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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旗幟縱橫 02

第四十四章 旗幟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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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儷辭。」茶花牢一戰之後,余負人原本稱他「唐公子」,後來改稱「唐儷辭」,現在索性直呼其名,「雞合谷傳來消息,解藥……」他壓低了聲音,「也許已有端倪。」
唐儷辭的眼眸微微一動,「來往的時候,可有人跟蹤?」余負人微微一笑,「沒有。」他雖然年輕,卻並不糊塗,自余泣鳳事後他已更加沉得住氣。唐儷辭輕輕嘆了一聲,「方平齋如何?」余負人沉吟,「他學音殺之術似乎頗有所成,專心致志。」唐儷辭眉頭微蹙,「柳眼呢?」余負人輕咳一聲,「煉藥有成,他寫了封信給你,但看起來很煩躁,也許是這幾個月來一直和那些毒草住在一起的緣故。」
唐儷辭回到房間,孟輕雷在房中等他,見他進來,欣然一笑,「今日文秀師太與天尋子上山,願為風流店之事出力,得這二位之助,劍會如虎添翼。」唐儷辭微笑道,「能得師太與前輩之助,是唐某之幸。」他端起桌上的read.99csw.com冷茶,淺淺喝了一口,吁出一口氣,「二位前輩帶來幾人?」孟輕雷道,「一百二十二人,劍會上下的房屋已經全部住滿,師太帶來的又多為妙齡女子,只怕不宜與眾人住在一起。」唐儷辭點了點頭,「自寧遠縣送來的廚子手藝如何?」孟輕雷笑道,「萬竅齋送來的廚子,自然技藝精妙,人人都很讚賞呢。」唐儷辭微微一笑,「那請廚房備下素宴,晚上我為師太諸人接風。」頓了一頓,他沉吟道,「至於峨嵋派諸位的住處,先請她們搬進芙蓮居,至於往後妥善的住處,我會另想辦法。」
油燈幽幽的亮了起來,燈光中有許多人影在晃動,他定定的看著,有時候他知道那些都是幻象,有時候他不知道那些都是幻象。
他也沒有睡意,千頭萬緒在涌動,方周、池雲、柳眼、邵延屏、雪線子……成千上萬的人的命運維繫在他身上,如果他不曾對池雲說「你read.99csw.com去把沈郎魂和柳眼給我追回來」,如果他在洛陽沒有受傷,也許池雲和邵延屏都不會死。
唐儷辭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你……」余負人明知唐儷辭不聽人勸,只是徒勞的嘆息,「你快些休息去吧,兩位姑娘我會妥善照顧。」唐儷辭點了點頭,看著余負人出去,天色漸漸暗了,距離與峨嵋派的晚宴越來越近,他卻沒有任何胃口。
他坐了好一會兒,端起冷茶再喝了一口,門「格拉」一聲開了,余負人走了進來。
要決意戰,就必須勝。
身心都很疲憊的時候很希望有人能幫助自己,但需要人幫助這種念頭他不敢轉,需要人幫助這種話,他死也不會說。
余負人點頭正要離去,突地停了下來,「這幾天你睡過幾個時辰,喝了多少酒?」唐儷辭淺淺的笑,「喝了多少酒……當真是數不清楚……」他支額而坐,神色看起來很疲倦,「你走吧。」
「芙蓮居不是阿誰姑娘正read•99csw.com在住嗎?成大俠還下令要眾人不得靠近。」孟輕雷訝然,「若是文秀師太住了進去,阿誰姑娘要搬到何處?」唐儷辭道,「讓她和紫雲住小廂房。」孟輕雷又是一怔,「小廂房……」
小廂房是丫鬟和僕役的住所,善鋒堂中的丫鬟和僕役很少,不過紫雲一人,以及掃地的小廝兩人、奉茶的童子兩人及廚子三人而已,居住的條件自然不如芙蓮居。唐儷辭讓阿誰搬進小廂房,幾乎便是將她視作奴婢。孟輕雷雖然覺得詫異,但此時以大局為重,「我即刻派人收拾芙蓮居。」唐儷辭點了點頭,淡淡的吐出一口氣,「如果和余負人碰頭,讓他過來找我。」孟輕雷性情穩重,並不發問,領命而去。
「篤篤」兩聲輕響,門開了,門外的人並沒有進來,是端茶的童子,「公子,素宴備好了,孟大俠、成大俠、董前輩請公子過去赴宴。」
唐儷辭接過來看了一眼,將它放在桌上,略略沉吟,「他覺得很煩九-九-藏-書躁?」余負人點頭,「那些毒草的氣味,我嗅起來也覺得心神不寧。」唐儷辭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這樣吧,你按照來時的方法,把阿誰和玉團兒悄悄送去雞合谷。」余負人奇道,「把阿誰和玉團兒送去雞合谷?」唐儷辭頷首,「不要聲張,雖然路途危險,但若是多派人手,只怕更會引起注意。」余負人笑道,「送兩個人過去不成問題,但這兩個女子送到雞合谷,當真會讓他安心么?」唐儷辭眼帘微闔,「也許是更心煩。」他揮了揮手,「今夜就把人送走吧。」
沒有猩鬼九心丸的解藥,中原劍會有再多人馬,都是枉然。
「酒能傷身,你縱然是海量,也不該如此放縱。」余負人道,「我一回到山上,就聽到許多人贊你,昨天和青城派喝酒,前夜和九刀門喝酒,今天早晨和飛星照月手一干兄弟喝酒,人人都說你豪邁瀟洒,絕代風流。」他嘆了口氣,「你身上也不少舊傷,就算不為中原劍會,也該為你自己read.99csw.com珍重。」唐儷辭紅唇微抿,淺淺的笑,「舊傷?你欠我一劍……沈郎魂欠我一刀……」他笑得彷彿倚欄勒馬、一擲千金的風流主兒,「為我,你們倆都該珍重,我喝酒不累,為我賣命很累。」
好雲山上的人越來越多,士氣到了一個鼎盛的時期。唐儷辭坐了下來,雪白的手指支額,以如今的人力,要與經營十年的風流店一戰,未必落於下風,但兵馬越多、越雜,就越有反噬的可能。究竟有多少人服用了猩鬼九心丸?玉箜篌在中原劍會期間,收服了多少人手?伏下多少心腹?一切都在未知。
「信?」唐儷辭道,「什麼信?」余負人脫下外衫,在外袍里襯縫有一個薄薄的油包,唐儷辭見狀笑了笑,余負人也啞然失笑,「我怕路上遇到柳眼的仇家,不過這封信就算被人劫去,我看也沒人看得懂。」他打開油包,從裏面抽出一張白紙,裏面用木炭彎彎曲曲的寫了許多文字,卻並非中土文字,余負人一字不識,不知裏面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