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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但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勃起,沒辦法進入。我突然勃然大怒,我再也受不這侮辱了,爬起來穿上衣裳,也給艾榕穿上,跳下床。
德爺曉得我要找他,他在家準備了酒,還有下酒菜。見我登門,他要我先別說目的,為什麼不先喝點酒,邊喝邊談呢。
我說了,我們不要錢!艾榕突然叫起來,她很激動,我曉得這些日子她已經受夠了。我將她摟住,想要安慰她,叫她別惹惱了德爺,萬一他要是一翻臉,那些照片底片說不給就不給了,我們還能拿他咋辦呢?誰曉得艾榕一把推開我,手伸得老長,在德爺面前,叫道,給我,全部給我!
我沒有選擇。回頭跟艾榕說,她哭得很厲害,咋的也不肯,她要去報警,沒有辦法,我只能夠隨同她一起去。我們來到公安局門口,在那裡兜了很多圈子,結果還是回到學校。我們都很清楚,如果報警,有兩種可能,一種結局。一種可能是德爺會被抓,被判刑,另一種可能是不會被抓也不會判刑。結局就是我和艾榕都得離開學校,而且這個醜聞會像瘟疫一樣蔓延,無論我們藏到那裡,哪怕我們死亡,它們都會緊隨身後追到地獄或者天堂,絕對不肯輕易地隨風飄散。
我說我自己來。我脫掉上衣,然後開始解皮帶。我正解皮帶的時候,看見小顏已經全脫|光了,她站在我面前,撲閃撲閃著水丟丟的眼睛,細聲說,你要喝點水嗎?這確實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誘人的裸體。就在前不久,百無聊賴之際我去了圖書室,找了一大摞西洋的人體油畫,我用非常色情的眼光看著她們,一點一點地品味著她們。一大摞人體油畫看完,我敢打保票地說,她們那些裸體,誰也沒有小顏的好看。
哦,你們……我在想,其實你們可以去外面租房子住。這裏頭么,畢竟不太……不太方便。系主任眨眨眼睛,笑呵呵地拎起包,小鹿似的跑開了。小顏把我從椅子上牽起來,牽到床前,要為我脫衣服。
德爺死後留下了大筆遺產,他存了很多錢。這些錢學校成立個啥教育基金,主要是用於資助那些家庭貧窮的學子。德爺死後的那些日子,我和艾榕的情況都很糟糕,這種糟糕的狀態主要來自我們的內心。尤其是艾榕,她老是認為德爺的死亡跟我們有直接關係,她還說德爺可能早就被我一拳頭砸死了。我說你不是試探過她還有鼻息么。艾榕哭起來,說記不得了,記不得當時是不是究竟有鼻息了。可能沒有呢,我太緊張了,太害怕了……艾榕哭得很厲害。系主任似乎覺察出了啥,她找到我們,要跟我們單獨談話。我和艾榕都很緊張,我們準備見到她時候一股腦兒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結果她推遲了我們的談話時間,時間另外預約,不過她將自己的意思託人轉告了我們,說我們最近的表現太差,主要是學業方面,有些辜負她的期望。
但是德爺的行蹤和愛好卻被日本的一些媒體發現了。因為那是政治敏感時期,這事情被壓住沒有上報紙,但是隨著深入的調查,德爺不可能再繼續在日本呆下去了。——他被規勸回國。這個時候德爺已經和老鬼子一家的關係非常要好了。德爺離開的時候老鬼子一家淚流滿面,小鬼子抱住德爺更是泣不成聲,多少日子了,小鬼子雖然是有名的性學專家,卻建樹不大,現在他終於針對德爺確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預計研究的結果將會引起轟動,但是沒想到德爺這麼快就要離開他。後來德爺回國,小鬼子還時常給他寫信,打電話,通報自己即將開始的行程。德爺也很期待,他想再回到日本去。小鬼子就在啟程的前夜出事情了,他去一家旅店貪歡,被兩個伺候自己的女人喝醉酒發狂,從十八層高樓丟了出去,像個貨真假實的汁水豐富的大肉餅子,轟一聲,四處飛濺。
我們僵持著。
我嗤笑說,我如果現在都沒有心事,那我不成傻子了么?
我說你為啥不看呢。
我不相信。艾榕上前去翻。德爺要勸阻,我上前,只輕輕一搡,他就一個踉蹌栽倒床上。
可恨的是德爺突然撕破臉皮,以一個無恥的觀眾的身份,強硬地要求出現在我們的狂歡大戲里。
我們不要錢,你把底片和照片還給我們。艾榕說。
在我喝水的時候,小顏說,我認為東魚是在裝傻,他不九_九_藏_書可能記不起來那天晚上做了啥,所謂酒是色之媒,再說憑著人的本能,他也會幹出點啥的,他可是大男人呢!
我不是反悔,我是有事情跟你們商量。德爺沉吟一下,說,我可以給你們拿錢,你們要多少,每次?
怎麼樣?德爺手裡端著相機,微笑著看著我們。
一隻貓追趕老鼠不曉得為啥竟然追到了變壓器上去了,變壓器爆炸了,發出巨大的聲響騰起老高的火花。於是學校停電了,於是整個學校成了歡笑的海洋,大家歌唱,大家嬉笑,大家追趕,大家去小賣部購買大量的蠟燭,於是處處燭光搖曳。這樣失去光明的夜晚對於大家來說真是太美妙了,我們在前往德爺的木屋的時候,聽見灌木叢里傳出曖昧的聲響和激|情的呻|吟。我們甚至撞到了一對正在深吻的男女身上。
我點點頭。
我們出了門,德爺在門口突然叫住我,說,你要吃好點,下次你得再賣力點。我和艾榕不約而同地回頭狠狠唾了他一口。
你好像有心事。小顏說。
第二次,德爺不再老實地坐在那裡了,他站起來,在床前走動,要從各個角度看我們。結果我們的表現還是很完美。完事後,我們沒有拒絕德爺的饋贈,他請我們喝酒,吃他採買的價格昂貴的水果,乾果。
關於照片處理方式,我說埋了,艾榕說不行,萬一被人起出來咋辦。於是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一股腦兒燒了。燒的時候艾榕站得遠遠的,是我進行的。我不得不承認,德爺的照相技術確實不錯,我們都被拍得很美,尤其是艾榕,那姿態,那神情,我甚至有了想收藏兩張的想法。
好吧。三次。艾榕咬咬牙,嘎嘣直響。
我們離開木屋。校園裡已經失去了歡騰,大家習慣了燈火通明,習慣了明亮如晝,燭光的吸引力畢竟只是短暫的,於是有人開始詛咒電力部門,詛咒那隻該死的貓,呼喚電早點來。電說來就來了,於是又響起了歡呼聲,有人從草叢裡,從灌木叢里,從樹林里,從小河邊……走出來,回到光明裡,臉上蕩漾著心滿意足的歡悅。
艾榕翻出了我們的照片,還有底片。我氣壞了。德爺從床上爬起來解釋說,這些照片他都放在那裡,絕對不會拿出去,只是深夜苦悶的時候一個人看看。艾榕看著我,含著眼淚,嘴巴癟癟的,想哭。德爺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說自己其實很守信。我回手一拳,砸在德爺腦袋上,德爺往後一仰,再次栽倒床上。
離開木屋,我們處理了那些照片。處理的方式和上兩次一樣,都是用火燒。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臭味。艾榕揮揮手,驅趕著鼻子面前的臭味,問我,你相信他是真的都給我們了嗎?你相信他就沒留下兩張底片啥的?
透過前門的門縫,我們看見德爺已經將那些枯枝和落葉都收集起來了,正在一處燃燒。他守在那裡,不時用長長的棍子去撥弄,想讓枯枝和落葉燃燒得更徹底些。這時候有位學校的領導上前跟他說啥,這是一位才調來的領導,大概是嫌德爺燃燒枯枝落葉不安全,或者瀰漫的煙霧污染了環境,要讓德爺不要用這方式處理垃圾。德爺看樣子很生氣,拿起棍子在那個學校領導的胸前指指畫畫。學校領導也很生氣,跟德爺爭論起來。另外一個校領導過來,勸那個才調來的領導離開,但是才調來的那個領導很不服氣,三個人就在那裡爭論,最後德爺舉起棍子要抽兩個校領導,他們倉皇離開。德爺繼續撥弄那些燃燒的枯枝落葉。一柱青煙在他面前裊裊升騰,我也聞到了煙火的味道,很親近,很類似我們鄉村裡飄蕩的炊煙。
我們已經被德爺看透了,從公安局回來,德爺就站在校門口,就像是歡迎我們一樣滿臉堆笑,笑容還是那麼真誠。那天下著雨,雨很細,我們卻都被澆得很透。艾榕捋捋額頭上濕漉漉的頭髮,看著德爺,眼睛往外噴射著光芒,藍幽幽的活像液化氣爐灶燃燒的火苗。
就算為我吧。好好乾!德爺說著轉過身,繼續收拾他的落葉和枯枝。回頭我把和德爺的談話完完整整地給艾榕說了。艾榕很高興,說你真是雞肚鴨腸了,人家那真的是好意呢。繼而又為德爺的命運感到同情和悲傷,轉而是對日本鬼子的憤怒。我們拿著鑰匙,並不敢光明正大地從前門進入到他的九-九-藏-書屋子裡,我們轉到後門,他給我們的,也恰恰是後門的鑰匙。
幾乎就在電來到的同時,有人看見了德爺屋頂上裊裊升起的火苗。當大家聽到驚呼聲把目光齊聚過去的時候,只聽得轟一聲,德爺的木屋向外噴射出巨大的火焰,火焰回卷,將整個木屋包裹其中。
我們重新回到了床上。艾榕給我做了許久的思想工作,她假設我們在牛圈裡,假設我們在野外,在農場,而德爺不過是牛圈裡的牛,是野外的一條野狗,是農場里的一隻豬……看就讓他看吧,給畜生看看又有啥呢?畜生從來不曉得人的世界有多奇妙,從來體會不到人的世界有多幸福。當我們再次回到床上的時候,我克服了心理障礙,我真的當德爺是畜生,覺得自己真的是置身在牛圈裡,或者野外。
德爺沒聲息了,一動不動。艾榕以為我這一拳把他砸死了。我說死不了,他自己不是說了嗎,日本鬼子那麼狠毒都沒把他咋的,我一拳頭算啥,又不是很重。艾榕說他為啥不動呢?我說裝的吧,酒喝多了吧。艾榕不相信。我們就那麼獃獃地站著。燭光以一種不真實的明亮照耀著這個屋子,它的光有點血色的感覺,尤其映照在黑漆大床上,更是泛著殷紅的光澤。德爺還那麼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整個屋子看起來,活像是在進行一種我們曾經在電影里看見過的祭祀儀式。那是一部恐怖電影,殺人者每殺一個人,就要進行這樣的儀式,以喚醒凶靈。艾榕很害怕,她大概也想起了那部電影的場景。她鼓足勇氣上前把手放在德爺的鼻子下面試探,回頭告訴我說他沒死,還有鼻息。
哦,老天!我們都驚呼起來,慌忙扯起衣裳罩住赤|裸的身體。
我看著他,我說我們現在把三次都弄完,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的照片和底片都給我們。德爺笑了,說你不累么?去休息吧。
德爺顯得很頹廢,很痛苦。他示意我們坐下。我們只好坐下,我抓過艾榕的手,輕輕捏了捏,讓她曉得現在我們必須拿出足夠的耐心,萬萬不可意氣用事,以免前功盡棄。
德爺的屋子燭火通明,真不曉得他為啥要點那麼多的蠟燭,他還在點,身子搖搖晃晃的,看樣子已經喝醉了。見了我們,德爺笑吟吟地迎上來,問,你們想通了?好,想通了好。來吧,這樣的燈光下,嗬嗬,做那事情真好呢!別有滋味呢是不是?
這不算。德爺說。
我當然不會像對艾榕講得那麼詳細,在給艾榕講的時候,我甚至對一些細節進行了強調性的描述。但是在給小顏講的時候,我只說了整個故事的發展脈絡,很平實,就像講述一個街坊鄰居間的事情那樣。但是這個故事很顯然地還是吸引住了小顏,她停止了在我身上的撫摩,兩眼撲閃撲閃地注視著我,好像我的臉就是一塊熒幕,她從我的臉上,看見了東魚,看見了潘雪蓮……看見他們的精彩表演。
只一次。艾榕說。
不急,不急。德爺微笑說,你們就當我不在這裏,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你們慢慢來,這可是享受呢,哈哈,好好享受……艾榕眼含淚水。我將她摟在懷裡,輕輕給她揩去淚水。艾榕輕輕躺下,摟過我的脖子,喃喃自語道,他只是個畜生,只是個畜生,豬牛一樣,狗一樣,他愛看就讓他看吧。
不。三次。德爺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
我也脫了衣裳,不曉得是因為緊張還是冷,也哆嗦得厲害。
我有很多錢,我都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願意……我可以把錢全部給你們……
我說了在圖書室看西洋裸體油畫的事,說了拿那些裸體女人和她比較的事,小顏被逗得鑽進我懷裡咯咯笑起來。笑夠了,小顏在我懷裡扭動著身姿,說,不是我自己誇耀自己,我的裸體,肯定是這天下最誘人的,最美麗的。我感嘆說,是啊,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啊。
德爺一點也不生氣,呵呵地笑,遞給我一個大大的信封,說要分三批給我們,現在給的是第一批,底片什麼的都在裡頭。
不管咋說,我們確實得感謝德爺。他的木屋讓我們感到無比從容和愜意,我們就當那是我們的家,我們的世界一樣,我們在裡頭肆意狂歡,不斷好奇,不斷驚喜,使得我們就像兩個拿到新玩具的娃娃。
我說我不喝水。我鬆開解皮帶的手,放到了小顏身上https://read.99csw.com,輕輕的觸摸讓她發出陣陣沉重的喘息。我捏了捏,說,當時唯一的比較就是沒有捏了。可能是我捏疼了,小顏吸了口涼氣,拍開我的手,說,啥沒捏?
木屋燃燒很徹底,啥也沒留下。大火殃及無辜,木屋旁邊的那幾棵大樹都被烤死了。德爺之死,警察沒有過問,校方也沒過問,因為結果很明顯,那不過是他用火不小心,而且可能還喝醉了。
我說會的,會放在心上的。
除非你殺了我!德爺揚揚脖子,把腦袋往前抻抻,慢慢又縮回來,嘆息道,咳,如果殺了我,你也活不成了。
再次見到我們的時候系主任很忙,也很興奮,她說剛剛接到電話,自己馬上就要當外婆了,得趕緊去醫院。
在紅色的火焰里,我們的裸體打著捲兒,慢慢化成灰燼。
許久,德爺才說,好玩,好看。
就在那個細雨蒙蒙的下午,我們來到德爺的木屋。艾榕沒有絲毫猶豫就脫了衣裳,赤|裸裸地站在那裡,我看見她身上全是雞皮疙瘩。我把一條毛巾披在艾榕身上,感覺她哆嗦得厲害。毛巾被艾榕一揮手丟得老遠,她看著我,說,來吧。
德爺看著我,微笑,不答話。
有一天,德爺把褲子穿上了。這讓老鬼子一家鬆了口氣。老鬼子一家非常感激德爺,問他有啥要求。德爺說,要個女人。小鬼子聽說后立馬就去辦了,給德爺叫了個女人。誰曉得這個女人德爺並不是為自己叫的,他指著小鬼子,又指指女人,說,你們兩個做,我看。小鬼子做不出來,他感到很為難,不過他要德爺別急,他有的是辦法。小鬼子去給德爺買了放像機和磁帶,請德爺觀看。德爺對此卻不屑一顧,說,我要看活的。小鬼子就帶了德爺去一些地方,那裡啥表演都有,德爺可以隨便看,可以叫他們隨自己的意思變換姿勢。
我不能不喝,不喝,他就不談。我拿起一瓶啤酒,咕咕咚咚幾口就幹了,然後摔出照片,看著他,問,你啥意思?為啥要那樣對我們?
潘雪蓮同志的父親是一位為國家、為人民都做出了傑出貢獻的老共產黨員,老領導,他就潘雪蓮同志這一個女兒。那兩個領導說,他是根本就不同意你和潘雪蓮同志的婚事的,但是在潘雪蓮同志的執意要求下,你還是和她站到了一起,更為重要的是,你的心要和潘雪蓮同志站到一起。
搞搞吧,搞累了就好睡了。小顏低語道。
許久,艾榕的手頹然垂下,埋著腦袋抹眼淚。
你要好好對待潘雪蓮同志。那兩個領導說。
你曉得我們為啥不是嗎?艾榕冷冰冰地看著德爺,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當你是人,你不過是畜生。
第三次是在一個黃昏。我們很快地完了事,穿戴整齊,德爺卻並不急著把最後的照片給我們。
我們多幸福啊。我和艾榕躺在寬大的結實的黑漆木床上,剛剛的歡愉讓我們覺得實在太幸福了,整個身體充盈著難以言說的美妙感覺。艾榕突然感覺不對勁,她指著錚亮的黑漆床頭,裡頭映照著我,還有驚恐的她,在我們後面,竟然還有一個人,——我們回過頭,是德爺。
既然進了屋子,而且是難得的安全的環境,我和艾榕當然不會浪費時間。我們開始做。正當我忙碌不堪的時候,艾榕突然拍拍我的後背,要我重複德爺的話。我問啥話。他真的說過要你「好好乾,就算為他」這句話嗎?我說啊,啊。這話有問題。艾榕又拍拍我的後背。我再次停下來,看著她。艾榕想了想,說,這話確實有問題,干這事,咋會是為他呢?那麼……他當你是啥了?我怔住了。
我說女人,無數女人的裸體。
德爺給了我們表揚。他一連說了好幾聲「沒想到」,說我們表現得比所有人都好,說那些人都是在為了表演,敷衍了事,忸怩作態,而我們不是。我揣摩著他的話,看樣子這張黑漆大床上躺過許多跟我們一樣的學生,他們或許和我們一樣,都受不了這張床的誘惑,被德爺的一本正經和真誠的微笑所迷惑,最後被脅迫,成了他的把戲。
一個傢伙深夜藏匿在女廁所,期待一場美妙的觀瞻。結果臭烘烘地等來了一個老女人,老女人是食堂里的燒飯婆子,粗大,壯碩,活像一頭母水牛。老女人因為連日來好東西吃得太多,肚子終於扛不住了,一路奔跑到了廁所,劈里啪啦巨大read.99csw.com的轟鳴聲以及鋪天蓋地的臭氣讓那個傢伙直呼倒霉,要閃出去,結果被老女人發現了。老女人抓住那傢伙,粗大的耳光從廁所里一路打到值班室,那耳光可真響亮啊,宛如鞭炮。這個傢伙並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傢伙是一個滿臉青春痘的,那些天那傢伙的青春痘突然茂密,整個一張臉就像在陽光下暴晒過後的死蛤蟆,似乎只要用草棍輕輕一戳,就會砰地一聲爆炸。那傢伙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等待向過路的女生下手,也不曉得在那個滿是蚊子和螞蟥的草叢裡潛伏了多久,受了多少叮咬,等到他爬起來撲向一個柔弱的猴子似的女生時,腿已經酸麻了,跌跌撞撞的,哆哆嗦嗦的,老半天才扯掉女生的胸罩,就在他扯褲帶的時候,有人過來了。倒霉的傢伙挨了一頓暴打,青春痘全被打爆了,滿臉鮮血和膿水……
德爺看著艾榕,一動不動。
我想曉得,你是不是把底片啥的全部都給我們了?我說。
我說那些底片呢?你得把底片還給我!否則的話—否則的話怎麼樣?德爺嗤笑起來,說,我什麼沒見過?那些日本鬼子該比你厲害多了吧,他們都沒把我怎麼樣,你?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你昨天踹我,覺得把我揍得很厲害吧,可是呢,我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屁事沒有。要是別的像我這麼大年紀的人,只怕早死了。可是我呢,我是銅豌豆,打不怕,不怕打!除非……
我們一點都不倉促,反而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密切到位。我叫了,艾榕也叫了,一點都不壓抑。
看樣子德爺的心緒很亂,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煩躁不安的樣子。他突然重重地坐下,抬頭看著我們,說,你們聽我說一些事兒……一些事兒。
德爺端了把椅子,就坐在床前。他還泡了壺茶,等待大戲開始一樣悠然自得翹起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啜一口茶水,微笑著看著我們,活像給我們講歐洲文藝復興的老教授那般溫文爾雅。
艾榕翻了很多照片出來,全是男女性|愛照片,看得出來,這些照片全都是在這個屋子裡照的,有許多的背景就是這張黑漆木床。從這些男女的樣子來看,他們都是我們的學長,有幾個我後來還在學校的宣傳欄上再次看見過他們的照片,他們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但是一個個的眉頭緊鎖,目光憂鬱,絲毫不為評為先進或優秀感到高興,估計當時他們正飽受德爺的困擾,被恥辱折磨。
那段時間教育部來人檢查,因為有人向上頭反應我們的伙食太差,一份回鍋肉的價格只能買到一份長芽的土豆。為了向教育部來人證明舉報是荒謬的,是卑鄙的,食堂讓我們以只能買到一份土豆的價格可以買到一份火鍋肉帶一碗山藥雞湯。低廉的價格,上好的菜品,我們開始報復似的吃東西,張開大嘴,將紅燒肉、韭菜肉包、魚、雞、鴨……愉快地瘋狂地往裡填塞。再加之那段時間氣候溫和,學校里幾乎每個學生都像水肥適宜的莊稼,開始了茁壯成長,一個個面色紅潤,氣力飽滿,聲音嘹亮。但是隨之而來的也是麻煩,精力旺盛,無處宣洩,一部分人開始寫詩,晃動著憤怒的激動的臉龐,在深夜裡聲嘶力竭地歌唱。還有一部分人就和困獸無異了,他們埋著腦袋,眼睛泛著血光,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咆哮,在校園裡橫衝直撞。詩人和困獸們接二連三出事情了。男詩人和女詩人在樓頂高頌詩歌直深夜,不曉得那些詩傷痛了他們的靈魂還是肉體,他們開始號叫,呻|吟。奇怪的聲音在深夜裡總是可以傳到很遠。當無數手電筒光聚焦過去的時候,大家這才發現,兩個純潔的詩人已經變成了一對苟合的男女,他們粗野,肆無忌憚,像兩隻斗架的瘋狗。這事情被傳得很遠,還上了小報,成為了街頭巷尾飯後茶餘的最熱門的談資。相比詩人們,困獸可就糟糕得多了。
我看著,真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死他,兩把將他撕成碎片。
你要做了對不起潘雪蓮同志的事情,或者鬧出啥彆扭來,別說潘雪蓮同志的父親——我們的老領導、老革命不會輕饒你,就是我們,也不會輕饒了,就更別說我們的群眾,我們的人民!那兩個領導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可要把我們今天的話放在心上啊!
小顏不解。
德爺點點頭。
那是一個中午,充沛的陽光讓一九-九-藏-書切都呈現出透明的狀態。
我搖搖頭,說,不行,那樣不行,睡不著。
我要你給我說。小顏說著下了床,給我倒了杯水,放在我床頭柜上,然後爬上床,從我的身上翻過去,撩起被子,鑽了進來,依偎在我懷裡。把你跟艾榕說的事情跟我說說。小顏說。
我說是的。
除非啥?我看著德爺。
你在幹啥?你這樣是幹啥?我撲過去,從德爺手裡搶過照相機,摔在地上幾腳就跺成了碎片。德爺並不生氣,我將他推翻在地上,狠狠踹了幾腳,他爬起來,嘴角流下血,卻掛著微笑。我還要撲上去踹他,艾榕拉住我,我們狼狽不堪地逃出了木屋。
我說是啊。可是他就記不起來了呢!而且更蹊蹺的事情還在後面呢……我吃過早飯,起了床,潘雪蓮把熱毛巾遞到我手裡,讓我趕緊擦把臉,說要馬上去送那兩個教育局的領導。正說著,那兩個領導就來了。他們找到我,說有話要單獨和我談談。我不曉得他們要跟我談啥,回頭看了看潘雪蓮,潘雪蓮點點頭。我就跟他們走到一邊。
我什麼都不要。德爺冷漠地看著我們,他指指門,說,你們要是不願意干,就從那裡出去。
聽說?哦,對,你也只能用「聽說」這個詞語。艾榕輕蔑地瞟了德爺一眼。德爺臉色大變。我見艾榕還要說啥,輕輕碰了碰她,要她別惹惱火了德爺。德爺沒有生氣,只是臉上再沒有笑容。
我說我不曉得。
傍晚的時候,我和艾榕都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函,拆開,全是我們的性|愛裸|照。所有的場景都是在德爺的屋子裡。艾榕嚇壞了,我也感到恐慌。我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來鎮靜和思考對應的策略。第二天傍晚,我想好了,我得去找德爺談談。
你們得補一補,聽說這事情很消耗的。德爺說。
我嘆息著,說,其實你可以買一台錄像機,你可以去找那些磁帶……為啥不放過我們呢?
德爺將照片和底片全部還給了我們,艾榕不相信,一再追問他「還有嗎?真的是全部嗎?」德爺被追問得很煩,他說沒有了,真的沒有了。然後拿起酒瓶子,一邊往嘴巴里灌,一邊指著門,示意我們出去。
德爺起身到一邊,拖出一口大箱子,指著裏面說,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有,全是日本鬼子的東西,他們給我的。
我說你剛剛聽了德爺的,現在又要聽東魚的,你不嫌累,我還嫌累了呢。你說吧,反正沒事。小顏伸出指頭在我的胸口上畫圈,弄得痒痒的。我說好吧,不過我確實累了。
艾榕拉住我。我撲通一聲跪在德爺面前,哀求他放過我們,把那些照片還給我,要錢我們可以給錢——
德爺告訴了我們他在日本的經歷。他在那裡住了一年多時間。和外界的傳聞不一樣的是,本來他是想永久性居住在那裡的,結果是被規勸回國。德爺說他在那個老鬼子軍醫家享受的完全是祖宗待遇,誰見了他都要鞠躬,覺得款待好了他就可以撫慰不安的心靈。但是也有些傢伙對他不敬,那個老鬼子的兒子就是其中之人。老鬼子的兒子的名字德爺說他已經忘記了,他稱呼那傢伙為小鬼子。小鬼子據說是日本有名的性學專家,既文弱又文雅,活像個靦腆的小姑娘,但是出言卻很惡毒,教訓他的父親也就是老鬼子和家裡人大可不必對德爺如此,說那不過是戰爭,戰爭的本質就是傷害。德爺聽后非常生氣,他開始在他們家不|穿褲子,將下體完全|裸|露出來。德爺的這個舉動叫老鬼子一家大驚失色,驚惶不已。德爺指著自己的下體,再指指老鬼子,告訴小鬼子,這個就是你說的戰爭傷害,這個傷害是你老子給我的,你看看它,它多像是一個吊著兩腮幫子的人啊,還張著大嘴呢,還笑呢,好好看看吧。小鬼子唬得臉青面黑,他坦言,因為學術的原因,他見過無數男女性器官,但是從來沒見過德爺這個樣子的。老鬼子和小鬼子都哀求德爺把褲子穿上,但是德爺堅決不。就這樣,德爺在老鬼子家,在他的家人面前整整有三個月沒有穿褲子,他晃蕩下體的情形簡直是老鬼子一家人的噩夢,這讓他們感到既痛苦又無奈。
上了床,小顏小貓似的蜷縮在我肚皮上,撅動著屁股。我挪動了一下屁股,身子側了一下,小顏從我肚皮上面滑了下來。我直起身子坐起來,抓了個枕頭塞在後背上,說,我睡不著,不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