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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愛人

月光愛人

作者:吳桐
那一年,我常常跟著你們廝混,去各種臨近畢業時才有的「散夥飯」上混吃混喝。席間也常聽到你們的朋友說,瞧,月芽兒跟秦方挺般配嘛。每到這時我總偷偷望你,你只微笑,置若罔聞。
那個晚上,上台獻唱。全場鴉雀無聲,只有你乾淨卻微微喑啞的歌聲和手中的民謠吉他撥出的和旋,「誰不知不覺嘆息,嘆那不知不覺年紀,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那句被門擋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蓋的再見……」
只是場景相似,卻早已物是人非。我的身邊是準備結婚的男友,而你也不再是當年的秦方,台下你大把大把的粉絲高舉著燈牌喊著你的名字,他們叫你「Moon」。
你站在台上抱著吉他,我在觀眾席上遠遠看著你。時間竟是仿若回到了許多年前,我18歲,張揚跋扈,情竇初開……
read.99csw•com一次你唱的歌,叫做《月光愛人》
那個晚上和那首歌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之後你便杳無音信。
那是我的第一年大學生活,也是認識你的第一年。後來,每每回首我的學生時代,最先想起的總是你氣宇軒昂的身影。也許,就是那一年,懵懂中,我情竇初開。
我的變化之大讓家裡人大吃一驚。我不再穿著隨意的大T恤衫破牛仔褲運動鞋,不再頂著亂蓬蓬的頭髮招搖過市,不再瘋瘋癲癲大吼大叫。我穿起了碎花的連衣裙,漸漸蓄起了長發,學著姐姐裝扮精緻的妝容,待人接物輕聲細語。
後來姐姐結婚了,姐夫是個憨厚寬容的男人。婚禮前,作為伴娘的我坐在姐姐身邊,她摸摸我的頭髮,嘆了口氣,傻妹妹,姐姐知道這些年你心中在想些什麼。姐姐之所以裝傻九_九_藏_書是因為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他心氣高傲,志不在此,必定不會輕易停下奔波,你若跟他在一起,只怕會身心俱疲。
只是我不曾想過,有一日我居然會再見到你,而且是在此情此景。
你們的畢業晚會,很多人都哭了。我看到姐姐的眼眶也一直紅紅的。直到後來我也畢業,才漸漸懂了,情到深處恍然回首,似水流年光陰難再,多少甜蜜酸楚悲歡喜樂,過了那個晚上,都將成為過往。哭的人只是給自己一個孩子氣的理由,日後的長大成人就算遇到多少艱難險阻也都要咬著牙向前走。成人,是畢業的另一個代名詞。
那一年,我跟你從生到熟到熟透了,總跟你蹭吃蹭喝沒大沒小。
初見你時我18歲,剛剛踏入大學的校門,初生牛犢,張揚跋扈。你21歲,是臨近畢業的大四學長,意氣風發九-九-藏-書,滿腔抱負。
台下的我,淚流滿面,只能在心底說一句,再見,秦方。
那一年,你忙著找工作,姐姐忙著考研。你依舊躊躇滿志,神采飛揚的給我講各種找工作的奇遇。我其實很想問你,為何不跟姐姐一起考研,只是幾次話到嘴邊,又被我吞了回去。
在老鄉會上,你的出場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男男女女都招呼你一起坐,看得出你人緣極好。你搞怪抱拳,爽朗的哈哈笑,向每一個人問好。然後,你巡視了一番,竟抬腿直奔我們這一桌,坐到了姐姐的對面。你的這一坐,引起了周圍嘰嘰喳喳的偷笑和起鬨。我偷偷看了一眼姐姐,她依舊與平時一樣,眉眼彎彎,優雅大方的對你笑了一下,「來了?」你笑著點點頭,目光看向我,帶著些許詢問。姐姐寵溺的摸摸我的頭髮,「秦方,這是我妹妹月光。read.99csw.com」我看到你眼裡的笑意,瞬間紅了臉。你笑意更濃,「月芽,原來她是你妹妹,你們姐妹長得可不算像!」
我黯然了一下,姐姐長得並非特別漂亮,但她卻從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優雅大方的氣質,做什麼都似乎得心應手,不像我,從小到大總是到處撒野,活脫脫一假小子。我有時候想,我絕對辜負了月光這個富有詩意的名字。
我曾問姐姐為何與你分手,姐姐驚訝極了,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我也愣住,我記得那時候你們很多同學都說你倆……姐姐嗔怪的瞅了我一眼,他們說啥你就信啥啊我的傻妹妹。我再次愣住。
過年回家的時候,老媽差點跌了眼鏡,緩過神來便開始四處宣揚她的二女兒女大十八變的故事。
你不會知道,姐姐婚禮的那天,也是我漫長而又堅守著的暗戀結束的一刻。姐姐的話,似乎給了九_九_藏_書我一個畫上句號的理由,讓你在我的心裏封存隱匿。
那一年,你背著行囊離開學校,四處闖蕩。臨走時你看著我似乎有話要說,卻終究欲言又止。
沒想到再次見你,竟是此情此景。
選自《小小說·大世界》
姐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是不像,我妹妹可比我可愛得多!」你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我,哈哈的笑,「嗯,姐妹倆各有特色!」
我以為有些事過去就永遠過去了,不會再記起,可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回憶卻像發黃的舊照片,勾起陳年往事,喚醒遙遠的記憶。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月光傾城》。
當年神采飛揚的少年如今已是聚光燈下閃亮的明星,你輕坐在高椅上,悠長的前奏響起,你說,「送予我年少的青春和未曾說出口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