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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

破局

作者:青青細胞
當時,我信步走在令人目不暇接的作品當中,卻忽然在一幅作品面前停下腳步。
「涼玉……求你了,幫幫我……我想委託你去找出真正的兇手……」
「不在場證明呢?」
「看到人死,是什麼感覺?」他居然問。
女孩兒嘴角上彎,眉眼細長,露出譏誚之意。
他轉過臉去。
「在現場發現了呂望峰袖口上的紐扣。」
「是宋翹白,殺了王彥,再傷了我。」
「涼玉……」他忽然語氣一變,「聽宋翹白說,她委託你在調查這起事件?」
躊躇了半天,我還是回頭去追她。
回宿舍要穿過一條相當曲徑通幽的小道。她和我並肩一起走。小道黑乎乎的……我聞到她身上一股宛若荷香般清涼的味兒……汗,慢慢止住了。
一抬頭,呂望峰低頭沖我微笑,又將我往他懷裡帶了帶,姿態親密彷彿我們真是一對戀人。
「還有兩個,都是女生。」
「好了,她剛醒過來,讓她好好休息吧。」刑警隊長拉拉我。
不知女孩們都從哪裡來的自信,確信那個男人就只愛她們一人,而其他人都是不識好歹的糾纏。我微微一笑。呂望峰也曾對我說過:「涼玉,你和她們任何一個,都有所不同。」
「想著你,放不下心,就早早溜了。」我坦然地說,「你清醒了?」
「但她倆誰都說不清楚具體的細節。特別是宋翹白,她本來不是說和呂望峰在一起的么?但現在說是呂望峰想替她遮掩才那麼說的。換句話說,是呂望峰為她做了不在場證明。」
「呵呵。」看到他扮鬼臉的樣子,我也笑得舒心。
《破局》應該算它的姐妹篇。
「來來來,讓我看看,這次是什麼樣的天姿國色……」那聲音近了,居然看不出呂氏的不悅,顯見得有人想來老虎屁股上拔毛。
對方笑:「這是我的作品。」
「哈哈。不客氣。」
他們說:那個男人從不會自己去冒險。多的是心甘情願為他犧牲的女孩。
「我真的……喜歡你……涼玉……看到你倒在血泊中的那刻……我知道自己不能接受沒有你……真的……你不知道那種感覺的……」
「涼玉……涼玉……你終於醒了!」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那麼可能性就還只有一個,就是發現屍體的你。」
那個王彥居然還頗受校內男生的擁護。
我嘴角彎了一彎。
我低著頭說。半天沒有回應。我慢慢抬起頭來。
「那個扣子是你丟在犯罪現場的吧?我本來以為是翹白留了一手。但轉念就想,讓我被捕,對她有什麼好處?」
他也看清了我,輕咦了一聲,不確定地問:「我們……是否在什麼地方見過……」
在遇上涼玉以前,我的生活可謂是風平浪靜。如果從前聽到這樣的話,我一定認為是笑話而哈哈大笑。但如今?我抬了頭,涼玉在昏暗中眼睛亮亮地看我。我慢慢蹲下身去。
「但她應該知道殺了王彥,你是最受懷疑的。」
「哦……」我擺擺手,「不好意思,這話你該和警察去說。」
有什麼陰謀?
原來我的血,居然也是熱的——這是失去意識之前,我最後一個想法。
我還是穿過那條發生了謀殺的小路。雖然時候尚早,小路上也空無一人,怕是學生們更是不敢走了吧。兩邊是茂密的樹叢。這地方實在安靜。光線昏暗。
「我知道。那我就等著你和我一樣深起來!」
雖然也習慣了她一些驚人的舉動,我不知怎的還是有點消化不良。訥訥地抹了一把腦門的汗水,我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連我都被嚇了一大跳。他站得近,那吼聲像在我耳邊炸了一個雷。我挖挖耳朵。
「你付這麼大代價,是不是就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讓我對你死心塌地。」

5

兩周之前,我是在學校攝影協會的作品展示會上看到呂望峰。
那一瞬間,我恐懼於再也摸不到她脈搏的想像。
「我一聽說就馬上趕來了。抱歉。」
她用那種慣常的懶洋洋的百無聊賴的語調叫著我的名字。她的聲音說不上動聽,但在晚風裡聽見那清泠泠的聲音,不知為何讓我的心情驟然愉快起來。
那樣的藍。除了清寒冷冽,我還看見,一絲微妙險惡。
「你還說呢,」我沒好氣,「都因為和你一起實習,遇到那麼多倒霉事情,我那些哥們現在都和我疏遠了。」
「感覺?」我皺起眉來回憶。
她倒成了這次事件的受益者了。
沒錯,那個扣子是我丟下的。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無意中發現他袖口上掉落的紐扣,當時就暗暗收起,隨身攜帶,就是為了有一天物盡其用。
希望讀者還能記得《敗局》里的那個遊走花叢而從容有餘的呂望峰和那個痴心的、以生命去祭奠愛情的紀真鴻。
「真有你的。沈涼玉。你心機之深,簡直令人髮指。」他狠狠地捏緊了剛才握住的我的手。
世事難預料。
「然後還假惺惺地要替我翻案。」他終於收斂了之前的假笑,顯露出真實的怒氣,「你也算到了,警方不會相信這麼明顯的證據,但那個刑警隊長早就知道我性子謹慎,認為是我故布疑陣,先把我放了,再派人暗中監視我。」
在這點上,我真是有點感激他的。
「……戀人那樣的……」
走到我身邊來,看著宋翹白。
他總是對我網開一面。
「哎呀。當時我也沒在意。還是我蘇醒以後想起來的呢。我和宋翹白近距離交談過,雖然她不噴香水,但我也熟悉了她的體味。還好她刺了我之後沒有檢驗一下我有沒有斷氣。我醒來以後想她為什麼要對我下毒手呢,想呀想呀就想起來了。」她居然笑嘻嘻地說。
「王彥被殺,就算沒有任何證據,他也是最有動機的人。而留下證據讓自己成為最大嫌疑人,再讓我們發現證據的破綻而認為他是被栽贓,從而讓我們認定,他並非是兇手,而是另有其人。」
我們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分手。
我信了聞依依的話。
他的腔調,不知為何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遵命!」他嬉笑著去開門。看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對了,我忘說了。」危峻突然開口道,「其實從宿舍到操場還有別的路的,不過要繞上一大圈,但是膽子小的同學是寧可繞路走的,就是因為那條小路太幽僻了。」
也許他並不記得,他與我,就在這天台上的那次見面。
這是她委託我查明真相時留下的電話號碼。
又剛好是撞到受傷的部位。
看吧,我是真習慣了她。放假剛兩天,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臉,我就若有所失。
和她在一起,經歷過那麼些事之後,我發覺我的生活有微妙的改變。
「幹什麼呢你?」
絕無好事。
我覺得一股熱氣從胸口升騰,一直傳到冰涼的指尖。
是宋翹白。
「不過他沒有承認自己是兇手。」
她慢慢地往前走去。我一愣,立時追趕上去。
「……」
「唉,那看來我是不能讓你把那些案子一一講給我聽了……其實我很好奇的。」
「啊?」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照片:「給你。」
「哦?」
她這時候的神氣,和平時是有些不同了。平時的那股清寒料峭,似乎不見了。也許是傷后的緣故,她看上去溫順、柔弱。
我笑了。
她整個人似乎有些不在狀態。心神不定地和我敷衍著。過了一會兒她對我說:「這次望峰能夠出來,多虧了你。」
我面無表情地看她:「我還以為你是王彥的女友。」
我明白了。她定又是在冷眼旁觀。
他看著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我一直有人盯著他的。」
聽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我目光一閃。
她躺進被窩,才慢慢放開我的手。
「喜歡這張照片的人不多。」
我一驚抬頭,差點和涼玉的腦袋撞上。她不知什麼時候也蹲了下來。她也看見了兇器。
「不好?」他似乎是驚訝我這回答的簡單。但隨即露出憐憫神色,「嗯,想來的確是不好。」
我想刑警隊長肯定也在想:「……又讓女人來替他做擋箭牌。」
當然楚秦肯定會發現宋翹白最後一個電話是來自於我的。他應該會猜到我做了什麼事。
「……」
這個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為何?」
「不好。」我說。
「沒什麼。我在想,對你這種體貼,我是否要致謝。」
我去找涼玉。
「報警呀。」
我冷冷告訴她:「如果你還有第三把刀,那麼就留給自己。」
楚秦凝視著我:「涼玉,呂望峰這次好像難脫罪責了。」
我看著他似笑非笑。正要說話,門口響起敲門聲。
「哈。」危峻一拍手,「我第一眼看到這人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
「好啊。」聽到有人請我吃飯我就開心了,何況是危峻。他總會點我最愛吃的菜的。
宋翹白走後,我悶聲問涼玉:「你真要那麼做?」
「我只比其他人多看了它五秒鐘。」
我甚至懷疑,涼玉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嗎?
「非也非也。」我也露齣戲謔的笑容,「乃涼薄之玉。」
之後他請我去學校小餐廳吃飯。
前來調查的警察毫無疑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刑警隊長楚秦。
宋翹白本來說的泫然欲泣,也被他嚇得愕然地睜大眼睛。
藍色總是讓人感覺憂鬱的。而這張照片,卻奇妙地帶抹清冷。像是漫不經心隨手拍攝,而那令人屏息的顏色,已在安靜等待。
的確,半年前,我們曾在學校的天台上見過一次。當時,他正和我的新朋友紀真鴻在談話,見有陌生人,便迅即抽身而去。
「嗯。別忘了,她可是呂望峰的不在場證明。換句話說,不管兇手是她或是呂望峰,這個不在場證明都失去了意義。」
正在這時,涼玉的腳下微頓,我正敏銳地覺察到她這變化,就見對面來了一人,就算以我對同性挑剔的眼光來看,此人也絕對算得上玉樹臨風。他直奔著涼玉而來,面帶歉意走到她跟前停下。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我,當然完全沒有必要,因為我並沒有揭露出什麼你從未犯過的罪行;二是承認在怒氣下蓄意傷人的事實。也就最多判上幾年罷了。」我笑笑,沖他揚揚電話,「你想好了啊,我可是要打電話報警了。」
涼玉斜著眼看她:「你不信你男朋友的話?如果是假的,他為何不說是和你在一起?難道不相信你肯給他做不在場證九九藏書明?」
宋翹白卻只是坐得遠遠的一言不發。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旁觀者青(清),再見。」
我沉默。
不料三天之後,我接到他的電話。
「可是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嘛,怎會想到要替他去頂『罪』?是不相信警察嗎?」我笑道。
出乎我的意料,就算勁敵王彥不在了,呂望峰也未得到最高的選票——那也許和他被警方那些天的扣留有關。
這不奇怪的。在所有的參選者中,呂望峰就不說了,宋翹白和周海璇也都和凶殺案有了少許的牽連,她們當然會失去諸多的信任。
他少有的沉默下去。
「涼玉……」他似乎是在輕輕嘆息,「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紀真鴻是怎麼死的。」
「哈哈。」他終於轉過身來正視我。
這種場景之下,我竟好似完全成了多餘人物,他們誰也沒空注意到我。
「哦。」我沒有意外。
其實十月的天氣,室外仍然十分悶熱。我還沒跑步額頭上已是滿滿的汗。但是仔細看她,臉上卻極清爽。我知道她是不愛宿舍里的空調——她是怕冷不怕熱的。
忽然又想起什麼:「明天你帶一個本子和筆給我好嗎?」
呂望峰臉色卻又變了。慢慢地走過來,撫摸我的臉頰,柔聲道:「涼玉,你做什麼傻事呢?這樣做,值得么?」
「宋翹白和周海璇的自首,可能也是他預先的教唆。讓我們一眼就看出她們只是想替他頂罪,越能說明他沒有罪,是吧?」
「呂望峰,你都對涼玉幹了什麼!」這傻小子一看我的慘狀,大吃一驚,一把將呂望峰推到一邊去。
我握著手機默不作聲。那邊又停頓一下,慢慢地道:「那人是呂望峰。」
「別說的這麼曖昧。我和他又沒什麼關係。」我不緊不慢地說。
「你有那份心意,已經足夠。」他握住我的手。
「你去吧。我再四處看看。」
涼玉慢慢地睜開了眼。
想不到我和王彥的第二次見面已是人鬼殊途了。
「不,我的問題不是在他們身上。我想知道,這一次,你是否也在其中?」
「喜歡,就是一種感覺啊……哪有什麼理由呢……」
「是那個女人一直纏著呂望峰不肯放手。」
「那經過時大概是什麼時間?」
我不去在意,和危峻分了手就回宿舍休息了。
我再度坐下大快朵頤,呂望峰見我的胃口居然不受這段小插曲而干擾,大約也暗暗稱奇,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刑警隊長開始摸下巴了:「這段時間校園內人比較少,那條路更是幽靜,倒是下手的好時機啊。而且從兇器來看,預謀殺人的可能性多一點。」
差不多就在王彥遇害的地方,她靜靜倒在血泊當中。
她好像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那一刻我全身的毛髮忽然都隨之豎起——我警覺地嗅到一抹不尋常的——殺意……以及身後逼近的危機……正待轉身,為時已晚。我只覺右背忽然一涼,接著有熱氣湧出……伸手想抓住什麼,卻勞而無功……我的神志在瞬息被掠奪,黑暗之中,竟然覺得,在被刺殺的地方,奔涌著異乎尋常的暖意……
可是剛踏進校門,事端就來了。
「今天早上宋翹白去自首了,說她才是兇手。」
「沒計劃。」她擺擺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我想你和我一起參加學生會主席的競選。」
涼玉是不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所惑的。
「愛是想為對方去做一切事情……像翹白和海璇為我去自首,像你去為我查明事實真相……」他聲音低沉,似乎自言自語一般。
他湊到我耳邊:「你呢?你是否也愛我?」
「也是。」他笑了起來,轉而又問,「你真的喜歡這張照片?」
學校的小餐廳和食堂僅有一牆之隔,價格卻翻了不止一倍。我難得來這兒一趟,反正有人請客,便專挑貴的點。呂望峰坐在對面笑眯眯地看我。
這回答讓我笑了起來。
「請你吃飯吧。安慰下你小小的挫敗感。」
她笑著「嗯」了一聲。
一點脈搏也沒有了。
「不。他是一個性格謹慎的人。如果真的殺了人,事後不可能沒有發覺到袖口的紐扣脫失。怎會毫無防備地讓警方發覺?」
我雖然奇怪他怎會有我的手機號碼,然而也並未詢問。只淡淡回答:「忘了。」
然後當我發覺了宋翹白就是兇手以後還暗暗高興,因為這無疑又是呂望峰為她遮掩的一個矛盾之處,我根本沒想告知警方,而是自己繼續盤算。
「可我不信那個王彥能讓所有男生都站在他這一邊。還有其它女性競爭者么?」
我還沒說話呢,危峻先跳起來了:「誰喜歡那個殺人犯了!」
在這一集里,涼玉的聰明、涼玉的狠絕、涼玉的恩怨分明都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他點頭離開。我再次凝視那幅照片。
不過我還是首次在大眾面前發表演講,那種感覺還是蠻有趣的。我凝視著聽眾,他們望著我的臉上表情各異。我還看見了危峻。這傢伙在我演講時跑到最前面來坐著,一直對我擠眉弄眼。我被他逗得好幾次都差點笑出來。
他宿舍的門居然是虛掩著的。我輕輕推開,看到他正和喬冰燁熱烈接吻。
我學醫,我當然知道那樣的傷口完全愈合需要多久,也當然知道什麼時候是它「複發」的最好時機。
「你也知道警察的了……總是要有證據的。」涼玉倒不像我這樣激憤,反而安慰我。
在告別之時,我試圖對她說一句:「旁觀者涼玉,保重。」
涼玉哈哈大笑。
「沒有發現腳印?」
「而呂望峰竟還穿著那件襯衣。袖口的線頭還在。像是被拽掉或糾纏時脫落的。」
她反覆念叨著「有趣」這兩字,大步向教室走去。我趕緊追上去,和她的興趣盎然相反,我卻忽然感到一陣失落的狂潮。
「都找不出理由的喜歡啊……」她的神情有些諷刺,「你以前喜歡過的那麼多人,都是這樣子的?」
說的好像是和我有什麼關係的一樣。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出院之後的那天下午,我沒有等到危峻來接就早早獨自離開了。
她看我眉頭緊皺,反而笑起來:「你幹嗎?」
呂望峰獲得自由后很快來找我。
她摸著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是啊。」
我們的新主席果然是一個厲害的角色。結果出來以後,她又發表了一番就職演說。她容顏姣好的臉上,是一副端莊冷漠的表情。
我承認,自己的確是有些自作聰明,沒有料到宋翹白會那麼快痛下殺手。我之所以還會答應了宋翹白去查明真相,就是想知道王彥到底是誰殺的。然後再作計較。這次的兇手我可以以後對付,拖呂望峰下水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但……如果他就是希望我們這麼想呢?」
我愕然。我是沒看出那個宋翹白有這樣的心計的。但,這一番話確實又說的在情在理。
幾天後,真鴻因被我識穿其殺人的事實而當著我的面跳樓自盡。然而,真正的殺人元兇,卻是眼前這位。
我打了個呵欠:「兩點多了,我們可不可以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實習呢。」
「……」
為了達到讓他「驚艷」的效果,我沖呂望峰眨了眨眼睛,猛地回過頭去。
「我想把上次呂望峰身上發生的事件和這次的紀錄下來。」
「我沒說我是偵探啊。我是一個嫌疑者的不在場證明人。」
又說:「知道你受傷住院了,也沒去看你,生我氣了吧?」
「而你居然被警察拘禁了,也不供出她來?」
不過她怎麼沒有為他去自首呢?
「誰讓你早已臭名昭著。」我大笑。楚秦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還是把矛頭對準了呂望峰。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我,但他不能估計到我有那個能力,不是么?
我反對暴力。但我贊成以暴制暴。
醫生說,幸好我及時趕到,把她送到醫院。否則她會和王彥一樣性命難保。
然後他俯身過來親吻我。
「納涼。」
「他會那麼好心?」我冷笑。
「涼玉?」我喚她的名。
我真想對涼玉說:這種人,你還幫他做甚?
我的身體疾速地向後撞去。我進來時已看得很清楚,那個方位正好是一張書桌。
「宿舍樓的天台,好不好?」
「老實說,我也不是沒有懷疑的。」我語調緩慢地說。「警方也並未確認呂望峰就是兇手。我想是因為那個使他有嫌疑的證據里,有一個自相矛盾之處。」
「不是他。」這是她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慢慢地閉緊了。
她照常是一個人貓在宿舍里(她的舍友不太敢和她獨處一室,就出去自修了)。我把這些聽來的事情告訴她。不料她反應平淡:「你說那件謀殺案?那個我知道的。我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小角色。」
「不是望峰……他不是兇手……」
又聽那女子說道:「沈涼玉,我叫聞依依。這次你願意幫望峰,我領你的情了。但你若是想趁機搶了他去,我可不會讓你得逞!」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他終於閉嘴了。
讓我們暫別旁觀者,去觀賞下別樣的風景吧。
「又是謀殺啊。」因為太近,她的氣息噴到了我臉上。
我是沒有意外的。
我笑:「生活哪會那麼富有戲劇性。」
「剛才,楚秦打電話來了。」她大大咧咧地叫著刑警隊長的名字。
「誰會承認?」
「那男生應該沒有和你競爭的實力。」
「可能。」
「那個周海璇也想幫他頂罪呢。」
「咦?呃……請問……沈涼玉在嗎?」門口傳來期期艾艾的聲音,估計是被開門的危峻的惡形惡狀嚇到。
「哇,你出了好多汗。」她看著我,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是說……還是有可能是呂望峰?」

6

我微微一笑。
我在霎那之間,內心湧起一股奇特酸澀來。
第二天我和危峻從實習醫院回來的時候,聽到校園裡議論得沸沸揚揚。
「是呀,」我腆著臉央求她,「那麼帶上我一起玩吧,這兩天沒看到你,我還真不習慣。」
後者終於也看到了我,捂住嘴驚叫了一聲,然後越過我從門口跑掉了。
「她?哼。她不過是知道望峰沒幹過,想得到他的注意罷了。她什麼細節也說不出來,卻故意去頂罪,就是知道警察不會相信。九_九_藏_書」她不屑一顧地說,眼光看向別處。我不看也知道她正盯著和呂望峰說話的周海璇瞧。
她「哦」了一聲:「可是那麼普通的水果刀是隨處都可買到的吧。」
每次跑到她身邊的時候,我都有點緊張。遠遠的,我似乎覺得她是在看著我。但近了以後我又不敢抬眼去確認。熱汗從我的腦門、背脊、腋下不斷泌出。我感到內心燥熱無比。
「呵呵。」他走過來拉住我,「吃醋了?」
這是我稍稍打聽之後得知的。
快要進入十一月,天氣終於是有些涼了。一陣風吹過,竟讓我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我什麼忙也沒幫上的。」
「啊?」
「校園就是這麼大。」我淡淡地說,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的意思是……」
那是一把插在胸口的匕首!
「你要原諒她們。人生在世,圖的是什麼呢,一時之快而已。她們不也曾愉悅了你?否則,你何必花時間與她們周旋?」
「恕我孤陋寡聞。」雖然聽起來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我故意那樣回答。在我印象之中,涼玉甚至少有正眼看人的時候,剛才居然那樣和那個傢伙對視,讓我不知怎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我冷笑了一下。
我點點頭。
「我能做什麼事?我做的就是逼真鴻跳了樓。你們警方又做了什麼?」
「沒有呀。我是對呂望峰有好感。」我笑道。
楚秦搖頭:「地上沒有拖曳痕迹。而王彥體重不輕,背過來有一定困難。而且……這個地方殺人,其實不錯的。」
結束后我主動上前和她講話。
和我第一次看到他一樣,他仍是穿白色外套,一塵不染。
我太大意了。算錯一招,差點滿盤皆輸。
「為什麼?」
「我去跑步,你慢慢納涼吧。」
「涼玉,你我都不是不知道呂望峰的為人。親自動手殺人,他會嗎?」他在電話里問。
她在黑暗中點了點頭。我一咬牙,飛快地往前奔去!
「真鴻早已死了。她走的時候不會要你向我討還什麼的。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這樣想方設法來算計我。」
「不……」我被她一聲若無其事的「喜歡」弄結巴了,「我……我是指……那種喜歡……」
「哦,我明白了。女孩們雖然都仰慕你,可那些男生應該都以你為死敵。」
「哈哈,這件事對你自身可也是有益的哦。」
對涼玉來說,她比我們這些真實的生命更強大的地方,也許不在於她的涼薄,也不在於她的警醒,而只是,她能夠抗拒我們每個人都無法抵禦的時間。
他仍在笑:「涼玉,和你說話真是輕鬆。」
「就這樣算了嗎?」
我直接去找呂望峰。
讓我們把她的生命暫時定格於那一年。那一年,她芳華正茂;那一年,她經歷諸多異事;那一年,她遊走學校與醫院,所到之處,路人側目。
「我會記得的。你休息吧。」
真啰嗦。
「沈涼玉。」
作品名叫《冽》。似乎是在證實我的觀感。
在我以為涼玉必定也要毫不在意地回應的時候,她卻保持奇怪的沉默。我驚訝地向她看去,還未來得及看她表情,就見男人伸手摸她臉頰。
涼玉點點頭。
她的反應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喜歡你啊,幹嘛這麼鄭重其事的?」
她愣了一下:「那警方準備下一步怎麼辦呢?」
我握著她的手好像滲出汗來。
我繞著操場跑了五圈。
他轉過臉來,笑著看我:「他們說學校里有個可怕的女人,專門遇到凶殺案,他們指給我看過一次。」
她的臉有些發紅。
他的神色溫和,看上去並沒有戲謔的意味。眼神專註,凝視著我。
他笑著。並未否認。
但我並沒有改變我的語速語調:「你在懷疑我什麼么?」
「怎麼樣,你只要出面就可以了,其餘我都可以幫你安排,甚至演講稿和拉票。」見我沒有反應,他緊接著說。
「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殺自己的男朋友。」
我嘴角露出一個冷笑,「誰能證明這麼巧合的事?」
萬幸,她還有呼吸和心跳。
雖然人們都覺得王彥的被殺和呂望峰脫不了關係,但他們卻又奇怪地一致認為:不可能是他乾的。
「那和剛才那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但她們確實喜歡你。」我用另一隻手戳他心髒的位置,「雖然她們認不清這顆心。她們還是喜歡你這副皮囊。」
宋翹白的臉上,一絲絲露出笑容來。忽然衝上來擁抱我。
「有沒有可能是殺人後移屍?」我問。
機會來的那樣快。
「咦?」她轉眼看我,「幹嗎?天天實習在一起還不夠啊,連放假也要粘著我?」
「那倒是有。可惜,給他作證的偏偏是死者的女友。」
「什麼是愛?」
那個周海璇我也見到了其人。矮矮的一個女孩,有點兒胖,臉頰邊的兩個酒窩十分討喜。結果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坐在呂望峰的旁邊,似乎是在安慰他。小臉上的表情十分誠懇。
「哦。那你的意外還會更多——這死者我認識的。」
涼玉在摸嘴唇。我知道,這是她思考時的一貫動作。
呂望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你有知名度,人們對你很好奇。有這個理由就夠了。」
涼玉素來心細如髮,我怎能不信她?
她看了一眼手機,說:「是楚秦的。」然後接聽。
「否則呢?」他笑,手指撫摸我的臉頰,「涼玉,你不是一貫不愛多管閑事的嗎?為何偏偏愛管與我有關的事?從前是為真鴻,如今為翹白……」
那女孩顯然是他的女友,見他語帶譏諷,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對我歉意地笑了笑,眼角卻偷覷著呂望峰的反應。
她訕笑:「所謂關係,不過是各人在其中各取所需。她們真愛他么?不,她們或是喜愛那種戀愛感覺,或是虛榮想賺取別人眼光,或是另有所圖。」
我身子微微一震。原來他早就知道。
楚秦告訴我:「在犯罪現場發現了一枚紐扣,經調查,是呂望峰襯衣袖口掉落的。」
他不迂腐。知道法律上疏漏的一面。
「沒有人聽見呼救?」
「那你喜歡我么?」我似笑非笑地問。
「你們都是下屆學生會主席的候選人。換句話說,就是競爭者。」
看涼玉時,她的表情卻是未置可否。
從我的經驗和揣測來看,女性競爭者大都是男生來擁護,而男性卻同時可以得到異性和同性的選票。
「但有一點,死者恐怕是和兇手熟識的,而且對他沒有戒備之心,才和他來到這種地方被害。」
「怎麼?」他問。
我只覺臉上一熱,未曾多想,反手扇去,更響亮的一聲,那女生撫面呆立。
她搖搖頭:「她割脈自殺了。在警察到達以前。」
「我當時快急瘋了,還想替他去頂罪呢。」
她沉默了。
一直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女孩臉上,閃出一抹彤雲來。
「沒有呢。」
「他死了,真鴻也不會活過來。」我冷冷地道。
「還好翹白先暴露了自己,讓你功虧一簣。」見我那麼得意,他反倒又悠哉起來,「再說了,就算警察一直監視我下去也沒什麼收穫的,本來就不是我殺人。」他也得意起來,「我雙手從不沾血腥。只有無知者才蠢到用利器傷人。」
危峻跑到宿舍來找我。
曾有人倒入我懷中,從溫暖到冰涼;也有人當著我的面倒地,咽下最後一口氣。我看過受害者臨終前的不甘與絕望,也見過兇手的殘忍與無奈。我的感覺?
「涼玉……你出了事以後,我發現了一件事……」
「哇塞……」來人果然被我嚇得倒退了幾步。這是一個個頭高大的男生,憑良心來講樣子不差,可惜油頭粉面了些,見到我的廬山真面之後他晃了晃腦袋,對身邊的女孩訕笑道:「這……呂大帥哥的口味就是和人不同……」
「啊?!」我先驚后怒,「誰這麼粗魯野蠻?」
儘管依依不捨,我還是聽了他的話。輕輕放開了涼玉的手。
我一挑眉:「打人?你說誰?」
「我們都是劊子手。」
「你說呢?」
他就是曾帶給我那種不好感覺的人。
而涼玉,涼玉竟然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游移!她一言不發,抬眼與男人對視。她的眼神,我在這一刻完全捉摸不透,只能用「波光粼粼」四字形容。
「呃……」我訥言,她做的事總是那麼讓人無言以對。看她漫不經心的神情,只好改變話題,「涼玉,國慶長假一個星期,有什麼活動計劃沒有?」
「涼玉!你好棒!我真是找對人了!」
我慢慢走到他身邊。
我嚇得往後一跳!
「你?你能行嗎?」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守著屍體在這暗黑之地,這種事還真不是男人做的。但……我知道,換了我,我可不一定有涼玉那般的勇氣——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比我強。
呂望峰,他終於又成了嫌疑人了。
一個走了,又有新的一個為呂望峰受苦煎熬。我摸摸嘴唇。呂氏的女友可謂前仆後繼。
那是一片清藍天空。綴之絲絲雲朵。那抹藍色由淺入深,最後是濃到化不開的釅。
我看著他。
我在校園的路上遠遠看見涼玉。
「怎麼辦?」我聽見自己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可涼玉的聲音居然還是那麼若無其事。我終於相信了,她是不會緊張的。
「那些男生都認為,不可能是呂望峰乾的,因為他太狡猾了。」
「怎麼,你就是害涼玉挨打的罪魁禍首?」
我聽到這樣的腔調,怎能不氣往上沖?涼玉卻拉住了我,淡淡地道:「怎麼,還想來扇我巴掌?」
「你知道,」他嬉笑著,「我是最會憐香惜玉的了……否則,怎會有那麼多人愛我?」
我剛好撞到那個桌角上。
我拿起床頭的手機(那應該是楚秦希望我醒來就給他提供線索的),撥打給宋翹白。
「還沒確定呢。」
上次握手她意識還不甚清醒。現在看到我這樣的舉動臉上有小小詫異。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呂望峰:「什麼時候看到你,都是在和女孩兒溫存。」
「王彥應該是她殺的……至少,她也是個知情者……」
呂望峰上次得以逃脫罪責,不就是利用了兩個愛他的女孩么?
這是動機。
晚飯後危峻要去找同伴踢球,我自己獨自回宿捨去。
那一刻我放了心。
「怎樣了?抓到宋翹白沒有?」
我仍然沉默不語。
我吸了一口氣,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
「嗯……那你呢,你要送什麼給我?」他笑著問我,神態半真不假。
這時候,有什麼在我read•99csw.com眼前閃了一下。光線很暗,但我靠的那麼近,還是看清了。
「你人氣一定很高,我看全校的女生都會選你一票。」
那麼這次為何不能照舊?
「我也想知道真相的。」我淡淡地說。
「嗯。」
我看見她臉上露出大傷未愈的疲憊神色來。
出了病房,我恨恨地對楚秦道:「肯定是呂望峰乾的,是不是?」
「你不是從來不沾血腥的嗎?那為什麼,剛才又那樣狠狠地推我?」我質問他。
「不會。」
他嘴巴里的熱氣噴在我臉上。我垂下眼帘。對方不知是否在審視我。我沉默著一動不動。
「我也沒帶。那你去找電話吧。我看著它。」她鎮定地道。
「哪種?」
「呂望峰。你的那些薄情無義,到了我這裏,都是貽笑大方。」
「你瘋了!」我還未來得及答話,危峻已狠狠地道,「你以為這是玩遊戲?找兇手!你應該去期望那些警察才是!」
「開門去。」我用足尖踢踢危峻的鞋。
「好大的一滴汗珠。」她自言自語。
她左半臉的紅這時逆著光看去,竟彷彿是嫣紅的胭脂,讓那笑容竟顯出幾分嫵媚來。
聞依依走後,我對涼玉笑道:「想不到對呂望峰痴情的女人還真不少。」
「其實我心裏早就有你了……否則,怎會明知你可能對我不利,還那樣接近你。」
「乓——」一聲巨響,破門而入的,除了楚秦,還有危峻。
可是那一刀沒有解決我。我存活了下來。
她大概也未料到我有如此兇悍,手指著我,說出最荒謬的指責:「你……你你你……你怎麼打人?」
不知怎的,我卻忽然湧起一陣難受來。我知道一定不是這樣。涼玉一定有她的弱點的。只是我不能發覺罷了。
我冷笑。
「我們暫時將他拘禁了。在進一步確認之前,還要再進行一些調查。」
「他在校內也算小有名氣了,你不認識他?」她反問,目光居然還集中在那個傢伙的背影上,「他叫呂望峰。」
「那個小妖精來求你給望峰翻案了?那天晚上,望峰真和她在一起?」
這該死的來電!
說不定全都會明白。
「沒錯。而且那種嫁禍的方式老實說實在不夠高明,只要稍稍動動腦筋,就知道是栽贓嫁禍。」
「幹嗎?」
楚秦點點頭:「所以更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我是希望涼玉否認掉一些什麼的。她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一樣。摸著嘴唇:「如果呂望峰果真是被別人嫁禍的話,真兇又是誰呢?他是真的想除掉王彥,然後找呂望峰來當替罪羊,還是本來就是衝著呂望峰前來?哎,這個問題還真難以確認啊……」
「像你說的——任何人試圖從你那裡取得哪怕一分的真情實意,都是白費心機。其實,我也一樣呢。嘻嘻。」
我也已經習慣她總是似笑非笑的臉孔,她的沉默懶散,或開口就是挖苦訕笑我的口吻。和她的對話往往簡潔而有趣,雖然常說的我張口結舌,卻也樂在其中。
「你覺得,那也是故布疑陣?」
「不知道啊,那只有看警方了。」
現在我也要利用這一點了。
我們冷冷相望。
「僅此而已。」
趁呂望峰聽到我的話驚愕的機會,我猛地掙脫了他。
電話里有少許沉默。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又是白色外套。他正靠在憑欄處向下面看。
「涼玉,你的臉是怎麼回事?」走近后,我吃驚地看著她臉上的瘀腫。
暈!
我轉向宋翹白。
這時他走到我身邊來。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沮喪地問,「楚秦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她們都是為了我才去自首的。警察當然不會相信她們。」
「那你怎麼沒有及時報警?」我責怪她。
這不就是警方還不能確定的原因么?
「差不多。」
「你和她們都很不一樣。」這是第二次他對我說這話了。
他果然是呂望峰的有力對手。
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她慢慢放下電話。
「喬冰燁,表面上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卻是一心想將望峰勾搭了去。周海璇,最會做老好人的就是她,背地裡最咬人的也是她!」

7

我可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接觸。趕緊用手格開她。
她瞪大了眼睛看我。
不料他本人先走一步。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她的左半邊臉已經有明顯紅腫。換了別人一定會低下頭有所掩飾。然而她沒有。在路人的側目之下,她的神態還是安之若素——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姿態,仍然是無懈可擊。
「危峻。」她看到我很高興,「你怎麼這麼早就下班啦。」
也許還有些警告。
她看著我,慢吞吞地說:「你知道的,這世間的感情總是有深有淺……」
他連我戳著他胸膛的那隻手也抓住,「涼玉,和你說話就是這樣暢快。你比她們都聰明。聰明的多。」
頓了一下又說:「這次怪我不好,我應該也派人看著那條小路的。」
對方點頭答應:「你們回去休息吧,有什麼情況我再找你們。」
沒錯。他雙手從不沾血腥。因為早有人為他承擔了一切。
他的臉上顯出痛悔的神色來。
我的手摸到的,毫無疑問是一個人。還是溫熱,但……那肢體的感覺已是有些生硬了。我慢慢摸到他(她?)的脖子上。
我想到聞依依說的,誰贏了她就跟誰的話,心想,她的打算是否落空了呢?
我挑眉。
他本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他身邊有那麼多的女生。那些激素分泌旺盛而又泡不到妞的男生必定視他為眼中釘。而女性競爭者則可以分散掉男生可能會投給王彥的選票。
他被我反問得說不出話來。
連我看得都有些不忍。
「我是屍體發現者。」
她和我說過,再熱的天她也不怎麼出汗的。她從不知道大汗淋漓是什麼感覺。
對方吧嗒著眼睛看著我,我們大小眼了一陣,他終於嘆氣:
王彥也聽出了女友口中的酸味,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還不知道這傢伙的花心?」對我們冷笑了兩聲,拉著她走了。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之前打涼玉耳光的那個女人了。
「正好,我想和你說的事情也和你剛才見到的人有關。」
而那動作也太輕柔,男人的臉靠近涼玉的,他的眼睛帶著那樣一種神氣,溫柔得都要滴出水來。
那應該是能夠令任何女性都飄飄然的溫存。
他笑:「涼玉,你在審問我。」
「那麼作案時間就是你們在操場上的這段時間了。呃……差不多是晚上11點40分到凌晨12點半這樣子,對吧?」
他也從不用利器傷人。他只會用他那虛偽的感情傷人的心。
那位我聽說了很久,但素未謀面的喬冰燁最後獲得了學生會主席的榮譽。
「哦。」對方好像講了很久,她才答應了一句。
「嗨。」我輕輕地招呼她。
「你怎麼不說話呢?涼玉不是在這兒嗎?」又轉向我,「人家來找你呢,你也不問什麼事……」
「我……我出來跑步沒帶手機……」
然後我撥給楚秦。報警。
「涼玉,你並未告訴我你和死者的真實關係。」刑警隊長的聲音有些不快。
「我已經很了解你了!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哦。」我馬上閉上嘴巴。
「為什麼選中我?」我慢條斯理地問。
涼玉到底情歸何處,聰明的讀者是否已在這篇小說里窺見端倪了?嘻嘻。那我要說,你們兩眼所見,未必就是事實。
聽到我的聲音時她驚恐萬狀。我知道警方肯定會封鎖我獲救的消息,她肯定是以為我死了。
涼玉幾乎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大量的失血令她身體十分虛弱。間或醒來幾次,也是半閉著眼睛不說話。醫生也不讓我們打擾她。
或者,是同時因為我們兩個?
「你當真認為,我是沒有發現翹白的破綻,才讓她有機會殺人滅口的?」
我目瞪口呆。
楚秦讓我過去之後,我才知道情況更壞。王彥和呂望峰不光是競爭者的關係,更因為呂望峰和王彥的女友宋翹白關係「不錯」的緣故,王彥曾因此和呂望峰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並揚言:他要殺了呂望峰。
「現場有他的紐扣,可以證明如果是他殺人或在場的話是穿著那件襯衣的。可是,死者是被利器刺中了胸部,這是近距離的刺殺,很難不在衣服上濺上血液的吧。」但楚秦卻完全沒有提及這件事,可見是沒有,否則,呂望峰賴也賴不掉了。
「危峻……」她似乎是在組織詞彙,「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德性的……」
我似笑非笑:
「不寫下來,我怕會忘記了。再說,也許寫下來了,就結束了呢。」
她的眼珠茫然地轉動著。似乎並未聽懂我的意思。
「危峻,你是實在沒人玩啊?要跟著我?」
他們還說:以前這種事就發生過。
白色象徵高潔。這色調,可真配錯了他。
「不是誰?」我明知故問。
「你放心。我才不稀罕別人用過的東西。」
「誰說的。」
「涼玉,你喜歡我么?」
「他叫王彥。」我毫無表情地說。
「謝謝。」我接過。
「嗯。」她身子往後一仰,不知在想些什麼。
居然故技重施。
「都腫起來了呢。」居然帶著疼惜的語氣。
我看著他。
「你不這麼認為是不是?你想替真鴻報仇?所以,你才來陷害我?」
我笑:「你覺得我能和他構成競爭關係?」
「他是誰?」
我也想轉過頭去看,肩膀卻被人搭住。原來呂望峰已經站了起來,輕輕一帶,就將我拉起帶到了他的身側,耳旁響起他淡淡的嗓音:「翹白,你家王彥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毛病你可真得管教管教了。」
我未回頭,只看見面前的呂帥哥臉上仍是淡淡的笑,但那意味卻已大不一樣——他的眼珠只那樣轉了一轉,已在須臾之間泄出冷意,嘴角抿了一抿,越發顯得唇型輕薄。
危峻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我。
我掛掉電話。
「你幹嗎?」我差點跳起來。她的指尖涼涼的,在碰觸的一霎那間彷彿帶電。我感到有更多的汗從我背脊上滲出。
「那麼晚了,你們還在一起幹嗎?」我淡淡地問。
「聽說警方已經找到證據了啊。」

2

好似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卻突然發聲:「我終於想起來我在哪裡看見過你了。」
「什麼?」
她倏地轉九_九_藏_書過頭來看我。
我又「哦」了一聲。
「宋翹白和周海璇怎麼樣了?」
他笑得促挾:「這裏離宿舍還有一段距離,遠近無人,就算死者慘叫可能也沒人聽到。」
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我把她的被角整理好:「合眼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這樣又過了數天。這天傍晚,我又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她居然已經半靠在床頭喝水了。
我愕然:「是么?我就奇怪,怎會有凶殺案和你沒關係。但他們說,那個案子是一個名叫祁佐人的少年偵探協助警方破的。」
從她傷口處流出的汩汩的血液,想起來就讓我雙眼通紅。
她一個人坐在操場邊上的石凳上,托著腮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是入了神。連我走到她面前也不知道。
「好狡猾的呂望峰!說不定是他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了,就把宋翹白這個煙霧彈扔了出去。然後再脅迫她自殺!」
儘管呂望峰承諾要把那幅照片送給我,我卻並未放在心上。
我向他微笑著,慢慢伸出了我的手。
「那到底誰是?」
「你記得我?」
她卻沒搭理我,就著操場的夜燈盯著自己手指尖看。
「那這次還是沒有結束啊。」
以上這些信息讓我嘆氣。我就說嘛,我以前是在哪聽過呂望峰的名字的——我一個哥們兒的女朋友就是被他撬走的。
我啞然失笑。看看旁邊,早圍攏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不過我眼光到處,他們也就火速散開。看來我這惡名在外,是沒錯的了。
跑完以後,我終於又回到她身邊。
「就憑他襯衣上沒有血跡?」
「那還要我作甚?」
他為了自己的競選得勝,對男生們許下很多承諾。諸如擴大籃球場,延長校方所允許的課外活動時間,和校外某家健身館簽訂一些運動協議……總之,這些舉措會讓男生熱烈支持。
我呢,我只不過是被呂望峰臨時拉來的湊數者,沒有當選是情理當中的事。
「危峻啊。」
他愣了一下,然後毫無表情地將喬冰燁推開。
我看著她。也一聲不吭。
「你難道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么?」
「放假的那幾天,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這是我首度在她一貫清明的眼中看到茫然之色。
我低頭在那裡看。忽然聽見涼玉慢吞吞地說:「嗨。你不會是踩到屍體了吧。」
我無所畏懼地笑。他這個評價實在地道。
「那怎麼一樣!」我既傷心又生氣,她竟是一點也不懂我的,「你要拿自己和她們比嗎?」
「我們在國慶長假之後要一起參加學生會主席的競選。」她忽然說出這樣令人大吃一驚的話來。
「指紋呢?」
「哦?我那樣做就是愛你?」
「可惜到現在呂望峰的嫌疑雖然被排除了,但警方還是找不到真正的兇手。」
我說不出話來。
我抬眼看他。
她長得很好看。這樣看起來眼睛越發明亮晶瑩,楚楚可憐的樣子。
「刀子上擦的很乾凈。」
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感到傷口一陣劇痛,用手抹了一把,給他看。
這種說辭很難不讓人想像到被害人和兇手搏鬥之時,發生的一些小意外。
這男生,嘴角彰顯山水之色,眉目暗含星月之風,一眼看去,竟是說不出的俊秀。怨不得那麼多女孩為他要死要活。
「愛我的何止是翹白?依依、冰燁、海璇……她們都愛我……從前,還有心悅、白嵐、真鴻……」他慢慢吐出一連串的名字。
她點了點頭。
「嗯。放心,我沒事了。」她從我帶來的水果里拿香蕉吃。
我的氣力慢慢地弱了。血流的還真不少。我苦笑了一下。那些血流出來時果然是熱的。驗證著我當時的感覺。但是,它們很快冷卻了。
冥冥之中似有神助。兇手居然是想讓他給自己做不在場證明。而他居然還剛好穿著那件襯衣。
他氣呼呼地:「她誣衊你。」
「習慣吧。所有的事件我都做紀錄的。唯獨那件沒有。當時就是覺得沒有結束。」
我不禁想起,呂望峰的女友聞依依說過,她也對呂帥哥有企圖的,不知是真是假?
她低下頭。
「那你心情緊張時會出冷汗嗎?」那時我好奇的問。
他告知我宋翹白死訊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地提及了電話的事。但我能聽出他語氣里的訓斥意味的。
「唉,」我嘆氣,「難道仍然是上網打遊戲?」看見她手裡的課本,「你自修去?一起吧。」
「你可別殺我。剛才可是有人看到我來這裏的。這裏又留下了我的血。殺了我逃命可不是什麼高明的選擇。而蓄意傷人最多只是坐三五年牢吧。幾年之後你又可以出來繼續你的風花雪月了。」
「我和你一樣。」他附在我耳邊低喃,「是完全無法感受到那種多餘的、反覆無常的、無聊的情感的人啊。也幸虧如此——任何人試圖從我這裏取得哪怕一分的真情實意,都是白費心機。」
「正如生活。」
我當然知道。但那恐怕不是什麼好名聲。更何況,既然他也是競爭者之一,又為何要拉我這麼個人加入?
電話里他的聲音更加沉鬱頓挫。
「哦?」
「誰乾的?」我問。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就在這時,我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用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
幸好涼玉的傷口沒有致命。可她吃了那麼大的苦!
而她斂眉淺笑。再不多看我一眼,只說:
「沒事。」她安慰我,「隨後我也對她幹了一樣粗魯野蠻的事。」
「你說的沒錯。」刑警隊長的聲音沉著,「你是不行,但有人可以。」
說是長假要和涼玉粘在一起,然而之後的幾天里,我完全碰不到她。也不知她在做些什麼。
她的睫毛輕顫。似乎連這麼微小的事情,做起來也十分吃力。
當然呂望峰這個大眾情人例外。
「怎麼啦,很吃驚嗎?覺得不會有人選我?」
看著他眉宇間飛揚神采,我不禁想,他倒是不介意與我這般張揚同行。
「你真覺得他是被嫁禍的?」
我後悔沒有把涼玉送回宿舍后再轉頭。我知道她喜歡走那條小路。但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一點兒不會害怕的么?
「其實……一直說要走了……就是捨不得離開他……磨磨蹭蹭到那麼晚……」
「肯定是!你想啊,如果王彥是宋翹白殺的,那就是他為了宋翹白做了不在場證明。他明知自己嫌疑最大,後來又被警方懷疑,怎會還不把宋翹白供出去?都被抓起來了,難道他還會替宋翹白頂罪么?」
但假期的最後一天晚上,我居然在去操場跑步的時候遇到她。
「可能想從兇器的來源入手吧。查一查哪些地方能買到那樣的東西。」
「是宋翹白。」她平靜地說,「楚秦已經第一時間從我這裏知曉去逮捕她了。」
「哦,大概是想和我在一起吧,而王彥死纏著她不放。」他狀似不甚在意地說,「誰知道這些女孩的心思呢?有時候覺得她們真夠瘋狂的。」
我笑。也不拒絕。

3

她的容貌不及宋翹白端淑秀美,打扮的卻十分時尚艷麗。聽了涼玉的話,她柳眉倒豎:「打你多少次都不嫌多!不過,這次,我有別的事找你!」
路有這麼遠,而夜又那麼長,在最後的醒覺之前,我們還有的是機會重新來過。
他凝視我:「我只是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人,想看到大眾對你的反應。」
女孩的臉上愁雲慘淡。看見了我,也不說話,眼睛卻先紅了。
「聽翹白說,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他凝視我。
「我不喜歡那個傢伙。」我悶悶地說,「他明明有女朋友,不是還扇了你一巴掌嗎?現在又和別人的女朋友摻合在一起——你也看出這個女孩有多麼迷他了……然後還有你也……」最後一句越說越輕。
「不是那一個,而是那兩個。那對情侶也都是候選人之一。」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柔,如同情人般在我耳邊低喃著,嘴唇在我臉上逡巡。
我氣餒。
「印象深的很啊。」他笑得輕佻。「真鴻不就是信了你,才走上絕路的么?」
臉上被扇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我摸了一把,好像有些腫脹。不過我那一巴掌也讓對方討不到便宜去。她是為了呂望峰?我又冷笑了一下。
好嘛。和警察認識就沒好事兒。
這副樣子不知怎的讓我想起當時的真鴻來。
「良玉?君子溫良如玉?」
「不……是……」我突然因為那笑容結巴了一下,趕緊定了定心神,「我不知道你居然會對學生會競選有興趣?怎麼之前完全沒聽到你說過?」
誰也不能發覺罷了。
她終於也自知理虧,恨恨咬牙:「沈涼玉,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最好離我家望峰遠一點!」說完跺腳離去。
學生會主席的選舉終於開始了。
「我早已不喜歡他了。是他不願放開我。」
「涼玉,為什麼我不再為你總能發現屍體感到意外了?」
「危峻,」我沉下臉,「你又在釋放噪音。」
我看到結束之後她走到呂望峰跟前,對他說了些什麼,後者倒沒有沮喪的樣子,反倒笑著和她握手。
我的意志開始模糊起來。
宋翹白和周海璇的自首卻讓楚秦產生了一個想法。
危峻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突然蹦到我面前來,「嘿嘿,還以為你會橫空出世,當上學生會主席呢。」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慢慢收斂了笑。
「涼玉……放過我吧……我就是你的……」
「有么?」
危峻錯愕地看我:「涼玉,你不愛趟這類渾水的……」
「你不知道你在校內已經很有名了嗎?你完全有競爭力。」
「哎喲,我們的呂大帥哥又換女朋友了?」身後傳來這樣的怪腔怪調。
任誰也看得出王彥和呂望峰關係不睦。這種事情只要在校內稍稍打聽,警察就會知道。

4

「靠!」腳下黑乎乎,看不清是什麼。我用腳踢了踢,好像是軟又堅韌的物體。什麼玩意兒?
「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1

「哦?」
「不會。」
看不出一絲破綻來。
「我還知道你和那個警察很熟……」
「還能怎樣?」她淡淡地笑,「我早知就會是這種結局。」
我和她在一起那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她與男人,不,是人,這樣親昵。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還是呂read•99csw.com望峰先發現我。
「單調、乏味。」
「在在在。」看見漂亮的女孩子,危峻的眼睛頓時亮了,立馬把她扯進屋來。
「啊?」
除了那次和呂的爭執並大打出手,他和別人並沒有什麼仇怨。至少我沒有打聽到。而那次的鬥毆,據說還使他成為很多男生心目中的英雄。因為呂望峰是個心機甚重的男人,鮮少有人敢去招惹他。
大約是我張大嘴巴的樣子實在可笑,她的眼在我臉上逡巡了一下,笑了起來:
他笑的越發陰鬱:「她們都想得到這副皮囊,才暫時忍受了和別人的爭搶。因為一旦成功,就能獲得巨大榮耀。」
然而酒至酣處,情到濃時,曲目也需歇場。
「你……你在幹嗎?」
「嗯。」
「哪有。」我平靜地說,「是警方明察秋毫。」
都說女子水性楊花。我還從未聽過這麼招蜂引蝶的男子。
「也是。」
「哈哈,你這人真是開不起玩笑。」他大笑不止。
稀奇古怪。她還蠻會說話的。
還有證據。
他們娓娓道來。津津樂道。
「什麼?」
「嗯,聽說了。」
「以為你無所不能的嘛。」
「法醫趕到時屍體仍然溫熱,還沒有屍僵和屍斑的出現。再結合你們倆的發現時間,死者死亡時間差不多應該是在被你們發現的半小時到三刻鐘內。」

後記

我也湊近了他的耳朵。
「那條小路幾乎是石子地。」
「那就對了啊。我喜歡的,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你,不要懷疑,不要畏懼……你難道就對我沒有一點感覺嗎?」
「怎麼了?」
我又笑了一笑。
我完全不能原諒自己。
男人走後,我質問涼玉。
我心裏這樣揣測著,有一些小小的歡喜。
她似乎是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其實……我是慌不擇路……」
那個女孩在跺腳:「我就不該讓望峰去參加什麼競選!那幾個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後我接到電話。
「是那些人毫無義氣,不要也罷。」
「而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王彥的死完全可能是呂望峰乾的。」
「你喜歡我什麼呢?」
「聽說,兇手就是呂望峰!」
我們愉快地去吃飯。
我眯著眼睛望定它。
「呵呵。」我乾笑。心想,難得也會有人覺得我有趣。
「她們都很喜歡你。」
我越聽越臉色發青。
我不置可否。
我狠狠地看著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指望涼玉!
「你幫幫望峰吧……你不也是很喜歡他么……」
「哦?」警察轉向危峻,「那你去跑步之前的路上沒有發現屍體么?」
「可能是事後發現在和我的談話中露出了是兇手的破綻吧。」她笑著說,「我和她說到警方會追查兇器的來源,她順口就說出了那是把水果刀的事實。要知道,雖然人人都聽說了王彥是被刺死的,但匕首也有很多種,而她當時對我說:『……那麼普通的水果刀……』,顯然是知道兇器具體的款式呢。」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哆嗦著向她伸出手去。
我抱著課本去教室自修,時值假期清晨,校園的路上卻仍是喧囂陣陣。忽然有陌生女孩迎面而來,也不搭話,「啪」,徑自一掌,擊上我的臉頰。
「然後下午,那個叫周海璇的女生也去自首了,也說自己是兇手。」
「她是因我而死?」我笑。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來。」
我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對宋翹白說:「好吧。」
「讓死者的女友成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也是故意的吧?」
「哦?」他似乎在笑,「我以為你很欣賞那張照片。」
莫不是有人先下手為強?
在清醒的一剎那,我又有了想法。
我正揣測著他來電的用意,一時沒有介面。又聽他繼續道:「出來吧,我把那張照片親手送給你。」
「你連她都容不下,還能容得下呂望峰么?」
「怎麼?」
對方語塞。隔了一會兒又恨聲:「那個小妖精才不是真愛望峰,否則她怎會不離開那個王彥?她只不過想看最後的競選結果,誰勝出再跟誰而已。」
他大概是氣瘋了:「沈涼玉!你又陷害我!你以為警察會相信你的鬼話?!」
「呂望峰是有女友的吧。」否則,也沒人來扇我的耳光了。
於是看到令我心膽俱裂的場景。
那叫王彥的男生聽了這話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但那女孩卻似乎對我和呂望峰真的這樣親昵大吃一驚,隨即眼中露出怨恨。看她神情,倒好像是她才和呂是一對。
「我只是擔心自己認錯了人,想要去確認一下。」隔了一會兒又回答。
「不是對競選有興趣,是對人有興趣。」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細長的眉眼一挑,「危峻,」忽然叫我的名,「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興奮了呢……真是有趣啊有趣……」
「哪裡?」
不過,這次有點不太明智。讓本來就和他傳聞曖昧的女孩、死者的女朋友給他做不在場證明,警方會相信么?
「嗯。」
「很累了吧,躺下休息吧。」我不敢去問先前的事了,過幾天再說吧。
「果然啊。」
他點點頭:「現在涼玉還太虛弱。等她恢復了一點,說不定會說出兇手的名字。她那麼敏銳,不可能毫無所察。我們對外已經宣稱她不治身亡,兇手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我告訴她,我已通知了警方,他們正往她那去,隨時可能從天而降。
「僅此而已?」
我心中一動,已聽得涼玉問道:「哦?還有哪些女人?」
「不。我就是我。」
她擺擺手,默許了我的尾隨。
「我喜歡你。」我一口氣說了出來。
「哦。那我和危峻是沒有嫌疑的。我們在操場遇見,他跑了五圈有二十多分鐘。然後我們一起回宿舍,需要走十來分鐘吧。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我們兩人可以互相作證。」
我想了想,把照片遞還給他:「我不要了。」
「我想想……我差不多點11半鍾從宿捨出來的吧,走到那條小路要七八分鐘。」
「危峻,我怎麼覺得,這次我完全是在多管閑事呢。」最後她停了手,看著我笑。
「你女朋友換的可真快呢……」她幽幽地說,「昨天不還是聞依依么?」
我扶著她躺下。她的一隻手還在我手裡。前面接電話她也是用的另一隻手。並沒有找理由讓我放開。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接受我了?
我感到有些虛弱,慢慢靠著書桌滑了下來。
小路上只聽到我沙沙的腳步聲,我的腳不時踢到一些小石子,骨碌碌地滾開去。
如此冰冷刻薄的語氣,我未料到是從我自己口中發出,但竟就那樣脫口而出。男人一怔,彷彿終於發現我的存在,轉過身來。
「有這個可能。」
我感覺到原本已差不多快愈合的傷口裂開,有粘稠的液體在慢慢滲出。
「那展覽結束之後我送給你。」他大方地說。一眼又看到了什麼人,「抱歉,我看到了其他朋友。」
「啊?」我有小小意外,「是她?為什麼?」
我駭然。看來呂望峰的這些相好全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釋放呂望峰。」他最後這麼說,「但我會派人暗中監視他,抓住他的把柄。」
一個女孩站在校門口,貌似守候已久。一看到我們就衝過來,陰陽怪氣地說:「哎喲,真看不出來,你長得不咋地,勾男人的速度還真快!真是醜人多作怪啊!」
「怎麼沒有來和我要那張照片,不願意接受么?」
不知怎的危峻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開始珍惜起以前從不在意的,而把那些並不值得我關注的人或事統統捨棄。
「暈!」我沒好氣地說,「我是太無聊了,隨便問問,看看你有什麼可行的計劃沒有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會緊張還是不會出冷汗。
她身上那股子清寒,有時候讓我有點懼她,有時候又覺得十分受用。在她身邊,我的壞毛病收斂很多。再不大聲嚷嚷、氣急敗壞了。
「所以她才來給我做不在場證明啊。其實是指望我去給她做不在場證明。」
涼玉居然說她也想知道真相?她什麼時候對真相開始感興趣了?
我竟盼著這個無聊的假期快點結束。因為那樣,我就又可以和她在一起實習了。
「但其實那女孩沒什麼氣候的。你也知道,有了男朋友的女孩……」
「沈涼玉……」她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經常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
我從未看過她有那麼虛弱的時刻。
說是要去尋找真相,第二天涼玉卻照常和我去醫院實習。我完全不去提及那件事,她也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下班后我請她去一個她最喜歡的小餐廳吃飯,刻意想拖延她回到學校的時間,她也似完全沒有覺察似的,吃的很開心。
一路上有人對我們行注目禮,但這次我已不肯定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他。
只有我是例外。
那天和涼玉吃完飯分手之後,我徑自去找人踢球了。沒走多遠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似的心懷惴惴。
「那我們何不試試呢?你也知道呢,刑警隊長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我還不信他會讓我的血白流。」我撥通了楚秦的電話,對他說,「到呂望峰的宿舍來。快!我要不行了。」不等對方回答,立即掛斷。
她臉上興奮的神色沒有因為我的推拒而減少。嘴裏一直重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幫他……相信我,那個時候,他真的是和我在一起的啊……」
「……」
我反應冷淡:「那是你們的事。」
「她們喜歡我?喜歡我什麼呢?」他也笑,可笑的並不開懷,「如果我不那麼高大俊朗,不那麼家世殷厚,如果我又丑又窮,她們還會喜歡我么?她們是喜歡我身上的光環,還是喜歡我那顆她們無法掌控的心?」
我感到胸口鬱悶難當。
我對楚秦說:「那會是誰?你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被人扇的。」她的回答仍是那麼無所謂,就好像我是問「早上吃的什麼?」而她答「包子。」那麼自然隨便。
「對不起,對不起,當時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去。要是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會……」我的聲音哽咽了。
「什麼?」宋翹白急促地追問。
她的頭髮有點凌亂。臉色蒼白,眼瞼浮腫。
她忽然伸出一根指頭,在我胳膊上戳了一下。
我看是想替那個呂望峰翻案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