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前天早上，他說有事要出門一趟，之後就再也沒消息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死在自家的地下室里。」陸文龍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大概覺得原本可以阻止這一切。

「但是雨水好像並沒有漏到儲藏室里，那間地下室的防水性這麼好？」

「陸先生，你怎麼辨別出那是臍帶的？」

「我當了這麼久的醫生，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他最近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嗎？接觸過哪些人？或者和誰有結怨？」

「昨天半夜？」梁良再三確認道。

「沒錯。」陸文龍的語氣很堅定。

「你在幹嗎啊梁隊？」身後的冷璇目睹了這一幕，覺得梁良有些可笑。

「前……前天晚上？」剎那間，某個閃念從梁良的腦際掠過。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確實很好。」陸文龍言之鑿鑿，「因為那裡原本是用來存放糧食的，所以需要乾燥的環境。那間屋子建造時用了瀝青防水材料，裏面塗了防水油漆，入口的房門是ｒead•９9csｗ•ｃom雙層複合木板的，門緣還貼了一圈隔水橡膠，通風窗也一樣貼了隔水橡膠。所以就算外面有積水，水也是無法滲漏進屋子的。」

「你確定？畢竟外面雨聲這麼大……」梁良圓睜著雙目，情緒有些激動。一旁的冷璇則是一臉茫然。

「嗯，」陸文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是我。」旋即，他將從小羽撿到窗外的臍帶到自己抽干入口積水的過程簡要複述了一遍。

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毛病後，梁良露出愕然的神情。

「陸先生，是你先發現屍體的嗎？」梁良開門見山地問。

梁良和冷璇走出儲藏室。踏上地面后，梁良第一時間來到剛才夠不著的小窗外面。他從外面推開玻璃窗，趴下身子，試著將腦袋塞進去。據陸家人介紹，這僅僅是一扇通風用的小窗，面積只有不到二十厘米見方。梁良努力了一番，只能勉強伸進去半個頭，到耳朵這裏就進不去了。他怕卡住出不來，索https://read.99csw.com性中止了這個動作。

「原來如此……這簡直密不透風啊。」梁良點了點頭，「那麼你還記得，雨水是什麼時候淹沒入口台階的嗎？」

「我不太清楚，父親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會突然失蹤個一兩天。現在看來，他或許每次都是把自己關在儲藏室里喝悶酒。他曾經說過，喜歡漆黑又靜悄悄的地方。我也是有些無法理解。」

「抽水機？應該沒有吧……怎麼啦？」陸文龍搖了搖頭。

梁良認為王芬目前的狀態不適合繼續錄口供，便命一位警員將她攙扶到樓上休息。隨後他繼續詢問陸文龍：「你父親平時會去那間儲藏室嗎？」

「似乎沒有。」陸文龍想了一下后回答，「他是慈善機構的老闆，平時接觸的也都是福利院、孤兒院里的人，偶爾跟幾個棋友下下圍棋，沒什麼別的社交。」

王芬抽泣了幾聲，情緒依然沒有平復。她在兒子的安撫下用力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抬起頭對梁警官說道：read.99csw.com「我不清楚……我們家老陸就是老好人一個，花了大半輩子積蓄創辦福利院，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為什麼好人就是沒好報啊？」說到這裏，王芬又開始泣不成聲，「到底是什麼人要這樣對老陸啊？造孽哦！」

「我想不太可能，父親這個人為人低調，脾氣和善，我印象中幾乎從來沒和人有過矛盾，應該沒什麼仇家。」

「這幾天我都請假在家。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睡覺，我都需要安靜的環境，一點點動靜就能把我吵醒。如果有抽水機這麼巨大的雜訊，我不可能沒聽見。但我這人怪就怪在喜歡聽下雨的聲音，雨聲越大反倒越能助我入睡。」陸文龍的語氣斬釘截鐵，「當然，你也可以問問其他人。不過……這跟父親的死有什麼關係？」

陸文龍回憶著說道：「我想是前天夜裡吧，因為我昨天早上路過儲藏室附近，已經看到有積水了。」

「太奇怪了……」他的視線盯著空中的某個方向，嘴裏喃喃自語道，「ｒｅａd•99ｃsｗ.com這是密室殺人。」

「天堂里一定沒有這些煩惱。」身為一名刑警，梁良不知道在這個場合講這種話合不合適。為了緩解過於沉重的氣氛，他換了個話題：「對了，你說當時用抽水機抽光了儲藏室入口處的積水，那時水是滿的嗎？」

「呃……那麼，這幾天，你們有沒有聽到周圍傳來抽水機的聲音？」

「沒什麼，隨便看看。」通過剛才的測試，梁良確認，由於儲藏室的構造，即使將腦袋全部伸進通風窗，也無法看見門口處的屍體。

「會不會你父親得罪了什麼人你們不知道？」

梁良記錄下陸文龍的話，轉而向王芬問道：「王女士，您覺得呢？」

陸家的客廳裝修得金碧輝煌，擺放在客廳中央的沙發是從巴黎運回來的國際知名品牌，高檔的提花布料與真皮搭配在一起，看上去雍容華貴。而這還僅僅是陸家大宅的一角。坐在沙發上的是死者陸仁的兒子陸文龍，以及陸仁的妻子王芬。此刻，王芬正因丈夫的死而低頭痛哭，不斷https://read.99csw.com用手絹擦拭眼淚。

「你父親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嗯，」法醫頷首，「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

「是的，水面的高度已經到達地表了，都是這幾天下暴雨積蓄在裏面的。」

梁良忽然衝出屋子，一個箭步飛奔向儲藏室。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冷璇倍感莫名，只能也跟著往外跑。儲藏室門外，法醫老張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撤離現場。梁良一把抓住法醫的肩膀，還沒喘上口氣就問道：「老張，你剛才說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來著？」

「這樣啊，那麼，一般什麼事會讓他心情不好呢？」

「比如福利院里的老人去世，遇到被父母丟棄而孤立無援的孩子，或者有無良媒體罵父親搞慈善是作秀，這些亂七八糟的煩惱總會有吧。有時候想想父親也真的挺可憐的，做了這麼多好事還不被世人理解。」說到這裏，陸文龍的眼眶有些濕潤。

法醫被梁良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嚇了一跳，但還是馬上回答了他的問題：「是昨天半夜一點到三點之間……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