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墨鏡將一個高檔手機放在桌上，「報吧，這裡有電話。」

這麼冷的天，這個女孩竟露著渾圓的大腿，上身只穿一件粉紅的緊身毛衣，胸前鼓脹欲裂。她沒等王嘯岩反應過來，就撲上來緊緊抱住他，帶著哭腔說：「大哥，帶我走吧！讓我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去哪都行，幹什麼都行！」

聰明的王嘯岩將難題踢給了對方。

瘦子像藥鋪里的老掌柜稱貴重藥材一樣眯著眼，仔細地察看刻度。最後，他將秤放在王嘯岩的眼前，說：「你看清楚了，是42克，不是50克！」

「如果你輸了，」王嘯岩喘了口氣說，「我讓你做的事，跟這件事完全相同！」

墨鏡一直繃著的臉突然舒展開了。他輕笑了一下：「王老闆，為了公平，我給你個機會。既然是我提出來賭的，就應該由你來出題。老子是個粗人，但也不怕你使詐。願賭服輸，說話算數。請吧！」

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從這個角落裡可以觀察進進出出的人，但別人卻不容易發現他。

墨鏡沒有理他。另外一個瘦子從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彈簧秤，並用一根細線將那根滴著血的手指拴起來，掛在秤鉤上。

「都坐下說。」王嘯岩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接著，他被一雙乾瘦的手強拉著坐下。

瘋狂的音樂節拍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混亂的思緒。王嘯岩想不出。這時，他的眼睛被一隻奇怪的戒指吸引住了。

「我泡……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王嘯岩說，「我根本不認識她！」

這一刻，他暗自發了毒誓：如果今晚能活著出去，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地下安全組織！

墨鏡就坐在他的對面。另外兩人站在墨鏡身後。那女孩瑟瑟發抖，站在一邊。

胖子已撿起那根指頭。墨鏡站起來，轉身就走。

「你不同意？」王嘯岩開始擔心。

「老子說話算數！」墨鏡斬釘截鐵地說，「說吧，怎麼個賭法？」

王嘯岩感到事情不對。第一個衝進來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又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王嘯岩腦袋轟響。模糊的視線中，一個rｅａｄ•9９cｓｗ•ｃｏｍ胖子瞪圓牛眼氣呼呼地看著他。

鮮血如注。墨鏡沒有理會。胖子迅速地拿出白紗布，幫他纏上。

收縮的瞳孔里，蘇錦帆扯掉了頭巾，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眼神盯著他。

蘇錦帆像小貓一樣蜷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顯然是在疲累后熟睡了。王嘯岩輕輕地將蠶絲被蓋在她的身上，將燈關閉，又將門輕輕帶上。然後，他出了客廳。在鎖上房門的一剎那，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認識我？」王嘯岩瞪著那個女孩，「那你說說，我是幹什麼的？」

「王老闆，我知道你有錢。」墨鏡冷冷地說，「別以為是大老闆，就敢泡哥們的馬子。今天終於找到你了。你說，該怎麼了斷吧？！」

王嘯岩的冷汗涔涔而下。

但想著今晚就會有重大的收穫，他感到大腦深層熱了一下。通過這段時間的運作，以他的經驗，有幾種對他十分有利的結果將不期而至——

王嘯岩的瞳孔頓時放大。

「這下你該知道它到底有多重了吧？」墨鏡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是在割一隻死狗的肉。而王嘯岩感到胃在劇烈收縮，想一口噴出……但他以堅強的意志頂住了。

想通了這一點，王嘯岩乾脆主動地說：「說吧，要我做一件什麼事？」

王嘯岩承認。

王嘯岩將車停好，整裝走了進去。夜已深，酒吧里散坐著十幾個客人正談論著什麼，但被震耳欲聾的音響淹沒了。服務生正忙著收拾舞台。這裏，經常有二三流歌手前來表演助興，看來剛剛收場。王嘯岩就曾泡上一個女歌手，不過半年前他就將九*九*藏*書她蹬了。王嘯岩泡女人和蹬女人的手段一樣高。

他帶著兩男一女揚長而去。

吧台里居然有人在趴著睡覺，而且是一個女服務生。戴頭巾的女服務生。

王嘯岩正琢磨如何擺脫糾纏，突然，酒吧的門被撞開，三條漢子帶著寒氣沖了進來。

恐懼布滿了王嘯岩的全身。

漂流島酒吧極不起眼，必須穿過山西路這條黑燈瞎火的老街才能看到。遠遠望去，漆黑的長街只有漂流島霓虹閃爍，就像是煤爐深處的一點火星。

「這可是你讓我出題的！」王嘯岩帶著殘酷的笑意，「如果你不能證明它不是50克，你就輸了。」

「你輸了！」墨鏡已包紮完畢，冷冷地說。

王嘯岩又喝了一口酒。是不是孟欣這丫頭把我耍了？他感到一陣燥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突然，酒吧的門開了，一個美女沖了進來。

王嘯岩的腿隨著迪斯科音樂的節奏開始發抖。他抬眼看吧台的服務人員，服務人員早已不知去向；再看其它桌上的客人，已經全部走光了。

是孟欣？他趕快收起手機，起身相迎。但在一秒鐘的時間里，他已判斷出那個美女不是孟欣。可她怎麼會向自己這邊直奔過來呢？

王嘯岩喝著啤酒，胡思亂想。他是個有節制的人。今晚為了蒙妻子，他猛喝了半瓶五糧液，然後將指頭放進喉嚨，用力一摳，胃裡的東西就倒了出來。王嘯岩並不是真的酒量很好。從來沒真正醉，是這個熟練的動作幫了他的忙。

王嘯岩突然明白自己跟真正的黑社會打賭，無論如何都會輸的。這就像他的生意夥伴抱著很多錢到澳門賭場去做夢一樣，在上飛機的那一刻，就已定了輸贏。

他揚了一下手腕。時針正指向凌晨兩點。這個孟九-九-藏-書欣，怎麼還沒來？

王嘯岩的瞳孔突然收縮。

「怎麼殺他是你的事。因為你輸了。」墨鏡頭也不回，「你又不是沒殺過人！殺人不一定親自動手。但你要是殺不了他，我一定會親自殺了你！我保證！」

「那得問你啊。」墨鏡說，「你泡了我兄弟的妞，我們能不找你麻煩嗎？」

這個道理雖然有點歪，但實際上也是那麼回事。

他呆了良久，終於艱難地站起來，到吧台買單。

「什麼事？」墨鏡站住。

墨鏡果然沉默了。

王嘯岩也站起來，大聲說：「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我去殺蕭邦？我怎麼殺他？」王嘯岩心裏發起抖來。他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但要讓他去殺人，他想都不敢想。

「指頭在老子手上，連老子都不知道重多少，你怎麼知道剛好重50克？」墨鏡有些懵。「媽的，這算是什麼賭法？」

突然，他哈哈大笑：「王嘯岩，你有種！好吧，算你這題出得有水平！」

王嘯岩努力使自己鎮定。他抬頭仔細打量三個不速之客。一胖兩瘦。胖子剃了個光頭，身材高大。兩個瘦子個頭都不高，一個臉上有塊一寸來長的疤，面目猙獰；一個戴副墨鏡，瘦得讓人擔心他會被風颳走。

「題目想好了。」王嘯說，「你說過，輸了就必須為贏家做一件事，無論什麼事，對吧？」

蘇錦帆睡著了嗎？王嘯岩將靠在沙發扶手上已經有點麻木的腳輕輕地放下來。然後，他躡手躡腳地走向卧室。

墨鏡頓了一下。但旋即大步走了出去。

那女孩馬上說：「王大哥，你太沒良心了！你別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昨晚你還發誓要帶我走哩，今天咋九_九_藏_書就不認賬了呢？」

那個女孩鬆開了手，帶著哭腔說：「你們就饒了我吧。我要跟著王大哥。王大哥愛我，我也愛他。你們就行行好吧……」

心裏一發狠，他在瞬間就控制住了情緒。他居然笑了笑，說：「你說，怎麼賭？」

時間又過了五分鐘。孟欣還是沒來。他有些著急。是不是那個蕭邦搗了鬼？這個人有點名堂。雖然只有耳聞，但他隱隱覺得這個從北京來的傢伙是一根刺。孟欣每次談起他時都露出一種恐懼。葉雁痕、孟中華、孟欣，也包括老頭子，他自信比較了解。但這個蕭邦神出鬼沒，似乎掌握了不少關於「12·21」海難的資料，而自己又無法控制他。看來，這個人得儘早下手！

「殺了蕭邦。」墨鏡的聲音冷若寒鐵。恰巧，一種重金屬的撞擊聲在音樂里短促地響了一下。

他敲了一下吧台。那女服務生抬起了頭。

墨鏡哼了一聲，說：「這還像個態度。這樣吧，我們打個賭，輸家必須為贏家做一件事，怎麼樣？」

那女孩哼了一聲，說：「別裝了。你跟我睡了多少次了？還裝！第一次我們在歌廳里見面，你就給了我名片。你看，我還保存著哩！你真沒良心。」說著，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

王嘯岩嘴裏打著呼嚕，眼皮卻輕輕張開。客廳里的燈還亮著。卧室里沒有一點聲音。

王嘯岩的手動了一下，但又停住。「是不是誤會了？不知什麼事情得罪了兄弟們？請明講。」他清了清嗓子，總算鎮定下來。

墨鏡冷笑：「要是你今晚不賭，老子就要你的命！」王嘯岩被森冷的聲音嚇了一跳。突然，那胖子一步躥到他面前，手腕一翻，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已抵在他的腰上。

他頹然坐下。一種冰涼的液體順著他的大胯流下。而那不爭氣的大腿，此時篩糠一樣亂抖，將那止不住的液體灑得到處都是。

一絲惡毒從王嘯岩眼神里飛快地閃過。

王嘯岩氣得直發抖。媽的，怎麼會攤上這種事！看來，敵人在向自己進攻了！他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既然你們認定是這樣，我https://read.99csw.com也沒辦法。你們說，該怎麼辦？」

正是王嘯岩的名片。但王嘯岩實在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給過這女孩名片。以他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除了客戶，他從不給任何女人名片。

「可是……誰知道它有多重呢？」王嘯岩還在狡辯。

一枚戒指，一枚漆黑的大戒指，套在墨鏡左手枯瘦的無名指上。那隻手，就放在桌上。

「我賭你這根戴戒指的指頭！」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嘴唇像蜜蜂的翅膀抖動起來。

王嘯岩心裏一緊。只見墨鏡拿起匕首，沿著中指的根部向無名指切去。王嘯岩聽見鋒利的匕首切過骨頭的嚓嚓聲……那女孩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墨鏡居然像一個雕刻家一樣專註，真的把無名指連根切斷，讓它自然地掉落在桌子上。

王嘯岩也哼了一聲，說：「我憑什麼跟你們賭？我又沒做錯什麼！」

「賭我的手指？」墨鏡一怔。天下的賭法真是千奇百怪，居然有賭手指的！

五分鐘后，王嘯岩開著他的賓士600出了小區，上了大街。十分鐘后，他看到了大港市著名的酒吧——漂流島。

王嘯岩突然來了靈感。這個靈感讓他忍不住興奮得發抖。一瞬間，他已做了決定。

王嘯岩以為自己贏定了。他正想開口，卻見墨鏡輕輕將漆黑的戒指除下來放入衣袋，把手招了招。胖子會意，將匕首遞了過去。

「你他媽的，敢泡老子的馬子！」那胖子吐了一口口水，罵道，「小婊子，你給老子讓開！」

王嘯岩奮力掙扎，但那個女孩卻像棉花糖一樣黏住了他，並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幹什麼？你幹什麼？你瘋了嗎？」王嘯岩氣得雙眼冒火。三十多年來，他還沒遇見過這種瘋女孩。

「對。」王嘯岩說，「我要報警，你們打人！」

「我賭你的無名指凈重50克！」王嘯岩眼睛發著光。

王嘯岩腦子裡電閃。他從不打牌，從不參与任何賭博，讓他出題，還真是難為了他。

「你姓王？」墨鏡問。

「就一件事，而且是輸家能夠辦到的事，就這麼簡單。」墨鏡有些不耐煩，「出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