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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血字的研究》

Part 6 《血字的研究》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一個玻璃碎裂的聲音,眼前的肖本娜應聲向前倒去,澤多馬上扔掉手裡的槍,上前接住了她。我看到樓梯邊上的柱子多了一個還在冒煙的小洞。萬幸,她沒有被子彈打死,也抱到了自己的愛人。
「你笑什麼?」
「怎麼可能,你不用安慰我了,你的推理我也反反覆復地推敲過,是唯一能解釋所有問題的路線了。」
我的神志恢復了,說完這句話,撿起地上的手槍就拔腿向外面跑去。對街的樓頂上有一個刺眼的亮點,就是那裡了。到底是誰要殺了她?
「兩個人都死了,你很會推啊!二!」
兩天過去了,羅娜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澤多給南非那邊打了好多次電話,但回答都是一樣的,格里出去了,還沒回來呢。去哪了?沒人知道。我們一直躲在古堡對面的那個樹林里,也就是彼特自殺的地方。澤多換了綠色的車子,盡量不讓任何人發現我們。他雖然嘴上說對於肖本娜的情況已經釋懷了,但是這兩天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望遠鏡。我坐在邊上無事可做,沒有望遠鏡,視線能到達對面的街道已屬不易,想要與他換班,卻又屢遭拒絕。之前審書的工作已經快要把我們累垮了,這兩天澤多又是不眠不休的,我能很明顯地看出他的手已經在發抖了。
「是很正常,醫生也正是用了這樣一種正常的心理,給檔案加了第二層鎖。原文是沒有逗號的,但是閱讀起來很不方便,解密的人一定會抄下來,不過一加上逗號,內容就全變了。復雷戈,肖本娜,露露,他們三個人的血型不是寫錯了,而是寫在前面了。就和醫生的名字與稱謂寫反了一樣。」
「哪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我將槍交給說話的人,要他當面把子彈拆下來給我。另外兩名警衛,接過了我懷裡的辛蒂,抬到冰窖去了。
「我有很多大學同學在做醫生,可以找他們幫忙,但是你能抓住復雷戈嗎?」
「這倒是,如果換成是我,也會留下的。每一段時期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會成為歷史。歷史就是一面鏡子,至於後代的人怎樣去借鑒,怎樣去理解,怎樣去利用,這些我們不用管,也管不到。我們該做的,就是接過前人的歷史,再把它完完整整地傳下去,不能毀滅,也不能篡改,真相就是真相。」
「不行,她還在那兒呢。你看見開槍的人了嗎?」
「不用看了,就是隔頁,上面只有一個字母,用來表示第二部分開始的,B。」
「澤多呢?」
古堡中沒有醫生,也沒有警察,澤多和肖本娜也不見了。兩個年輕的女傭跑過來,想要接過我背上的槍,可是一看到辛蒂屍體的樣子,頓時嚇哭了,愣在那裡發抖,不敢再向前一步。
「復雷戈,你是一時糊塗受人蒙蔽了,放下槍,你還可以回頭。」
「在哪兒工作?」
「這麼說倒也對,蘇格蘭幾千年歷史,美國才不到三百年。不過沒想到復雷戈這麼愛國啊。」
澤多將手裡的望遠鏡遞給我,指著古堡的方向對我說:
「到底有多少人是那個組織的啊?」
「大學的時候參加過童軍營。」
「因為還沒有確定方向。但至少已經知道了這兩樣東西都與萊布德斯家有密切的關係,那麼其中的秘密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一個是秘密本身是關於萊布德斯家族的,一個是萊布德斯家族是負責保護這個秘密的。」
我看了看眼前這幾個小夥子,他們的表情都很難過。
「一半一半。現在最應該注意的,是古堡里很可能還有他們的人。不然復雷戈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古堡里?」
「啊?我們睡了多久?」
「我們從這邊逃出去不就好了?」
「澤多,快!我們回古堡!」
「我不會開槍的。」
到底是資深的上級女傭,只說了一句話,就令我欽佩萬分,不論是語意還是語氣,都很大方得體。
「太好了!快,給藍色的輸血,先輸400cc,O型。」
「別!」
「真沒騙你,我發誓。」
「什麼時候?誰付的?」
在城裡繞了好多圈,我總算是找到了學校的位置。建築很古老,據說聖安德魯斯大學是蘇格蘭歷史最悠久的一所,距今已經六百多年了,當今女王的兩個孫子,威廉和哈里,都就讀於這裏,所以很多人也稱這裏為王子大學。
「出來了!全亂了!」
「那你就試試吧,看看我有沒有備用的子彈。」
「好,我去,你替我吧。你這話要是讓復雷戈聽到,一定和你吵起來。」
「你說的也是,不過,這檔案的內容真是太讓人承受不了了。」
我摸了摸口袋,糟了,現金和信用卡都放在車裡了。
「對。」
「我另一位朋友怎麼樣了?」
「變節者或犧牲者,這裏面有很大的區別嗎?」
「對,所以彼特的哥哥也不是親生子。還有格里,他是O型血,但是桑普的AB型和妻子的A型生不出O型。他也不是親生的。這麼一說,我們之前對復雷戈的推論全都錯了,他的確有合法繼承權。」
「你看好哪個?」
「可以,儀器拿不走,但是我可以借一些藥水,同樣能檢驗。」
「難道真是在那兩家圖書館里?我的眼睛都快失明了。」
「辛蒂的問題,我還沒有想通,但她應該不是和他們一夥兒的。」
「那我出去報警吧。」
「確定?」
「她的血型也是A型,醫生的記錄上肖本娜的血型是O型。」
我坐在一樓的台階上,懷裡依然抱著辛蒂的屍體,我一共也就見過她三次,但此時此刻心裏卻難受得要命。她的頭髮很凌亂,也有些臟,上面還摻雜著一些泥土,我知道這是因為她來的路上摔倒了很多次,甚至是爬過來的。
「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精力充沛!」
「他和蘇是同夥?」
我們到了前台,去詢問復雷戈的血型,但院方不給我們看,說那是直系親屬或監護人才有權利看的。澤多不死心,又去找負責護理復雷戈的護士,但結果還是一個樣子。
「你想騙我?還差了些道行。」
「好吧。」
「不是,你去買點吃的吧,我餓得不行了。」
「澤多,你的槍,有紅外線瞄準器嗎?」
「瑪洛兒,夫人的大學是哪所你知道嗎?」
「是,都是。」
「我看啊,醫生留下這個,是因為他和你是同類人。」
「我清醒了,開始吧!」
「登報紙會不會太張揚?」
「又回到原點了,鳶尾花箱子,貝克街酒吧,這兩個最大的謎題我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只能說明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不是血型,或者,解密的方法錯了?但是本家人的名字都出現了啊,不可能是巧合。難道說,這文件有雙重密碼,我解開的只是用來故作迷陣的那個?給檔案加密已經很不容易,要做雙重密碼,這醫生得有多聰明的腦袋才能做到啊。想到這裏,澤多突然伸出五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接著說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兩位先生,夫人請你們到古堡一敘。」
「你要幹什麼?這樣吧,我去引開他,你好趁機去抱回肖本娜的屍體。」
「沒什麼事兒,就是太累,脫水了。睡了一覺,注射了一袋生理鹽水,已經沒事兒了。」
「人會想要掩蓋自己犯下的錯誤,這是很正常的。」
「O型血對於RH呈陽性的血型來說,的確是萬能的,但是少量可以,之前的400cc就沒有事情,不過大量給其他血型輸入O型血的話,就有可能出現凝血現象。」
「你漏了一個人,而且漏得很關鍵。」我拿起書,翻到檔案紙的最後一頁,指給他看。
「你受傷了嗎?」
「接走了?他傷得那麼重你們也同意讓人把他接走?」
「可惜我上不了大學了。」
「怎麼了?」
「不要太難過了,事情總有轉機的。」
「我也一樣,難道我的推理錯了?」
「不用抓,你外套上一定有他的血。」
「先生,你差點害死他,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輸錯血是會死人的!」
「一小時以前,那位白色衣服先生的朋友把他接走了,是他朋友付的。」
「先生!」我剛開始思考,一個護士就站在了面前。
「為了留下真相啊。」
「對不起先生。」
「概率不高。桑普更喜歡辛蒂,也沒收為養女啊。而且這本血型記錄,最讓我感興趣的地方不在這裏。」
「凝血現象?那證明他果然不是O型。醫生寫錯了?」
「我現在有個疑問。醫生留下這份記錄是為了什麼?」
「謝謝你啊。」
「所以你認為,蘇是故意隱瞞想要私吞?」
回到古堡,又是深夜時分了。門衛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麼晚才回來,趕快跑了進去拿地毯,我見狀叫住了他:「不用了,以後我們進出古堡不用再鋪地毯了。」
「不是D型,是O型對嗎?」
「坐吧,我不是本家主人,不用這麼客氣。」
「是嗎?快說!」
「是啊,我記得有一本小說里有這樣一句,雪,是死了的雨。」
澤多的語氣中充滿了驚恐。我馬上回頭對瑪洛兒說:
「露露在本家古堡工作很多年了吧?」
「那不是封皮,是第一頁。」
「小姐,對不起啊,我沒帶錢。你看怎麼辦?」
「她真的是肖本娜,你聽我說好不好,她真的是肖本娜,死的那個才是假的!」
「現在你沒有資格對我說教,告訴我,鳶尾花箱子你藏在哪裡了?」
「好了,好了,扯遠了,一說這個你就激動。回到正題,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麼?」
「門鎖了,出不去。」
「你是他們的朋友?」
「前一頁?哪有前一頁,前面就是封皮了。」
「怎麼這麼久,不是說很簡單嗎?」
「怎麼可能,全世界只有蘇格蘭人吃這東西。難道其他國家的人都營養不良嗎?」
「那請您先付一定的押金好嗎?」
「是。別怕,她只是死的樣子有點難看。去吧,別看了。」
「沒有。」
「但競爭和戰爭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我知道,一定會給你的,你也知道,我要那些東西沒有用。」
我遞出了那本假護照,心裏祈禱著他不要看出來。
「分了,好在分了,不然就完蛋了。」
「嗯,辛蒂姐對每個下人都很好。她經常說,我們都是孤兒,來到古堡,要知道互相扶持,彼此關心。」
「A型和AB型,生不出來O型?」
「如果秘密就是關於萊布德斯家的,那最壞的下場就是家破人亡,這個千年貴族從此消失。但現在萊布德斯家已經差不多是全家死光了,在本家古堡做主的也是一個外人,這個家族已經是名存實亡了。不過鳶尾花箱子呢,應該是被蘇的同夥拿走了,那麼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不在這個大家族身上。所以我說第二種可能性現在處於優勢,你想一想,萊布德斯這麼大的一個家族,他們負責保守的秘密,會是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嗎?」
「不遠,開車的話不到一個小時吧。」
「我記得好像是第一部分與第二部分的隔頁,我再看看。」
「繼承財產的時候,會做親子鑒定嗎?」
「要知道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先生,要我們幫忙嗎?」
「哦,這份記錄並不全,只有四代主人和一代下人的血型資料。我知道你不認識主人的名字,我把他們的身份寫在下一篇了,你看第二篇。」
「澤多,你確定這些血型的數據沒有錯嗎?」
澤多放下了左手,嘆了一口氣,頭仰靠在牆壁上,他也放棄了。
我坐在救護車裡發獃,車子開得很慢,因為他們是重傷,不能有一點顛簸。澤多的臉色很蒼白,我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是失血過多了。至於復雷戈,那就更難看了,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你去向你的同學借一下檢驗血型的工具。可以嗎?」
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全日制早餐,要說這愛丁堡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話,全日制早餐一定算一個。
「還剩一個人,桑普的長子,格里。」
「我知道,他是O型。」
「從血型上來看,是的。」
「我希望是第一個,但目前來看,第二種可能性較大。」
「不知道,畢竟她還是我的妻子。而且她真的很像,真的很像。我與她做了不到一星期的夫妻,雖然知道是她嫁禍於我,但我一點都不恨她,那幾天過得也很開心。」
太好了,我鬆了一口氣,最後一條線沒有斷,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我這裏一家不少,一共八十八本。我買好了咖啡和吃的,還有眼藥水。開工吧,先找藍色封皮的,一頁都不能落下。檔案紙我選了兩篇出來,一個是洞最多的,一個是洞最少的,你挑一個吧。」
這次是兩顆子彈,聽聲音他應該離我們更近了。
「這蘇格蘭的天氣可真怪,昨天還下雨呢,今天就下九九藏書雪了。」
「多少?」
「不,那是他的名字,你驗血的時候我問過瑪洛兒了,醫生的全名是鄧迪•布朗,D是鄧迪的縮寫。」
「應該是吧,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這份文件有雙重密碼。」
「白紙一張啊!」
我留下了護照和聯繫方式,就趕緊跑出了醫院。大門口等計程車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輪到我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沒辦法,跑回去吧。
「回來吧他過來了!」
「開什麼玩笑,你不想活了?」
我又一次被深深地衝擊到了,樓頂上的,是一個女人,另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死了,臉色很難看,像是死了好久的樣子,嘴唇上全是口子,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有的地方已經爛了,灰白色的肉翻裂出來,上面還連著快要凝結了的血絲。我知道,那是她自己咬破的,她是靠著意志力開的那一槍,肉體,其實早就死了。她的命,比肖本娜還要苦,她知道自己的那一槍沒有打中嗎?她知道肖本娜已經認錯了嗎?她知道,自己才是最慘的嗎?她本來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可以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可以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可以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可最終的結局,為什麼偏偏會是這樣的呢?
大廳里沒有幾個人,此時都被嚇得不敢出聲。我只能看到瑪洛兒一個人,她用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彷彿已沒有活氣。現在誰也不敢輕易做動作,澤多處在癲狂的狀態,稍有一丁點的刺|激,他就會扣動扳機。我慢慢地抬起左手,微壓在他拿槍的胳膊上,用輕緩的語氣對他說:「澤多,聽我說,放下槍,她真的是肖本娜。」
「好,我的醫療費在哪裡交?」
「你看見是誰向他開的槍了嗎?」
「差不多,應該是那個組織的一員。」
第二天我們以診所為中心,一個負責東邊,一個負責西邊,把所有圖書館里的A4版福爾摩斯系列書籍全部都借了回來。澤多怕拿著這麼多的書去酒店會惹人懷疑,便找了一個妓|女,付錢讓她去酒店住一天,好用她的房子查找書中的線索。
「幹什麼去?」
「既然你已經知道,就別裝了,交出來吧。」
「少廢話,你開槍吧,我就一個請求,把我和肖本娜的骨灰混在一起。」
鳶尾花箱子?他會要鳶尾花箱子?我設想了一萬多種真相的可能,但怎麼也不會認為復雷戈會向我要鳶尾花箱子,肖本娜沒有告訴他嗎?他和蘇不是一夥兒的,還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用鳶尾花箱子來取得本家遺產?
「我是真的不知道。」
「鳶尾花箱子?不在我手裡。」
「對,同樣的道理,他們收養彼特哥哥的目的又何在呢?」
「你不用緊張,其實傳出去也無所謂,萊布德斯家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原來是這樣。不對,那彼特的曾祖父豈不是沒有了血型記錄?」
我閉上了眼睛,不願意看到眼前的事實。澤多死了,我知道,下一個就是我了。
「桑普管家的確收養了很多孤兒,但都是做了女傭或保安。一個人會收養子,通常都是因為自己生不了孩子,如果復雷戈是親生子,那麼收養格里的目的何在呢?」
「你先出去吧。吩咐所有人不要到三樓來,除非我們喊你。」
「B?也就是說,老主人的血型是B型?」
「有,我堅信有,競爭是為了使自己勝利,而戰爭是為了置對方于死地。」
「先生,這,這是辛蒂姐嗎?」
「呵呵,我看啊,這個事件結束之後,你恐怕會回去辭職做偵探。」
復雷戈笑了,笑得很無奈。
大學?對了,是大學!我知道澤多去哪裡了!
「我現在還想不到。鳶尾花箱子的年代很久遠,看那個樣子,沒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如果是不可告人的什麼秘密,這麼多年過去了,應該沒有什麼價值了。所以我想,裏面是個對象的可能性很大。至於酒吧,比較年輕,藏住的應該是個事件。」
「吃吧,下雨了,我沒法跑遠,這附近又沒有快餐店,只能吃這個了。」
「肖本娜?你在說什麼?我就是肖本娜啊。」
「不是,這一兩年比較頻繁,之前只有節日的時候吧。」
「十幾個小時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扔掉了手裡的槍,並用嘗試的語氣對他說:
「不是!」
「累死我了……終於找到了……」
其實記錄很容易重新整理出來,只是把每個人的血型都向後挪一位:
「什麼提示?」
「這麼年輕啊,比羅娜大不了多少。」
「什麼?快,停止輸血!」
轉過走廊,澤多貼著牆站著,呼吸很急促,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再說話。同時,我發現對面雪白的牆上有一個難看的槍眼。
「什麼意思?」
有人把復雷戈接走了,付了一千鎊,還是現金,有警察陪同,有能處理重傷的私人醫生。果然不簡單啊。看來複雷戈的背後應該是一個組織,而不是三五個人湊在一起計劃的什麼陰謀。從他之前的話來分析,蘇和肖本娜都不是和他們一起的。最重要的還是鳶尾花箱子,能實現他的理想,我拿著又沒有任何用處,這會是什麼?總之,財寶的可能性徹底地被排除了。復雷戈看到肖本娜死了卻依然想得到箱子,那麼裏面的東西是用來控制萊布德斯家族的可能性就減少了一半,同時,澤多的那個異想天開的猜想,也有了被列入考慮範圍的價值。
「那等他回來,讓他決定吧。」
「沒有,所以如果復雷戈不是桑普的親生子,就沒有權利繼承任何東西。」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想,跟你一比,顯得我太老了。」
「沒有,不過那槍打得真狠,左肩入,右肩出,再低一厘米的話,就穿心了。救護車上的醫生說,他的兩條胳膊很可能會癱瘓。」
「對,我說過這是一次競爭,儘管現在已經變了質,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它徹徹底底地演化成一場戰爭。」
「這裏,應該就是這裏,終於找到了,你的推理沒有錯。」
「不會,就算參加童軍營,也摸不到狙擊槍,我這方面的知識是在雜誌上看來的。」
「不用了,對我來說,沒有比真相更加甜美的東西了。」
原以為我們會去餐廳或者是四層的某個房間,沒想到剛剛步入大廳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在那裡,沒有換衣服,也沒有補妝。面對面時我才真正地看清楚,與上次相比,她的氣色很不好,消瘦憔悴了許多。這才幾天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對這個蛇蝎美人開始關心起來。
「所以他是故意寫反的,這是一個提示。」
「對,通常來說,Dr應該寫在他名字的前面。」
「好吧。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肖本娜中的什麼毒。」
來不及反應,澤多已經抓著我的領子,帶我拚命地向我剛才坐著的地方跑去。
「我還是不明白,這很重要嗎?」
我本來就是蹲著的,被澤多一拉,向後摔出去很遠。我狼狽地翻過身,只見澤多迅速地將手槍的彈夾拔|出|來扔在邊上,然後左手拿著另一把槍,注視著牆上正在晃動的紅點,吃力地喘著氣。
「不知道,其實我和他不算很熟。對了,會不會是箱子里的東西能讓琳恩復活啊?」
「先生醒啦?」
「現在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能不能讓澤多給你驗一下血?」
「三!」
「你們大半夜的來這兒幹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
「您是英國籍,不用繳費。我給您量一下脈搏、血壓和體溫,沒事的話,您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我聽見你要找露露?幹什麼啊?」
「不為什麼,求證,因為現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是真是假,都是我們推理出來的,正好順便看看中的是什麼毒。」
澤多揉了揉眼睛,我發現那雙本來清澈明亮的藍色眼睛,已經被血絲覆蓋得看不出顏色了。屋子裡沒有鏡子,但我知道我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我遞給他一罐咖啡,他喝了幾口之後,從床上跳了下來。
「怎麼講?」
她回答得太快,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會吧,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覺得沒錯,可能就是我們運氣不好,書在那兩家。我這就去借借看。」
「是復雷戈。」
「對呀,又是一個笨問題。那為什麼肖本娜會改變對它的態度?」
「三毫升止血針,快!先生,您知道白色的是什麼血型嗎?」
「那就對了。我的推理是,組織上為了某種目的派了假的肖本娜混入古堡,他們要的東西應該就是鳶尾花箱子,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而且在這段時間內,假的肖本娜應該是變節了,所以琳恩才開始進駐本家古堡。鳶尾花箱子是我在貝克街酒吧得到的,所以它原本是在彼特手裡的可能性最高。而且組織上鎖定的目標應該也是彼特,琳恩的任務就是勾引他,套出鳶尾花箱子的所在。到此為止,應該都是在組織的掌控之內。但是這幾個月的情況太複雜,他們深感開始失控之後,沒辦法又用了真的肖本娜,並答應幫她復讎,而條件就是要替他們找到鳶尾花箱子。至於琳恩,可能是變節者,也可能是犧牲者。大體上就是這樣吧。」
「我剛才檢查過了,基本沒抄錯。」
澤多站在車外面抖了抖身上的雪,這才開門進來。
「他在換子彈,快過來!」
「因為在記錄上,你名字前後的兩個字母都是O。」
「正式工作十年了。」
「好。」
「我知道。」
我在司機的狂罵聲中跑進了那棟破舊的小樓,以最快的速度向樓頂衝去。
「七成,你想想,控制肖本娜,拿走鳶尾花箱子,暗殺我,所有的事情都是蘇一個人乾的。但是復雷戈今天剛一入院就馬上有人來接他,身邊有警察,還有醫生,當然可能都是假扮的。」
「確定。」
「我端過那桿槍,很重,感覺他會用狙擊槍應該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
「很簡單,如果他知道復雷戈的情況,那麼現在的局勢對他來說是最有利的,所以說他的嫌疑很大。」
「我們只能撕掉重寫了。」
復雷戈踢了澤多一腳,嘲笑道:「你還挺痴情的,成全你們,誰來成全我和琳恩?」
「你們的戲該收場了吧?沒有腳本可以唱了吧?這回,輪到我了是嗎?」
「呵呵,我真羡慕你啊,才十九歲,我十九歲的時候還在上大學,那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候。」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這我就不知道了。」
「澤多,開回去,忘了東西了。」
「怎麼了?你想到了?」
「對呀,這就是思維定式。就像你聽了伊麗莎白和達西這兩個名字之後,自然認為是人類一樣。誰會想到一個被擄走的人重獲自由之後,竟然不馬上揭發冒牌貨,而要偷偷地潛回家裡呢?」
繞到側面,終於找到了一個沒有關嚴的窗子。藉著邊上的小樹,我爬上了二樓,從那個窗戶跳進去。剛才找門路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澤多所說的那個走廊,並且發現他們此刻就在那裡。
說著說著,他們全都哭了。我心想如果羅娜知道辛蒂死得這麼慘,還說不定會哭成什麼樣子呢,不過此時,辛蒂死了,要找到羅娜,就更加困難了。
「我可不想,偵探太累了,一輩子有一次這樣的經歷已經很足夠了。」
澤多還是很緊張,說話的語氣幾乎就是在懇求我。
「什麼東西?」
「氰化物?和貝珊一樣了。」
「這些人我都不認識啊。」
「復雷戈果然不是O型血,是A型。」
「先生,要報警嗎?」
「不會吧,可能醫生又寫錯了。」
兩個人都順利地進入了緊急處理室,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是早上,但醫院的人依然很多,在英國,簡單的醫務都是免費的,所以這裏的人只要有個頭疼腦熱,就都會往醫院跑。我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空的座位,只好靠著牆蹲在牆角。從昨天進入古堡開始到現在發生的變故太多了,我正好趁著現在好好地整理一下。
「他跟蘇,是同夥嗎?」
「對,很奇怪吧?」
「對,如果按照後面的裁剪方法,把白色的部分剪掉。要怎麼處理第一頁呢?」
「也沒有。」
「所有的女傭都是D?」
「沒錯。」
「做密碼文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何必還要落款呢?而且英國人的習慣,不是應該先寫稱謂,后寫名字嗎?」
「如果有桑普的遺囑,且明確規定了復雷戈的繼承權的話,他就有權利繼承,就像你繼承彼特的遺產一樣。不過應該也是現金,本家的產業桑普應該不會交給他。」
「三種可能:醫生寫錯了;文件另有玄機;復雷戈也被掉過包。」
「箱子在蘇的手裡!」
「對。」
我們毫無辦法,不能再裝作沒read.99csw.com人在車裡了,只好硬著頭皮,將車駛入了本家古堡。
「你的意思是,彼特?」
「你去吧,我不吃,買一份兒就可以了。」
「彼特的曾祖父O型,曾祖母A型,彼特的祖父A型,祖母O型,彼特的大伯父O型,二伯父O型,三伯父A型,彼特的父親O型,彼特的母親AB型,彼特的兄長A型,彼特A型,桑普的祖父B型,祖母A型,桑普的父親B型,桑普的母親A型,桑普的妻子AB型,桑普A型,復雷戈O型,澤多O型,桑普的長子A型,肖本娜O型,琳恩O型,露露D型,寶莉D型,辛蒂D型,羅娜D型……」這都是什麼啊,我又大略地看了一下後面的人,都是女傭,血型都寫著D。
對啊,那天我們都太累了,澤多是真的漏掉了吧,我想得太多了。
「那就是說,挑選女傭的時候,是以血型來決定的?」
「不一定是留給我們的,但如此大費周折,必然有它留下來的價值。我們把所有的檔案全都解讀出來再說吧。」
「復雷戈聽了一定會不願意,他會很嚴肅地告訴你:『蘇格蘭人說話沒有美國口音,是美國人說話有蘇格蘭口音。』」
我很想通知古堡的人送錢過來,但可惜我不知道古堡的電話,而且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是萊布德斯家的人。
「校園槍擊狂徒?你電視看多了吧,這兒是蘇格蘭,不是美國!我是警察局總部的,別以為和那幫三流的小警察一樣。」
澤多還坐在那裡,可復雷戈卻倒下了……
「對啊,她的心地這麼善良,怎麼會是兇手?我到的時候,看見兇手跑了,沒有追上。」
「怎麼了?」
我安撫好了古堡的下人們,就一直在桑普的房間坐著等待。我很擔心澤多,怕他再衝動,一直到女傭來敲門通知晚餐,才知道已經很晚了。我不打算再繼續等下去了,問了離這裏最近的幾家大醫院地址,便駕車去找他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醫生的密碼文件。」
「生過幾個能鑒定出來嗎?」
「你認為琳恩也是?」
「對,她扮得很像很像,肖本娜是一個很善良,也很命苦的女人。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她還沒滿月,父親就再娶了。上幼兒園的時候,父親也喪命於事故中。雖然家產很雄厚,但那都是屬於琳恩的。後母很不喜歡她,就連上大學的學費,也是她苦苦哀求了三天才拿到的。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個下雨天,她站在學校的走廊里看著雨哭泣,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她了。我很想給她幸福,但我自己也是孤兒,對於大學畢業之後能做什麼,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後來彼特認識了她,拚命地追求她,我以為她嫁到萊布德斯家之後就會從此改變命運,便逃開了,不再理會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命運是改變了,但卻是變得更糟糕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她推進這個旋渦當中的。」
復雷戈被注射了止血針,不過出血的情況還是沒有停止,我看著他身邊的護士在不停地用紗布幫他按住傷口,但不到幾秒鐘就要換另一塊。
「一家印刷公司。」
「我考慮考慮。」
「自作孽,不可活,有這樣的下場只能怪他自己。」
「可以,如果父母的血型染色體都是AO的話,孩子就有可能是O型。」
我將車停在了學校對面的衚衕里,校園是沒有被圍牆圈住的,和中國不同,英國的大學不習慣把學生都圈在裏面。原以為會有警衛保安之類的人在校區巡邏,可直到我趴在教區樓的玻璃電子防盜門上使勁向裏面張望的時候,才發現接待處那裡只有一個已經睡熟了的看門人。這麼晚了,我不是學校的學生,身上還背著槍,把他叫醒了,應該也不會給我開門的吧。
「二!」
「一千英鎊。」
這時,瑪洛兒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裡拿著一把像是頭髮做的掃帚。
「別跟他廢話了,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嚴重,患有溶血病的嬰兒,如果出生后七十二小時之內不注射純血液RH免疫球蛋白的話,活不了多久。」
澤多的話就像一支興奮劑,使我整個人立刻恢復了精神,頭疼也減輕了許多。
澤多扯下領帶,纏在了傷口的上方,他的動作已經無法連貫了,全身都在打著寒戰,說道:「沒關係,不過挺不了太久,他用的是狙擊彈,傷口太大了。」
「他有打過電話回來嗎?」
「沒看見?」
「您跟前台商量一下吧。」
「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但你畢竟不是英雄,不能救到所有人。她不說出肖本娜的下落,就一定要死。」
「為什麼?」
「請問先生找我有什麼吩咐?」
「對你來說很重要,肖本娜為什麼要嫁禍於你,這是蘇的安排,還是她自己的意願?」
「S A M P R O,就是桑普啊。然後空一個,F R I G E L,是復雷戈。再空一個,Z和E是我的名字開頭的兩個字母。應該沒錯,名字以Z開頭的人不多。至於中間的A和O嘛……」
「哦,我的朋友怎麼樣了?」
「您是剛才送來的兩位重傷病人的家屬嗎?」
「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
「那沒錯了,A和O是血型。」
「他們家裡都沒人啊,怎麼辦?」
還好,他還能說話。被他這麼一嚇,我也不再感到睏倦了,坐靠在他身邊的椅子上,雙手自然地垂下去,真是太累了。紅色的燈光顯得更加刺眼了,很快,我就閉上了眼睛。這時,一個慢慢悠悠,微微弱弱的聲音飄到我的耳朵里:
「不會,先生看起來很年輕,像二十多歲。」
澤多拿起記錄本皺著眉看了好半天。
「都在這裏了?」
救護車來得很快,警察也一起趕到了,好在我已經把四把槍和肖本娜的屍體全都藏在了車裡。
「應該不知道吧,你是律師,你應該知道,如果復雷戈不是親生的,那麼他還有權利繼承遺產嗎?」
「對,我走在最後面,而且當時嚇壞了。」
「檢查屍體!墳挖不了了,但是古堡里還有兩具屍體可以檢查。」
「人怎麼可能生狸貓呢?」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有一個人走進了樹林,並且是向著我們車子來的。我想要開門跑出去,沒想被澤多按在了座位上。
我快受不了了,興奮和失落交替得太快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神經崩潰的。只見澤多慢慢地爬起來,使勁地伸了一下腰。
「澤多,不要激動,我們走吧,或者,你留下來陪陪她吧。」
「請問他們的ID您有嗎?」
「你開了十八槍,我數著呢。這把槍里還會有子彈嗎?」
她沒動。這時澤多又說話了:「劉先生讓你坐,就坐吧。」
「A型?那也就是說,他是桑普的親生兒子了?」
天已經全黑了,澤多才怏怏地從裏面走出來。
「工具好弄嗎?」
「如果讓我們找到那個兇手,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我不敢動,更不敢站起來,因為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我會死嗎?我真的會死嗎?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誰說人死前會出現幻覺,我現在怎麼什麼都看不見,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很懷念的味道,雖然只有一個多月沒嘗到。這次再回去,應該多買些帶給妻子和朋友們。我看看澤多的盤子,他的哈士奇沒有吃。
「肖本娜有權力把本家的不動產轉交給外人嗎?」
「你的什麼理想?」
澤多的問題打斷了我的思緒:「很美。」
「有,在前一頁。」
話還沒說完呢,澤多就忍不住笑了。
「貝珊是氰化物血液中毒,肖本娜是服用的,不一樣。」
「參加校友會,喝多了就睡著了,醒來往外走,就發生了。」
「這還說不上,他教唆復雷戈做內應的可能性很大,和那個冒牌貨是同夥的概率也很大。至於蘇,還是要等到解開鳶尾花箱子的秘密才能知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回古堡之後再說吧。」
「瑪洛兒!叫醫生!快!」
等得無聊,我從後面的座位拿過了那本《血字的研究》,其他的書都已經還了,這一本為了以防萬一,才破例對不起圖書館的。密碼文件還夾在裏面,我想反正也是沒有事情可做,就對照一下澤多的筆記有沒有抄錯吧。
「澤多,D是什麼?」
澤多說得很對,也提醒了我。復雷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這一點很重要,關係到他的遺產繼承問題。
「從血型上來看,沒有問題,當然,血型遺傳是親子鑒定中最膚淺的一部分。」
「我還沒想到。走!」
我坐在床上,將柯南道爾的畫像和那張用來檢測的檔案紙擺在我的面前。真的是倒霉嗎?不,我寧願相信是我的推理錯了。但到底是哪裡錯了呢?我的做法可以解釋所有的線索,怎麼可能錯?頭疼得要死,就像被人開了一個口子,在向裏面灌著酸液。我支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勉強走下床去,想要拿外套口袋裡的頭痛葯。下床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張檔案紙,掉在了地上。我剛要彎腰去拾起,突然被澤多喝止了:「別動!」
這次的時間更久,但也沒辦法,澤多捨不得割傷肖本娜的屍體。
澤多已經停好車走進來了,我將掃帚遞給他,他一邊掃身上的雪一邊問我說:
白色的天棚,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頭。這一切我太熟悉了,我看了看牆上的防火注意規則,還好,是英文的。
「我還有四顆子彈,打不中他我們就完了,你從那邊先走吧。」
「對了,我剛才說什麼了,你說復雷戈聽到會與我吵起來?」
「是方向,奇怪檔案沒有裝訂,就意味著沒有上下之分,我們只嘗試了一個方向,還有另一個。」
「我不是在責怪你,說真的呢,我又不是什麼貴族,不用那麼費事了。復雷戈回來了嗎?」
腳步聲停了,澤多慢慢地向右邊挪了挪身子。我在心裏默念著:一,二,三……
「沒有。」
「溶血病?嚴重嗎?」
「復雷戈的血型是A型,我以為是寫錯了。肖本娜的血型是A型,我就有些注意到了。現在知道了露露的血型是O型,就更可以確定了。我對照了書上的密碼和你記錄下來的筆記,你自作主張地加了一樣東西。」
「琳恩的屍體已經下葬了,你可以自殺啊,我幫你把你們埋在一起。」
「哦,沒什麼,你說蘇格蘭人說話有點美國口音。」
「一!」
「沒子彈了,還端著槍幹什麼?」
「他付現金還是用信用卡?」
「怎麼,你不喜歡吃哈士奇嗎?」
「你相信我,真的是在蘇的手裡,她一定是給了什麼人,你去找不就好了,在這兒糾纏我有……」
「哦,對了,我們一天沒吃飯了。你去叫別人準備點吃的,讓露露去餐廳等我們。」
不消一刻,便看到澤多一手端著一個衛生盤子走回來了。
「不錯,他的技術,如果打靶的話,十槍應該在九十分以上。」
「把辛蒂的屍體放到冰窖去,這桿槍,你們誰會拆子彈?」
「一般來講就是比較麻煩,需要輸血的時候可能會找不到血源,再有就是生孩子時,嬰兒出現溶血病的概率較高。」
「D型血的人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嗎?」
其實我這樣說,是因為要顧及澤多的感受。到目前為止,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肖本娜還活在這個世上。現在我擔心的是,澤多告訴我羅娜很安全,也是為了顧及我的感受。
領帶纏上去,我卻沒有看出一點效果,再這樣下去,他會流血過多的。
「你是怎麼學會開槍的?」
「沒錯,你的想法很符合人類的正常思維。一個皇後生了一隻狸貓,大家就會懷疑是有人做了手腳,用狸貓換了太子。但如果皇後生了一個太子呢?會有人懷疑其實她生的是狸貓,太子是被人掉換來的嗎?」
「血型?醫生把血型留給我們做什麼?」
「也是O型。」
「為什麼?」
有了!就是這裏了!
「我沒事兒,但是復雷戈不見了。」
「嗯。我知道我還不成熟,做不好上級女傭。」
「好吧,你的ID給我看一下。」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想說實話,我發誓我會開槍。」
「說了和你沒關係,你到底說不說?這傢伙可是你的好朋友。箱子里的東西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拿來換朋友的命,你是賺到了。」
「辛蒂平時對你們都很好,是嗎?」
「為什麼?」
我們吩咐門衛將肖本娜安置到冰窖里,之後就上樓去了。到達餐廳時,露露就已經在那裡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露露,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很瘦,很高,差不多和澤多一般高。她的皮膚很好,很難想象是長期在廚房裡工作的女人。
「好吧,我該read.99csw.com怎麼做?」
「對。」
回到愛丁堡的時候,圖書館早就關掉了。我們吃過晚飯,早早便休息了,澤多為了明天能有充足的精神,吃了兩片安眠藥也不再熬夜了。
「你來看看吧,我都抄下來了。」
醫生彎腰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用埋怨的語氣對我說:
說完澤多便開車門出去買吃的了。我在車裡琢磨著他說的那句話,復雷戈會與我吵起來?我剛才說了什麼了?
「我也希望這樣,但其實我心裏很清楚,那個女人不會留她活口的。」
「怎麼了?」
「頭兒!怎麼辦,白色的傷口也開始大出血了。」
車子開出不到一分鐘,我又突然想起忘了一件事情。
「哦,那是桑普有意挑選的,還是福利機構有意挑選的呢?」
「你能釋懷,變得冷靜起來,我很高興。但是我覺得辛蒂和羅娜應該就在愛丁堡。因為如果蘇的死真是辛蒂所為,那麼以她這樣的個性來說,只要她還沒有死,就應該會找那個冒牌貨報仇。而在這之前,我想先找到她們。」
「他會不會也不是親生的啊?」
「不可能,這方面出錯的概率很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知道,我也沒有不冷靜,不冷靜的人是你。先把槍放下,我會跟你慢慢解釋的,相信我,她真的是肖本娜!真的!」
「S、A、M、P、R、O、A、F、R、I、G、E、L、O、Z、E,這是英文嗎?」
「第一頁?第一頁全是白的,怎麼剪啊?非要剪的話,直接扔掉好了。」
復雷戈不是親生子,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醫生留下來的這份密碼文件,就是為了說明這一點?很重要嗎?我實在想不出這裏面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關係要如此費盡心思地留下來。他只是一個管家,雖然也姓萊布德斯,但到底不是本家人啊。
「對。」
我知道澤多的話是在提醒我,沒錯,現在他們兩個人誰都不會輕易出手,我的機會是最大的。
「看來本家古堡的警衛也是看了雜誌,所以才會和你一樣,認為槍膛里有一顆子彈。不過我覺得復雷戈的用槍技術比你好多了。」
「我胳膊中彈了。」澤多痛苦地說道。
「我也一直感到很困惑,如果裏面的東西是要用來兌換一大筆財富的話。得到本家古堡不就已經可以收手了嗎?就那麼大的一個箱子,能裝多少東西啊,除非是一整塊大鑽石。」
醫生的名字?我感到有點不對勁,不過澤多說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又是一顆子彈,打在了牆角處,我不敢再探頭了,手心裏全都是汗。
「你別著急。我看看。」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推理錯了?」
「先把紅外線打開,再開保險,從地上滾出去,盡量蹲著開槍,一定要用狙擊鏡,不要慌,這一槍必須打中他,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
「雙重密碼?沒關係,我們再分析,重新解吧。」
「是。」
「我聽說這些女傭都是從可福慈善機構里選出來的,是嗎?」
如果復雷戈是學化學的,澤多之前那個元素的猜想,可能性就要再提高一倍。
「什麼叫基本?我那天太累了,尤其是眼睛,還有哪裡出錯了嗎?」
六樓四號……我推開門,看見澤多已經下床了,正站在窗口往外看著,我這才注意到,外面下雪了。
我跑到安全出口那裡,又無奈地回去了。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我坐在車裡思考著下一步應該做什麼。澤多就在旁邊的那棟小樓里,剛進入愛丁堡他就直接開來了這裏,這會兒已經上去有兩個多小時了。他非說這是一家醫院,但我總覺得這棟樓的破爛程度讓它比白血病還危險,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才會這麼久了,我一個病人都沒看見。
「我覺得是真的,羅娜就很聰明,辛蒂也很不錯。」
「好吧,既然你們喜歡數數,我就陪你們再玩一次吧,我數到三,你再不說,我就打爆他的頭。」
我小心地挪到澤多前面,雙手緊緊地握著那支槍,腦子裡一片空白,身上很冷,像是失去了體溫一樣。我很想出去,但不知道應該先邁哪條腿。
「對不起,可能是我記錯了,不過就算不是,O型血不是萬能血嗎?」
「太子換狸貓。正常的說法是狸貓換太子,是一個中國的典故。這麼和你解釋吧,如果你現在發現了一具屍體,特徵樣貌都與我一模一樣,你會怎麼想?」
他的理想,對我沒有價值,這會是什麼呢?我腦子很亂,不知道該先牽動哪條線。
「真的……他們的血型都寫在了前面。不過這麼說的話,醫生的血型依然是D型?」
「算了,賭一把吧。」說這話時,澤多又衝出去了。我看不到走廊里的情況,只能幹著急。四顆子彈打光之後,他馬上閃了回來,一下子跌在我的身上。
「可能裏面不是金屬的。」
「嗯,你說格里有嫌疑又是為什麼?」
「在,先生要叫她準備晚餐嗎?」
「你要阻止她?」
「不知道,密碼文件的第一頁就是白紙,可能就是個封皮吧,順手夾進去的。你好好看看我抄下來的記錄,有一點問題。」
「好了,你們都別難過了。記住,不論有多大的仇恨,都不要殺人。去吧,都回去吧。給曼城的工廠打一個電話,讓復雷戈儘快回來處理本家的業務。」
「怎麼可能,難道他一個醫生OA不分啊?」
如果是親生兒子的話,那麼之前我對格里的推理就沒有什麼用了,他的嫌疑至少可以放在最後面了。現在,我該不該問澤多關於那個叫布朗的事情呢?是他漏掉了,還是有意不讓我看見的?正在此時,澤多首先開口說話了:「看來這份血型記錄不完全準確啊。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抄錯了呢。」
晚了,復雷戈的目光已經不在我身上了,他正在看著澤多,扳環里的手指已經開始活動了。
「我也看到了。」
「小姐,你好,我是早上送來的那兩個重傷病人的朋友,我來付押金。」
「怎麼又回來了?」
「好的。」
「不用客氣,槍呢?」
「有的可以。」
「沒什麼,告訴我,她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十九歲。」
「哦,我是他們的朋友。」
「應該是,如果是巧合的話,沒人會相信。」
「這哈士奇有什麼特殊的營養嗎?就像海帶或胡蘿蔔那樣。」
半夜一點左右,我回到了古堡,瑪洛兒說澤多還沒有回來,還有復雷戈,接到消息后就馬上去訂機票了,明早就會飛回來。我又坐在了一樓的台階上,瑪洛兒將我的晚餐端了過來,放在了我面前的一張椅子上。我看到她的眼睛紅腫得很厲害,應該是哭過很多次了,她到底還是很年輕啊。瑪洛兒有一點亞洲人血統,應該是個混血兒,很漂亮。不知道為什麼,經過了今天的事情,我看這古堡里的每一個女人,都是那麼美麗。可是這種美麗現在讓我很沮喪,因為我沒有能力去保護她們,沒有能力去阻止她們成為第二個肖本娜,第二個蘇,第二個辛蒂。我讓瑪洛兒坐在我的身邊,想要安慰她一下。
「好了好了,你告訴我結果吧。」
「寫在了前面?可是我的血型沒錯啊!」
「應該沒錯吧,他是醫生,也沒什麼理由這麼處心積慮地騙我們吧。別的不知道,我的血型的確是O型。不過你說,復雷戈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嗎?」
「你頭不疼了?不用吃藥了?」
「怎麼辦?晚上來偷?」
可能是我解釋得不好,但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什麼好理由了。看這個警察的眼神,明顯是不相信我。
「你怎麼了?我問你話呢。」
「給她驗血。」
「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傳出去啊!」
「貝珊也是氰化物中毒?」
「嗯,我怎麼了?」
「好,先休息一會兒,我快不行了。」
「澤多,血液鑒定的時候,A型和O型是不是特徵很接近?」
「沒關係,你們去叫兩個警衛過來。」
我趕緊湊過去看,只見檔案紙的幾個空洞里漏出幾個字母,大小和位置都很合適。
這一刻就像時間停止了一樣。過了好久,澤多才開口說話:「把槍放下。」
「沒有,因為她也是代理人,不是正統繼承人,她的繼承地位還不如管家。」
「這是哪一本書?」
聽到這裏,我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我是為羅娜感到傷悲,她已經是個孤兒了,有這樣的血型,如果以後連孩子都生不了的話,那麼她的一輩子真是太慘了。
這就很奇怪了,一個人從不吃到喜歡吃,除非是之前沒有吃過,不然胃口這東西很難改變的。肖本娜又沒有懷過孕,據說只有女人懷孕的時候才有可能改變對食物的喜好。我一邊用塑料的叉子搗弄著餐盤裡的哈士奇,一邊對身邊的澤多說:
「澤多,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喜歡肖本娜?」
「你怎麼這麼固執,都什麼時候了。」
不能再套了,只能說實話了。
這是一個妓|女的房子,屋子裡只有紅色的燈光,這對於我們的眼睛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摧殘。我和澤多使用眼藥水的頻率越來越高,我的頭痛也慢慢地開始萌芽,生長,開花。雖然第一次檢查已經淘汰了一部分,但是我這邊剩下的那些還有六十來本。就在我已經精神恍惚,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咚的一聲,我扭頭看去,是澤多倒在了桌子上。這份工作勞動強度太大了,加上平時他就比我休息得少,現在終於是不行了。我用力搖著他:「澤多!澤多!醒醒!怎麼了?」
「這裡是醫院,不是法醫院,如果是驗血當然很快了,但是從外套上取血樣下來,再把兩種血液分開,這就很困難了,醫院的設備有限。」
那個女人咳嗽了兩聲,聲音不大,但卻能聽出來很吃力。瑪洛兒遞給她一杯水,她只抿了一小口,說道:「你們要說什麼?說吧。」
「重要嗎?」
「有多高?」
「好吧,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快走!」
「你們平時有仇家嗎?」
「那個假肖本娜也不吃。」
「我沒見過東方人,您是第一個。」
「我?不行!我沒開過槍,再說這把槍的彈夾已經卸掉了。」
我接過來,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個女人正站在走廊上,身上披著一塊很大的暗花色披肩,裏面穿得不多,只有一件紅色的禮裙。時下已經快至聖誕,愛丁堡的天氣很冷,我看見她抱緊了雙臂,或許四樓的爐火燒得並不旺盛吧。她在幹什麼?對了,是在看雨吧。她的臉沒有上妝,嘴唇顯得有些蒼白,且在微微地顫抖,儘管如此,她還是很美。從前我認為她是帶著毒刺的玫瑰,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一絲的惡毒,叫人看了會心疼,會憐憫,像是在寒冷中搖曳的風信子。相距很遠,我卻依然可以看見她眼中正噙著淚水。可以因為下雨而哭泣的女人,真的會做出那麼多令人髮指的事情嗎?
我換好衣服,就跑到了總台那裡。
我和澤多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那感覺就像看到了死神一樣,閉上眼睛祈禱,他只是個路過的。等人走近了,我們才看清楚來人穿著本家古堡的保安裝。
「我能看看監視器是他的哪個朋友嗎?」
「是桑普臨死前的那夜,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還要發表別的想法,但已經來不及了,澤多搶過了我的槍,快速地沖了出去,動作很流暢,幾乎沒有被手槍的后坐力所影響到。他的槍響了,我的心也涼了,完了,澤多開槍了,他反擊了,這個故事已經徹底地變成了戰爭。
此時的肖本娜,正靜靜地坐在後面的座位上。要說與一具屍體待在這麼小的一個空間里兩個多小時,換作平時我早就坐不住了,就因為她是肖本娜,就因為她的狠毒已經隨著她的靈魂而去了,剩下的只有美麗,我才願意與她同坐在車裡。她閉著眼睛,睫毛很長,樣子很安詳,是因為她死得很幸福吧。
「要是這樣考慮的話,彼特也不是親生子?」
「挖墳?你瘋了?你是不是想要把記錄上的人都挖出來檢查啊?」
「等一下,我再想想。」
「是嗎?那就多說無益了,我數到三就開槍,你有本事的話,就開紅外線瞄準我的腦袋。一!」
「中國有句古話,虎父無犬子。但現在復雷戈的身上,看不出有哪一點像他的父親。而且辛蒂本來是要嫁給他的,但後來又遲遲未嫁,這一點很可疑。」
「還有什麼線索?」
「如果是變節者,那麼蘇就是殺死她的主謀,清理門戶而已。如果是犧牲者,就說明當年擄走肖本娜的行動,琳恩是主要參与人,肖本娜為了報復所以才殺掉她。」
「沒有。」
「兩把,幾個人沒看見。」
「做不了,你換個思路,不要總想著挖人家的墳行嗎?」
「復雷戈!不要九-九-藏-書再開槍了!肖本娜不是我們殺的!」
「不用了,我沒關係,你安心等著羅娜的電話吧。」
「我會,但狙擊槍是自動上一顆彈的,那個拿不出來。」
她的語氣沒有變,但是講話的力道弱了很多。難道是病了嗎?我明白了,全懂了,此時的我對她已經沒有一絲恨意了,不對,應該說我從來就沒有恨過她,她沒有對我做什麼事情,反而是我先去招惹她的。真相我已經知道了,對於她的過錯,我開始試著原諒,因為她的一生的確是太不幸了。
「您的朋友?我不知道,您可以去總台詢問一下。」
「好好好,你別激動,你先告訴我,要鳶尾花箱子幹什麼?」
都說英國的食品最差,警察最好,果然如此,這警察這麼懷疑我,還不忘交代我也做個檢查。我趕忙跑到救護車那裡,幾個醫生正在為他們兩個做緊急處理。其中一個見我上來,馬上停下手裡的工作,拉著我問道:「你是他們朋友?」
澤多慢慢地搖了搖頭,我以為他是在傷心失望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眼前的這個女人還要撒謊,可沒想到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槍,直指著那個女人的頭部。我知道他有兩把這樣的銀色手槍,可不承想他會帶在身上。
「不常見,最容易出現陰性RH的B型血,D的概率也在萬分之一以下。」
我翻到下一頁,一邊看一邊輕聲地讀出來:
「不,你看這裏。」澤多走過來,手指壓在復雷戈的名字下面說道,「桑普是A型血,妻子是AB型血,可復雷戈卻是O型血。」
「哦,那A型和O型,應該不會生出AB型吧?」
我躲在牆邊對外面大聲地喊:「復雷戈!是我們,看清楚了!」
「我是中國人,比較扎眼,萬一被本家人看到怎麼辦。再說,蘇格蘭人說話有點美國音,我很多都聽不懂。」
「不知道,不過這裏面一定有什麼我們還沒查清楚的事情。」
復雷戈把槍抵在澤多的頭上,然後對著我說:
我蹲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等結果,澤多不是說過嗎,這種姿勢最適合思考。好像有一定的道理,因為這和福爾摩斯的思考姿勢差不多。看來我還是不適合做偵探,剛剛保持了十分鐘不到,腿就酸麻了。可能是因為我太著急的緣故吧,如果結果出來時,和我想象的不一樣,那就真不知道該怎麼破解那份密碼文件了。
「對,決定人類血型的,是第九對染色體,其中有A型和B型是顯性遺傳,O型是隱性遺傳。如果要得到O型血,必須是兩條染色體都是O,但是A型和AB型結合,最多只能產生一條O型染色體。所以復雷戈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至少不是桑普妻子親生的。」
「你怎麼不問為什麼啊?」
澤多穿好外套,過來拍拍我的肩說:「我再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然後我們休息一會兒,這種工作連續乾的話,鐵人也能累化了。」
「太好了,他們兩個很嚴重,你要是也傷了我們就人手不夠了。白色的這個傷得很重,子彈從左肩打入,穿透身體之後從右肩破出,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知道。藍色的這個只是右臂受傷,但失血很多,現在血已經止住了,但不知道血型,需要趕快送到醫院輸血。」
「不,我總感覺他不是親生子。」
「不是愛國,他只愛蘇格蘭。吃飯吧,一會兒該冷掉了。」
「對啊!我怎麼這麼笨啊?沒錯,就是方向。重來吧!」
「沒事,我太緊張罷了。你能送露露一些禮物嗎,她幫了大忙了。」
「沒想到你這麼冷靜也會被這個女人騙了,你看她現在的樣子可憐,產生同情了是嗎?不要忘了,她手裡有多少條人命啊!」
「看來是我太異想天開了。你說吧,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是氰化物。」
「不知道,之前她連味道都不喜歡聞,突然有一天就喜歡吃了。可能是因為女人很善變吧。」
「別傷心了,先把……」澤多不等我把話說完,就一把按住我的頭,猛烈地向下面壓。我的頭磕得生疼,可能已經流血了。
「現在桑普死了,有遺囑留下來嗎?」
「『為什麼』這三個字不是我該說的。」
「劉先生,您不要再說了……」
「逗號,你加了逗號。」
「好。」
我拿過記錄一看,上面記錄肖本娜的血型的確是O型。又寫錯了?還是,後面坐的那個真的不是肖本娜?不會,這兩種可能都不會是真的。但是也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我看著他的右臂,藍色的袖子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且還在擴散著,我第一次看見人中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行,他還是沒說,我還可以繼續套嗎?現在是拿澤多的命做抵押呢,必須想好了再說。
「這件事情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這秘密到底會是什麼呢?」
「結果出來了!醫生又寫錯了!」澤多人還沒進屋子,就已經叫喊出來了。
彼特的曾祖父B型,曾祖母O型,彼特的祖父A型,祖母A型,彼特的大伯父O型,二伯父O型,三伯父O型,彼特的父親A型,彼特的母親O型,彼特的兄長AB型,彼特A型,桑普的祖父A型,祖母B型,桑普的父親A型,桑普的母親B型,桑普的妻子A型,桑普AB型,復雷戈A型,澤多O型,桑普的長子O型,肖本娜A型,琳恩O型,露露O型,此後都一樣,全部是D型。
「不可能,你現實一點好不好,真有起死回生的葯的話,還能留到今天嗎?」
「你看,這個叫布朗的,也是D型血,而且後面還有一個字母,證明這不是最後一頁,後面的部分被什麼人拿走了,而那部分……」
「學化學的?我還以為應該是管理之類的學科呢。」
夜裡很冷,刺骨的寒風打在我的身上,把我生生地凍醒了,隱約間,聽見澤多好像在叫我。我馬上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
「你的想象力也開始成長了,如果是元素或能源之類的東西,那我們還是退出吧,因為對手很可能是外星人。」
「對不起,這我幫不到您。不過走的時候,有警察陪同,不會有問題。」
「你是醫生啊,你不會鑒定血型嗎?」
「跟車去了醫院。」
「兩者有關係嗎?」
其實我也知道這是多此一舉,澤多一向比我細心多了。我大略地看了一下,果然沒有什麼錯誤,直到我翻開最後一頁。嗯?有一個人澤多忘了。B R O W N D R,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一個叫布朗的人,血型是D型,至於後面的那個R,難道醫生的密碼文件不全在這裏,有人已經拿走了一部分嗎?這個澤多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訴我,很可能拿走的那些,才是檔案所要表達內容的關鍵。
「你還記得最後面的醫生名字吧?」
「記得,有問題嗎?」
他倒是很有幹勁,但是我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這密碼真的解錯了,於是便對他說: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把我的ID押在這裏,然後去取錢,很快就可以回來。」
「明天打個電話給南非那邊,看看格里還在不在那裡。然後再去查另一條線索,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水手,我總覺得他應該不是局外人。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應該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明天先把書還了,之後去登報紙找羅娜,其間我們就留在這裏,盯著本家古堡,看看能不能找到肖本娜的線索。」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你不早說!」
什麼叫凝血現象?我對醫學一點都不懂,但看著他們著急的表情,恐怕是很嚴重的吧。
「馬上就到了,三分鐘吧。」
澤多將所有的檔案紙都一頁一頁地夾在了書里,所有的內容都解讀出來了。
「D不常見?」其實我對血型沒有什麼研究,也沒有重視過,我自己是什麼血型我都不知道。RH成陰性,或許很少見吧。
可能是我的語氣突然變了,嚇到了她。
「實現我的理想,這和你沒有關係。」
「不見了?你不是報警了嗎?警察沒抓他嗎?」
「什麼東西?」
「目前我能大致確認的有假的肖本娜、蘇、復雷戈、琳恩,至於辛蒂和格里,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別說話,可能不是找我們的,從外面看不到車裡的情況。」
我幾乎跑遍了愛丁堡所有的醫院,都說沒有見過他們。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澤多果然還是沒有抑制住自己,這會兒除了拚命找他以外,也只能希望他不要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回答正確,就是直接扔掉。扔掉之後能看到什麼?」
上次是澤多沾了我的光,而這一回,是我借了他的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踏在白色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很不自然,生怕弄髒了它。
我聽得出,他是在硬撐著裝出正常的語氣。
「沒有。」
「沒關係,不一定要上了大學才會有出息的。」
我抬頭看了看,是幾個今天沒有上班的警衛。
也許是我們真的太累了,說好只休息一會兒,但醒來時發現已經是半夜了。
我不知道醫院到底有多遠,可能是心急的時候,時間會過得很慢吧。復雷戈的情況終於有點好轉了,澤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點點的血色。總算是穩定住了,就等著快點到達醫院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起來的,你怎麼樣了?」
「哦,我想起來了,聽說好像彼特也參加過是嗎?」
「對,我這邊有兩家是借出去了的,剩餘的一共一百零四本,如果這些沒有的話,我再去那兩家借。」
「沒騙你,真沒有什麼仇家。可能是校園槍擊狂徒之類的吧。」
「沒錯,按照這份血型記錄來看。彼特的祖父就不是其父母的親生子,萊布德斯家的繼承血脈,從那時起就已經斷了。還有我問一下,父母都是A型血,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嗎?」
「昨天之前,我們是因為沒有線索發愁,現在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線索,更愁。」
「掉包你也相信?」
「帶著呢。」
「對,很多英國人都參加過。」
「先生,我來給您掃掃身上的雪吧。」
對方也急了,一連四五發子彈打了過來。
「這個不是我漏了,布朗是醫生的名字,DR是醫生的縮寫。想不到你也有失誤的時候啊。」
瑪洛兒出去了,澤多像抓狂了一樣,用力握著鋼筆,瘋了一樣地快速整理著筆記。
「澤多,你是我丈夫,為什麼要躲到那麼遠偷看我?還有劉先生,您是以為我上次的話是在開玩笑,還是覺得我一個女人好欺負?」
我迅速地閃到澤多的那一邊,經過走廊口的時候,看到了那個開槍的人。為什麼會是他,樓里沒有一點燈光,他的白色西裝十分顯眼。
「不能。」
「不喜歡,很少見吧,蘇格蘭人竟然不吃這個。」
「頭兒!白色衣服的病人出現輕微凝血現象!」
正好數到五的時候,復雷戈突然閃了出來,同時澤多也馬上舉起左手,槍口正對著復雷戈的腦袋。
「有他私人醫生的轉接申請,是符合程序的。」
「童軍營會教怎麼用狙擊步槍嗎?」
「我在想,這下子密碼很難解開了。」
「那辛蒂呢?她為什麼會用狙擊槍?她的射擊距離比復雷戈遠多了。」
我不聲不響地站在走廊的盡頭,因為怕打擾到他們。澤多坐在地上,抱著肖本娜冰冷的身體,沒有哭,或許已經把眼淚全都哭幹了吧。肖本娜的頭髮自然地散開,眼睛已經閉上了,還是很美,而且是溫柔可人的美。我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酸了,索性也靠著牆坐下來,擔心的事情很多,要做的事情更多,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讓他們再相處幾個小時吧,等到天亮了,自然會走的。
「不是已經解開了嗎?」
「沒錯,我現在感覺萊布德斯家就是一個福利院。」
「生一個和生十個估計能有點區別。」
「找我?」
鏘!我扣動了扳機,但是沒有發出應有的聲音,我們都被常識欺騙了,槍膛里根本沒有子彈。結束了,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故事的主角果然不是我。
「不可能,那麼大的一塊鑽石,地球的年齡還不夠培養它呢。會不會是什麼能源或者已經消失的某種元素的純凈體之類的?」
「他們是英國籍的嗎?」
「如此說來,現在正統繼承人豈不是全都死光了?」
復雷戈沒有動,只是斜斜眼睛看了看地上的彈夾。
「除非有人提出異議,懷疑某個繼承人與死者的親子關係,不然一般不會檢查。當然這也是在沒有遺囑留下來,按照法定繼承權來分配的情況下。」
再次回到醫院,已經是晌午了。我累得要命,加上之前受的驚嚇,剛走到前台,一句話也沒說,眼前一暈,就沒了知覺。
「這一點實在太難查明了,古堡中的女傭數不勝數。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要殺我們?」
和澤多相處九九藏書以來,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信任。他嘴上雖然在詢問我,但車子已經掉頭了。
「沒有,我們錯了。復雷戈的血型不是O型。來醫院的路上,救護車無法檢驗血型,就按照我的說法給他輸了O型血,但是出現了輕微的凝血現象。」
「那也會有前面的影子,人是不可能徹底忘記來之不易的東西的。」
「他不是要殺我們,是要逼問出鳶尾花箱子的下落。我剛到古堡的時候,復雷戈對我手裡的箱子無動於衷,加上後來他打亂了琳恩的色|誘計劃,種種跡象表明,他加入組織的時間應該不長,或者就如同我說的那樣,他和琳恩並不是一夥兒的。」
澤多掏出兩個黑色的東西遞給我,並說道:「消聲器,萬一把警察招來就完了。」
「復雷戈應該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而且那個格里的嫌疑很大。因為復雷戈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一定不會是內應,因為不管怎麼樣,他都繼承不到遺產。那麼肖本娜的生活習慣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這句話對我很起作用。
「先生,辛蒂姐是開槍的兇手嗎?」
「好,字體大小與空洞符合的書,你都分類出來了嗎?」
「可能是某種成分吧,復雷戈在大學可是學化學的。」
「哦,已經付過了。」
「你沒事兒吧,要緊嗎?」
「除了第一種,我都願意相信。」
「你廢什麼話?你還有子彈嗎?下了台的人還和我貧嘴。」
「她不是肖本娜。」
我背著那桿狙擊槍,副駕駛位置上還放著澤多的銀色手槍,我將地圖攤開放在腿上。一路上我心驚膽戰的,這樣的裝備,如果遇上查夜的警察,他們會相信我是去救人的嗎?
「D是RH成陰性時,本家醫師所慣用的符號。」
「那能鑒定出某人是不是父母的第一胎嗎?」
「你這一會兒說了好幾伙人了,我聽得都快暈了。」
「真是那樣的話,能裝在金屬箱子里嗎?」
「400cc,O型血。」
「打得真准啊,最多就差一厘米。」
聽了澤多的話,露露這才搬了一張高腳凳坐了下來。我差一點忘了,現在本家古堡里澤多還是主人呢。
「王子大學,就是聖安德魯斯大學。」
「現在還沒問題,他應該是O型血。至於這位白色衣服的,到了醫院再確定吧。」
「不要再和我耍詐了,再不說的話,我就打死他。」
「看見了嗎?」
「他不是O型血?」
「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比較大?」
「說的也是。那怎麼辦?」
「要不要檢查一下肖本娜的血型?」我用試探的語氣對澤多這樣說著。
「這一點或許有用,本家古堡的女傭全都是D型血,說不定就是有人在選天才。只是原因我現在還想不到。你說的有一點問題,就是指這個?」
澤多把我拉到了他的後面,伸出胳膊對著外面又開了幾槍。看得出他也很害怕,頭髮已經被汗打濕了,手也在不停地發抖。澤多拔出彈夾看了看。
「可能是喜歡這個孩子吧。」
「那是因為東方人在你們眼裡看起來比較年輕。」
《血字的研究》。」
「這我就不知道了。」
「手術已經結束了,現在在六樓四號病房。」
正當我盯著他看時,復雷戈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嘴裏湧出來。那場面十分駭人,我連忙向邊上躲了躲,好給本來就不寬敞的車廂多騰出一點地方,方便醫生行動。
「我想去挖墳。」
「每件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你今天開車撞死了一個人,大家認為你是錯的。明天查出了死的那個人是要去刺殺總統的,你又會馬上變成英雄。如果後天那個總統發動了一場殘酷的戰爭呢?你到底是對還是錯啊?人的價值觀會隨著時間和環境而改變,說不清對與錯。我們所共存的這個世界是很奇妙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影響到一連串的事件,這就是蝴蝶效應,到處都在變化。唯一不變的,就是事件本身的真相。」
「聽起來的確很安全,那我們為什麼要留在愛丁堡?你不需要替我考慮,這幾天我已經平靜很多了,不管肖本娜的結局是什麼,我想我都能坦然接受。」
「真的,我沒騙你,上次離開之前我交給了肖本娜,她又給了蘇!真的!」
「我這個樣子還能開槍嗎?你去吧,最後的機會了,槍膛里應該還有一顆子彈,你打不中,我們就等死吧。」
「你呢?一起逃吧。」
「少廢話,你把我們叫進來要幹什麼?」澤多並沒有了解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眼裡,面前這個女人是殺掉他愛人的兇手。
「護照還你,有需要我們會隨時找你。你去跟救護車吧,順便也做個檢查。」
澤多沒有再說話,我死盯著那本書,一遍又一遍地看。要重新解密,就要知道目前的方法中,有什麼漏掉的內容,或是用錯的地方。現在知道了三個人的血型,但其中兩個是錯的,發現了一個名字,卻是醫生自己的,還有別的嗎?難道這些檔案紙也可以用在其他小說當中?《血字的研究》,應該就是血型沒錯啊。第二部分開始,這裏我倒是沒有想到理由。
看著這些堆積如山的書籍,我長呼一口氣說道:
「聖安德魯斯,離這裏遠嗎?」
「不會,就說『寶貝看到消息馬上和先生聯繫』,羅娜會看懂的,我的手機號碼她也知道。」
「你會放過這個女人嗎?」
「我也一樣。現在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有兩件,首先就是假的肖本娜是什麼時候混入本家古堡的,這其間肖本娜本人又在哪裡。」
「現在怎麼辦?」
我開始明白露露能做到這個位置,絕不只是因為她的烹調技術好。想到這裏,門開了,幾個女傭端著晚餐走進來。聞到食物的香氣,我才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要命了。我看了一眼澤多,他馬上會意地對我說:「她要驗血,不能吃東西。」
餘下的十幾個小時我們一直在翻書,我買的五十罐咖啡已經所剩無幾,眼藥水也用光了一整瓶,但是毫無收穫。
「好,我走了,你照顧好辛蒂的屍體,不要讓任何人進冰窖。」
「沒有?沒有的話,誰會費這麼大力氣啊,我們初步檢查了傷口,應該是被狙擊步槍專用的穿甲彈所傷。你要跟我說實話,不然以後還會有生命危險,這種槍可不是跑幾個黑市就能買到的,這應該是有實力的恐怖組織。」
「你還沒有告訴我是怎麼知道後來的這個才是真正的肖本娜。」
「澤多,醒醒,開工了。」
「沒有,但知道他在什麼位置了。把槍給我。」
我接過澤多的記錄和那本《血字的研究》,首先翻開書看,發現醫生的密碼是從小說的第二章開始的,小說的隔章頁那裡也夾了一張檔案紙,但是上面沒有黑線密碼,是一張普通的白紙。我拿起那張白紙問澤多:「為什麼在這裏夾一張白紙?」
「什麼話?」
聖安德魯斯距離愛丁堡很近,加上我開得很急,四十分鐘不到,就看到「歡迎來到聖安德魯斯」的字樣。但是城裡並沒有什麼A級路,我又不知道大學的明確位置。在英國就是這樣,你找路人打聽某某大學在哪裡,除非是在倫敦,不然沒人知道怎樣給你指路,因為每個城市的大學都和這聖安德魯斯一樣,是以大學城的形式存在的,大學就是城市,城市就是大學。
「事情過去了,你振作一點吧,就算要報仇,也不能靠眼淚淹死人家吧。」
「您能通知一下他們的家屬嗎?」
「沒時間了,他看我們一直不出去就會過來的,你想想,不只我們會死,羅娜也會死,你妻子也一樣。」
沒動靜了?我還是不敢睜開眼睛,難道我已經死了?據說人死的時候自己是不知道的。不對,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呼吸啊。我鼓了鼓勇氣,試探地睜開眼睛。
「如果有工具的話,我當然會,很簡單。」
「不行,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知道我們錯在哪裡了!」
「手槍里沒子彈了,但他不知道,看見牆上的紅點了嗎?沒有動,證明他不敢馬上過來。你去,用你背的槍打他。」
「我會認為是你殺了那個真的之後再假冒他。」
「你開什麼玩笑?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就開誠布公地說吧。」
「太難了,這就像一個人寫了一部小說,出版社看了說不行。你猜他是會撕掉重新寫呢,還是會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修改?」
「三!」
「很簡單,肖本娜呢?你把肖本娜藏到哪裡去了?」澤多的聲音已經有些在顫抖了,我知道他現在很憤怒,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或許澤多已經動手了。
「是嗎?讀大學的時候,肖本娜也不吃。後來嫁到萊布德斯家半年左右才開始吃的。」
「不知道,復雷戈都不知道蘇拿走鳶尾花箱子的事情,所以一開始我認為他們不是同夥。但現在我覺得是蘇變節的可能性比較高。」
「有道理,這麼說,你知道了假肖本娜混進去的目的?」
「那麼藍色的那個沒問題吧?」
「重要,時間我已經有了猜想,應該就是她開始喜歡吃哈士奇的時候。至於這其間肖本娜在哪裡,直接關係到了她有沒有後台,後台是誰。」
我背起那桿狙擊步槍,抱著辛蒂的屍體,慢慢地走回本家古堡。
「嗯,琳恩是自從肖本娜嫁入本家就經常去的嗎?」
澤多的記錄做得很工整,字跡也不潦草,但是記錄上的很多名字我都不認識,無從下手。
澤多慢慢地把頭偏出去看,我馬上又聽見一聲悶響,他即刻又把頭縮了回來。
「不,你聽我說,其實……」
「瑪洛兒,你多大了?」
「鳶尾花箱子如果作為古董出售的話,價錢已經很難估算了,裏面裝的東西到底能有多值錢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複雷戈中彈的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於是我就將發生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給他聽。
澤多的槍還是沒有放下,而肖本娜卻吃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禮裙很長,向前走了幾步,下擺也沒有從椅子上落下來。我能感覺出她已經快不行了,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站起來?她哭了,沒有聲音地哭了,淚水滑過臉頰,滴在紅色裙子上,根本就分不出到底是淚還是血。她慢慢地抬起胳膊,摘下頭上的兩個鑽石別針,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頭髮瀉下來的樣子,上一次我被迷住了,而這一次,我被感動了。她還在吃力地向前挪著腳步,她是要去擁抱她的愛人嗎?隱約間,我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東西,我被嚇壞了,心臟像是要從自己的身體里跳出來一樣。我的聲音很小,但那已經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先不說了,我去買東西,你聽我的建議沒錯,休息一會兒,這樣才不會出紕漏。再說我也很累了。」
「沒有。」
「對了,還有一點,是我以前從雜誌上看到的,但是沒有什麼科學依據。D型血人群中,出現天才的概率比較高。不過至今還沒有人能合理地證明這一個論點。」
「可以,但你要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的?」
「為什麼希望是第一個?」
「我們解密解錯了?」
「不用急!」
「你報的警?」
「快,轉過去!」
「他說是為了要實現他的理想。你知道他的理想是什麼嗎?」
「那我們現在應該先從哪裡下手?」
「加快輸血速度,再給他加400cc。」
澤多的話使我陷入了思考。雖然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值得關注,但總覺得,那個女人的漏洞太多,卻又那麼真實。那天她對我說的話,還有她說話時的表情,而今再去回味,與其說她是在威脅我,不如說是在懇求,最霸道的懇求。我突然發現我已經不怎麼討厭她了,也許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也是一個命苦的女人。
「從女人的屍骨上鑒定是否生過孩子總可以吧?」
「現金。」
澤多從醫院里拿了一個滴管出來,小心地撐開肖本娜的嘴巴,吸了一點唾液出來。
「對方几個人,幾把槍?」
「這就不好辦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萊布德斯家的主人都是葬在教堂的圈地里的,日夜有人看守,想挖墳是不可能的。而且有的人已經火化了,通過骨灰鑒定DNA,不是一般機構能做的。」
不能再猶豫了,數到三的時候,復雷戈可能真的會打死澤多。我抓起身邊的狙擊槍,迅速地打開紅外線,同時跳起來,端槍,瞄準……
「不用了,把那東西給我,我自己來吧。露露在家嗎?」
聽得出來,他又在想肖本娜的事情了。
「有關係嗎?寫逗號不是很正常嗎?」
砰!
「醫院哪有晚上就關門的啊。」
「你先看看,那個女人不在房間,在走廊。」
「司機,還有多遠?」
「別這麼大力,我快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