作會議。

「你要去殺了查爾斯·皮爾遜。」

「露西·索恩，先生？」

「卡瓦納還說了些細節，大師。眼下，在水管爆炸事件之後，工程已經重啟，他想要向皮爾遜先生展示從國王十字站到法靈頓街站這條線已經完全可以運行。還有，他還弄了一輛全新的馬車來炫耀，而且他計劃火車開到法靈頓街站再返回。但在這趟旅程的最後，當皮爾遜先生和太太返回他們馬車的時候，我就htｔｐs://ｒｅａｄ.９９cｓw•cｏｍ要對他出手了。」

「如果那是一次試探，那我確定失敗了。」

伊森轉過身來指著他。「他不是唯一一個盲目的人，我親愛的孩子。我好像記得，你認為你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人稍微走得隔開一點距離，幽靈一直緊盯著哈迪。這個懲戒者看起來似乎已刷洗好了馬匹。現在他在查看指虎。接著他離開馬車所在的地方走向大門口，撞開一個擋路的賣火柴的女孩，並踢開了一個靠在門柱上帶著鐵路公司員工帽子的挖泥工掩人耳目。

「取決於什麼，先生？」

遠離噪音，卡瓦納總算不用再吊著嗓子拉高音量說話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只給聖殿騎士知曉的信息。你還未加入騎士團，所以公平地說，我不該向你透露這些，不過你已經在我的工程里證明了你是個人才，而且你的任務我們或許該說它『具有時效性』。換句話來說，這個任務得在委員會碰頭批准舉行你入團之前完成。我是個相信直覺的人，要是我的話就會立即行動。我對你有信心，巴拉特，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和我相似的地方。」

「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就他們的口味來說，皮爾遜這個慈善家當得過頭了，嗯哼？老天，他們甚至都不讓他看到摯愛的鐵路竣工。」

伊森深吸了一口氣。「好吧，這不是個陷阱，他們沒有道理要除掉你；他們可以把你叫去辦公室幹掉你。這是試探。」

「他的洞察力很敏銳。或許他也指出了，不管是不是件裝飾品，聖器的實際力rｅａd•99csｗ•coｍ量並沒有它們在感覺上的價值來得重要。沒錯，隱藏在地底之下的聖器的確有可能只是件古代的裝飾品，最大的作用只是吸引老太太和心志不堅的小孩子罷了。但是幾個世紀以來，刺客與聖殿騎士都在爭奪聖器，我們都聽說過它們的強大力量；科依諾爾鑽石、阿爾莫林的伊甸蘋果釋放出的神秘力量……有沒有可能，說不定那些傳說被傳頌得過於誇大了？畢竟，沒有一件聖器被證明擁有足以決定戰爭勝敗的力量。而那些秘卷誇大和深奧的程度完全相當。」

他的話音近乎呢喃。

「你無需動手。」

幽靈壓下怒火，不發一語。

「不。」

「沒錯。他也差不多這樣說的。」

這次會面表明事態的嚴重性在加劇，並且他需要伊森的建議，於是在改變了馬里波恩墓地里墓碑的位置之後，這兩名刺客在倫斯特花園碰面了。

伊森閉上眼哀傷地回答：「我們已經如此接近了，賈亞迪普。」

「為什麼？」伊森問。「為什麼要殺死皮爾遜？」

「我現在已經更有自知之明了。我很清楚你在要求我做一件我辦不到的事情。」

卡瓦納繼續說道。「你被卷進了這件事里，說不定你已經猜到了，拜我所賜，但事情並不是你表面看起來的那樣。鐵路當然會修完，而且一定會完美完工，但實際上不管你相信與否，背後支持這項工程卻是個不可告人的動機。」

「你的父母就是一個例子，他們讓你趴在膝上，反覆和你講述那些聖器擁有非凡力量的故事。」他看向對面的幽靈，對方也回視他，不是很確定他聽到ｒeａｄ•９９cｓｗ.ｃoｍ了什麼，於是乾笑了一聲。「伊薇很像你。她對於聖器的迷戀就跟你對於那顆愚蠢鑽石的迷戀一樣。」

「倫敦的聖殿騎士相信這條路線下方埋著一件遠古聖器。精確鎖定它的位置是一項苛刻的任務。讓我們這麼說吧，至少在我看來，露西·索恩對於自己在騎士團中顯赫的地位並非全然滿意。當然表面上看不出來。」

「我不能就這樣冷酷地殺掉一個無辜的人，」幽靈強調，「的確，你知道嗎？所有該發生的事情都會發生，還是你對於聖器的渴求，已經讓你變得像我父親那般盲目了嗎？」

他看向大馬車停著的位置。哈迪正從馬車的載貨箱里取替換的馬刷，但是當幽靈看著時，他從箱子里拿了個別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卡瓦納示意他的手下不要有動作，他拽著幽靈的手臂並將他拖出人群，走向圍欄邊緣。幽靈可以看到那邊停著的卡瓦納的大馬車。正在照顧馬兒的是哈迪，他簡短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復又回頭繼續他刷洗馬鬃的活計。

好一番演講。幽靈心領神會。

「委員會這麼要求，卡瓦納先生就這麼說了。」

「那麼那個任務是什麼，先生？」

「換句話來說，賈亞迪普，我們必須不計一切代價獲得勝利。這意味著你要去殺死皮爾遜，而且任務繼續，直到我們拿回聖器。」

幽靈點點頭。他太渴望看到那件聖器，數年以來他都一直夢想著能親眼看到那神秘的光芒。但另一方面……

「是的，先生。」幽靈答道。他保持著一副不解的表情，心裏卻在打鼓，脈搏也在加快，他想著，時機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