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噩夢與密室

噩夢與密室

作者:R·釘子
「是不是和我反差挺大的?」
朱棄寒焦急地用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張簡圖。
「當然是你重要!」龍濤舉雙手發誓。
「事後,你並沒有再回到案發現場去檢查過牆壁的真偽吧?」
「文若萱?」冒失鬼給我來了大擁抱。
這時,我聽見屋內傳來一聲悶響。
畫家將我們領進一間四十平米左右大小的房間。除了四面雪白的牆壁,房間內空無一物。
「對。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已經死亡了。我一直以為他還在屋內幫劉海參謀設計窗戶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你先做了夢,預見到龍濤有危險?」
他們利用了你來偽裝整個案件。
「再等我半個小時,我被堵在了高架上。」龍濤的簡訊剛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同一時間,機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你想將這間屋子設計成你的畫室嗎?」龍濤目測了一下劉海所指的位置問道。
郵件讀到這裏,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從兩頰滑落下來。我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傻?
而能夠將謀殺計劃按照這個順序安排發展的人只有一個,不是別人,就是你的未婚夫——龍濤!
「在看什麼照片呢?」
A小姐的噩夢並沒有到此結束。
我點點頭。
龍濤被送到醫院之後,你說有一位醫生告訴你,龍濤已經死亡,可是你並沒有親見他的屍體被送到停屍間去。你相信了龍濤的死亡。再之後,有警察找你談話。
「壞了,這扇門的插銷從裏面插上了,我們打不開!」小余也過來和我一起拍打房門。
奇怪的是,兩人的打鬥居然沒有發出丁點兒響聲,就像在看三十年代的默片一樣。
「沒有。你想幹嘛?」
「上個月,我的男友龍濤被人謀殺了!」
5月10日星期六,和龍濤約好,一起去看新房子。我們打算十一長假結婚,婚房已經買好了,就差裝修了。龍濤是一位室內設計師,新房的裝修無疑以他的意見為準,畢竟他是專業人士嘛。
我討厭弓背的男人,A小姐暗想。
「我好像不太記得他的長相了,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嗎?」
「什麼?密室?」
「謀殺?」朱棄寒吐了口氣,低聲嘟囔道,「我怎麼這麼點兒背,好好地出來散個步,也能碰上個謀殺……」
「謎底就在這畫家身上!」
「已經報了警,但那個胖警察只是隨便問了我幾句,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你每次都這樣,到底是朋友重要,還是我重要?」
「呃?」
「沒事兒!」小余不以為意道。
還記得那面被你忽視而用來偽裝密室的「牆壁」嗎?那才是犯罪的真正根源所在啊。我曾經跟你說過,那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傑作!不懂繪畫的我請教了書畫界的朋友,也去了拍賣名畫的畫廊,以及相關書畫黑市查訪,原來那幅被用做殺人工具的偉大畫作竟然售價超過百萬,據說售價還有極大的上升的空間……
「哪有女人買單的道理!喝茶的錢,我還是有的!」棄寒掏出信用卡,大手一揮,好似有錢人一樣。
我打開郵件,長長的正文,用的是五號宋體字,裏面夾雜了很多錯別字。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
「嗯。」
百無聊賴之中,我沿著濱江大道漫無目的地遊盪。不時經過的情侶親熱地竊竊私語,好一幅甜蜜的畫卷啊。如果龍濤還活著該有多好啊,本來我們已經打算結婚了,這個時間如果不發生那樣的悲劇,應該是很幸福的時光吧?
而機房那一場戲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給龍濤的死亡找一個兇手。你第一次看見劉海的時候注意到他駝背了嗎?沒有!對不對?是後來小余提醒你,你才想起噩夢裡的男人,於是潛意識裡就把那個弓背男人當成了兇手。如果日後警察真的查詢起來,你也會把你想象中的兇手形象強加到劉海身上去。
「唔……也好!」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若萱,不如新房子我們下午過去看,好不好?」龍濤拉著我的手徵求意見。
「是的,他不見了。」
「是你什麼朋友啊,能不能改天?」
「是的,小余和我一起,我們當時在看她的照片。」
我在警局有一些朋友,也通過一些非正常渠道,查明了案件的一切緣由。雖然是離奇得像故事一樣的案件,我也不得不告訴你,這是真實的生活,並非是我的想象。
「你親眼看見死者和劉海一起進入了那間屋子嗎?」胖子警察用毫無感情的語調問。
照片上的女孩微側身體,左臉以四十五度角的姿勢對著鏡頭媚笑。
「我……不明白!」
兩個鐘頭以後,醫生從急救室內走出來。
「不好意思,我在吃餅乾,你等我一分鐘!」喝水的咕咚聲從電話線那頭傳過來。
「門被反鎖了,小余提議撞開門鎖。然後,我們衝進了房間,read.99csw.com屋內除了我的男朋友躺在地板上,沒有其他人。」
如果這扇窗戶不存在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個子高大,皮膚黝黑,後背有些微微弓起。緊跟在後面的男人中等身材,微胖,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兩人均沉默著走向其中兩台電腦旁。
我想起那場噩夢。發生在機房的一幕突然就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里回放。
「還有人和你坐在一起嗎?」
「呃?預知夢?」棄寒邁出的腿又收了回來,重新坐回位子。
我抬起頭,看了看周圍。果然,偌大的房間內,除了躺在地板上的龍濤,劉海不見了!
「唉……」我的語氣一下子由興奮轉為沮喪。
「理論上說,這不可能。」胖警察重新打量了我一眼,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一定有人在撒謊!」
「不對勁啊,這麼半天了,他們怎麼沒有半點反應?」我站起來,去推龍濤他們進去的那間房的門。
「別有事兒沒事兒自個兒嚇唬自個兒!人死不能復生,抓兇手的工作,就交給警方吧,你也別想太多了。」棄寒將信用卡插回錢包。錢包真破。
龍濤的朋友是位三十多歲的長臉男人,披肩的長發由中間分開,說話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甩動垂落在前額的髮絲。一看就是那種搞藝術的人。
「夢裡的他們特別安靜,一點兒聲響也沒有,有點兒像無聲電影。」
「名字真好聽。想喝點什麼?紅茶,綠茶,咖啡,飲料都有……」
「發現死者屍體的人是你嗎?」
「你來看,我假設正對著門口的那一面牆壁前面擺了一幅畫,而畫與真正的牆壁之間還存在著五到十公分距離,這個距離就是劉海的藏身之所了!另外,你還提到,由於手機信號的問題,中途你還出去過幾分鐘,就在這幾分鐘內,劉海已經成功消失。明白我意思了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下午我們不必再去看新房子了,現在房子的裝修對於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第一,如果事實上是你做噩夢在先,你勢必會對夢中的兇手印象深刻,後面殺死龍濤的劉海,很難讓你將二者視為同一個人;
「若萱,這裏信號不好,你去屋外打吧,這兒有我呢。」小余在裡屋喊道。
剛才的夢實在太真實了。
我將冷水用毛巾潤濕了敷上臉頰。冰冷的感覺有助於我回到現實。梳妝鏡里映現出一張慘白而驚恐的臉,波浪似的捲髮也彷彿受到了驚嚇,張牙舞爪地飛舞著。
我點點頭,和他握了握手。
「快點打120吧。」小余提醒了我。
「學了幾年跆拳道,沒想到關鍵時刻派上用場了。」小餘喘息著說。
「說吧。」小余嘴裏在咀嚼著什麼,說話的口齒不太清晰。
和我正在通簡訊的龍濤,是我的男朋友,我們約好了,下班后他來接我去看電影。
於是,我便將我和龍濤怎樣去劉海的畫室,如何進入那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如何與小余發現龍濤倒在地板上,如何送去醫院,如何與警察對話等種種細節描述了一遍。
真正的死者並不是龍濤,而是那位消失的畫家——劉海!他們想真正掩蓋的真相也就是劉海的屍體。
「你說什麼?」
我揚手叫來服務生,加滿茶壺。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醫生哭喪著臉對我說。電視劇常說的對白如今在我的生活中真實地出現了。
「已經很久了,上個月的某一天吧。後來就發生了龍濤被殺害的事兒。」
「呃?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朱棄寒收起笑容。
「大家都說不像我,可我覺得把我最美好的一面都給拍出來了。你看,我故意擺了四十五度角,這樣的角度能把人照得最美……左臉比右臉好看……」
「還以為你去了南方呢。有人說你做了老闆,發了大財!」我們找了家茶室坐下來慢慢聊天。我正想找人談談心,這陣子過得太壓抑了。
「好,我們先來解決這個劉海消失之謎!剛才你說過很多次,那間屋子除了牆壁,沒有其他東西,可我想告訴你,你被自己的眼睛蒙蔽了!為什麼這樣說呢?世界上沒有憑空消失的超能力,劉海並沒有消失,他也不可能消失!他還在那間屋子裡!你一定很奇怪,既然他在那間屋子裡,為什麼你看不見他呢?這是因為你的視線被一些簡單的障礙物給遮蓋住了!我相信劉海是一名優秀的畫家,至少他的畫騙過了你的眼睛!」
是的,他是被謀殺的!可是,兇手是誰呢?我努力搜索腦中的記憶。我,龍濤和劉海一同進入那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然後,我被請出那間屋子,劉海關上房門,和龍濤單獨待在屋內。他們獨處的那段時間,我不知道屋內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這幾個星期以來,我一直被你告九九藏書訴我的故事困擾著,我想幫你查出真相。可是,當真相真切地展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我無法和你當面說出一切,因為那對你來說,實在太殘忍。所以我決定通過寫郵件的方式,來和你澄清一切的疑問。
洗了把臉,我恢復了些許神志,瞌睡蟲卻也跑不見蹤影。龍濤現在一定還在睡夢中吧?希望他別像我一樣被噩夢驚醒。
「這個會客室也是隔出來的吧?」
「那間屋子沒有窗戶,唯一的入口就是朝客廳開啟的一扇大門,對嗎?」
「你聽到悶響以後,小余踹開反鎖的房門,那間密室里躺著你的男友,畫家劉海消失不見了,對嗎?」
「有什麼問題嗎?」
夢裡的場景是如此的真實,簡直要讓我信以為真。
「照片上的你很成熟,不過,很漂亮!」我由衷地說。
「你是說劉海憑空消失了?」胖警察皺起眉頭,嘴唇嘟成一個香腸的形狀。
「當然!」畫家肯定地回答后,突然轉向我說,「若萱是吧?」
「非常感謝你,棄寒,你的分析讓我很感動!好久沒這麼長時間和人認真地聊一聊龍濤的死,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話題,以為會勾起我的傷心事,其實,我真的很想找人聊一聊龍濤,聊一聊他的死亡。」
「咋了?難道你比我混得還慘?」朱棄寒搔著腦袋說,「我可是無業游民很長一段時間了……」
「你的夢裡還有什麼?」
「是的,我很確定。會客室的面積很小,我坐的地方正對著門口,如果有人進出,一定逃不出我的視線。」
龍濤躺在地板上的樣子被我反覆回憶。我真不敢相信,龍濤就這麼撇下我去了另一個世界。
「你告訴我說,那間密室徒有四壁,空無一物,對嗎?」
「你確信你坐在會客室的這段時間,沒有任何人從房間里走出來嗎?」
「好吧,讓我們來解決這個典型的密室案件吧。」朱棄寒搓著雙手,一臉興奮之色。
「我來吧!你不是還沒工作嗎?」
「所有的線索都給出來了嗎?」
可是,眼前兩個默然的男人,卻讓我不禁寒從腳起。因為那位中等身材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男朋友龍濤!然而,讓我無比詫異的是,他手中並沒有攜帶任何通訊工具。
「龍濤,我想在這兒開一扇大窗戶,最好是落地窗,你覺得怎麼樣?」畫家指著正對門口的一面牆說。
密室和你的噩夢的先後順序是這件案子的關鍵點。
火紅的玫瑰花里照例夾著粉色的帶香味兒的卡片。卡片上寫了一行剛勁有力的字:「親愛的A,今天你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嗎?」
「是啊,我也覺得很怪。小余還說,劉海也是弓背……我倒沒太留意……你說會不會劉海就是我夢中的兇手啊?」
找我問話的警察是個胖子。他例行公事問了幾個在我看來是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手中的手機屏幕上仍然不斷地有簡訊進來,都是龍濤發給我的。
「藝術照,呵呵,都不像我了呢。」小余將照片遞給我。
「你叫若萱?」圓臉女孩問。
「你認識劉海多久了?」
龍濤啊龍濤,你為了別的女人,居然能夠想出如此的計謀。其實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我文若萱決不是優柔寡斷的女人!感情是無法分享的,只要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成人之美!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想了想,搖搖頭。那間屋子除了牆壁,空無一物。
「現在想來,可能是這樣。」
「咦,劉海人呢?他怎麼不見了?」小余在身後嘟囔著說。
「有這樣的事兒!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給我聽聽,我就明白個八九不離十。」
「那個……有個朋友請我過去幫忙看下房子,他想開扇窗戶,讓我過去給點專業意見……」
我想起了裝手機的坤包還在外面的小圓桌上。衝出去翻出手機,啊!居然沒信號!
「怎麼回事兒?你聽見了嗎?」我將手中的咖啡放到小圓桌上。
「我甚至還有一次夢到龍濤被殺死的場景呢,你說怪不怪?」
「你有他的照片嗎?」
原來是場噩夢啊!
「哦……這樣啊……他的臉很長……頭髮也很長……對了,他的背有一點兒駝……感覺個子高的人好像都有點弓背……」
「這夢你是什麼時候做的?」
那是一間可容納30幾台台式電腦的機房——我主要工作的地方,我一邊發簡訊一邊盯著門口。
「你說什麼?弓背?」
幾個月後,我無意中在書報亭看到一份推理雜誌,封面上「朱棄寒」三個字印得分外顯目。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
「……」
「龍濤,你還在裏面嗎?」我使勁敲打房門。沒有任何回應。
我急忙返回龍濤的房間。他還以剛才的姿勢躺在地板上,沒有一絲生氣。
很明顯,小余和龍濤共同參与了謀殺。
read•99csw.com「不錯!你所看到的四面牆壁,其中一面一定就是劉海的傑作!他擺了一幅牆壁的畫作在你的眼皮底下,你卻視而不見!能夠逼真地畫出一面牆壁,這種畫作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傑作!」
「是的。」
「是。」
「呀,血!」我托住龍濤的後腦,一團黏糊糊的液體沾滿了我的手指。
「是啊,怎麼了?」我仍然一頭霧水。
門被鎖住了,推不開。
你從醫院回來以後,神智一直恍惚(我懷疑你可能被他們下了迷|葯),兇手利用了你最軟弱的時候,安排了機房那場戲。兇手顯然對你的情況非常熟悉,知道你在機房工作。讓你看見龍濤被一個弓背的男人打倒在地,而不讓你聽見聲音,是因為怕你突然清醒過來,擾亂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你被安排在一面透明玻璃後面觀賞這齣戲。特別是在你噩夢將醒之時,那個兇手還特意轉過臉龐看著你,就是為了讓你看清楚他的臉。然後再利用類似乙醚之類玩意兒使你昏迷,將你運回自己的住處。等你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後來小余又暗示你弓背的男人就是兇手。
好在訊問很快結束了。
通過我的調查,你所說的醫生和警察都是不存在的。那間醫院根本沒有接受過龍濤手術治療的任何記錄。當然,你打的120記錄是有的,可在救護車到達畫室之前,另外一輛假冒的救護車接走了龍濤。你說的那個胖子警察,我查過本市所有的警局記錄,也不存在那樣一位特徵的警察。在你告訴我這個案件之前,沒有任何警局受理過龍濤的謀殺案件。
「你們工作室成立的時間不長吧?」我喝著咖啡環顧四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一處十來個平方米的小會客室,堆了三五個支起的畫架,一個小圓桌,四個藍色的塑料方凳,角落裡擺著飲水機和單門冰箱。
我忽然全身汗毛直立。
「告訴我你看到死者后的反應,以及你的行動。」胖警察的肥嘴唇一張一合,我忽然覺得他很令人討厭。我希望快點結束這場訊問。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我快煩透了。一個滿頭小捲髮的警察不斷地找我問話,還重返現場,企圖再現當日的情景。可惜,那間畫室居然消失了!
每天清晨,她都會收到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照例是匿名的送花人。
「按你的說法,這是一樁密室殺人案咯?」朱棄寒眼睛亮亮地望著我說。
我感到害怕極了。
「是啊,是在我工作的地方——一個有30幾台電腦的機房,我看見龍濤被一個背有點駝的男人打翻在地,更怪的是,同時,我居然在和龍濤互發簡訊。」
「嗯。你看窗戶在冰箱的後面,所以裏面那間沒有窗戶,要另開。門也是才裝上去的。」她收起照片。
噩夢只是為了掩飾龍濤死亡真相的一個手段而已。
「棄寒,我不太明白!」
大約又過了幾日,我的郵箱里出現了一封署名自由撰稿人朱棄寒的郵件。
我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擰開過道的壁燈。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起來洗漱吧?除了我,被噩夢驚醒的我。
「咖啡吧,加兩塊方糖。」
我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全文。文章的結尾,作者這樣寫道:
「你有沒有發現兩次進入那間密室有什麼不同嗎?」
到了約會的地點,龍濤早已到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條紋短袖襯衣,襯托得他白白的皮膚更顯營養過剩。他一看見我,胖臉上就露出諂媚的笑容。
「外面的工作間有茶水和咖啡,你要不要過去坐一下?我和龍濤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大概他見我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才會給出如此提議吧?
「對我的夢有興趣?」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來了。劉海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的動機是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殺死龍濤呢?
「劉海的職業是畫家,對嗎?」
第三,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很有可能兇手是在發生了密室謀殺案之後,為了掩蓋罪行,才設計出偽裝噩夢的詭計。
右肩頭忽然被迎面而來的冒失鬼猛烈撞擊了一下,生疼。抬眼想罵人,那人卻指著我大笑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棄寒?」
「你好!」畫家朝我伸出右手。他的手掌真大。
「小余,能幫我個忙嗎?」撥通小余的手機號,我單刀直入地問。自從龍濤死了以後,我經常打電話給她,我們反覆分析討論那天發生的事情,希望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龍濤被高個子的男人打倒,慢慢倒下去。我努力想回想起那個男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最後朝我凝視的眼神凄厲無比,竟讓我忘了他的長相。
「是的。」我老實承認。
原諒我那天粗魯地告別!當你看完這封郵件,我相信你一定會原諒我的粗魯。
「啊,我好了。」她的聲音聽上去清https://read•99csw•com新愉快。「我們認識時間不長,大概三天吧。他說想找個臨時助理,幫他處理一些雜物。」
「不錯!根據你剛才的敘述,龍濤和劉海進入那間只有四面牆壁沒有窗戶的房間以後,將門反鎖,你和小余坐在門口。那麼,那間未來的畫室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密室。是這樣對嗎?」
「若萱,這案子有問題,我懷疑是個陰謀。」朱棄寒馬上站起來,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除了以上所列的原因,能迫使兇手冒險採取這樣極端的犯罪手段,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殺人動機,那就是——巨大利益的驅使!
「哪裡啊,你看看我現在,是不是滿臉印著霉運?」朱棄寒咧著嘴巴大笑,「倒是你,文若萱,這幾年過得很滋潤吧!還是那麼漂亮!」
朱棄寒彷彿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摸著腦袋說:「至於殺人動機嘛,老實說,我沒有什麼頭緒,如果你給我更多的線索,也許我能看穿事件的全部真相,不過,暫時我所能分析出來的就是這麼多了。」
「嗯,我們上個月才成立。這裏本來是倉庫,劉海說拿來做畫室不錯,就以很便宜的價格買下來。剛才你看到的房間,就是未來的畫室。不過,沒有窗戶,所以請龍濤過來給設計設計。」圓臉女孩歪著頭說。她正眯著眼睛在看一張照片。
他在懷疑我嗎?
兇手殺死了龍濤,安排機房噩夢發生在兇殺之後,目的在於轉移你的視線,讓你以為你預見到了兇手。
A小姐將玫瑰花和卡片狠狠地甩進桌邊的垃圾桶內。
「知道了。」圓臉女孩朝我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又咋了?」每次約會,他總是被各種朋友求助的電話叫走,這是我最不滿意他的地方。
朱棄寒什麼時候變成了自由撰稿人?
「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兒干……能和你聊聊天,挺高興的!」棄寒伸手叫服務員買單。
兩個男人不知怎的,忽然扭打起來。高個子的男人將龍濤打倒在地,並用雙手死死扼住他的脖子。
「若萱,這是我朋友劉海,是個畫家。」龍濤為我介紹說。
「一周后給你答案。我現在有點兒緊急情況要處理,不好意思啊,若萱,我先告辭了。」他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若萱,你隨便啊,我先去工作了。」劉海說完轉身將門輕輕帶上。
「你說夢到龍濤被殺死的場景?」
「有那麼一點兒吧。」我含糊其辭道。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定希望自己裝扮得成熟迷人吧。
最初,我也十分困惑,兇手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順序安排呢?當我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終於明白了,兇手這麼做有不得已的原因。
我和小余坐在門口的小會客室內。我出來以後,房門沒有被打開過,中途也沒有任何人從房間出來。
「朱棄寒」這個名字一下子從腦海里蹦出來。他竟然和我在同一個城市!我和他是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只不過,大二那年,他為了追求夢想的生活,毅然休學,從此再沒了他的消息。沒想到卻在這裏碰見了他,真是讓我感到又驚又喜。
那間屋子沒有窗戶,龍濤被人扼死在房間內,和他一起的劉海卻不見了蹤影。劉海到哪裡去了?他是兇手嗎?如果他是兇手,他會藏在哪裡呢?
我只覺得胸腔內的心臟越跳越快,快得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五月十日,你告訴我,龍濤和你原本打算一起去看房子,卻被一個朋友的電話請去處理關於窗戶的事情,然後發生了後來悲慘的一幕。正如我那天在茶館里告訴你的那樣,他們將龍濤的死亡變成一樁密室殺人案,謎底就是我所說的利用白色的幕布或者稱之為圖畫的東西裝飾出一面牆壁,迷惑你的眼睛。在你離開的幾分鐘時間內,躲在幕布後面的劉海趁機離開畫室。
一位留著短髮圓臉的女孩從一堆畫架後面露出臉來。
你說你是先做了一個預知龍濤死亡的夢,然後才發生龍濤被謀殺的事情,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被徹底玩弄了。
我企圖撥打小余的手機號碼,也已經停機!
「他很著急呢!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吧?」
畫家和我一起走到門口。
啊!弓背?我清楚地記得夢中的男人後背微微弓起……難道他就是夢中殺害龍濤的那個男人嗎?可是,我敢發誓,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他又為什麼會在我的夢中出現呢?難道是預知夢嗎?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醒了過來。
房間內靠近門口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是龍濤!我撲上去,拚命搖晃他的身體。
「你說什麼?劉海的畫?」
「去就去!說好下午去看咱們的新房,不許再變卦了啊!」我知道他這脾氣是改不了了,誰讓男人的面子比什麼都重要呢?
你明白了吧?一切的一切都是騙局,甚https://read.99csw.com至包括你的噩夢,也是一個天大的騙局。
我感覺頭暈目眩,這一切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怎麼辦?」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千萬別出什麼事兒才好啊。「他們會悶死在裏面嗎?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啊!」
「棄寒,你知道嗎?我最近老做噩夢,每次醒來都嚇得一身冷汗。」
還記得你說,龍濤很忙,約會的時候經常接到朋友的求助電話,就會撇下你一個人,知道為什麼嗎?腳踏兩條船的男人很多,但像他這樣心思細密的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很顯然,他的情人並不只你一個,在你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我知道,龍濤是你的初戀,你們的感情經歷了十年的風風雨雨,也許龍濤仍舊是愛你的,至少曾經愛過你!但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龍濤選擇了放棄你!為了讓你徹底死心,這也許也是他安排這出謀殺劇目的目的之一吧。我這麼說,你也許會傷心。可負心的男人,你又何必牽挂他呢?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是嗎?
「別著急!若萱,你站遠一些,讓我試試將門踹開。」小余撂起袖子,後退兩步,抬起右腿,猛地朝門上踹過去。幾次猛烈的攻擊之後,房門終於朝里被踹開了。
翻開書頁,目錄裏面朱棄寒的作品篇名叫《噩夢與密室》
悲劇的發生就在眨眼之間。我多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啊!只要洗把臉,噩夢就會從腦海中消散,而我的男朋友龍濤還會按時來我接我上下班。可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龍濤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整個陰謀真實的順序是這樣的:密室兇手消失,龍濤死亡;醫院碰到假冒的醫生和警察;機房噩夢。
「有這樣的事情?」棄寒坐直了身體,表情變得很嚴肅。
所謂另外的女人,我想你也認識,這個女人就是和他一起謀殺劉海的同犯——小余!小余正是如今城市中最常見的那種物質女孩,金錢至上的她們,為了滿足物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至於劉海,這個可憐又可悲的男人,雖然具有天才般的繪畫才能,可惜對於人情世故,卻是完全的門外漢。如果我的推理正確的話,他一定是小余正在交往卻又急於想甩掉的男朋友吧!
「沒事兒!你說來給我聽聽,我有個親戚在警局工作,興許能幫上忙。」他恢復了自信的神情。
落款是:那個讓你做噩夢的男人。
沒有龍濤的日子,我整日里精神恍惚,猶如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是!」
窗外的陽光明亮得刺眼。
我走出室外,手機信號恢復了三格。120很快撥通了。我簡單說明了情況后通報了地址,120的接線生承諾10分鐘后救護車就會趕到。
「我終於從高架上下來了,大約十分鐘後到你那兒。」龍濤又發來一條簡訊。
不一會兒,一杯速溶咖啡擺在了眼前。
第二,龍濤死後,你曾經度過一段神智不清的日子,那麼,利用你神經最脆弱的機會來偽裝噩夢,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嗯,我能想到的都告訴你了!」
我輕輕地挪動著步伐,努力往門口的方向移動。那高個子的男人突然站直身體,朝我大步走過來。
這就可以解釋得通為什麼噩夢與密室之間雖然相差了一段時日,你卻將兩樁事件的時間發展順序顛倒。我推斷,龍濤和你在一起的假象,讓你以為自己的噩夢是發生在密室兇殺之前,而實際上,你混淆了兩者的時間。
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醫生說龍濤的死因是窒息引起腦內缺氧,他的脖子上有明顯被扼過的痕迹,後腦的血塊由於撞擊地板導致。
眼前的男人就是龍濤,我敢肯定這一點。他走路的姿勢,我最熟悉不過了。如果他是龍濤,那麼,正在和我通簡訊的人又是誰呢?
若萱,
「那間可不是什麼畫室喲,廢棄的車庫,很久沒人用過啦。」知道底細的鄰居這樣回答。
五月十日那天,龍濤和小余將你騙到劉海的畫室,上演了一幕密室謀殺案。在密室內劉海的屍體被塞入白色的畫布之後,龍濤假裝屍體,欺騙你的感情。冒牌醫生和冒牌警察都是為了蒙蔽你,讓你不要去報警。即使報警,這樣荒謬的案件,警察局受理的可能性也很小。劉海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那面完美的牆壁畫作竟然是他最後的墳墓。
「很明顯,你的未婚夫是被謀殺的,值班醫生報了警,待會兒,可能需要你配合警察的工作。」醫生提醒我說。
「小余,幫我招呼一下這位小姐!」劉海高聲喊道。
怎麼可能呢?我明明去的就是一間工作室,難道我又一次被騙了?
「呃?」
「我的未婚夫死了!」這樣的語句突然就從舌頭上滑出來,我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
被噩夢驚醒,我看了看桌上的鬧鐘,時針纖細的手臂指在「5」的位置。窗外露出乳白色的天空,哦,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