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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3月 29

1920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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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在核對完登記冊后,梅蘭就會開始到處走動,檢查工作。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會兒在這裏掀起篷布看看,一會兒到別處去核對身份牌。總之,他實實在在工作著。隨後,任務迫使他來來回回地核對登記冊,走遍所有墓地的小道,但是,多虧了個人對工作的投入,第六感一下閃現,讓他挖出了最細小的欺詐行為,理清了隱藏的痕迹,找出了不合規定的事以及不同尋常的細節。
柵欄前有一個奇怪的身影,他有一副龐大的身軀,氣勢洶洶地站在那兒,緊握著拳頭揣在大衣口袋裡,雨已經停了,但他的大衣還是整個濕透了。沒有人看到他,正午的鐘聲剛剛敲響,工地也關門了。鐵絲網上掛著一個關於掃墓的公告牌,提醒著家屬和親友,這裏列出了無名士兵的遺物清單,此外市政廳存放了一些其他的物件,人們可以去觀看: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一根煙管、一張匯票票根、一個寫在內衣標籤上名字、一個皮質煙袋、一個打火機、一副圓框眼鏡、一份以「親愛的」開頭卻沒有落名的信件,這些清單既微不足道又悲慘不堪……所有的遺物十分簡樸,梅蘭心情十分激動。真是可憐的士兵啊!這一切都不可思議。他垂下眼帘,看向一長排的柵欄,接著抬起腿,腳後跟一蹬,像是殺死一頭公牛一樣踢向那把小小的扣鎖,走進了工地,接著又是一腳,踢開了辦公木棚的木門。風吹得篷布鼓了起來,下面僅有塊用來吃飯的地兒,那裡大概有十一個阿拉伯人。他們遠遠地看著梅蘭踩斷入口的柵欄,然後踢開辦公室大門,但是卻不敢起身,也不敢去制止,這個男人的體格和堅定的神情讓他們一下失去了自信。他們繼續大口地咬著麵包。
理論上來說,這是按照相應順序排列的。
保羅躺在了朱爾的棺材里,費利西安則躺在了伊西多爾的棺材里,以此類推。
「嗤,嗤。」梅蘭將證明文件放回口袋,同時假牙發出了響聲。
要是梅蘭手中的三份文件不符合任何一個木棺的話……就剛好證明所有的事都是脫節的。
一直以來,約瑟夫·梅蘭就沒有睡好過。他不是那種因不明白生活不幸而失眠的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這個樣子:他的存在總是伴隨著失望的暴雨,他從未習慣這樣的折磨。他每晚重溫那些沒有佔得上風的話題,幻想自己扭轉局面贏得了最終的勝利,轉變了因職業而成為受害者的命運。或者反覆地咀嚼失敗和挫折的滋味,這都是讓他整夜都清醒的原因。他的自我主義發自內心:如果要形容在約瑟夫·梅蘭的世界里發生了一場地震的話,那麼約瑟夫·梅蘭本人正好位於震中。那裡,什麼也沒有,一個人也看不見,甚至是一隻小貓也沒有,一切都是他自己,他的生命盤成一團,就像一片包裹在空殼周圍乾枯的葉子。在沒有倦read•99csw.com意的漫漫長夜,他絕對不會去想戰爭的事情。在四年期間,他認為戰爭只是一個令人討厭的意外事件,一種關係到食品定額配給的衝突,加劇了他暴躁的脾氣。政府的同僚為此十分震驚,見識過他發火的人面對的是只關心交通費用和雞肉供應匱乏的乖戾的男人。
梅蘭重新開始安排工作,寫下大大的規章制度,發號施令:到這裏來,你,好好聽我說,然後,他威脅如果工作做不好,那麼就會有罰款和革職,這讓所有人感到驚恐不安。當他走遠的時候,大家就會清楚地聽到:「一群蠢貨。」
在接下來的一片安靜中,他補充道:
留鬍子的工頭張開了嘴,但是還沒來得及說清楚自己要說的話,梅蘭就打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在這個平平的臉頰上,耳光發出了一聲迴音,就和敲鐘一樣。男人往後退了一步。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他們倆。貝尼舒走出了木棚,在那裡,他藏了讓他興奮的東西,一瓶勃艮第瑪克渣酒。接著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工地里所有的工人都動了起來。小鬍子男人驚愕地捂著臉頰。很快地,梅蘭被逼近的人群圍了起來,如果不是他的年齡、體型、他擺出的架子、他巨大的巴掌和超乎尋常的大腳,他現在可能要擔心自己的命運了。相反的是,他鎮定地讓所有人離開,接著上前邁了一步,靠近他的受害者,一邊大喊著「啊,啊!」一邊翻著他胸前的口袋,還拉開了他握緊的拳頭。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男人的頸子,毫無疑問,他想要掐死他。
一個念頭閃過大腦。
梅蘭翻過手鏈,那個動作就好像拋錢幣猜正反面似的。
這是給普拉代勒公司的一個警告,也是對佩里顧家的警告。而對於只滿足於靠後天經驗來檢查工作的公共部門來說,這是個不可挽救的錯誤。如果這件事流傳開來,就必將成為一個醜聞。從現在開始,關於這件事的消息會一層一層地往上傳到中央政府部長辦公室那裡去。為了穩住官員梅蘭,上級向他保證文件已經被十分仔細地閱讀過了,大家對他的工作十分滿意,並且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出合理回應。擁有快四十年經驗的梅蘭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彙報已經被藏了起來,對此他不太驚訝。毫無疑問,政府的這個合同暗藏著灰色的利益鏈條,涉及對象敏感,所有讓政府棘手的都會被除掉。梅蘭深知最好不要成為讓政府棘手的人,否則他就會再一次充當一個裝潢門面的花瓶,被政府送走。那就真是要感天謝地了。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他覺得這是無可非議的。
直到兩百三十七具屍體全部裝進了本不屬於他們的棺材為止。
「我就是政府。」

「比如,政府會考慮什麼樣的木棺會適合這些小夥子。」梅蘭突然展示出三張身份證明。
幾乎都聽不見他的聲音,九-九-藏-書但是這一點也不重要。
接著他指了指堆在一起的木棺。
政府能做的只有派官員挖掘出木棺,甚至埋葬屍體,但是要核對資料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梅蘭肥胖的身體很適合來做這件事,他只需要用巨大的鞋一踩,鐵鍬便陷進泥土裡三十厘米,那雙大手拿起十字鎬,就像揮動叉子一樣輕鬆。
梅蘭翻箱倒櫃地找著登記冊。在查閱每日報告的同時,他快速地瞥了好幾眼窗外。挖掘工作開始於兩個月前,眼前的一大片土地上到處都是坑和隆起的土堆、篷布、木板、兩輪手推車、臨時搭建用於存放材料的工棚。
到下午2點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到了公墓北部的邊緣,站在一堆木棺前,這些棺材合著蓋子,一個緊挨著一個。工地負責人名叫貝尼舒,一副救世主模樣,這人有五十來歲,由於酗酒,他像一朵紫紅色的錦葵,全身消瘦得就跟一根葡萄嫩枝一樣,他向梅蘭走了過來,身旁還跟著兩個工人,毫無疑問,那兩人正是工頭。他們憤怒不已,張嘴大喊工地禁止對外開放,不能像這樣放人進來,命令他必須立馬離開這裏。因為梅蘭沒有看見他們,於是他抬高了嗓門:再不走我們會通知憲兵隊,這裡是一處受到政府保護的地……
於是,貝尼舒費力地用技術性的方法解釋著,就是說我們「確確實實地」考慮到了在排好整個木棺的行列后,重新彙集文件,以便記錄到登記冊里,因為如果要編寫文件……
他轉過身面向他的團隊,他們突然變得很小。
梅蘭仍然沒有放開掐住脖子的手,男人的臉色開始變化起來,接著他拉著工頭緊握的拳頭,放到工地負責人面前,然後攤開來。
「胡扯!」梅蘭打斷了他的話。
他將手伸到褲子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這張紙看起來並不太像委派的證明,他本身看起來也不太像一個內閣專員,所以大家也無法判斷。龐大的身軀、皺巴巴有污點的舊衣服、巨大的鞋,他的樣子的確不一般,他們感覺到情況,但也不敢反抗。
評定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這個小夥子,他姓什麼?又叫什麼?」梅蘭問道。
貝尼舒自己也不相信剛剛說的話,只是低下了頭。他的副手輕輕地拍著胸前的口袋。
一切行政管理的工作看起來都規規矩矩。他以為這裏的情況要比比夏齊埃-馬爾蒙好,沒有屍體被肢解后扔進像垃圾堆一樣的廢棄木棺,最終他還是發現了,它們和一部分嶄新的木棺混在一起。
「夥計們,怎麼樣?」
他做了一些令人傷心的夢,處於腐爛後期狀態的士兵正坐在他們的墓坑裡哭泣著,呼喚著能有人來拯救他們,可是一點兒聲音也喊不出來。士兵唯一的安慰來自那一大群像蟲一樣被凍僵了的、赤身裸體的塞內加爾人,他們正一鏟又一鏟地鏟起泥土,倒進墓坑,覆蓋住士兵,就像將大衣蓋在剛九*九*藏*書被救起的溺水者身上。
「你,到這裏來!快點兒!」
「救世主」貝尼舒也無能為力,向工頭投去抱歉的眼神。
他是一個失敗主義者,離背叛就差兩步的距離。戰時他可能很快就被送到行刑隊面前。而戰後就沒有那麼大危險,但是漠不關心的態度使他遇到了許多公開的羞辱,人們都叫他德國佬,這個詞一直跟著他。
夏齊埃-馬爾蒙的工地是他第一個到的公墓,這個軍事公墓工程正好承包給普拉代勒公司。在看了他的彙報后,政府當局知道了當前的情況十分令人擔憂。沒有人想要來承擔責任,文件很快就傳到了高層手中,現在正放在中央政府部長辦公室里,和內閣其他部委一樣,這裏要否決一份文件易如反掌。這些日子里,梅蘭每晚躺在床上,想著自己被傳喚的那一天,反覆琢磨著向上級彙報的內容,他的報告將促成一個後果莫測的簡單評定:數以千計的法國士兵被安葬在一些特別小的木棺里。不管什麼樣的身高,從一米六到一米八以上的士兵(全靠了現有記錄的軍官證,梅蘭擬定了一個相關士兵身高的樣本記錄)都被安放在只有一米三的木棺里。為了將這些人放進去,就必須弄斷頸背,鋸斷腳,折斷腳踝。也就是說他們將這些士兵的屍體當作是可以鋸開的商品來對待。彙報包含一系列特別病態的技術性評定:「這並不符合解剖學知識,也沒有用到合適的材料,工作人員為了簡化工作,使用鐵鍬側刃打斷骨頭,或者將骨頭放置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用鞋跟一踩將其扯斷,有時還會使用十字鎬。更惡劣的是,身材高的士兵遺體常常被放置在很狹窄的木棺里,裝不了餘下的部分就直接倒進一個被用來作為垃圾堆的木棺里,一旦滿了就合上木棺蓋,登記成『無法確認身份的士兵』。因此沒有辦法向家屬保證他們來緬懷的木棺里裝著已故士兵的全部遺體。另外,承包公司規定的工作量迫使工人們只能將最可能被直接發現的一部分屍體放進木棺里,不再去墓坑裡尋找可以證實和揭露死者身份的骸骨、證件和物品,這種做法嚴重違反規定。各處常常能發現很多骨頭,根本無法確定屬於誰的遺體。除此之外,挖掘和木棺配送也常常出現問題,完全不符合當初公司獲得合同時的承諾。」梅蘭的報告只有這樣短短几句話。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在他的部門,他被看作是一位藝術家。
梅蘭被這種強烈的情感折磨著,一下驚醒了過來,對他來說,這種感覺十分新奇,並不只是關係到他一個人。然而,已經結束很久的戰爭最後卻又闖入了他的生活中。
這幾份放在梅蘭大手上的文件似乎還沒有郵票那麼大。這個問題讓大伙兒陷入極大的不安之中。
但是在這些文件中,只要有其中一份分類錯誤或者遺失,那麼所有的材料都需要申報核查,而每一個read.99csw.com木棺里裝的內容都會被全部打亂,和任何一份文件都無法對應。
於是,他回到自己家裡,開始躺下睡覺,人生有史以來第一次享受了完整的一夜,就好像他的大腦需要一段特別的時間來讓思想變得清晰。
「阿爾西德。」他不情願地低聲說道。
談到這些已經造成的損害,這都是無法挽回的,士兵們徹底地消失了:在用於鑒別身份的十字架下沉睡的都是一些無名的死者。
在和土地第一次接觸后,梅蘭開始詳細地檢查起來。現在中午12點半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到正途上來。
「這些文件是誰的?」「救世主」結結巴巴地說道。貝尼舒看著自己周圍,就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似的。「讓我們看看……」
「唔……」
一根金手鏈露了出來,手鏈上的小牌子被翻到了錯誤的一面。梅蘭放開他的獵物,工頭便開始一邊咳嗽一邊做嘔吐狀,接著轉過身朝向貝尼舒。
小牌子上刻著一個名字:羅歇。
梅蘭準備開始說話,結束這一段安靜的時刻。他就像一個正在思考要說些什麼,而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的人,真是個令人惱火的事。
他看起來有些精神錯亂,貝尼舒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問了關於他的委派工作。
他點了點頭,考慮到公墓的一部分已經被翻起,挖掘出兩百三十七名士兵遺體,也已經轉移到了八十公里遠的地方。
「啊,嗨!你當我們是傻瓜嗎?」梅蘭大叫道。
現在,想要知道誰是誰完全沒有可能了。
沒有人理解他想要說什麼,但是他們也沒有充裕的時間去思考這件事。
「那麼,我們的三個同志去哪兒了呢?這三個傢伙,不是你們工作要負責的嗎?他們到底叫什麼名字?」
從火車站開始,他就一路走向六公里遠的軍事公墓所在地,外面還下著傾盆大雨。他走在大馬路的中間,那雙巨大的橡膠套鞋大力地踩到水坑裡,汽車按著喇叭示意,可是他完全不躲避,就好像聽不見聲音似的。後面拖了很長的汽車隊伍,為了通過,司機只能將汽車開到馬路邊沿上。
「是我。」梅蘭打斷了話,轉過身去對著三個人說道。
挖掘出了一條長溝后,士兵遺體就被排在一起,一邊是一排的木棺,另一邊是一長串的身份證明。
又是一陣安靜,在這點兒時間內,梅蘭對這個巨大的、平鋪開來的軍事墓地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在這裏,到處都是士兵的家屬親友們,他們匯聚到一起,胳膊垂下,手拉著手,而自己眼前的一切似乎是透明的,自己是唯一的一個人,能看到那些遺體在土裡顫動,能聽到士兵們發出一聲聲揪心的喊叫,大聲地叫喊著他們自己的名字……
「你想想看,政府會問什麼樣的問題。」他又說道。
這一切都產生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複雜變化,帶來了一種公墓陰森可怕的氛圍,將梅蘭帶回到了他生命的悲劇中,與權威的https://read.99csw.com對抗讓他形成了令人惱火的刻板性格:一個廉潔的政府官員不能只是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說。他和這些年輕的死者沒有任何一點相同,這些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只有他才能糾正。幾天之內,他就堅定了這樣的想法。這些被殺死的年輕戰士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揮散不去,就像是一種愛慕、一種嫉妒或者一個腫瘤。心情狀態從傷心到憤慨。接著,他就開始為此發火。
他一轉過身來,一切又重新開始,永遠沒有停歇。這個審查評定工作遠遠還不能讓他泄氣,反而加大了他的怒火。
「天哪!」剛剛搖搖晃晃跑過來的貝尼舒大叫道。
人們把這裏叫作「四方的蓬達維爾」,實際上這隻是一塊完全和四方沒有任何關係的土地,它位於森林的邊緣,預計大約有六百名士兵埋葬於此。
「說到底,我親愛的朋友,這是一場戰爭!」
因為沒有收到上級下達的關於遣散自己的任何命令,所以他向當局通知自己要去檢查達爾貢-勒-格蘭,而事實上,他上了反方向開往默茲河畔蓬達維爾的火車。

戰爭結束后被指派來檢查公墓工作,德國佬就變成了禿鷲、吸血鬼或者猛獸,這些身份取決於不同的情況。他再一次經歷了難以度過的漫漫長夜。
阿拉伯工頭仍然僵直著身體,他的大鬍子同事拿出了一根煙(他沒有拿出煙盒,只是一根煙而已,就像一個並不想要分享的人,而且還受夠了總是向自己借錢的人)。他身上的所有一切都表現出了小心眼和吝嗇。
無論如何,職業生涯結束,比起長久以來就盼望的退休,他沒有任何可期望的。政府要求他以純粹的方式進行審查工作,簽署並蓋章登記冊,於是,他完成了簽字和蓋章的工作,耐心地等待著食品供給限制的結束,最後雞肉又重新在市場上開始販賣,或者提供在餐館的菜單上。
「政府啊!」
「誰啊?」貝尼舒問道。
他對著大叫的人正是那個煙草黃小鬍子,這個四十歲的男人的臉窄得就像是眼睛直接安在臉頰的兩面,和魚一模一樣。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離梅蘭一米開外的地方,他忍不住拍著口袋,想要重新拿出一根煙來。
「好吧,我們正好要處理這件事呢!」
「戰爭?什麼戰爭?戰爭總是會出現,為什麼你就覺得比起之前的戰爭,或之後的戰爭,我們更關心這一個?」梅蘭生氣地回復道。
梅蘭仔細地看著這三個人,先是「救世主」,他呼出一口難聞的氣味,帶著一股梅子白蘭地的酒味,然後對著身旁的兩個同夥看了起來。第一個人有一張瘦長的臉,厚厚的鬍子呈煙草黃的顏色,蓋住了整張臉,他輕輕拍了拍胸前的口袋,以表風度。第二個是個阿拉伯人,他仍然穿著工作鞋和長褲,戴著步兵下士的帽子,僵硬地站在原地,那是一種想要讓周圍的人相信他很重要的姿勢,就好像在參加一場閱兵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