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林身體僵硬，機械地表示了感謝。

「可是沒有卡的時候也有需要查詢的情況吧？這種時候怎麼辦？」

「不行不行，說什麼呢你。」東鄉的臉馬上氣得漲紅，「這種事怎麼可能。」

「在這邊，我來帶路。」

栗林摘下眼鏡，用襯衫的袖口擦去東鄉的唾沫。

「你搞什麼呀。我在拚命地想辦法，你卻一直在給我潑冷水。你在戲弄我嗎？」

警察並沒有對東鄉的話表示任何懷疑，只是簡單地說：「明白了。那麼我來帶路。」

「不能告訴陌生人的吧。」

「說起來都是因為你沒有收回ETC卡，你也動腦想一想，就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嗎？」東鄉的唾沫星子飛到了栗林的眼鏡上。

「呃，這個……」栗林搖了搖頭，「就算知道這些也……」

「那如果按你所說，這又是哪的滑雪場？」

「為什麼要到車外去？」栗林問。

收到東鄉遞過來的眼神指示，栗林打開車門，看向車內。

「好的。說起來那輛車怎麼樣了？那輛因為引擎過熱的葛原君的車。」

這麼考慮的話，東鄉不想依靠警察就可以理解了。一旦詳細調查葛原的研發經過，東鄉也有參与的事實就一定會大白于天下吧。

「為什麼？」

「沒什麼可是的。聽著，這不是我們負責任就能怎樣的事。如果這件事大白于天下的話，日本舉國上下都會陷入恐慌。如果能順利回收K-55還好說，如果不能的話怎麼辦？」

「不知道ETC的卡號。」

「這……」栗林歪了歪頭，將照片放大。十張中有三張是K-55的照片，對推測地點毫無幫助。唯一稱得上線索的是有泰迪熊的七張。其中有一張照下了遠處群山的輪廓。但是對於雪山不熟悉的栗林不可能知道那是哪的雪山。

「沒，沒什麼……」栗林不覺低下頭。

「ｒeａd•９９csｗ.coｍ應該在網上能查。」

警察露出了不解之色：「明白了。我和領導商量一下，請稍等。」說著從口袋裡取出手機，背向栗林二人開始打電話。

三人離開太平間，到了醫院的停車場。一輛深藍色的RV停在醫院專用的停車場上。

「我也不是特別熟悉，但是應該是升降機，要不然不可能在這種深山中建一座鐵塔。而且車裡還有脫下的滑雪服。如果是普通的雪山的話，應該是更複雜的裝備。岐阜縣出身的葛原很擅長滑雪，聽說他買RV車就是為了滑雪。」

「明白了。我們也希望遺體能由親屬儘快認領，那我就等您的消息。」

「確實是葛原君的車。」栗林說。

栗林接著又查看了公文包，裏面裝著平板電腦和數碼相機以及換洗的衣服。看過之後栗林將公文包遞給了東鄉。

「這是什麼？我們也很想知道。」警察問。

「沒有卡嗎？」東鄉又看向雙肩背包。

「似乎葛原先生是把車停在了路邊，走到車外。現場丟落了一個發煙筒，可能是葛原先生想要放置發煙筒時被後方駛來的卡車撞倒了。」

穿過玻璃大門，迎面走來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看到栗林和東鄉之後問道：「是泰鵬大學的老師嗎？」

「對的。」

「那還用說嘛，當然是找到滑雪場，回收K-55啦。沒關係，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如果成功回收的話，我會為你考慮副所長的職位。怎麼樣？而且你兒子明年要面臨升學考試吧？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哦，那時丟了工作的話很不好吧？」

「不行不行。」東鄉搶過栗林的話，使勁在面前擺了擺手，「這個問題無論如何都要由我們解決，我們自己發現K-55，除此之外別無辦法。現在不要考慮此外的事，明白九九藏書了嗎？」

「明白。」

雖然應該回答並不是這樣，但是栗林卻點了點頭。並不是擔心失去工作，而是聽了東鄉的話，栗林想到了一點點的可能性。

看栗林不吭聲，東鄉又追問了一遍。

「真的是很讓人同情。」警察皺緊了眉，遺憾地解釋說，事故發生在今天早上八點左右，在關越機動車道剛過本庄兒玉出口的地方，葛原被從後方行駛過來的卡車撞倒。

「事故並沒有牽涉到車吧？」

警察點了點頭，介紹自己是縣警高速巡邏隊的巡查長，「這一次真是請您節哀順變。」警察敬了一個禮。

「啊，不，不是那個意思……不好意思。」栗林縮回了頭。

「一定要想辦法弄明白。沒有什麼線索嗎？對了，有高速公路的發票嗎？知道是從哪個入口上來的話，就知道是哪的滑雪場了吧？」東鄉開始翻公文包。

栗林只好輕聲地回答好，同時想起了在一部分研究員之間傳播的謠言。謠言的內容是，東鄉其實是知道葛原染指生化武器的開發的，不論是操控遺傳基因還是將孢子超微粒子化，都需要特殊的藥品和器具，購買這些東西所長不可能不知情。實際上東鄉的為了發展技術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發現成品K-55過於危險之後才急忙處分了葛原才是真相吧。

「還是保持原樣。」

出了本庄兒玉出口，再走五分鐘左右就是那家醫院，是一座方形的大型建築。將車停在停車場，栗林和東鄉一起走向正門。

「也就是說還放在車裡。」

「學校里使用的測定儀器。」東鄉若無其事地回答，「果然不出所料。這些都是學校里使用的儀器。這個公文包和雙肩背包我們可以拿回去嗎？」

警察的表情有些迷惑，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警察打完電話，重新轉身面向栗林https://read.99csw.com二人。

「我們調查了一下葛原先生的車，似乎風扇皮帶斷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引起引擎過熱，我們認為葛原先生將車停在路邊就是為了呼叫JFA。高速公路上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事故之後我們馬上將葛原先生送到了這家醫院，但是很快就確認死亡了。從他的駕駛證上，我們馬上就判明了他的身份，但是卻不知道他家屬的聯絡方式。他隨身所帶的手機因為已經損壞，我們不知道應該聯繫誰。最終在調查車裡的物品時，發現了泰鵬大學的信封，我們覺得可能有關聯，就試著問了一下。」

「ETC？那麼就從那調查不行嗎？應該在哪留有記錄。」

東鄉看向畫面。

副駕駛位置和車的後排座上分別放著公文包和雙肩背包。雖然脫掉的滑雪靴和手套之類的毫無用處，但是有必要檢查一下滑雪服的口袋。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久等了。領導已經同意了。雖然還需要一些簡單的手續，但是你們已經可以拿走這些東西了。」

東鄉垂下了頭，但是馬上又揚起臉。

「覺悟？什麼覺悟？」

東鄉站起身，坐在了栗林身旁，他將手放在栗林的肩上。「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做得很好。K-55的事情也正是有你的存在才能如此迅速應對。」那聲音前所未有的平穩。

「所以說，」東鄉接著說，「這一次也只能靠你了。雖然很困難，但是有一件事請你一定要做到。」

接著栗林又查看了雙肩背包。水和應急食物之外，還有一個手掌大小的方形機器，帶有一個可以伸縮的天線。

九_九_藏_書「是葛原君沒錯。」東鄉裝出一副很失落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故？」

「給您添麻煩了。」東鄉表情異樣，行了個禮。

東鄉點了點頭。

「平板電腦確認過了嗎？」東鄉問警察。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可能裏面會有學校的用品，那些東西還是由我們來保管比較好。」

不知道葛原母親的聯絡方式其實是謊話，研究所里他的簡歷里寫得很清楚，沒有立即告訴警察是因為擔心他們會將遺體和遺物交給他母親。從東鄉的立場出發，無論如何都要把遺物收歸己有，所以才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沒有。應該插在車上。」

東鄉一臉不快地瞪著栗林。

「那當然是非常嚴重的情況，所以更要依靠警察……」

「是的。卡車撞到葛原先生之後就停下了。」

「車裡的東西呢？」

「幹嗎？我看你好像還有話要說啊。」東鄉從栗林的沉默中似乎發現了什麼，問道。

「就是說，負起責任的覺悟。還是應該向警察求助——」

「原來如此。如我在電話里所說，葛原君是單身，出身在岐阜縣，記得他說過那邊還有母親。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母親的聯絡方式。只是和他關係密切的人我們倒是知道一些。我會儘快和他們聯繫，遺體能在這裏再存放一段時間嗎？」

「應該沒有。他的車是ETC的。」

「喂，看看這個。」東鄉將筆記本的屏幕轉向栗林。

「可是……」

栗林二人下午四點多回到研究所，在東鄉的辦公室，他們又將葛原的公文包和雙肩背包檢查了一遍。

東鄉向警察解釋為「學校里使用的測定https://read.99csw.com儀器」的，其實是方位探知感應器，面板上並排有八個LED燈，根據接收信號的強弱，會有相應數量的燈發光。栗林接通電源，伸長了天線，轉動著感應器，但是並沒有燈發光。根據葛原的郵件，感應器可以接受三百米以內的信號。反過來說，超過三百米的距離就派不上用場了。

「遺體在哪裡？」東鄉問。

「那輛車我們把它移動到了醫院的停車場，我想還是讓親屬領回比較好。當然如果領回的話，需要先把風扇皮帶修好。」

裏面只有一張照片，雖然還是看不出是哪，但是可以看出附近有什麼建築。

「設定了密碼，我們打算如果泰鵬大學的人也不知道的話，就想辦法打開。站在我們的立場，涉及個人隱私的部分我們也不想侵犯。」

東鄉回答說是。

「要做到……」

「所長，還是做好覺悟吧。」

警察將他們帶到醫院的太平間，頭部纏著繃帶的葛原躺在床上，臉上的傷很少。

警察拿出鑰匙，解開了遙控鎖：「請確認。」

東鄉拍了拍手：「什麼嘛，這不是有辦法嗎？好，就這麼辦。」

「信用卡的賬單里應該有ETC卡的記錄。問問發卡的銀行。」

栗林將機器展示給東鄉。

「是嗎？我沒去過什麼滑雪場，不太清楚。」

警察搖了搖頭。

「數碼相機里的照片。」東鄉說，「你覺得是哪裡的雪山？」

畫面上有十張照片，都是在同一座雪山上拍的。

「很遺憾，這行不通。雖然在休息區有可以查看使用歷史的機器，但是沒有ETC卡是用不了的。」

「所長，這個角落裡拍下的鐵塔一樣的建築不是升降機嗎？滑雪場的。」指著照片的邊緣，栗林說。

「行不通。」

栗林和東鄉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繃著臉的所長用意味深長的表情輕輕點了一下頭。那表情似乎在說看起來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