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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4 珠寶謎情 第十九章 荒山兇徒

卷宗編號04 珠寶謎情

第十九章 荒山兇徒

「用數學概率來計算,我們都受了傷,你陪我,我們活下來的概率只有20%,如果你找人來救援,那我們的生存概率就可以達到50%,我想活下來,這樣我才有機會追到你,所以我選50%那個。」
洪剛坐去一邊休息,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甘鳳池一邊挖坑一邊想他怎麼這麼倒霉,不到一個星期就挖了兩次坑了,一次是挖骸骨,一次是埋屍首,做人簡直太苦逼了,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嘛,還好這裏的土沒那麼堅硬,沒多久地上就出現了個大坑,甘鳳池累得呼呼直喘,等挖到齊腰高的時候,他全身都是汗,說口渴,跟洪剛要求給水。
林紫言問:「那孫遠航的繼子是你殺的嗎?」
「我?我什麼都沒有,否則我還會是個小警察嗎?」甘鳳池盡量避免觸到他底線,問:「你這次又賺了不少,準備怎麼用?」
目光掃過洪山身旁,甘鳳池看到草叢裡有把瑞士小刀,那應該是洪山的,在他們搏鬥時刀掉落了出來,洪剛正在安慰肖路,甘鳳池趁他們沒注意,將刀藏在手裡,扶林紫言起來時偷偷塞給了她,低聲說:「見機行事。」
就像十八年前的做法那樣,他是跟孫遠航合謀,一個負責搶劫,一個趁機騙保險,不同的是孫遠航還想除掉自己的妻子,這大概跟張皓之死有關,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急待解決的問題,他收回思緒,對林紫言說:「他們都是亡命之徒,我會想辦法拖住他們,你別管我,一有機會就馬上逃。」
還好中途走走停停,最多就是累點,倒沒有太辛苦,甘鳳池很擔心林紫言,幾次問她的情況,但林紫言還沒回答,洪山就把甘鳳池揪開了,不給他們交談的機會。
她起身要走,甘鳳池又臨時叫住她,「別在路上搞什麼留記號引開洪剛的小動作,你不是他的對手。」
原本有稜角的臉上做了一些化妝,留了小鬍子,看起來沒那麼凌厲,不過眼神中還是帶著屬於野獸的兇狠光芒,甘鳳池在大腦里過了一遍嫌疑犯的模樣,最後確定這個人才是洪剛,原來搶劫珠寶店的歹徒有三個!
洪剛把偽裝的小鬍子撕下來,掏出濕紙巾擦了把臉,露出了原本的容貌,肖路也摘掉了假髮,這是甘鳳池第一次正面看到他,他發現肖路和陳謐有幾分相似,難怪會想到打扮成陳謐的樣子來誤導警察。
既然他是肖路,那開車的就該是洪剛了,他再轉頭看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男人穿著保安制服,覺察到他的注視,他摘下帽子,斜眼看過來。
甘鳳池及時滾開,避免了被壓到,林紫言很焦急,偏偏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嗯嗯的叫聲,甘鳳池驚魂未定,把她嘴裏的布扯出來,說:「我沒事。」
甘鳳池靠在山洞壁上不說話,兩人相互倚靠著沉默了好久,林紫言小小聲地問:「鳳梨仔你是不是生氣了?」
「啊?」
甘鳳池裝作不懂,問:「挖坑埋屍?呵呵,這裏這麼偏僻,不會有人來的。」
「女人真夠麻煩的。」
與此同時,甘鳳池一掀鐵鍬,將一鐵鍬的泥土都潑到了洪剛的臉上,洪剛捂著臉往後退,他也算反應敏捷,衝著前方連扣幾下扳機,甘鳳池只覺得手臂一熱,被子彈擦到,血流了下來。
那也要保證你不被抓到才行,想到這些歹徒身上背著的人命,甘鳳池發誓他一定想辦法把他們抓捕歸案。
甘鳳池被說得面紅耳赤,心裏一萬個後悔平時不聽科長的話多鍛煉,如果身體強健的話,他還會在這兒吃悶氣嗎?
「那只是普通的抽檢,好在我們有準備,一本偽造的駕照就混過去了。」
甘鳳池沒來得及躲避,被打得頭暈目眩,眼看著洪山第二拳又打過來,他急忙招架,也回擊了一拳,但他體力消耗過大,沒給洪山造成傷害,反而被洪山打倒,抓住他的衣領迎面痛擊,甘鳳池伸手擋住了,沒想到洪山接著掏出了彈簧刀,林紫言衝過去想撞開他,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了,洪山的動作稍微停頓,然後向前撲倒。
「打給我媽,她很啰唆,每天都要我打電話報到,要是她接不到我電話,等我回去,天會塌下來的。」
「還沒想,不過有錢還怕花不出去嗎?那些黃金和鑽石足夠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洪剛很快發現了落在洞口的東西,他跑過去撿起來看了看,又戒備地看向洞里,掏出了匕首,這是唯一的機會,甘鳳池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沒猶豫,對準洪剛扣下了扳機。
「不會,馬上就下雨了,雨水會衝掉一切,沒人知道屍體埋在哪裡,甚至不知道珠寶案中還有洪山這個人參與過。」
甘鳳池急了,想過去跟他交涉,卻被洪剛拉住,一指放在旁邊的東西,說:「你在這兒幫忙。」
林紫言藉著說話幫甘鳳池分散痛感,但這招很快就不管用了,甘鳳池走得越來越吃力,沒多久,兩人感覺臉頰上傳來涼意,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甘鳳池仰頭看天,看到的卻是灰濛濛的天空,他嘆道:「還真讓那傢伙說中了。」
洪剛揪住甘鳳池的手臂,將槍頂到他頭上,對洪山說:「把女的綁上。」
洪剛掂量著手槍沒說話,開車的男人先說了。
開車的男人不耐煩了,說:「吵死了,一開始幹掉他們倆不就得了!」
「是什麼名片!?」
「當警察有什麼好?累死累活的也賺不了多少錢,不如跟著我干,包你今後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反應把歹徒逗樂了,手在膝蓋上拍了幾下,說:「老實點別吵,我就不會讓你永遠睡下去。」
肖路捧著電腦坐到樹旁,負責看守林紫言,餘下三人把樹枝歸攏到空地上,用火點著了,透過頭頂層疊的枝杈,可以看到廣漠的夜空,這讓甘鳳池想起了大學時代跟同學野營的時光,那時的他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當警察,會面臨生與死的危機。
洪山說:「上山前得去便利店轉轉,我剛才看后廂,才知道你弟弟買的東西太少了,那點還不夠我自己塞牙縫的。」
終於,扼制在喉嚨上的壓力減退了,五官的感應開始慢慢回歸,各種聲音越來越清晰,簡直達到了刺耳的程度,臉頰被拍打,有人大聲叫他。
「沒有盲腸炎那次厲害。」
右腳踝被踢了一下,甘鳳池轉頭一看,林紫言坐在他另一邊,兩人的對話她都聽到了,氣憤地說道:「軟骨頭!」
甘鳳池的手錶在最初的反抗中被打碎了,他不知道時間,山林樹木枝繁葉茂,遮住了天空,妨礙了他對時間的判斷,只覺得這條山路很長,再加上提的東西多,走到最後,忍不住喘個不停,換來洪山的譏笑,「警察還這麼弱,你是托關係混進去的吧。」
「他喜歡睡覺,大概是玩那東西太用腦子了吧,」洪剛說完,又沖甘鳳池一笑,「不過別以為你一個人可以對付得了我,你動手的話,你女朋友活不了,店老闆和裏面的客人也活不了。」
林紫言沖他https://read.99csw•com笑了笑,走出了山洞,甘鳳池還是擔心,想叫住她多叮囑幾句,但又怕說多了她又改變主意—女人是很善變的動物,難保她不發現自己被繞進去了,又堅持不走論,那他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甘鳳池鬆了口氣,為了不拖累林紫言,他咬牙加快了腳步,像是感覺出了他的心思,林紫言問:「傷口怎麼樣?疼得厲害嗎?」
「逃不掉就逃不掉,總之我不會離開你,以前我最好的朋友……」
山間氣候溫差大,夜裡下雨凍成狗,到了白天太陽出來卻熱得令人煩躁,再加上失血過多,甘鳳池口乾舌燥,不斷地擦著額頭,後悔逃跑時沒順手撈瓶水,還好他藏身的地方背陰,否則更難熬,時間在沉默中慢慢溜走,就在他開始支撐不住的時候,附近響起草木被踩動的聲音,沒多久腳步聲走近—洪剛終於出現了!
洪剛低頭翻動他們兩人的包,甘鳳池的心飛快地跳動起來,這是偷襲的好機會,前面兩人一個在開車一個武力值不行,如果攻擊的話,有一半……不,大概有30%的成功率,30%太低了,可能只會引起車外的人的注意,這還要是外面有人的情況下,萬一失敗,他們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沒事。」
「這小子怎麼這麼多廢話,煩死了,洪剛,打暈他。」
她臉色很難看,臉頰緋紅,額上的頭髮黏在一起,甘鳳池猜想那多半是因為沾了血,他看在眼裡,心疼得不得了,問:「腳是不是疼得很厲害啊?頭撞得嚴重嗎?有沒有噁心頭暈?」
「我好奇一下還不行?說起來你們挺聰明的,一直偽裝成兩個人,沒想到還有第三個。」
「這叫天賦,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做某些事,就像我適合犯罪一樣,你呢?」
林紫言也笑了,說:「其實我是想打他腿的,結果打偏了。」
還好肖路受了傷,洪剛的行動被牽制住了,他不可能把弟弟丟下,繞去前方堵截,他可能會在附近找人,雖然一場大雨衝掉了血跡,但應該還有留存,所以洪剛或早或晚都會找到這裏,他得在洪剛出現之前想好對策。
林紫言不說話,肩膀微微發出顫抖,她在哭泣,卻怕影響到自己而強忍住。
「哦,我是去找孫遠航的,他的繼子死了,我想過去問問他知道什麼。」
林紫言走後,寂靜籠罩了小小的山洞,甘鳳池的神智在迷迷糊糊中飄蕩,為了不沉睡過去,他時不時地按壓傷口,利用短暫的疼痛刺|激讓自己可以動腦思考,時間就這樣在恍惚中過去了,等甘鳳池回過神,他發現天已經亮了,大雨過後是晴天,陽光斜照進來,感覺沒那麼冷了。
「嗯,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
原來這就是林紫言無論如何都不離開的原因,但他覺得林紫言的假設不對,如果當初她不逃,那很可能兩個人都會沒命。
甘鳳池的臉紅了,男朋友這三個字叫得他的心都開花了,如果換個場合,他一定笑出聲,挺挺胸膛,對林紫言說:「別擔心,我沒事。」
甘鳳池被拽上車後腦袋又重重挨了一下,等他從昏迷中醒來,頭部傳來的疼痛讓他想到了一個命題—一個人的腦袋隔三岔五地被打,要多久會變成傻子?
看他們沒注意這邊,甘鳳池小聲問林紫言,「你的傷沒事吧?」
第二聲槍響緊接著傳來,林紫言開槍打中了肖路的腿,他尖叫著再次摔倒在地,洪剛也發出狂叫,彎腰撿起槍,林紫言先他一步拉起肖路,將槍對準他的頭,把他當作盾牌,沖洪剛喝道:「把槍丟出去!」
甘鳳池的推測很快就被證實了,洪剛拽著林紫言往前走,又讓甘鳳池拖著屍體跟上,屍體的臉被打得面目全非,甘鳳池簡直不想看,但又不得不照辦,扯著屍體的衣服往前拖,一直拖到一片空曠地上。
「那就用刀子。」
甘鳳池想起洪剛曾對洪山說過子彈不能浪費,可是看他現在的行為根本不在意子彈數量的多少,可見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幹掉洪山,他留下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有利用價值,而林紫言就是控制他的籌碼,等利用完了,他們同樣也會被幹掉的。
洪剛收好珠寶,站起身,拿起繩子,讓甘鳳池走去林紫言那邊,把他也綁上了,甘鳳池驚訝地說:「我都說考慮投靠你們了,為什麼還要綁我?」
洪剛臉色一沉,還好這時洪山坐回車裡,看著林紫言嘿嘿笑個不停,甘鳳池這才明白林紫言臉色難看是另有起因,他怒道:「你不要欺負她!」
洪山色眯眯地看林紫言,林紫言把頭撇開了,他討了個沒趣,拿起她的包翻了翻,裏面除了化妝包、錄音筆和手機外還有兩包龍井,他拿起龍井看了看,說:「這玩意兒看起來挺貴的。」
洪山的眼睛瞪大了,眼神中透出貪婪的光芒,往前湊了湊,問:「有多少?」
解釋被洪剛無視了,揮手讓洪山專註開車,等車開進山路,天色漸漸暗下來,路越來越不好走,顛簸得厲害,車燈照著兩旁的葳蕤草木,甘鳳池意識到他們進山了—歹徒買了很多食物,看來是準備在山裡躲藏一段時間,這個做法也跟十八年前一樣,希望科長可以追到小賣鋪那裡,說不定就看到他留下的名片了。
「那個……可以讓我想想嗎?畢竟我這也是鐵飯碗,一下子丟不掉……」
說到這裏,林紫言的話稍微頓了一下,閃電在遠處劃過,甘鳳池看到她的眼圈紅了,停了停,才說:「當時如果我不離開她,她也許就不會死了,我不會重蹈覆轍。」
「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路上到處都是監控器,你們打算怎麼逃?」
林紫言下了車,洪剛把槍在甘鳳池面前晃了晃,對她說:「別搞小動作,你男朋友的命在我手裡。」
沒睡多久,甘鳳池就被響聲驚醒了,他睜開眼,篝火差不多快熄滅了,不遠處傳來女生的喘息聲,他心裏一驚,慌忙轉頭看,林紫言果然不見了,綁她的繩子也鬆開了。
洪剛跟過來,取下了他手裡的槍,又拍打他的肩膀安慰,甘鳳池小心翼翼地靠近洪山,就見他後背中槍,再把他翻過來觸摸鼻息,發現他已經沒氣了,這一路上肖路幾乎沒說話,所以他給甘鳳池的感覺是比較溫和的人,沒想到他的兇殘不亞於洪剛。
洪山還趴在地上,周圍很暗,看不清他的情況,甘鳳池轉頭看向開槍的人,居然是肖路,他雙手持槍,看起來很害怕,顫抖著聲音說:「不怪我,是他說我沒用的。」
「野果能填飽肚子嗎?別說接下來要干體力活,就算不幹,也不能餓肚子,怕被追蹤到,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弟弟負責買東西,他除了擺弄那破電腦外還能幹什麼?真沒用!」
「沒有,老闆只顧著看電視,就是這娘們麻煩,要不是看她有點姿色,我早剁了她。」
他的奉承恰到好處,洪剛哼了一聲,說:「你知道得不少嘛。」
開車的read.99csw.com男人撲哧笑了,林紫言配合著說:「而且我們也沒想到你們的目標竟然不是楊菁,而是珠寶。」
甘鳳池順著他指的看過去,樹下堆了一堆干樹枝,旁邊還有鐵鍬鋤頭等工具,看來他們在搶劫之前就決定了在這裏藏贓物,必要的道具都提前準備好了。
洪剛又上前踢了他一腳,甘鳳池仰面朝天倒下后,喉嚨被他雙手卡住用力往下壓,甘鳳池想反抗,手臂卻抬不起來,他只來得及看到洪剛咬牙切齒的那張臉,意識便開始騰空,遺憾地想他太輕敵了,他該沉住氣跟歹徒周旋的,那樣說不定還能等到紫言帶人來救援。
甘鳳池被笑得背心一涼,他想林紫言說對了,這個人沒打算放走他們,才會不忌諱回答問題,他得想辦法找機會反擊才行,他一邊想著對應的辦法,一邊說:「所以你們的作案手法就跟當年的人數四變五一樣。」
蒿草叢生,輕易就把他掩飾住了,石塊剛好當支架,甘鳳池把槍架在石頭上,就像打槍靶那樣,蕭蘭草表揚過他的槍法好,所以他對自己有信心,只要洪剛出現,他就一定可以射中。
「那是,上司為了破案,逼著我來回地翻檔案,不過……」他探頭看看在前面開車的男人,「你很面生啊,你沒參与當年的案子吧?」
「為什麼?」
林紫言誤會了甘鳳池的話,猶豫了一下,說:「我初中的時候跟閨密去爬山,遇到了歹徒,我找機會逃了出來,可是等我叫了人回去,她已經死了,原來歹徒發現我跑掉了,就泄憤殺了她,如果我不逃跑的話,她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是他自作自受。」
「活著追到你。」
「醒了?」
這一次林紫言沒反駁他,好一陣的沉默后,她輕聲說:「我不知道理科男也這麼能言會道的。」
洪剛綁好后,拍拍肖路的肩膀,帶他坐到篝火前,又拿出火腿和麵包,開了兩瓶酒,三個人圍在篝火前吃起來,肖路不喝酒,都是洪剛跟洪山對飲,沒多久兩人就喝高了,說話聲音也變大了,開始聊一些以前做的案子。
林紫言搖搖頭,甘鳳池還要再問,洪剛不耐煩地說:「現在才想起問有沒有太晚了?」
林紫言一愣,隨即也笑了,甘鳳池在她的幫助下抬起頭,周圍都是警察,已經把洪剛控制了,想想剛才的一幕,他心有餘悸,贊道:「幹得好,紫言!」
「什麼欺負?不就是摸了兩把嘛,我玩過不少女人,就是沒玩過警察……」
林紫言正在跟洪山搏鬥,但她腿上有傷,雙手又被反綁,根本不是洪山的對手,洪山把她打倒后壓住她,剛要伸手,被甘鳳池衝上去一頭撞開,他趁著洪山滾去一邊,扶起林紫言,林紫言嘴裏塞了麻布,他剛要把布拽掉,洪山就衝過來一拳頭打中他的頭。
洪剛丟過來一瓶礦泉水,甘鳳池喝水的時候偷看林紫言,林紫言向他微微搖頭,暗示還沒弄斷繩子,甘鳳池為了拖時間,故意喝著水,對洪剛說:「你埋了屍體也沒用,這裏都是血,只要上警犬,很快就找到了。」
「也就是說我們也沒法打電話?」
大概是剛才他們兩人表現良好,洪剛放鬆了警惕,等走遠了,他扯開塞在他們嘴裏的毛巾,說:「警察的動作還挺快的。」
洪剛笑了笑不說話,但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甘鳳池嘆道:「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就碰上了你們。」
「我也這樣想,洪剛逃跑時還衝他們夫婦開槍,像是特意那樣做。」
他不敢怠慢,衝過去向洪剛揮下鐵鍬,卻沒想到洪剛很彪悍,眼睛被土迷到,他憑感覺單手握住了鐵鍬一端,又向甘鳳池舉槍,甘鳳池為了躲避子彈,只好鬆開了手,子彈射偏了,甘鳳池瞅准機會抬腳踹在洪剛的手腕上,將他的手槍踢飛,然而洪剛的力氣大得驚人,幾拳揮過來,甘鳳池先前力氣消耗太大,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廢話,復讎能賺錢嗎?不賺錢的事誰去做?」
「可是我們兩個一起走,誰都逃不掉……」
「別告訴我家裡人。」
出乎甘鳳池的意料,他這一槍竟然射偏了,子彈打在了旁邊的石頭上,洪剛立刻貓腰滾開,甘鳳池有些慌,又朝著他連扣扳機,直到沒子彈了,看著洪剛衝過來,甘鳳池一甩手將手槍甩向他,趁著他躲避,撥開草叢就跑。
「沒有……如果你決定這樣做了,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甘鳳池笑了,自嘲道:「這世上有兩件事不能去較真,一個是屬於刑警的直覺,一個是屬於女人的直覺。」
「埋掉總讓人心安,你既然考慮跟我們合作,不會連這麼點小事都不想做吧?」
「我媽也很啰唆,後來她就不啰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洪剛用手槍在自己脖子上一橫,甘鳳池怔住了,看到他的反應,洪剛哈哈大笑,「逗你玩的,我們是求財,只要你們老實點,我不會殺人。」
甘鳳池回想最近出獄者的檔案,但都跟這個人對不上,他大約三十多歲,十八年前才十二三歲,除了塊頭大以外,其餘的都普普通通,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大概就是洪剛邀他合作的原因,現在大家都集中力量搜尋洪剛和肖路,誰也想不到還有個藏在暗處的歹徒。
林紫言打斷了甘鳳池的話,扶著他又往前挪了一會兒,看到有個小山洞,她把甘鳳池扶了進去,山洞不深,走了兩步就到底了,不過總算是個避雨的地方,林紫言幫甘鳳池包紮完傷口,洞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她自嘲地說:「要感謝這場雨,血跡被衝掉了,洪剛沒那麼容易找到我們。」
「因為我們科的老白,就是當年追蹤你們的那個技術員被坑了,他都快氣死了,整天在我們面前說。」
「看來你對那個案子很了解。」
其實他還會各種追女生的雕蟲小技,咳咳,當然,這個不可以說。
這是哪裡?歹徒的目的又是什麼?甘鳳池看向林紫言,林紫言向他眨了幾下眼,用摩斯密碼說她也不知道,為了了解歹徒的想法,甘鳳池決定繼續插科打諢跟他們聊。
於是甘鳳池放棄了那些所謂的邏輯理論,說:「我想活。」
甘鳳池嘲諷道:「沒你那包鑽石貴。」
肖路要回答,洪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馬上停了下來,又低頭開始敲電腦,甘鳳池感覺可惜,因為肖路看起來是他們當中最好套話的一個了,他只好改問洪剛,「咱們這是去哪裡啊?」
林紫言搶到了槍,但因為兩人糾纏在一起,她不敢開槍,眼看著洪剛把甘鳳池打倒在地,又撿起了槍,她將瑞士刀甩了過去,刀尖刺進了洪剛的手腕,他疼得捂住手,甘鳳池趁機一個掃堂腿把他撂倒,正要喘口氣,忽然看到肖路爬起來,雙手握槍對準林紫言—他居然還有一管槍!
林紫言轉頭看他,髮絲隨風拂到他的臉頰上,酥酥痒痒的,甘鳳池聽她小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不由得想入非非—如果在大學時代跟林紫言一read.99csw.com起野營的話,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感覺。
甘鳳池深吸一口氣,扶著山壁站起來,走出山洞,他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不遠處有山石和很多雜草,他將林紫言的手機和剩餘的茶包丟在山洞前方,然後拿著背包挪去石頭後面。
「怕死還硬跟著不放,要是換了當年,我早一槍崩了你。」
洪剛摸著槍管,淡淡地說:「因為需要一個接應的。」
洪剛看了一會兒,發現全都不懂,他感覺無趣,隨手丟開,問甘鳳池,「既然警察什麼都沒猜到,為什麼你會不早不晚去珠寶店?」
她叫聲太尖銳,肖路皺起眉沖了過去,舉起槍把就向她頭上砸,林紫言頭一偏躲開了,揮掌直擊肖路的脖頸,肖路被打得兩眼一翻,搖晃著摔倒,林紫言趁機奪下了他手裡的槍。
越野車在黑暗中默默地行駛,接下來的路已經不能稱為是路了,有好幾次車身都傾斜到一半了,讓甘鳳池擔心車會不會翻到山下,最後車終於開不動了,洪山先跳下去看了看,給洪剛打了個手勢,洪剛拽著甘鳳池下了車,洪山也把林紫言拖下車,他還想順便做下流動作,林紫言早有防備,提前向後閃開。
他的手腳都被綁住了,再被用安全帶卡在座位上,兩旁車窗拉著窗帘,看不到車外的情況,能看到的只有前面偏僻的公路,前面坐了兩個人,人高馬大的那個負責開車,另一個一直低著頭,甘鳳池看不到他的長相,只聽到鍵盤敲打的聲音,他馬上想到這個人就是肖路。
聽了這種高高在上的表揚方式,甘鳳池心想老白要是聽到這話,才是真的要氣死了,他問:「那你的技術這麼好,是在哪兒學的?」
「我不要你陪我死,我想陪著你活。」
「這傢伙在套話呢,幹掉他,免得夜長夢多。」
司機揚揚得意地把駕照丟給洪剛,甘鳳池偷眼看去,司機叫洪山,他忍不住想這個人的真名叫什麼,他跟洪剛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你看我這個歲數,當年還是小孩呢,想參加也不行啊。」
洪剛擺擺手,算是同意了,趁他給林紫言解繩子的時候,甘鳳池把名片塞到了她口袋裡,又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見機行事。
司機嘿嘿笑著不說話,洪剛則冷冷盯著甘鳳池,甘鳳池裝作害怕似的往林紫言那邊退,說:「我說錯了嗎?」
「行啊,反正還要在這裏待很久,你慢慢想。」
就在甘鳳池胡思亂想的時候,機會失去了,洪剛直起身,兩個包被翻開,甘鳳池看到自己的平板和手機都在裏面,洪剛拿出他的筆記本翻看,說:「你們的電子設備都在,不過別想打主意,肖路都重新設定了,警察追蹤不到的。」
「只是傷了頭和腳,沒事。」
「急什麼,他們是警察,必要時還能派上用場。」
甘鳳池把東西攥到手裡,還抱了一份期待,希望交警發現車裡的情況,但很遺憾他們沒有注意到,告訴司機開車,甘鳳池快氣暈了,還好他拿到了紙筆,等壓在身上的東西撤掉,他趁洪剛扯布時快速坐回座位上,布剛好遮住了他被綁在身後的手。
他堆起笑,對洪剛說:「感謝不殺之恩。」
洪剛先開了口,聲音很普通,跟他的外表格格不入,甘鳳池愣了一下,回道:「我其實想再多睡會兒的。」
林紫言的眼睛更紅了,似乎想說什麼,卻哽咽著說不出話,甘鳳池很想安慰她,可就在這時蕭蘭草走過來,破壞了短暫的溫馨畫面,甘鳳池很想罵他,意識卻又開始渙散,他張張嘴,陷入昏迷前只來得及說一句話。
甘鳳池的嘴巴張大了,直到看到林紫言沖他眨眼,他才反應過來,慌忙反駁道:「我怎麼軟骨頭了?我還不是為了救你!」
座位前方的空間很大,兩人彎下腰后,從外面完全看不到,隨即一塊布遮過來蓋住了他們,又有些東西壓到了他們身上,很重,甘鳳池被壓得不得不緊靠住林紫言,就聽外面有人在吆喝,沒多久車速減慢停了下來。
洪剛的臉部肌肉抽搐,甘鳳池捂著傷口看過去,就見他眼露凶光,呼呼喘息著盯著林紫言,宛如惡狼,隨時會向她發起攻擊,林紫言再次喝道:「丟去草叢!」
「上嘴皮對下嘴皮的話誰都會說,要我相信你,得看你的表現。」
甘鳳池看看林紫言,洪剛明白了,冷笑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下次記住了,女人沒了還可以再找,命沒了就一切都沒了。」
「快點,趁著下雨之前搞定。」
林紫言一聽就急了,說:「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直覺告訴甘鳳池洪剛沒說謊,張皓的死跟他沒關係。
洪山很不情願坐正了身子,啟動車輛開出去,後座中間隔著甘鳳池,洪剛不方便綁人,看林紫言的狀態確實不好,他沒再堅持,把繩子丟開,問洪山,「買東西時沒出錯吧?」
洪剛堆起滿臉的笑看向他,甘鳳池感覺這笑非常不懷好意,肖路則站在一旁擺弄手槍,那是他的警槍,槍口時不時地指向林紫言,甘鳳池剛剛見識過他發瘋殺人的模樣,不敢激怒他,乖乖抄起鐵鍬鏟土。
「沒問題,這裡有吃有喝還有美女,待一個月都成。」
「她沒事找事,付錢時把掉在地上的名片交給老闆,我猜她想找機會求救,就一直用槍頂著她。」
甘鳳池仰頭看天,果然看不到一點星光,他想起了蕭蘭草說的話—地面三十公分以下,警犬的嗅覺就失靈了,如果雨水沖淡了血跡,那麼這麼一大片山林,大概真的無法找到屍首,不管是洪山的,還是他和林紫言的,看來這個喪心病狂的歹徒在一開始就把這些都算計在裏面了。
「反正沒事,閑著也是閑著,」洪剛笑著看看甘鳳池,用槍管拍拍他的臉,說:「難道還怕他們說出去不成?」
司機冷笑問:「你想打給誰?」
「因為他很照顧他弟弟,看弟弟受了傷,肯定會先幫他止血。」
肖路取出兩個手電筒遞給同夥,最後洪山把車熄了火,由洪剛在前面帶路,其他人跟隨他進山,越往裡走山路越窄,崎嶇不平,林紫言一隻腳受了傷,走不快,被洪山一直罵,還好肖路的體質也不好,走的速度跟林紫言差不多,所以洪剛沒出聲,保持緩慢的速度上山。
聽著他們的對話,甘鳳池暗中鬆了口氣,又偷偷觀察其他地方,很快發現這不是歹徒最初開的那輛車,先前車的車座是黑色的,而這輛是灰色的,是輛越野車,也就是說在他昏迷的時候歹徒換車了,再加上肖路利用黑客技術避開交通監控器的設置點,警察很難追蹤到他們。
這一來,甘鳳池成了籌碼,林紫言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洪山綁住了,還好山路險峻,洪山不敢在這種地方動花花心思,綁了后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車前面。
「我也是,」林紫言接著說:「我是去找孫太太的,我們懷疑她兒子是他殺,沒想到遇到了珠寶店被搶,看你們的行動,是不是計劃很久了?」
「先別說這https://read.99csw.com個,先找個地方,我幫你檢查傷口。」
他又問:「那你們怎麼了解珠寶店休息日的情況,還事先偽裝成保安混進去?這也是靠肖路的技術?」
洪剛很快就追了上來,向甘鳳池揚起匕首,甘鳳池利用背包當武器卡住匕首,又一腳踹過去,可惜那一腳踹得無力,洪剛輕鬆躲開了,兩人只對打了幾拳,他就抓住了甘鳳池的衣服,揮拳痛擊他中槍的地方,甘鳳池疼得頭暈眼花,失去了攻擊的能力,屈腰倒在地上。
「可是鳳梨仔……」
「槍法感人,」甘鳳池頓了頓,又說:「不過我不會告訴科長的。」
對面的說話聲漸漸低下來,幾個歹徒吃飽喝足了,就地一躺睡覺,甘鳳池的眼皮也開始打架,他努力提醒自己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睡,但最後還是架不住瞌睡蟲的造訪,頭前仰後合地晃了一會兒,終於靠在樹上睡了過去。
甘鳳池撲向林紫言那邊,做出要打架的樣子,趁機觀察周圍,林紫言的手腳也被綁了,腳下放著她的背包,甘鳳池的包也在,他很想知道手機和平板的命運如何,但沒等多看一眼,衣領被揪住拽了回去,冷冰冰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肋下,洪剛什麼都沒說,甘鳳池卻可以清楚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他不敢再說話,乖乖坐回原處。
沒多久,林紫言和洪山回來了,洪山將買的幾大袋食物丟去了後車廂,林紫言走路不方便,勉強抬起腿坐進車裡。
「我才不需要,你救我根本就沒安好心!」
洪剛沒再問,眼神在林紫言身上轉了轉,又看向甘鳳池,冷冷道:「我不喜歡有人耍小聰明,下次如果再動手腳,想一想王富是怎麼死的。」
「每個人都有弱點,相信我,這是屬於女人的直覺。」
「嗯?」
林紫言的回應是沖他開槍,看著他躲去樹后,她把肖路推倒在地,又一槍打中他的腳踝,肖路連中兩槍,抱著腿在地上翻滾號叫,林紫言趁機攙扶著甘鳳池逃命,就聽身後傳來洪剛的大聲咒罵,甘鳳池起先還擔心他追上來,但叫聲越來越遠,卻始終不見他追來。
「你這都是寫的什麼?」洪剛翻著他的筆記本,說:「跟天書似的。」
甘鳳池只當沒聽出他的嘲諷,配合著說:「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慧眼識英雄,比我的領導有眼光多了,他整天說我沒用,他有用,卻連你們一共幾個人都沒猜出來。」
就算有事他也不能在這時候扯後腿,甘鳳池用力壓住傷口,搶先往前走,就聽洪剛惡狠狠地叫道:「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洪剛在地上放了塊布,把東西都倒了出來,金條大約二三十塊,餘下的是各類珠寶首飾和一袋鑽石,最值錢的大概是那袋鑽石了,最小的也有一克拉,而且純度看起來很高,再加上珠寶和金條,甘鳳池忍不住在心裏算了下自己的工資,那大概是他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金額,洪山更興奮了,抓起一把首飾翻來覆去地看,說:「這次生意幹得還真他媽的合算。」
洪剛將贓物分成三份,洪山拿了自己的那份,歡天喜地地塞進包里,洪剛提醒說:「事還沒完,大家先在山裡待幾天,等風聲過了再下山。」
聽洪剛的口氣甘鳳池就知道他有所警覺了,還好洪山說:「就普通的什麼公司老闆的名片,大概是客人掉的吧,放心吧,我檢查過了,上面什麼都沒有。」
「慢點走沒關係,洪剛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的。」
「不,我的腿受了傷,跑不遠,我負責拖他們,你逃跑。」
那是林紫言的聲音,驚喜之下,甘鳳池立刻睜開了眼睛,林紫言頭髮蓬亂,臉上和衣服上蹭滿了血跡和泥巴,甘鳳池從來沒看到她這麼狼狽,他想笑,看著她眼圈紅紅的,忍不住逗弄道:「第一次聽到你這麼大聲說話。」
「這個季節山上有野果,又不是真的野餐,買那麼多幹什麼。」
他臉上手上都是血,頭髮蓬亂,看起來更像瘋狂的野獸,甘鳳池仔細觀察,發現他沒拿槍,心裏稍稍鬆了口氣,肖路沒有跟來,他兩條腿都中槍了,洪剛應該把他安置在哪裡,剩下的那把槍也給了他,這樣一來,洪剛的危險性就大大降低了,甘鳳池將槍口瞄準他的頭,暗中嘟囔—我就喜歡手足情深。
被他這麼說,甘鳳池還真的認真想了想—是啊,他當初為什麼就一門心思想當警察呢?明明他還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假如不是遇到了蕭蘭草,他大概就半路不做了吧,但蕭蘭草越是打擊他,他就越不想辭職,他要讓蕭蘭草知道富二代跟沒能力不畫等號,他絕對可以把這份工作做好,只要他想,對,他就是這麼的M!
開車的男人說完,甘鳳池看到洪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顯然這句話觸到了他的逆鱗,他心裡有數了,說:「你們真厲害,時隔十八年寶刀未老,又輕易得手了,這次能夠成功,多虧了你弟弟的黑客技術啊。」
洪剛擺弄著手裡的槍,隨口說:「因為你還有用。」
甘鳳池看到洪剛的臉色陰沉下來,但他沒有發作,反而開始跟洪山商量怎麼買東西而不會被盯上,甘鳳池趁他們沒留意,偷偷將洪山的名字和駕照號碼寫到名片上,並簡單寫了他們的計劃,等他寫完,車開到了一家私人經營的店鋪,洪山看看門口沒有安裝監控器,他停下車,說自己去買,林紫言問:「我可以一起去嗎?我想去廁所。」
篝火點著后,洪剛取了兩瓶礦泉水,一瓶給了洪山,一瓶子自己喝了幾口,遞給甘鳳池,甘鳳池不想碰他的東西,拒絕了,他沒在意,擰上瓶蓋隨手丟去一邊,坐到篝火前把包打開,掏出了裝珠寶的布袋。
「我懂,我沒那麼笨的。」
呼吸停滯了,五官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恍惚中安靜似乎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叫聲和各種嘈雜的響聲,聲音離他很遠,像是被什麼隔開了。
洪山沒聽出他在諷刺,把茶扔回包里,說:「這東西留著慢慢喝,咱現在有錢了,要跟著文化人學學風雅。」
洪剛將甘鳳池和林紫言的包也取了出來,把另一個布袋塞進包里背到了身上,那是他從珠寶店出來時拿的袋子,甘鳳池猜想搶劫來的珠寶應該都在裏面,洪剛解了甘鳳池手腳上的繩索,命令他去拿食物袋,洪山買了不少食品,再加上原有的,居然頗重,甘鳳池看看前方黑暗的山林,無法想象他們接下來要走多久。
林紫言點點頭,她的腳受了傷走不快,一瘸一拐地跟著洪山進了小賣店,甘鳳池無所事事,探頭看肖路的情況,發現他的頭歪在一邊,抱著電腦睡著了。
他裝作要給林紫言解繩子,馬上就被洪剛制止了,走過來踹了屍體一腳,又在他頭上開了兩槍,哼道:「便宜你了。」
「你說那個當保安的?不是,我殺他幹什麼?」
「那就是我們的命了,盡人事聽天命,不過我的命很硬的,你應該相信我。」
「怎麼了?」
「你以為子彈是那麼好九-九-藏-書弄到手的?」
「可那傢伙喪心病狂的!」
林紫言停止抽泣,轉頭看過來,黑暗掩飾了尷尬,甘鳳池苦笑著他原本的人生軌道應該是由母親介紹,以結婚為前提,跟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交往,在浪漫又溫馨的地方向她告白,最好還要有小提琴演奏當背景,他從來沒想過他的告白會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死都想不到。
林紫言像是沒聽出他那番邏輯概率學的謬論,躊躇著說:「可是如果我沒找到救兵……」
甘鳳池的目光瞄過去,看到他手裡拿著槍,而自己的手被反綁在背後,警槍大概在他昏迷的時候被拿走了,所以在車裡反抗他基本沒勝算,便改變戰略,堆起笑臉,說:「這是你說的啊,我會老實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別殺我。」
「他其實還不錯。」
肖路抬抬眼皮看看他,又低頭看電腦,這種深山野嶺的肯定沒有信號,林紫言好奇他在看什麼,探頭看過去,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排列的數字,她完全看不懂。
洪山說著話,居然把手伸過來,甘鳳池護住林紫言,關鍵時刻洪剛發了話,冷冷道:「別在這兒磨蹭,正事要緊。」
甘鳳池語塞了,其實這些話他早就想問了,但因為一開始做戲,後來又找不到機會問,見洪剛拿起繩索要綁她,他急忙用身體擋住,說:「不用綁了吧,她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擔心她反抗嗎?」
砰!
山裡的雨說來就來,大雨很快傾盆潑下,甘鳳池在林紫言的攙扶下又勉強往前走了一段路,感覺自己撐不住了,他靠到一塊石頭上,對林紫言說:「你不要管我,你先走,下山叫救援。」
肖路本來一直低著頭打字,聽了這話,他的動作明顯地停了下來,甘鳳池還以為他要長篇大論了,誰知他只說了一句話。
風雅是常年養成的氣質,可不是有點錢就能買到的,甘鳳池懶得理他,看著洪剛眼前那堆珠寶還沒收拾,他在心裏默默地記數量,洪剛誤會了,把兩根金條丟給他,說:「加入我們吧。」
甘鳳池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只好發出乾笑,就在這時,他的腳踝傳來輕微碰觸,林紫言用密碼告訴他—洪剛在撒謊,要他小心應付,甘鳳池便裝作害怕的樣子,說:「那算了,我也不急著打電話。」
肖路撿起洪山的彈簧刀,將他們放在篝火那邊的東西也都拿過來了,看到鐵鍬和鋤頭,甘鳳池越發確定了洪剛要滅口的想法,洪剛把林紫言綁到樹上,又在周圍轉了一圈,選了個位置,擺手把甘鳳池叫過去,示意他挖。
司機再次叫道:「洪剛!」
甘鳳池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側身擋住林紫言,賠笑道:「誤會誤會,你知道干我們警察這行的,看到失物就會習慣性地想著要歸還,要是真想動手腳,她早就開口求救了對不對?」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前方嘈雜起來,甘鳳池看到了站在路邊的交警,他驚喜萬分,但嘴巴馬上被塞住了,洪剛伸手把他和林紫言按到座位前,低聲說:「老實點,否則我馬上開槍。」
再往山裡走,草木更加茂盛,幾乎看不到路了,洪剛好像對這裏很熟悉,帶著他們穿過樹林,在一片稍微平坦的空地上停了下來,甘鳳池確定不走了,立刻把東西放下,甩著酸軟的手臂休息,林紫言被洪山拽過去綁了雙手,拴在旁邊的樹上。
情勢緊迫,甘鳳池連叫的時間都沒有,衝過去把林紫言撞開,槍聲響起,他身體一震,肋下傳來麻麻的感覺,伸手抹了一下,掌心上都是血。
甘鳳池本來有那個打算,被洪剛戳穿了,他反而不敢動了,勉強笑道:「沒有,我就是好奇他的電腦技術是從哪兒學的。」
「嗯,我信你,」林紫言咬咬牙下定決心,把一支槍塞給他,說:「那你待在這裏別走動,我儘快趕回來。」
幾秒鐘后,洪剛把槍丟去了遠處的草叢,林紫言給甘鳳池使了個眼色,甘鳳池撿起肖路落在地上的那把槍指著洪剛,讓他不敢亂動,林紫言抄起地上的背包,拉著肖路慢慢向後退,小聲問甘鳳池,「撐得住嗎?」
想起洪山開車撞林紫言的那一幕,甘鳳池對他的痛恨就上升到了極點,但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思索如果蕭蘭草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處理,說:「如果你不在,受傷的就是徐鳳了,我覺得洪山要撞的是她。」
「可是……」
槍口頂在甘鳳池身上,他不敢反抗,聽到車窗落下聲和雙方的對話,原來是交警在抽檢,司機交了駕照,說是跟朋友出去玩,車裡裝的都是野炊的東西,交警讓他打開后廂蓋,他下車去打開了,一陣翻動聲后,后廂蓋關上了。
把女孩子丟下一個人逃,他還是男人嗎?甘鳳池說:「我比你早進冷案科,是你的前輩,你得聽我的。」
甘鳳池幾次想找機會反抗,但洪剛手上有槍,林紫言又受了傷,他沒把握能一次成功,猶豫中手碰到了筆記本一角,突然靈機一動,借東西的遮擋,從筆記本後面的夾層抽出隱形筆,又摸到一張名片,那是蕭蘭草有一次辦案時用的偽裝身份的名片,他覺得做得挺精緻的,就隨手收起來了,沒想到會在這時派上用場。
甘鳳池可沒有那個耐性跟他解釋密碼問題,說:「這是我們警察內部的要求,做記錄要用規定的格式,免得被外人看到后出問題,其實也沒什麼內容,要是我們掌握了情報,就不會全副武裝去保護楊菁了。」
「紫言,謝謝你告訴我。」他說。
甘鳳池首先的感覺是意外,但他馬上想到這做法符合珠寶大盜的行徑,十八年前他們也是故布疑陣,讓警方以為盜賊團伙是四個人。
「鳳梨仔!鳳梨仔!」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罪犯交代罪行的樣子,甘鳳池失血過多,意識恍恍惚惚,他沒有聽得很明白,但他感覺到林紫言的傷心—這一定是她心裏最難過的坎,她很難受,卻無人傾訴,現在如果不是這樣的狀況,她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洪山的眼神色眯眯地在林紫言身上打轉,沒有明確地表示反對,甘鳳池擔心洪剛不放行,提議道:「兩個人比較好,一個人買太多東西會被注意到的。」
洪山也不見了,甘鳳池想到不好,他用力掙脫繩索,還好他跟林紫言是同一條繩子綁的,那頭已經鬆開了,這頭被他來回扯了幾下后也逐漸鬆緩,甘鳳池等不及一點點的松,硬是從繩子里把手拉出來,順著響聲跑了過去。
甘鳳池把那段場景重新在腦子裡捋了一遍,感覺洪剛與其說是特意對付孫遠航夫婦,倒不如說他想幹掉徐鳳,因為徐鳳是胸前中彈,而孫遠航是腿部,那麼近的距離,洪剛的射擊技術應該沒有糟糕到偏那麼大的程度,除非他是故意的。
被洪剛催促,甘鳳池只好拿起鐵鍬繼續幹起來,又過了一會兒,林紫言發出咳嗽聲,甘鳳池抬頭看她,她微微點頭,突然掙紮起來,叫道:「蟲子!這裡有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