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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最愛

一生中最愛

作者:唐梓嚴
於是陳嫂大聲用富貴都能聽到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如可分身飾演自己
我想,看來陳富貴從最低境界「日都不想」,到「想日,但是不想好」,現在直接跳過「想好,但是得日」,直接進化到了「想在一起,不日都行」這個崇高的精神層次。
經過一番幾乎運用了博弈論的縝密思考,我只能說我覺得我在「不日」那個組裡。
那時我以為陳富貴在跟我裝逼,直到後來某天我突然體會到了失戀卻毫無感覺的心情,卻已來不及後悔。這就像你練就了一個直接放空自己血槽的技能,卻無法洗點。那時候你很盼望自己能有點悲傷的心情,卻悲傷不出,最後卻發現自己竟因不會悲傷而悲傷了,心裏空的像早上九點的洗浴中心。
我真的想你
我崇拜地說陳老師涉獵廣泛居然知道哲學?
我問陳富貴,你為什麼能找到這麼好的妞,這究竟是為什麼。
回家已是深夜,我打開陳富貴那個給陳嫂寫的博客,那個我以為早已荒廢的地方,結果發現陳富貴在陳嫂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之後每天都寫,每天都記。我用兩小時看完,說不出話來。如果我能放背景音樂,我一定放《失去你》。但他博客的背景音樂是《一生中最愛》
前陳嫂在當晚哭得呼天喊地,並嘗試在富貴家樓下堵截他,可富貴早已搬家。
然後他對著已經切斷了的電話說,好,我娶你。
「我以為電影里那些『我不是好人,你去找個更好的吧』都是假的。但是兩年多了,我從來都忘不掉她。不是我要玩兒偉大讓她走得瀟洒,而是我根本沒想好再次面對她的樣子。」
我愛你三個字從陳富貴嘴裏說出來有種別樣的意味,我彷彿看到他的胸膛被人打開,心臟在悲慟地努力地跳動。陳富貴從沒要求過她等他,等他一身白羽修鍊完成,等他在人世間遊玩足夠,等他從時間的長河中恍然大悟上了她的岸。陳嫂離開富貴的那一刻,他就像忽而得道的僧人,醍醐灌頂,頓悟一切塵世。
陳富貴說老子縱橫沙場許久早已習慣生死離別,午夜城門下高喊將那城門開末將攜敵首歸來的那就是我。
如痴 如醉
前陳嫂問我,富貴還好么。
我說,他說算了,有緣再見。陳嫂還想說什麼,富貴一把搶來掛了電話。
我覺得我不能落後,畢竟我也要掏錢,於是埋頭準備吃回本。吃著吃著我聽對面不對勁,抬頭一看陳富貴淚流滿面。我忽而想起這地方是陳富貴跟陳嫂第一次碰見的飯店。
我說,九*九*藏*書那你怎麼辦,不難受么?。
我內心深處覺得剛剛從良的陳富貴就遭遇如此挫折,堪比剛從良去補完處|女膜的失足婦女出了門又在拐彎處被強|奸了。我想不通愛得死去活來的倆人哪兒出了問題。
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陳富貴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這麼具有人類行為學意義的分組想必你是第一次見到,看你身手不凡骨骼精奇,我問你,你覺得你在哪一組?
還盼你懂珍惜自己
陳富貴從見到我就一言不發,菜上了也只是埋頭狂吃,吃完一碗再來一碗。我問,富貴怎麼了,你說話啊。他說,來來來,吃了這碗還有一碗。
靠著一張臉接近女人的陳富貴長得特別嫵媚,一身腱子肉可以直接把我這種摳腳大漢倒著拎起來。那時,女人對我還是一個神秘的動物,而陳富貴卻已縱橫妹場好幾年。被陳富貴睡的對象大都如花似玉,讓我們羡慕不已。
陳富貴瞪著我說,沒事,球。
他說,我把我以前是個什麼德行都告訴她了。我為防她忘不了我,還文采飛揚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我想不出來我要如何站在她面前,如何跟她開口說第一句話,我也不知道在過去的兩年裡她有沒有已經忘了我是怎麼抱她的。」
這是我第一次完整得見證陳富貴把妹。
陳富貴一邊捶地一邊說,我日你媽啊,我說的是球!!!球!!!!
他說,傻逼我瞎扯的。
和我在一起打遊戲的富貴直接把電話扔給我。
陳富貴默默點頭曰:工科生就是機智。
陳嫂在這世間行走,而富貴只是默默地看著,像最偉大的風景一樣不言不語。她以為他已經不在,其實他遍布她走過的每一寸土地,他無處不在。
他指著QQ分組說,從我發現目標,確定可日,到待日,到已日,這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天意,誰也逃不離。
前陳嫂說,我真的不是嫌棄你,我只是想就只有我一個人擁有你,我只是太愛你了,愛到想擁有你的過去。我現在長大了,我不介意了,你娶我好不好。
而隔天我就見識到了陳富貴把妹的質量。
陳嫂是個大小姐,追求者送來的花能裝修她樓下的整個花壇。在我覺得牛仔褲500都貴到了要賣血的年代,陳嫂的圍巾已經是Burberry了。可有次我在街上見到陳富貴和陳嫂,陳嫂問陳富貴撒嬌要一個兩塊錢的氣球。陳富貴掏錢買下,然後陳嫂手裡牽著兩塊錢的氣球,仿若牽著全世界,滿臉都是滿足。兩個人拉著九_九_藏_書手,慢慢淡出我的視線。
陳富貴說,不要,她是個乖孩子,一輩子都沒跟她爸媽說個不字,我說不出嘴。
兩年後我在街上又碰見陳嫂,陳嫂有了新男友。不知道在哪兒做生意的,沒富貴帥,沒富貴高,比富貴有錢。和富貴相反,是個沉默且嚴肅的男人。
我覺得陳富貴作為情愛高手,行走江湖卻沒個諢號或者口號,實是一特別跌份兒的事情。於是在一次飯局上,我敲定了「impussible is nothing」這個口號,「絕逼有可能」!
我說,停停停,去你媽的,15cm能叫大?
第二天飯局,陳富貴帶來一個妞。那是個美瞳剛剛興起的年代,可那妞不帶美瞳就已經讓我覺得眼睛閃亮如星,腿比我胳膊還細,比鋼管還直。
我說,富貴,失戀了吧,我讓服務員給你泡杯咖啡讓你暖暖手再擋擋你心口裡的風。
我說,嫂子是我,不是他。
陳富貴說,不要,那她太累了,我捨不得她累。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
在這個方針政策下,陳富貴縱橫沙場如陳慶之三千白袍軍,殺得情敵們丟盔棄甲四散奔逃,女人們尖叫連連腿合不攏。未逢敵手,罕有敗績。
富貴一臉嚴肅:比起她累一陣子再跟我分,我寧願她現在難受。
塞了一嘴麵條的陳富貴說,一旦你像我一樣,突然有天覺得談戀愛這事兒都要思前想後考慮現在考慮以後,那你還不如跟我一樣夜夜奇襲寡婦村。
陳富貴噎了一下,感嘆上次在這兒你吃回本今天換老子了。然後說,她要出國。
我說你好歹先問一下我好不好吧,富貴挺好,可他媽滋潤了。
我繼續以為陳富貴仍處在憤怒之中,修養良好的我鍥而不捨,哥們兒讓我看看你哪兒疼。
然後我適時地透露給陳嫂我們陳富貴的博客。在雙方的努力下,小白富美哪見過這麼零成本但卻掏心掏肺的攻勢,陳嫂不出意外地十分沒有見識地徹底淪陷了。
我已經見證過無數感情因為出國這件事兒給損得分崩離析,殘垣斷壁上,只剩眼淚隨風飄。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的感覺對於女人來說簡直是用殺豬刀割心,地圖上一寸距離一寸淚。
「我活該。」他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富貴看著窗外,說了一段我認識他以來他最裝逼的話: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正經地問我問題。
「人生本來就不長,我沒來得及和她好好相處,又怎麼能再走進她的人生。我覺得人生九*九*藏*書就是不斷地遇見不斷地遺忘,而我最遺憾的,是我甚至來不及,也不能向她好好地說句再見。」
我至今沒有絲毫愧疚感的原因是陳嫂和陳富貴在一起的日子里很開心,而且陳富貴居然徹底重新做人。我依舊記得陳嫂在我和陳富貴拍著桌子扯淡的時候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就是淡淡地笑,滿眼柔情地看著雙眼圓睜的陳富貴用一隻手指把頭髮別到耳朵後面。陳嫂靠著陳富貴的肩膀,周身都瀰漫著一個女人在戀愛里才有的溫潤香氣。
我豎起大拇指說,陳老師真是機智,懂得循序漸進然後一舉殲滅。
我問陳富貴,你成天這麼瞎玩兒,就不想好好找個女朋友么。
我以為陳富貴是因為憤怒,所以他說沒事個球。於是我再次進行人文關懷,說哥們兒哪兒傷了。
兩秒鐘以後我實在忍不住嘴賤說,算了,我也不騙你了,富貴以前那博客你上去看看吧。
我覺得這就是愛情,雖然我知道陳富貴不太可能因為這個妞就此一舉從良,但我本著一心向善的本質還是支持陳富貴就這麼談下去,畢竟我告訴過陳富貴如果你繼續無節制玩兒下去你的蛋會感覺不睾興然後罷工,這樣你這輩子就完了。
有天即使分離我都想你
陳富貴興緻盎然地說:咦?我感覺這輩子好像第一次用了上半身進行思考,我的腦袋都活躍了起來。那段日子里,腦袋都活躍了起來的陳富貴容光煥發。
我一時語塞只得說陳大師說的對。
原來陳富貴在各種社交網站上註冊了一大堆不同的小號,費心培養,只為在她寫了不開心的東西時,在下面留言安慰。
我瞟了一眼,對面坐著一個滿分十分我打十一分的女人。
我正喝湯時,突然聽見陳富貴的嘴巴發出「滴滴滴滴滴滴」的聲音。
陳富貴說,他覺得前陳嫂有了男朋友,還是別答應了。我本來想問陳富貴你他媽怎麼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了。然後我突然明白,原來陳富貴一直就在這個女人身邊,不管距離多遠,不管時間長短,從未離開過。
我以為沒有人對一個人的思念可以堅持這麼久,更何況是陳富貴這種老牌混蛋。但陳富貴這麼多年來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擊破我的各種以為,他真的做到了。
幾個月後,陳富貴又跟我提起這件事情。
陳富貴說,小雷達發現白富美,小雷達發現白富美。
隨即,陳富貴在我敲著杯子的聲音中氣勢磅礴地仰頭出征,大步流星走到那女人身旁,以「美女你也喜歡吃魚香肉絲啊」這種我羞九九藏書於提起級別的對話為開場白要到了電話,又在我的詫異與不敢相信中鳴金收兵,並因我在此期間吃光了盤子里的所有菜大為光火。
她又一次撥通了那個她想忘記拼了命也忘不掉的號碼。
我想也是,估計這逼說過不下一百次分手了吧。
又在那家餐館吃飯。席間我一直罵陳富貴,當時你就答應了她又怎樣啊。
我說,你要爆炸離我遠點,別把屎濺到我碗里。
如真 如假
陳富貴擊節叫好,感嘆有種「背西風酒旗斜矗」的蒼茫感,並高度讚揚了阿迪達斯的商標很像螺紋安全套,特別符合他的使用偏好。
就這樣,我見證了陳富貴無數個開頭,猜到了無數個結尾。在他懷裡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或清純如出水芙蓉,或風騷一身媚骨,卻從未見於萬花叢中穿梭而過的陳富貴因感情皺過一下眉頭。
陳富貴說,你這個膚淺的玩意兒,追求長度就如同你在哲學上只追求形而上學一樣。
陳富貴說因為我長得帥,因為我下面大。我問多大,陳富貴說,15cm。
富貴點頭,一臉淚痕。
我說,富貴你快去釣她,成了以後把她閨蜜們都介紹給我,我們來為我國實現共同富裕添磚加瓦。
陳富貴大喊,不疼!球!!
說罷,陳富貴掏錢結賬,錢包里,一張照片,陳嫂躺在他懷裡幸福地閉著眼睛。陳富貴在上面用筆寫著歪歪扭扭的I Love You。
日後每當我跟大家講起陳富貴的分組,大家都紛紛豎起大拇指表示這真是對人類行為的最簡潔歸納和總結。從這個分組就可以看出,陳富貴是把妹界的大師,行動上的巨人,和我這種嘴炮高下立判。
什麼是戀愛?戀愛就是我跟你在一起一天過得跟一秒一樣快,不跟你在一起一秒過得跟一年一樣慢。我本以為陳富貴會就此收手和陳嫂天長地久,直到有天他給我打電話說,我操,尼瑪趕緊出來吃飯,餓死了。
我說,你丫他媽怎麼這麼說話呢?我關懷你呢,你要點兒逼臉!
我說富貴啊,這事兒咱不能就這麼算了,十年之前你不認識她她不認識你,十年之後你們可不能當朋友。你要讓她反抗。
面對我的斥責,陳富貴一臉平靜:那你說我把你倆放到這個組裡不對嗎?
隨即他轉身走向門外,說可以帶我一程。我鑽進車裡,關好車門。音樂響起,竟然還是那首《一生中最愛》
我說,我操,那你就捨得她現在難受了?
一日,我和陳富貴在一逼格頗高的餐廳進食。
我順著陳富貴的目光看去九-九-藏-書,他放在車框里的籃球已經一蹦一跳地滾進了污水溝里。然後因球進了水溝無法進行體育活動的我倆就坐在馬路邊閑扯,發現一拍即合,彼此交換了電話號碼。
陳富貴一反常規,在起初那一個星期壓根沒碰陳嫂。
陳富貴在和白富美交流兩天後,當機立斷決定塑造一個痴情男的形象來將目標拿下。由於陳富貴偽裝太好,乃至我都產生了他入戲太深的錯覺。陳富貴甚至申請了一個博客,讓我幫他裝修了一下午,寫上各種我和你之間橫亘著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傷痕之類的語句,每日一邊吃炒麵一邊更新自己的心路歷程。
我說,那你倆乾脆一起出國吧。
我的朋友陳富貴的QQ好友分組只有四組:可日,待日,已日,不日。一目了然。
陳富貴說,這事兒你別管了,我處理。
在那個還不是特別注重錢包厚度的年代,把妹高手陳富貴瀟洒了好一陣子。他追女人的要訣只有兩個,一個是膽大心細不要臉,另一個就是給她一些她從來沒得到過的東西。
陳富貴告訴我,你覺得身後跟著一堆男人的女神們缺你那點東西?才不缺,她們缺的是愛。別人帶她吃好的,你就帶她去小館子;別人帶她去馬爾地夫潛水,你就帶她去小鎮過橋,就要給她別人沒給過的東西。
為了驗證猜測,同時為了保護屁股,我顫顫悠悠地點開「不日」一組,發現我和一眾好友無一缺席,心嘆還好。接著滑鼠一滾,發現一個備註叫做「媽媽」的用戶赫然在列。
會將心中的溫柔獻出給你唯有的知已
我能想象陳嫂當時的心碎,就像被從十八樓扔下來的一個玻璃杯。左心房右心室分崩離析,碎片還彈出老遠,翻滾彈跳著掉進水溝,在胸腔里激起一陣陣比被子里的哭聲還悶的迴響。
陳富貴問我,你覺得我倆能有譜兒么?
陳富貴摔倒以後,我上前關懷,說哥們兒沒事吧。
陳富貴說,沒傷,球!
我說,就算人家出國了你倆這還得拉扯著啊,說忘就忘豈是新時代年輕人的風範?
和陳富貴相識純屬意外。那天我閑得蛋疼去某處籃球場圍觀,快到門口時突然看見頭髮遮住半邊臉的陳富貴騎著一個女式自行車迎面向我衝來。另半邊臉瞪著一隻眼睛驚恐地看著我繼續往前騎,我也盯著他徑直往前走。於是在我們倆相距兩米的地方陳富貴把車頭一扭,咣當一聲栽到了草叢裡。
陳富貴突然又哭了,她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她恨我,說我玩她。
我眼見著陳富貴紅著眼睛一臉淚水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