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告發阿利斯泰爾，他強|奸了你，索菲！弗蘭琪襲擊了你，把你留在海里等死……」他面色鐵青地說，「我不相信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讓他們以為我死了吧，」我絕望地告訴丹尼爾，「讓弗蘭琪相信她殺了我，這樣我就解脫了。」我必須保護我的孩子。

她開始來回踱步，顯然很煩躁，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搖著頭撕扯自己的頭髮，語速很快地說話。「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些的……不該說的。我就是很生氣，你竟然那樣說我爸爸……我也不是故意要殺傑森，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他拒絕了我，我很生氣，我們扭打起來，我推了他一下，是個意外……」

「阿利斯泰爾強|奸了我，弗蘭琪，我不是自願的，他強迫我，他……」

我摸了摸肚子，想著在裏面慢慢長大的孩子，我至少已經懷孕五周了——能夠檢測出來，我確定孩子是萊昂的，但假如沒有證據，阿利斯泰爾會以為孩子是他的。

一切都始於我和萊昂的爭吵與決裂。我不能再對他說謊了，所以我向他攤了牌，他當時的表情——想哭又拚命忍著不哭——我永遠都會記得。

「你爸爸！」我叫道，「你以為我在說誰？」

丹尼爾領著我來到一處避風的岩凹，所以別人看不見我們。我渾身顫抖，哭著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他氣得想要殺掉阿利斯泰爾，當他聽說弗蘭琪先後把傑森和我推到海里時，他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弗蘭琪竟然會做這種事」，他試圖說服我立刻報警，然而我害怕，假如警察相信弗蘭琪卻不信我怎麼辦？

她的臉上一團糟，睫毛膏被眼淚弄花了，糊在眼睛上，我們也曾經吵過架，可今天這次不一樣。「我不想告訴你，」她說，「我也有自尊的。九九藏書」

我媽媽下了夜班回來時，我們告訴了她一切，她哭喊、叫罵，想要殺了豪伊父女，又試圖說服我去報警，但我拒絕了，我不想在接受令人難堪的詢問之後，再眼睜睜地看著阿利斯泰爾逃脫懲罰。無論什麼事情，一旦公之於眾，都會引發各種不堪入耳的猜測和謠言，甚至連無辜喪命的傑森也會成為八卦的對象，不得安息。更何況弗蘭琪和阿利斯泰爾必定互相維護，有其父必有其女，他們會把傑森的死也賴在我頭上，說是我的錯，是我把他推到海里的，我會坐牢。

「閉嘴！」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冰冷，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冷酷的樣子，「我不想聽你說謊。」她惡狠狠地瞪著我，就像她父親一樣，嘴角向下撇，不停地顫抖。

我皺起眉頭，「傑森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噢，索菲，你真的很蠢，不是嗎？可你還老覺得自己聰明。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是我把他推進海里的，他喝得爛醉，根本站不穩，我們吵了一架，他拒絕了我，沒人敢拒絕我。」

我害怕極了，身體抖得像篩子。「給。」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肩膀上，「穿上吧。別擔心……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就好了。」

「我沒說謊。對於這種事，我絕對不會胡說，你知道我不會。對不起，弗蘭琪。」我走向她，但是她把我推開，我向後退去。

然而她卻像沒聽見一樣，神情激憤，淚流滿面，她又推了我一下，這一次更用力，我注意到她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可能是一塊石頭或者木片，我無法分辨，因為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舉起那個東西，往我的頭上砸過來，我失去平衡，撞斷了柵欄，掉進海里。

她皺起眉頭，一副受傷的樣子，read.99csw.com「因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們無話不談，可你從來沒和我說起這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我震驚地盯著她，「你真的這麼想嗎？」

「你殺了傑森？」我驚得彷彿沒有了呼吸。我記得那天晚上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弗蘭琪哭著把我叫醒，告訴我傑森掉進了海里，是個意外，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弗蘭琪，更想不到是她把他推下去的。

「至於阿利斯泰爾……弗蘭琪，你必須明白，他簡直成了跟蹤狂，一直纏著我……」我向她講述了全部經過：我們在旅館接吻，他跟蹤我、騷擾我，然後在他的車上強|奸了我。暫時沒有顧忌她的感受，全部說出來之後，我覺得輕鬆極了，可弗蘭琪的臉卻像是被我揍過一樣難看。

星期六晚上，我「死」了。

「我當然沒告訴他懷孕的事！」我叫道，「多撒一個謊又有什麼關係？倒是你，你為什麼這麼關心？」

「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我哀叫道，「沒有辦法的，丹。我覺得我快瘋了。」

「他們可能永遠不會相信我，」我叫道，「弗蘭琪和阿利斯泰爾肯定會串供，聯合起來針對我。」

「你懷孕了，對不對？我聽到你在廁所里吐了，發生了什麼，索芙？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不會走的，我看到你和萊昂吵架了，怎麼回事？你告訴他你懷孕了嗎？」她朝我走來，「索菲！」她拉著我的胳膊，讓我面對她，「你在聽我說嗎？」

我盯著她，「我沒有『睡』你爸爸，他強|奸了我！」

她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接著突然開始拉扯自己的頭髮，我驚恐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走過來。「這個碼頭，」她湊近對我說，「一定是被下了詛咒，你不覺得嗎？傑森九_九_藏_書死在這裏……」

「噢，弗蘭琪！」我叫道。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但促使我下定決心的是丹尼爾。我游回岸邊，爬上礁石，我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每爬一步都很吃力，我看到正獨自步行回家的丹尼爾，感謝上帝，他恰好向左邊看過來，發現渾身濕淋淋的我在礁石上奮力掙扎，鋒利的石頭割破了我沒穿鞋的那隻腳，他急忙衝過來幫我，以為我是不小心掉下海的，當時我心裏想，我還不如淹死的好，因為這樣阿利斯泰爾就不會再騷擾我了。

「弗蘭琪……拜託。」我抽泣道，我討厭這樣對她，「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我摔下去的時候，脫下來的那隻運動鞋從我的口袋裡滑出來，掉在碼頭的木板上。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你為什麼要把一切都毀掉？」她哀嚎道，「我愛傑森，我愛萊昂，我愛我爸爸，你把他們全都搶走了！」

我靠在燈柱上喘著粗氣，渾身都在顫抖，腳跟上磨出來的水泡很疼，我只好脫下一隻運動鞋，把它塞進運動服的口袋裡，蹣跚著走進碼頭。

我一下子哭出來，「說來話長。」

一切都很容易，媽媽先把弗蘭琪在我頭上砸出的傷口縫合起來，丹尼爾訂了一張第二天一大早前往都柏林的船票，這是個完美的逃脫計劃，因為我不需要護照，不會留下蹤跡，我積攢下來的工資放在衣櫃中一隻罐子里，所以我有足夠的現金。抵達都柏林之後，我沿海岸線南下，去到我姨媽在凱里郡的一個偏遠小鎮的農場里安頓下來。

「你這個下流的騙子，」她說，「離我遠點，索菲，我恨你！我恨你！」

「弗蘭琪，聽我說……」

她的表情複雜至極，我感到很難過，她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好像我剛剛打九*九*藏*書了她一樣，「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樣撒謊？你跟我爸爸有一腿，現在又誣賴他強|奸你，你真是個小賤人，索菲·科利爾，你先是搶走了萊昂，現在又搶走了他。」

「你睡了我爸爸？」她說，聲音低沉而危險。

「你怎麼走了？現在才十一點半。看在上帝的分上，今天是星期六晚上！我們從來不會這麼早就離開『地下室』的。」她氣喘吁吁地說。她不得不小跑著追上我。我注意到她穿著長長的黑色高底靴，穿這種鞋跑起來很吃力，我倆分隔三年再次見面那晚，她也穿著這雙鞋，那年夏天，美好的未來似乎剛剛在我們面前展開，然而現在一切卻都變得如此可怕。

我別無選擇，媽媽最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我媽媽和哥哥向警察報告說我一直沒從夜總會回家時，我已經在愛爾蘭了，我終於獲得了安全，可以遠離阿利斯泰爾了。

「因為……」我的臉上全是淚，哭得幾乎喘不動氣，我做了個深呼吸——必須告訴她事實，「因為我認為孩子可能是阿利斯泰爾的，但我現在又覺得不可能。」

弗蘭琪跟在我身後進了廁所，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把自己鎖在隔間里，吐了出來，我無法面對她和萊昂，所以當她出去給我拿水時，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地下室」夜總會，直到跑岔了氣，來到老碼頭的入口時才停下來。

「傑森不愛我，至少對我沒有那種愛，他是同性戀，而萊昂……我從來不知道你對萊昂的感覺。」我說。

這讓我意識到，儘管她看上去美麗自信，內心卻非常沒有安全感，脆弱迷茫。我既想告訴她，不要這麼不成熟，又希望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於是快步朝她走過去，她立刻停止了踱步。

「索菲？」當我看到自己身後站的不是阿利斯泰爾，而是弗蘭琪https://read.99csw.com時，我如釋重負，他現在極有可能還會糾纏我，我這才意識到離開夜總會是多麼愚蠢，我怎麼這麼粗心大意，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呢？

我竟然沒有淹死：可能純粹是因為運氣好，弗蘭琪拿東西砸我的時候，我沒有暈過去，當晚的浪涌也不太強，我抓住了支撐老碼頭的一條金屬腿，抑或是弗蘭琪疏忽了，她曾經對傑森做過一次這種事，所以覺得幹掉我很簡單，然而我並沒有像傑森那樣爛醉如泥，而且我的水性很好。就這樣，我靜靜地躲在老碼頭的一排金屬腿後面，看著弗蘭琪察看了一遍她腳下的海面，然後又開始來回踱步，似乎不知所措，那一刻，我很想游過去，告訴她我沒事，但她突然轉身就跑，這個時候，我驀然意識到，她並非想跑出去找人幫忙，而是打算把我丟在這裏淹死，正如她對傑森所做的那樣，我怎麼能如此錯看一個人？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把她當成我的姐姐看待。

丹尼爾一開始並不同意，他想報警，他設法帶我偷偷回了家，不讓任何人看到我們——但我們好像在老碼頭的入口處看到了傑茲，他在路的另一側搖搖晃晃地向前走，看樣子喝得酩酊大醉，應該不會意識到我們是誰。

從我躲藏的位置看過去，只見她沿著步行道向「地下室」夜總會快步走去，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幹得漂亮。我意識到她會偷偷溜回夜總會，假裝自己一直都在那裡，根本沒出來過，還真是個好演員。

「為什麼是你？」她抽泣道，「你有什麼特別的？我怎麼辦？為什麼沒有人愛我？」

她的臉沉下來，「阿利斯泰爾的？你在說什麼？」

「你在這裏幹什麼？」我不想跟她說話，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一切。

「我爸爸絕對不會那樣做的，」她哭著說，「你為什麼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