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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名偵探 1

我的弟弟是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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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在村裡名氣很響,下到三歲奶娃,上到八十三歲老嫗,無人不知他是村裡的名偵探。
「不是塗點蠟就能解決的,老闆您還是退貨吧。」
聽到「報警」兩個字,男人瞬間語氣軟了下來,一把從薛叔手裡奪過了衣服:
舅舅一個箭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薛叔無意間的一句話,忽然讓舅舅意識到這件事另有蹊蹺。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排隊的、圍觀的,超市裡擠滿了村民,一片喧鬧。
「關你屁事。」男人凶神惡煞地說。
「這新衣服我才買了兩天,遇到這種問題,過年再穿這身那才晦氣呢。」男顧客不依不饒。
「小夥子,你別亂說,這哪是質量問題!」
不知誰說了一句「城裡人就是矯情」,惹得男人大為不快,他衝著薛叔嚷道:「鄉下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直到他被槍斃,倒在刑場的屍體,雙手還痙攣抽搐著相互搓揉,彷彿是在洗手一般。
無意之中破了件凶殺案,舅舅受到了警局表彰。可在村裡,大伙兒都覺得這是弟弟的功勞,多虧他聞出了所有人都沒察覺的屍臭九九藏書味,還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住了兇手。
男人比舅舅高出一頭,體格健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人群自動退散,讓出了一條路,男人剛要邁步離開,他的手被拉住了。
男人轉身敦促老闆趕快退貨:「這衣服的標籤都在,開超市無條件包退包換的規矩你不懂嗎?」
名偵探的稱號,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和弟弟緊密聯繫在了一起。
薛叔試了試拉鏈,確實有點不順手。
薛叔的超市一開張,生意就像薛嫂臉上的高原紅,如火如荼。
「這拉鏈我幫你塗點蠟行嗎?」
「我們這種窮鄉僻壤不像城裡,肯定沒法退貨給你,要不你報警吧。」舅舅朝薛叔使了個眼色。
在四歲那年,他一戰成名。
弟弟吸著鼻涕,拉住了男人的手,喊道:「爸爸!」
「你們幹什麼!不退貨還打人是不是?你哪個單位的?」男人跪在地上叫囂著。
低頭一看,居然是弟弟。
圍觀的村民也紛紛附和,反倒弄得男人有點難以抉擇。
男人臉色驟然一變,推開矮小的弟弟:「去去去,小孩子一九-九-藏-書邊去。」
薛叔也是頭一回遇到退貨的事情,村民們都圍攏過來,薛叔生怕處理不好,壞了自己的名聲,開了退貨的先河。
不知道為什麼,男人的手一碰到弟弟,弟弟就號啕大哭起來,拉著舅舅的褲管直往後躲。
超市裡的商品琳琅滿目,不僅有吃有喝,有日常用品,還有小家電,連衣服褲子都有賣,一舉解決了村民置辦年貨的需求。他們再也不需要跑上十幾里地去趕集了。
舅舅權當是小孩子在頑皮,沒放在心上。
「算了,我不退了。」
舅舅也愛湊熱鬧,帶著弟弟去逛超市。超市裡人頭攢動,彷彿東西不要錢一樣,每個人手裡都拎著滿滿當當的貨物。薛叔笑呵呵地招呼著大家排隊付款,薛嫂麻利地操作著收銀機。舅舅也給弟弟買了不少零食,領他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舅舅給薛叔使了個眼色,上前揪住了男人的后領,反擒住他的一隻手,薛叔也幫忙死死鉗住了他的另一隻手,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舅舅和薛叔合力制服了這個男人。
不知為什麼,弟弟一直捏著鼻read.99csw.com子,對舅舅說:「臭臭,臭臭。」
當時超市不像現在這麼普及,自助購物還是個新興玩意,在大城市打了幾年工的薛叔,瞅准了這個商機,夫妻倆前前後後籌備了半年,終於趕在春節前,在村頭的大馬路旁豎起了超市的招牌。
這時,弟弟走到了那件有質量問題的黑色運動衫前,用手指了指,對舅舅說:「是這個臭臭。」
讓兇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拋屍之後,他在度假山莊里徹徹底底地洗了澡,頭髮、指甲縫、耳朵洞,甚至是鞋底,只要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洗了三遍。為了消除痕迹,連那套新買的衣服也漂洗過了。可就是這樣,弟弟還是從他身上聞到了臭味。
「你買這衣服是幹什麼用的?」
舅舅從上衣內側口袋掏出一本黑色小本子,頂在了男人的眼前,上面的國徽閃著銀光。
警察很快從山上找到了男人老婆的屍塊,一共有七塊,還被仔細地用塑料袋包紮好了。據男人後來透露,他是想讓山裡的野狗把屍體啃個乾淨,所以拋屍荒野。那個用來裝屍體的旅行箱,也在魚塘里被打read•99csw.com撈了起來,箱子里塞了塊大石頭,如果不是男人自己交代,這個箱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發現呢。
我不是邁克洛夫特,但我有個和福爾摩斯一樣的弟弟。
很快隊伍就要到他們了,排在他們身前的男人和薛叔爭執了起來。
見兒子哭得凶,舅舅忍不住插嘴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和小孩子計較。再說了,我們這兒不比你們城裡,你買了衣服沒破沒臟,拉鏈不順溜就拿來退,你讓超市老闆還怎麼做生意?」
「你幹嗎不在城裡的超市買衣服?不就沒這事了。」薛叔擺弄著衣服拉鏈,沒好氣地回道。
聽村裡的傳言,後來男人進了監獄就瘋了,天天用熱水洗澡,身上的皮膚都搓碎了,可他還是不停手,一個勁兒地聞著自己的身子,說臭死了、臭死了。
「現在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吧。」
「是啊,是啊!我幫你修好拉鏈不就結了嘛。」薛叔忙順著舅舅的話往下說。
經過審問,這個男人供述了殺害自己老婆的殘忍經過。三天前的晚上,他和老婆吵架的時候,用菜刀砍死了老婆。為了毀屍滅跡,read.99csw.com他在衛生間里將老婆的屍體肢解,除去了明顯的身體特徵,連帶著指甲的手指腳趾都一一砍去,最後將屍塊裝進了大旅行箱。第二天在長途車站找了部黑車,開到了我們村口。在薛叔的超市買了這身衣服,穿上前往拋屍的地點,他特意沒有撕去衣服上的標籤。他步行從超市走到了村背後偏遠的山坡,從箱子里將屍塊取出來,分散丟棄在山坡的灌木林中。當晚,他在我們村的農家度假山莊里過了一夜,第二天他故意扳壞了幾顆拉鏈上的鏈齒,盤算著退掉超市買的衣服,消滅最後的證據,然後揚長離開。誰知會在最後功虧一簣,栽在了一個四歲小孩的鼻子下。
舅舅以為他拉褲子上了,一檢查,發現不是。又問他是不是想上廁所,可弟弟直搖頭,依然捏住鼻子,怪聲怪氣地說著臭臭。
看衣著打扮男人應該是城裡人,說起話來聲音不大,語氣卻咄咄逼人。男人前天來薛叔的超市買了一套黑色運動衫,今天拿來退貨,說是運動衫的拉鏈有質量問題。
男人耷拉下腦袋,眼睛里失去了剛才跋扈的神采,順從地跟著舅舅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