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為我感到，他的身上有一種逼人的殺氣。」王嘯岩說，「那三個人也有殺氣，尤其那個戴墨鏡的瘦子。可是，那三個人的殺氣是外在的，簡直咄咄逼人，會讓所有人察覺得到；而小馬的殺氣是內在的，藏得很深，甚至眼神都已有些木訥。但當你觸及到他時，那種悄無聲息的殺氣會像暗流一樣湧來，直到把你淹沒！」
歷史上有許多著名的悲劇，並不是因為強敵的入侵，而只是因為身邊的人發起了進攻。
「你看，葉雁痕算不算？」王嘯岩很小心地問。
靳峰嘆了口氣，說：「孟總即使想害你，可是證據呢？執法部門是要講證據的，哪能隨便抓人？」
「不算。」蘇錦帆抬眼看著丈夫，示意他繼續猜。
「現在你明白了吧？」蘇錦帆說。
桌上點了支紅色的蠟燭，跳躍的燭火照亮了這方小天地。酒吧的大廳空無一人，靜得能聽到靜的聲音。
「看來她也不算。」王嘯岩趕忙岔開話題。
「來，你穿上吧。」葉雁痕脫下羽絨服，說，「鬧了半天，我都忘了。」
他越想越害怕。自己以前曾與此人打過交道，是不是也被他在不經意間套出了什麼話？他不敢往下想……
小馬很乖地鞠了一躬，退下去了。
「證據？」葉雁痕著急地說，「剛才的話您都聽見了，還不是證據？」
小馬深深地點了一下頭，說：「是。王總您好，我是這裏的經理，叫我小馬就可以了。謝謝您經常來光顧。」
王嘯岩承認。
「一對結婚七年的夫妻，一點都不了解對方，請問，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王嘯岩突然覺得背後有一陣涼風吹過。
王嘯岩沒有反駁她。他只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又不好直接追問。但蘇錦帆似乎已打定主意要和盤托出了。她輕嘆了口氣，似乎要將思維延伸到記憶的深處。「我九歲那年，父親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個流著鼻涕的臟男孩，只有四歲，要我們照顧他。他那時像個凍壞了的小野貓，張著驚恐的眼睛打量著我們。我就拉著他的手，給了他一把糖。他膽小，害怕，於是我就讓他跟我一起睡，直到我上了初中，他也上學了，才分開睡。後來他去當兵，在海軍陸戰隊，好長時間都見不著他。他退役回到青島，沒事幹，我就找爸爸，弄了點錢，讓他做點生意。他倒也爭氣，沒用幾年，就將漂流島做得很火了。」
「豈止不一般！」蘇錦帆說，「我曾經摟著他睡過三年，你說這關係能一般嗎？」
再高的警惕，也難防身邊的人痛下殺手！這個道理王嘯岩自然懂得。
靳峰並沒有理會葉雁痕。他收起了笑，對孟中華說：「孟總，你演你的戲，我辦我的案。考慮到這幾年來，你協助公安機關破獲了幾起重案，你冒充我的事就不追究了，況且，你也沒有冒充我去犯罪。但是，你必須將蕭先生剛才提到的那兩個犯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蘇錦帆哼了一聲，繼續說：「你以為我會像你這種好色之徒一樣亂來？實話告訴你，他是我弟弟。」
靳峰伸出手與蕭邦一握，道：「蕭大記者，祝你在大港採九*九*藏*書訪愉快！靳某因公務在身，就失陪了。」
世間有人要殺你，有人想整你，還有人想騙你，但這一切都是外界的因素。可是，在一張床上睡覺的夫妻，如果都不了解對方，的確是件很可怕的事！
「我……我在想，他們逼我去殺蕭邦，我該怎麼辦？」王嘯岩說出這句話時，才意識到當前最棘手的問題並不是他跟蘇錦帆的關係。
「你……你都看見了？」終於，他打破了沉默，「我……我怎麼沒注意到……」
王嘯岩苦笑。他見蘇錦帆的怒氣緩和了些，便調整了一下表情，有些討好地說：「錦帆，你難道真的看著你的老公活生生地讓人逼死么？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你一定想出了幫我的奇招，對嗎？」
蘇錦帆說：「小馬，你向王總介紹一下自己吧。」
「我哪會知道？！」孟中華跺了一下腳，「這是公司的人事部門在社會上招來的，我根本不清楚他們的底細。不信你可以問他們。唉，這事怪我。明天我就將人事部經理辭了！」
「你弟弟？」王嘯岩這回真的吃驚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個弟弟？」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有時話多，有時話少，但絕不說無聊的廢話。
「你是說靳峰？」王嘯岩吃了一驚。
「還有嗎？我實在想不出來了。」王嘯岩有些模糊的視線里，妻子越來越陌生，甚至越來越神秘。
當他看見蘇錦帆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時，他已初步斷定，自己接近成功了。
「實話告訴你，我要是想害你，你已自然死亡十次！」蘇錦帆的聲音更冷，「但我也知道，你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你演戲的技術，至少可以同我打個平手。當年我喜歡你，正是因為你超凡的智力和表演才能，因此我決定與你比賽，看誰能演得更好，也看誰能笑到最後！」她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殘酷的笑意。
「至少還有兩個。」蘇錦帆加重了語氣。
王嘯岩說：「所以，他不算？」
王嘯岩摳了摳腦袋，說：「你饒了我吧，我實在想不出來了。」
葉雁痕搶著說：「舅舅，孟中華和孟欣密謀要害我，難道您想放虎歸山？」
王嘯岩的冷汗滾滾而下。
蘇錦帆的眼睛亮了一下，說：「看來你雖然沉迷酒色，但也還沒完全喪失知覺。實話告訴你，在『12·21』海難重起波瀾后，有幾個可怕的人陸續出現。你向來自負，今天就讓你猜一猜。」
「活該！」蘇錦帆說，「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那些人怎麼沒找我呢？一定是你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讓人家要挾你！」
「哼，終於說到你的情人了！」蘇錦帆冷笑一聲，繼而又平靜下來，「要說孟欣這丫頭，倒也比孟中華強一些。她是一個人格不健全的女人，受過心靈摧殘，已經完全修鍊到了表裡不一但又很難察覺的境界。可是，由於她心靈被蒙上嚴重陰影，情感不能平衡，容易在實際的操作中出現偏差，弄不好會自取滅亡。這是一個悲劇人物，奉勸你少跟她來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至少他包庇、窩藏逃犯，難道這不是罪嗎read.99csw.com？」葉雁痕沒想到舅舅今天一反常態。
當你開始認真地瞧不起一個人時，這個人很可能成為你最難纏的敵人！
葉雁痕拿不出，但她十分不甘心，說：「難道，兇手一定要殺人後才能被抓？」
「他當然算。一個琢磨不透的人，是極其兇險的。」蘇錦帆說，「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想不出他到底想幹什麼？一個記者真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探訪一個過期的新聞？況且，中國的所謂記者，多數都是吹鼓手，寫馬屁文章的多，有幾個會冒著生命危險進行這種調查？而且誰又會配合他的調查？但如果說他是一個警察，也不太像。因為一個警探必須要立案后才會被批准偵察。他是從北京來，如果是警探，一定是高級公安機關下派。但是，『12·21』海難是國家定了案的，令出如山，又怎麼會出爾反爾？再說，所有的信息表明，蕭邦的確在轉業后開過公司，而且確實失敗欠債，妻子劉素筠棄他而去，跟了上海的一個老闆。蕭邦是絕對渴望得到一筆錢的。我覺得，這裏面有一種可能比較大。」她突然頓了頓。
昏昏的燈光下，蕭邦直直地站在大約五米遠的地方，彷彿已站了一個世紀。
靳峰臉上掛著笑，但職業警察在笑時，眼睛里仍然帶著一種警惕。臉笑眼不笑，更是一個老警察修得的道行。
孟中華打了個哈欠，終於說：「老排，你看，咱們去吃點消夜，怎麼樣？」
葉雁痕突然發現蕭邦的羽絨服還披在自己身上。淡淡的星光下，蕭邦的身子顯得更加單薄。但他往前走的步幅仍然那麼穩定，只是臉已凍得發白。
靳峰看著孟中華：「孟總，請問這兩個人以前犯過罪，你知道嗎？」
「在你的眼裡，我是一個了無生趣的女人，不會浪漫，不會撒嬌，不會調情，更不會來點出奇不意的動作給你刺|激。」蘇錦帆平靜地說，「所以，你泡酒吧，找小姐，玩心跳。你以為這些事情，我都一無所知嗎？」
「你是說，小馬？」王嘯岩猛然覺得結髮妻子變得好陌生。
「蕭邦算不算？」王嘯岩問。
「可是，拿自己的幸福作賭注，未免太殘忍了些！」一個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你……你怎麼知道？」蘇錦帆有些吃驚。
王嘯岩立刻從她的話中捕捉到了一種有益的信息，他居然從右眼裡擠出了一滴眼淚，帶著哭腔說：「錦帆，都是我不好。是的，我王嘯岩好色，但我發誓，我只是鬧著玩而已，除了你之外，我從未對任何女人動過感情！畢竟我們做了七年夫妻，我再不對，也是你的丈夫，我們是一家人啊！這次，請你幫幫我好嗎？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他們剛剛出了這個廢棄的院子，就見一輛警車停在路邊。靳峰將頭伸出車窗，招手讓他們上車。
他掙扎著說：「你和我？你是說，你和我都很可怕？」
王嘯岩像一個被老婆捉姦在床的負心漢一樣，獃獃地站在她的面前，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放了幾次都覺得沒找到合適的位置。
他向葉雁痕一招手，二人頭也不回地上得樓梯，出了地面。
「九*九*藏*書好了，別裝了。」蘇錦帆說，「嫁給你，是我這一生惟一的錯誤。雖然我們沒有了感情，但我也不能看著你送死。實話告訴你，那三個人我已經觀察過了，並不那麼可怕。真正可怕的人，不會用刀切割自己的手指。這種辦法雖然很刺|激，很嚇人，但也很愚蠢，而且對真正厲害的角色是絲毫不起作用的。真正厲害的角色，站在你面前，你甚至會忘記他的存在……」
「王總，你以為你知道得很多，是嗎？」蘇錦帆不屑地說，「告訴你一個規則：往往自以為知道得很多的人，其實知道得很少。世間大多數人不知天高地厚，就是由於這種愚蠢的思想導致的。」
蕭邦淡淡一笑，說：「恐怕和你吃消夜的不是我吧？算了。既然今晚咱們都挑明了，以後你也別叫我老排。你當你的老總，我干我的記者。就這樣吧。」
王嘯岩強笑了一下，說：「原來是馬總，幸會啊。」
蘇錦帆說：「小馬，你到外面去吧。打烊后，把門關好，我要和王總談點事。」
「唉，你都當總裁了，怎麼還像個孩子？」靳峰嘆了口氣，「剛才，蕭記者作了一系列分析，我是聽見了。可是，孟總什麼也沒承認啊。推斷只是推斷，不能作為證據。你是不是看《福爾摩斯》入迷了？我們辦案是有程序的。就算是孟總有害人的想法，可是他害人了嗎？害死了誰？或者騙了誰的財產？你能拿出證據來嗎？」
王嘯岩覺得渾身發涼。冷汗正像破繭的飛蛾一樣，拚命地鑽出毛孔。
王嘯岩感到今晚腦子不夠用。他想了想，說：「難道是孟中華？」
「不算。」蘇錦帆非常肯定。
「你們的遊戲做得太認真了。」蘇錦帆終於開了腔。「一個人太投入了，怎麼會注意到別的東西？就像你一心盯著嫂子的位置一樣，又怎麼會注意到別人其實也在盯著你的位置？」
蘇錦帆將酒吧角落裡的一張小椅子搬開，自顧自坐下。
蕭邦和葉雁痕走出地下室。葉雁痕才發現這是一個廢棄的工廠，不過院子里倒也乾淨，似乎經常有人打掃。
「比方說小馬。」王嘯岩突然搶過話頭。
王嘯岩張了一下嘴，說不出話。
「當然不算。」蘇錦帆很乾脆。
「他當然算一個。我說過，真正厲害的角色，是最不容易看出來的。」蘇錦帆說，「他到底有多厲害，我也不知道。雖然他是我弟弟，但我們已經長期不在一起了。有一點是肯定的，今晚讓你尿了褲子的三個混蛋，在他眼裡，不值一提。這個你猜對了，繼續猜吧。」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他沒有看王嘯岩，而是像一個第一次被國家領導人單獨接見的老百姓一樣，哈腰站在那裡。
「你在想什麼呢？」蘇錦帆冷漠地打斷了王嘯岩的沉思。
王嘯岩一下明白了。原來這個酒吧是她弟弟開的。幸好自己只在這裏泡過兩個妞，而且沒有現場記錄。想到這裏，他稍微放鬆了些，裝著很吃驚的樣子問：「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呢？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們應該像正常的親戚一樣往來的。」
靳峰拍了一下手，樓梯上下來幾
read.99csw.com個警察，拿出手銬，鎖住其中兩個形貌奇特的傢伙。靳峰再一揮手，民警們帶著罪犯走了。
蕭邦擺了擺手，說：「沒事，我凍慣了。走吧，到大街上打個車，回去找你的車吧。」
王嘯岩頓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心裏暗暗地對自己罵了句「你他媽的」。一直沒想通的問題，居然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老婆一語道破！早知如此，幹嗎與那個蛇蝎心腸的孟欣聯盟？
「那，孟欣算不算？」王嘯岩迴避了一下蘇錦帆的眼神，問。
「你們今晚演的那場好戲中，不是還有一個配角嗎？」蘇錦帆提示道。
「是的。」蘇錦帆說，「我問你，你認為我了解你嗎？或是你了解我嗎？」
王嘯岩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哪種可能？」王嘯岩急切地追問。
他抽泣了一下，趕緊用手捂著臉。他從指縫裡看見蘇錦帆露出了一臉不屑，但眼神里是一種思考的神情。他知道，像蘇錦帆這種性格的女人，其本性是善良的。這種女人的兇狠全是裝出來的，只是因為有強烈的自尊而已。而真正毒辣的女人，決不會將兇狠放在臉上。
孟中華恢復了鎮定。他打了個哈哈，拍了拍手。暗處，果然走出五個長相兇惡的人來。
王嘯岩一驚。他嘴唇張了張，正要說話，蘇錦帆揚起手，做了個停的動作。隨後，她向暗處招了招手。
靳峰看了一眼蕭邦，對葉雁痕說：「你看，孟總並不知情，又怎麼能說人家包庇逃犯？再說，今晚由於孟總的密切配合，我們抓到了罪犯，證明孟總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蕭邦一直像釘子一樣釘在地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王嘯岩一震。他從心底深深地後悔了。當初他追蘇錦帆，的確是衝著蘇氏家族去的。當然，那時蘇錦帆的清純美麗也的確讓他動了兩年的心。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妻子越來越普通，干點具體工作還可以，但謀略、膽識幾乎沒有，品味、情調更是為零。從內心講，他喜歡孟欣這樣既美貌又有心機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像泥鰍，滑滑的，極難控制，但同時又讓人產生一種想抓住她的慾望。所以，他甚至漸漸地有些瞧不起蘇錦帆。她不就是有個有錢有勢的爹嗎？如果生在普通家庭，就算她在他的門前跪三天三夜，他也不會娶她。這種下意識的「瞧不起」讓他放鬆了對她的觀察，讓他覺得妻子不過是家裡可有可無的一個擺設……而今夜，他在人生中遭受到一次重創后，妻子的表現讓他猛然驚醒：
「誰？」王嘯岩豎起了耳朵。
「你說嫂子？」蘇錦帆想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丈夫會說到葉雁痕，「嫂子這個人是個企業家的料，但容易衝動，感情用事，又涇渭分明，還患得患失，常常舉棋不定。這樣的人管理一個小公司，肯定倒閉。但管理一個大公司，卻有戰略眼光和協調能力。現在，公司上下都傳說她害死了哥哥。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目前證據不足。之所以被傳得沸沸揚揚，是因為你王總的功勞。因此，要說她可怕，就如同說大象可怕一樣可笑。」
蘇錦帆冷笑了九九藏書一下，說：「還是爸爸看得透世間事啊！他總是叮囑我，對任何人都不能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否則一旦自己吃虧，毫無迴旋餘地。我當時不信，現在才知道爸爸畢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啊！王嘯岩，我實話告訴你，當初我嫁給你，爸爸就不同意，他覺得你這個人才能還可以，但品質有問題，一定要小心。沒想到不到十年，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我告訴你，你要想得到藍鯨集團，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
蘇錦帆「切」了一聲，說：「我們的王總不是很能耐嗎？像我這種無用的女人，能有什麼辦法？」
「看來她也不算。」王嘯岩又趕緊岔開話頭。
然而，真正明白一個道理通常都要親身經歷和體驗，可是當這個道理真正讓你明白時，卻已很難扭轉局面。就如人在將死時總是想：假如再讓我活一回，決不這樣活！可是，生命不會重來，事實已經存在……
蘇錦帆接著說：「還有更可怕的人，你再猜！」
「是這樣。」靳峰似乎有些不耐煩，打了個大哈欠，「法律只看結果。只有有了犯罪事實，過程才會有罪。這不是感情能夠左右的，懂嗎？這跟你是不是我的外甥女沒有關係。」
「你，還有我！」蘇錦帆的話短促有力，像一把鋒利的匕首。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但他隨即又想到這是蘇錦帆在氣他。他了解蘇錦帆的為人——這個女人並不浪漫，從她的個性來看，有外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葉雁痕沒有堅持。她知道當蕭邦這樣的人決心做一件事時，任何人都攔不住。哪怕，這件事只有針尖那麼大。
王嘯岩大驚，心裏像吞了只蒼蠅。雖然，他經常在外尋花問柳，但當從自己的老婆嘴裏聽到這句話時，他仍然渾身不舒服。男人們也許都是這樣，「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心態根深蒂固。
王嘯岩好像明白了，說：「這個小馬，好像很聽你的話，似乎關係不一般。」
「孟中華的地下探訪勢力遍布全國，所以人稱『孟神通』。」蘇錦帆頓了頓，接著說，「可是，孟中華的勢力不過是依託基層公安機關，掌握了第一手線索而已。最主要的是，孟中華這個人好大喜功，喜歡搞一些形式主義，打腫臉充胖子，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個身處複雜社會的高級警官，居然沒有一絲弱點，這的確可怕！
孟中華手一揮，面無表情的三個打手也出去了。
「就是為了錢！」蘇錦帆說，「很可能情況會是這樣：在『12·21』海難中，死了260人，其中一定有不少死難者家屬認為這場事故是人為的，心有不甘，因此私下串連，籌措一筆巨款，請高人查明真相，為親人報仇雪恨！」
「就是他！」蘇錦帆說，「靳副局長在警界混了三十多年，沒辦錯過一起冤假錯案，沒挨過一次批評處分，沒得罪過一個不該得罪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內心到底在想什麼，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居然沒有對『12·21』海難公開表過一次態，這些，你覺得不可怕嗎？」
葉雁痕驚喜地叫了一聲：「舅舅！」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那隻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