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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性的夢境

社會性的夢境

米爾斯學院的調查者們希望能夠弄清楚可交流夢境的機制,但他們失敗了,弗林位面的科學家們也同樣失敗了。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在位面旅行者機構的廣告材料中,經常提到「傳心術」這個詞,但這隻是一種標籤而非解釋。研究者們已經證實,弗林位面上所有哺乳動物的基因編程包含共享夢境的能力,但這種能力的原理至今仍未查明,只能確定它一定與睡眠者的腦電波同步現象有關。來訪的其他位面遊客不會同步;他們不會加入每天晚上電脈衝的合唱。但他們卻在無意之間——就像一個耳聾的小孩在叫喊一樣——將自己的夢發送給了附近的心智強大者。而且,對於大多數弗林人來說,這與其說是分享,倒不如說是污染或者感染。
因此,弗林人不會將夢解釋為一種揭露自我的方法,或對於自己的質問以及調整。他們的夢甚至連種群意義都沒有,因為動物也會分享他們的夢,也只有通過這個方法,弗林人才能與他們的動物交談。
甚至在出生之前,人們就會知道還在母親腹中的寶寶是一個心智強大的人,因為準媽媽開始夢到自己住在一個琥珀色的溫暖地方,這裏沒有方向,沒有引力,到處都是陰影、複雜的韻律、如同音樂般的振動,而且經常會發生某種緩慢的、平穩的地震——整個社區都會為這樣的一個夢而興奮莫名,但另一方面,這也經常會使得妊娠末期的孕婦產生壓力和緊張感,某些時候甚至會造成幽閉恐懼症。
在一座小鎮中有我的一個熟人,我曾問她前一天晚上夢到了什麼。一開始她不想告訴我,說那些夢全都是沒有用的,只有「強烈」的夢才值得回憶以及討論。顯然,事實上她是不想讓我這個外人知道她的鄰居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不過最終我還是設法說服了她,我告訴她我是真的只對夢感興趣,並不是想窺探他人的隱私。她思索了一會兒,說,「呃,有一個女人——在夢裡,那個女人就是我,或者有一部分是我,不過我認為這個是市長夫人的夢,他們就住在街角。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試圖找回去年丟失的一個嬰兒。她把這個嬰兒丟進梳妝台的抽屜里,然後就把這件事給忘了,而現在我開始,不,是她開始擔心他——他有東西吃嗎?從去年到現在?哦,老天啊,我們在夢裡可真蠢。然後,哦,對了,有一個裸體的男人和一個矮子在吵架,吵得很嚇人,他們是在一個空的蓄水池裡。這個夢可能是我自己的,或至少開始時是我自己的。因為我認得出那個蓄水池。它就在我祖父的農場上,我小時候是在那裡長大的。但很快他們兩個都變成了蜥蜴。然後——哦,對了!」她大笑起來,「我被一對巨大的胸部壓在下面,乳|頭好像是尖的。我想那可能是隔壁那兩個十幾歲的男孩的夢,因為我很害怕,但同時又有點欣喜。還有什麼來著?哦,一隻老鼠,看起來很美味,而且不知道我藏在那裡,我正準備撲向它,但這時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一個夢魘——一張沒有眼睛的臉——還有一雙巨大的、長著長毛的手在摸我——這時我聽到了隔壁那個三歲的小女孩在尖叫,因為我也醒了過來。那個可憐的孩子整晚都做噩夢,差不多把我們全都九九藏書搞瘋了。哦,我真的不想回憶那些夢。我們把大多數的夢都忘了,這可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我們全都能記起來的話,該有多可怕啊!」
索爾德雅的「夜晚所應走的道路」與弗洛伊德的「通向無意識的大路」這兩個提法有些相似,這也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但我認為這種相似只是表面上相似而已。來自我們位面的訪客也曾與弗林人探討過精神分析學,但無論是弗洛伊德的觀點,還是榮格關於夢的理論都不能引起弗林人的興趣。弗林人的「通向無意識的大路」並非為個人所獨有,而是許多人的共同財富。雖然在夢境中的感覺是經過了大量的扭曲、偽裝和象徵手法才得以表達出來,但它仍然屬於附近的所有人。無論弗林人的無意識是屬於集體還是個人,但至少,它不是埋藏在經年累月的逃避和拒絕之下的黑暗之泉,而是某種巨大的、月光照耀下的湖泊,所有的人每天晚上都會來到湖邊的沙灘裸體沐浴。
這也正是經常受到噩夢困擾的弗林人通常喜歡生活在城市中的原因,他們自己的噩夢丟失了,只剩下「一鍋大雜燴」——按照他們的說法。但其他人則難以忍受城市中那些紛擾的夢,甚至連在城市裡住上幾夜都不行。「我討厭夢到陌生人的夢!」村莊中的信息提供者告訴我,「呸!我每次從城裡回來的時候,都恨不得把我的腦子好好洗一洗!」
年幼的孩子們很難理解他們在醒來之前剛剛經歷過的事情並不是「真的」,即使是在我們的位面上也是如此。對於弗林人的小孩而言,這種事情一定是更加令人迷惑的,因為他們經常會無意之間進入了成年人的夢境,感受到那些只有成年人才可能經歷過的事情——例如曾經歷過的事故、曾有過的悲傷、曾經遭到的強|奸,以及同五十年前就已經進了墳墓的人之間的憤怒爭吵。
REM 是「快速眼球運動」(rapid eye movement)的縮寫,眼球的快速運動是該階段睡眠的一個可見特徵;此時睡眠者的腦電波處於一種相當獨特的狀態。我們所能記得的夢大部分都是在 REM 睡眠階段產生的。
弗林人的家庭以及小型居民點以家族聚居的形式為主,一般來說是和睦的,但也會有爭吵和仇恨。有一群來自米爾斯學院的研究員到過弗林位面,他們記錄下弗林人做夢時的腦電波,並對其進行研究;他們的共同結論是,弗林人這種公共的夢可能會有助於建立及強化社會聯結,正如我們位面上的月經周期同步現象以及其他生理周期的同步現象。至於這種現象的心理作用,他們並沒有做任何推測。
在弗林位面,夢不是私人的財產。一位飽受困擾的弗林人沒必要躺在長沙發上,向心理醫生一五一十地敘述自己的夢——醫生早就知道病人昨天晚上夢見了什麼,因為醫生本人也夢到了;而另一方面,病人也做了醫生的夢。事實上,所有住在九*九*藏*書附近的人都是這樣。
做夢是一個周期性的,而非連續的活動,因此在小社區當中,每天晚上會有幾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一個人的「夢境劇場」——如果可以這樣稱呼的話——舞台上空空如也,一片黑暗。在弗林定居者的群體當中,所有人似乎都傾向於同時進入 REM 睡眠階段。當循環達到頂峰時——這樣的頂峰在一夜之間大約會出現五次——每個人的腦海里都有許多夢在同時進行,以某種瘋狂而又無可辯駁的邏輯互相交織、影響,從而(按照村莊中我的朋友的說法)那個嬰兒在那個蓄水池中出現,那隻老鼠躲進了乳|房中間,同時那隻沒有眼睛的怪物消失在一隻豬跑過時揚起的灰塵當中;這隻豬是在一個新的夢,也許是在一條狗的夢中,因為豬的形象看起來相當暗淡,但氣味非常特別。但在這樣的一個時期結束之後,每個人都可以安穩地睡上一段時間,期間不會出現任何的夢。
隨著心智強大的孩子逐漸成長,他/她的夢可以觸及的距離達到了普通人的兩到三倍,並且能夠覆蓋或吸收範圍內所有人此時做的夢。如果這樣的小孩生了病、遭到虐待或者不開心,則他/她會產生噩夢,或不成熟的妄想,這會使附近的所有人都無法安眠,甚至連接近的其他村莊也會受到影響。因此,這樣的孩子通常都會得到悉心照顧,人們為了讓他/她開心、健康會盡其所能。如果其家庭沒有能力或不願照顧這個孩子,則他們居住的村莊或城鎮也會進行干預,整個社區的人都希望能夠保證這個孩子白天過得安心,晚上睡得舒心,做個好夢。
至於動物,儘管它們的夢無疑是在影響人類,但沒有人知道人類的夢對它們的影響究竟是怎樣的。在我看來,弗林人所飼養的家畜相當溫順、忠實並且聰慧。一般地說,它們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顧。也許正因為弗林人和這些家畜分享了他們的夢,所以他們只用這些家畜提供勞力、乳品和毛料,但從不會吃它們的肉。
「我們的夢存在的目的,」法爾弗利特的哲學家索爾德雅如是說,她是古代德尤大遷徙時期的一位心智強大者,「是為了拓寬我們靈魂的界限,讓我們想到一切可能想到的:讓我們脫離自我的嚴格控制和固執自滿,讓我們感受到附近所有其他生物的恐懼、希望和快樂。」同時,她還認為,心智強大者的義務是增強夢境,將它們聚焦——不是為了反映現實生活或新的發明,只是為了感受數不勝數的經驗和感情(並不只限於人類),從而更好地理解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做夢者所做的夢,只要普通人得以窺其一斑,便能發現隱藏在所有日日夜夜間混沌的刺|激、反應、行動、語言、意圖和想象之下的規律。
弗林人在醒著的時候,以及睡眠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和我們一樣,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夢。只有正處於睡眠中的 REM 階段以及正接近該階段的人,才能參与到其他同樣處於 REM 階段的人的夢中。
在弗林位面上仍然有許多部落社會存在,米爾斯學院的研究者們也訪問了其中幾個。根據他們的報告,在這些部落當中,心智強大者的地位相當於先知或薩滿祭司,同時也擁有與此地位相對應的特殊權利和特別懲read.99csw.com罰。如果在飢荒當中,部落里的心智強大者做了一個沿河而下,在海邊找到食物充饑的夢,則整個部落的人都會有相同的夢境,於是他們就會收拾行囊,開始向下遊走去。如果他們在途中找到了食物,或在海邊找到了可以吃的貝類或海草,則部落中的心智強大者會得到最好的一部分作為獎賞;但如果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或者與其他的部落發生摩擦,則他們的心智強大者——這時候已經被稱為「心智扭曲者」了——將遭到痛打,或被驅出部落。
「在白天我們是分裂的,」她說,「在夜晚我們則結成一體。我們應當遵循我們自己的夢,不應該遵循那些無法在黑暗中加入我們的陌生人的夢。對於這些人,我們可以和他們交談,我們可以向他們學習,或將我們所知道的教給他們。我們應當這樣做,因為這是白天的規則。但夜晚的規則與此不同。那時,我們會結成一體,而他們則無法加入我們。我們所做的夢正是我們在夜晚所應走的道路。他們知道我們在白天是怎樣的,但不知道我們的夜晚是怎樣的,更不知道我們在夜晚所走的道路。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找到自己的路,遵循身為指路明燈的心智強大者指引,遵循我們的夢。」
若要滿足分享夢境的條件,睡著的人們之間必須離得相當近。一般來說,弗林人的夢的傳遞範圍與普通人的說話聲差不多。做夢者方圓一百米之內的所有人都能夠很容易地接收到這個夢,而這個夢境的碎片往往可以傳遞更遠。在遠離其他居民點的地方,一個強大的夢很可能能夠傳播兩千米甚至更遠。
弗林人和我們位面上的人在 REM 階段時的腦電波掃描圖非常接近,但也有一些顯著的不同,這也許正是弗林人能夠分享夢境的關鍵所在。
在弗林人的城市當中,每天晚上一個人可能接收到上百人的夢境,因而,根據我聽到的消息,那些脆弱的圖像全部交疊在一起,連續不斷,讓人非常迷惑,以致夢的情節相互抵消,像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色彩的疊加;即使是一個人本身的夢也很快就被這毫無意義的夢的混合給擾亂,就好像將一部電影投映在一塊早已有一百部電影正在放映的屏幕上面,它們的音軌也全都一起播放,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只是偶爾會有一個特別的姿勢、聲音會顯得非常明顯;也有些時候,會有一個特別生動的性夢或是一個可怕的噩夢,讓附近所有睡著的人都開始嘆息、射|精、顫抖,或是喘息著醒來。
在村莊或小鎮當中,人們居住的房屋相隔不遠,生活在此的弗林人每天晚上都遊走於他們自己的夢和其他人的夢之間,我個人覺得這種事情非常難以想象。
弗林人認為,動物接收夢的能力比人類更強,它們甚至可以接收到其他位面上的人所做的夢。弗林位面上的農場主們告訴我,他們的豬和牛在來自其他位面的食肉旅客到訪時都被嚇壞了。我曾在恩雅山谷中的一座農場住過,那天半夜,農場的雞舍里傳出了一陣騷動。我還以為是狐狸搞的鬼,但主人們說這是因為我。
「世界性的心智強大者」是一些傳奇性的人物,據說這種人的夢境能夠為世界上所有人所接收,同時其本人也接收了世界上所有人的夢。這樣的人被視為聖九_九_藏_書人,受到人們的尊敬,現世的心智強大者也以這些人作為自己的偶像和目標。事實上,心智強大的人所受到的精神壓力非常巨大。他們從來不會住在城市中:夢到整個城市的人所做的夢會讓他們發瘋的。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非常安靜地聚居在一些小村鎮中,晚上睡覺時,他們兩兩之間的距離都相當遙遠。這是為了練習如何「做好夢」,其實只要不做噩夢,所有人就都心滿意足了。但也有些人成了導師、哲學家和空想家。
但是,和我們一樣,他們在醒來的時候也會忘記大部分的夢。夢總是會遺棄它們的主人,在所有位面上都是如此。
部落中的長老告訴研究者們,只有在其他條件支持的情況下,部落議事會才會遵從心智強大者的夢境指引。心智強大者們本身也要求大家謹慎對待夢境。在東祖德比烏部落中的一位先知對研究者們說:「我對我的同族說:有些夢是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想要相信的事情。還有些夢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懼怕的事情。還有些夢是告訴我們一些我們知道、但可能我們自己並不知道我們知道的事情。而告訴我們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的夢,是最稀少的。」
有時會有特別的弗林人降生,擁有強於常人的投射及接收夢的能力——從來不會偏向收或發的其中一方。弗林人將這種人稱為心智強大的人。事實證明,心智強大的人可以接收到其他位面來客的夢。還有些人可以與魚類、昆蟲甚至樹木共享夢境。一個名叫杜·埃爾的傳奇人物聲稱,他可以「夢到山脈與河流的夢」,但這種明顯的吹噓通常只被視為某種詩意。
弗林位面與其他位面之間的聯繫已存在了一百多年,但原始的鄉村風景和平靜的生活方式並沒有為它帶來大量的遊客。許多旅遊者根本不敢訪問這個位面,因為他們覺得弗林人是一些「吸靈者」和「窺隱私狂」。
但是,成年的弗林人似乎非常樂於回答孩童提出的,關於共享的夢境的問題,並且願意與他們進行討論。成年的弗林人會告訴孩子們,這些都是夢,但並不用「虛幻」這個詞。在弗林人的語言中是沒有「虛幻」這個詞的;與它的意義最接近的詞是「無形」。因而,所有的兒童都學會了在成年人那些無法理解的記憶、不宜說出的行動,以及難以言明的感情中生活,就像我們位面上那些生活在可怕內戰中,或生活在瘟疫和飢荒中的小孩一樣;或者,其實,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孩子們逐漸學會了什麼是真的,而什麼不是;什麼是應該注意的,而什麼是應該忽略的;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法則。對於外人而言很難下定結論,不過據我觀察,弗林人的兒童都非常早熟——是心理上的早熟。成年人對待七到八歲的小孩都是用和對待成年人一樣的態度。
另外一些思想家則對於其他位面的人抱有一定的懷疑態度。最令他們感到困擾的是,其他位面來客的夢不是交互的。心智強大者可以接收其他位面來客的夢,並將其傳送給其他的弗林人,但其他位面的來客無法分享弗林人的夢境。我們不能進入他們的幻想盛宴。我們和他們不處於同一個波長。
那些自從有生以來都是做著混合的夢的人們說,他們一般很難辨明一個夢是從哪裡開始的,以及這個夢究竟原本就是他read.99csw.com們自己的,還是屬於其他人的;但在一個家庭或一個小村莊中,人們可能很容易就辨別出一個特別的性夢或極其荒謬的夢最初是誰做的。相互之間擁有足夠了解的人們可以通過夢中的特徵和事件——夢的風格來判斷是誰最先夢到這個夢。但另一方面,既然他們每個人都做了這個夢,這個夢也就屬於他們自己了。同樣的夢在不同人的腦海中會以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而且,和我們一樣,夢者的個性,也就是夢中的自己通常是模糊的,或經過了奇怪的偽裝,或與白天自己的形象完全不同。那些非常令人迷惑或者令人產生強烈情感共鳴的夢往往會在第二天引發村莊中所有人進行熱烈的討論,但不會有人提到夢的最初主人是誰。
對於他們而言,夢是與世界上所有有感覺的生物的一種交流。它讓「自我」的概念遭受了深深的質疑。我只能設想,對於他們而言,進入睡眠就意味著完全放棄自我,進入(或重新進入)無限的存在當中。死亡對我們所做的事情也大抵如此。
以我們的個人經歷來看,可能會認為弗林人的精神中沒有什麼隱私可言。但事實上,他們的隱私得到了雙方面的保護:一方面,他們醒來時會忘記大部分的夢;另一方面,他們通常不會去試圖確定一個夢的最初主人是誰,而夢本身也是相當隱晦的。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的夢確實是一種公共財產。在夢中,人們也許會見到一張大理石桌子上面放著一個盤子,盤中盛著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頭顱,一隻紅黑相間的鳥正在啄食這頭顱的耳朵,伴隨這景象而來的還有幾乎可以說是愉快的恐怖衝擊——這個夢究竟是來自於烏妮婭姨媽,還是圖叔叔,還是爺爺,還是廚師,還是隔壁家的女孩呢?一個小孩也許會問:「阿姨,你夢到那個頭了嗎?」對此的固定回答是:「我們都夢到了。」當然,這個答案是完全準確的。
如果弗林人想逃離其他人的夢,或擁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秘密的夢,他必須一個人進入荒野之中。而即使是在荒野之中,他們的睡眠也會受到動物的夢入侵,那些屬於獅子、羚羊、熊和老鼠的奇怪的夢。
在一幢偏遠的農舍當中,弗林人的夢只會與同住在此的家人的夢相互混合,其中還混雜著畜棚中的奶牛、門檻上的狗在睡眠中所聽到、嗅到和看到的東西。
大多數的弗林人仍然居住在農場、村莊和小鎮中,但他們的城市和科技都在迅速地發展。儘管只有得到「全弗林」政府允許才能引入科技,但申請引入科技的公司和個人都在快速增長。大多數弗林人歡迎城市化進程和科技的發展,他們認為,正是因為他們的心智強大者接收到了其他位面來客的夢,才造成了這種結果。「來這裏的人們做著種種奇怪的夢,」凱普斯的歷史學家圖拔說,他本人也是一個心智強大者,「我們的心智強大者走進了他們的夢境,並將他們的夢境和我們的夢境聯繫在一起。所以我們所有人都開始看到我們從未夢到過的東西。大批的人群、電腦網路、冰激凌、繁榮的貿易、許多讓人愉快的小東西和有用的工具。『難道這些只能在我們的夢中出現嗎?』我們不禁要這樣詢問,『難道我們不應該把這些東西應用到我們的現實當中嗎?』所以我們就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