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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衣救星

第四章 黑衣救星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明白張千橋請來一個精神病專家做什麼。只有葉清萍心裏明白得很,她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了。
葉清萍羞愧地吐了吐舌頭,說:「對不起,是我太衝動太任性,王局長也沒想到會那麼危險。噢,我想起來了,村裡的人拜祭快要結束時,張信忠突然發現有人在偷窺,並向他追了過去。這個人肯定就是你了,對不對?」
「葉清萍,我說得對吧?」張千橋直接轉向葉清萍,她嚇了一跳,只好小聲說:「對,對,就是這樣的。」
黑衣人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就好了。可惜啊,在金錢和地位面前,很少有人可以堅持自己的立場和信仰。你們當中有些人,在艱難卓絕的時候堅定不渝地堅持自己的信仰,可是在糖衣炮彈面前,卻敗得一塌糊塗!」
葉清萍謹遵黑衣人的囑咐,把那晚的事情全都略掉,只說在古墓里發現了易正龍和馮有才的人頭。葉清萍說完后發現林周用近乎絕望的眼神盯著自己,讓人觸目驚心。而張千橋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很好,葉清萍,你很成功很圓滿地完成了這個任務。」
林清萍嗅了嗅鼻子,說:「黑衣人,你身上怎麼有股淡雅的香味啊,這香味還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裡聞過。」
地上的白龍骨突然向外微微凸脹,衣服全部裂開了。黑衣人一手掏出一個木製十字架,點燃了,形成一團亮火,然後拂起衣袖一下子將亮火攏起,又猛地拂出,把亮火彈到了白龍骨身上。白龍骨彷彿受到了猛烈的刺|激,突然怒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只見他雙耳高聳至頭頂,面目猙獰,身上的骨架和爛肉相互交錯,背上還長了一對肉嘟嘟的翅膀,剛才他還文質彬彬地和葉清萍一塊兒走路,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恐怖無比的怪物。
張千橋又轉向葉清萍,說道:「葉清萍,八月十五的夜裡,你不是去古墓了嗎?把那時的情況彙報一下。」
葉清萍突然掙脫開黑衣人的懷抱,從懷裡掏出枯骨令,揚手就要往外扔。黑衣人迅疾抓住她的手臂,問道:「清萍,你要做什麼?」
葉清萍說:「當然是,剛才他還冒死救我,他不是白龍骨又會是誰?」
葉清萍接過卷宗,低頭撫摸,卷宗已經淡淡泛黃,看來已經在黑衣人身上保存了許久,上面還有黑衣人的體溫,這讓她感到些許溫暖。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能回去?」葉清萍覺得不太對勁。
馬上要天亮了,葉清萍想起自己一夜沒睡,就對白龍骨說:「白龍骨,天快亮了,你趕快回枯骨墓吧!我知道,你們白天是不能待在外面的。」
黑衣人說完之後,立刻循窗離去。葉清萍茫然地望著窗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黑衣人是什麼人呢?葉清萍心裏暗想:既然他救了我,那就是我們這邊的人了。可是他也太奇怪了,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還像個古人……
莫存善又從外面領進一個人。這個人一進來,林周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個人竟然是林周大學四年裡的輔導員王學文。
葉清萍低下頭,陷入了沉思。回想這幾天的奇遇,實在像是在做夢。她有些擔憂地問:「這些吸血鬼、屍鱉,萬一平時出來殘害百姓怎麼辦?」
林周轉向王義正求救:「王局長,您對我最了解,您快告訴他們,我沒病,我真的沒病!」
黑衣人有些尷尬地說:「因為,因為衣服上有你的香氣。」
葉清萍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黑衣人接著說:「過幾天你出院后,你們局裡要開一個會。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情和我的事情,千萬別和任何人提起。你唯一可以告訴大家的是,易正龍和馮有才的頭顱確實在古墓的祭台上。除此之外,你要保持沉默。你千萬要記住,一定要照我說的做。特別是當林周有危險時,千萬別感情用事。我們必須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戰勝敵人,有時會有一定的犧牲。」
黑衣人轉過身,好像不太願意回答這個殘酷的問題:「你忘了,他們還有一道咒語沒有破解,所以,出來之後是沒有辦法回去的。」
她離梅嶺橋還有一條小巷,過了那條小巷就到了。可那條小巷十分僻靜,聽說裏面還死過不少人。葉清萍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心一橫,走了進去。
白龍骨問葉清萍,怎麼在這個時候出來。葉清萍這才想起要去梅嶺橋的事,於是告訴了他。白龍骨提出為了她的安全,要一同前往。葉清萍想起了黑衣人的叮囑,可又轉念一想,剛才白龍骨冒死相救,已經是自己人了,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我不捨得換。」黑衣人輕聲說道。
葉清萍知道易正龍的確死了,而且明明看到他的頭顱被放在枯骨墓的祭壇上。「易正龍,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怎麼現在跑到我跟前來了?」
當天下午,王義正通知了負責調查案件的核心成員到會議室開會,這個地方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第一次,以前只有王義正和張千橋隨上邊的領導視察時才進去過。平時的會議都在辦公樓的三樓會議室召開。看來這次的會議非常重要。
張千橋冷笑說:「既然如此,我宣布,陸家宅無頭屍體一案偵破結案了。希望某些人能借前車之鑒,別再重蹈悲劇的覆轍。」他的最後一句話明顯然是在暗示所有人,不要再多管陸家宅的閑事,否則就會像林周一樣成為精神病患者。
那個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佛祖,我不是易正龍,我是那三十六具枯骨之一的白龍骨,我借了易正龍的頭顱,然後利用他的陽氣,恢復了肉體之身。那天你雖然沒能全部解除咒語,可是你已經解除了其中兩道,這樣我們就好過多了,只不過還沒法兒逃離古墓。剛才你的鮮血淌在了我們給你的那塊枯骨令上,我們就知道你有危險,所以他們合力把我送出了古墓。」
葉清萍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僅僅是關於林周的,更有關於局長王義正的。但是,她沒有意識到,其實最危險的,還是她自己。
只見他吐出一個煙圈,一臉氣憤地說:「我很失望,很失望。我真沒想到,在我們中間竟然出現了一個敗類,一個讓人失望至極的敗類。」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接著更加氣憤地說,「大家聽了林周的描述,是不是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啊,事實上,的確是不可思議!而且是相當不可思議!我們的同志——林周,他剛才說的一切,全都是一派胡言!」
葉清萍心想,這下是徹底玩完了。可是屍鱉的利齒快要觸到她的皮膚時,像是read.99csw•com突然被刺了一下,全部猛地縮了回去,而且一邊後退一邊喏喏俯頭,像是要向葉清萍賠罪一般。
「陸家宅西面有條路,叫做亭雲路,明天你和王義正局長到那條路上走走,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白龍骨繼續抽搐著。突然,槐樹上跳下一個人來,葉清萍定睛一看,正是黑衣人。她不禁心中大喜,說道:「你來得正是時候,你快看看,白龍骨他怎麼了,你快救救他!」
黑衣人突然嚴肅起來,說道:「剛才的事情實在太兇險了。不過,老天爺好像一直在護佑你,每次都讓你有驚無險。」
「胡鬧,真是胡鬧。你以為那是鬧著玩的嗎?!你們局長王義正也真是糊塗,竟然讓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前往枯骨墓,要不是我在暗中保護,恐怕你早就……」黑衣人覺得自己說得太嚴厲了,便停了下來。
葉清萍一聽,雙頰頓時緋紅。微風拂來,她額前的劉海兒輕輕飄揚,更是嬌媚動人。
黑衣人說:「我已經說過,我在這裏暗查兩年了。這兩年裡,凡是捲入陸家宅的事情的人,不是失蹤就是進了精神病院。有的人瘋了,有的人卻好像沒事,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他們會把林周怎麼樣,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時,黑衣人開口了:「生也無為,死亦無為,生即為空,死亦為空。生死有天,造化杳然,我佛有善,生死無邊。」
黑衣人冷笑一聲,緊盯著葉清萍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葉清萍,你以為他真的是白龍骨嗎?」
張千橋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你說得很對,僅憑他一個人,是無法證明你有病的,不過,還有一個人,他可以直接證明你有沒有病!」
兩個人都覺得很尷尬,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這時,葉清萍想起林周的事情,便向黑衣人詳細講了事情的經過。
林周沒有掙扎,任憑兩個武警把他拖了出去。他的眼神很絕望,而局長王義正一言不發。葉清萍覺得有些奇怪,很明顯,今天會議的主角是張千橋,而王義正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可王義正好像並沒有覺得尷尬,依然穩坐不動,氣勢凌人。這讓葉清萍百思不得其解。
張千橋宣布散會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陸續離去。王義正還坐在那裡,鐵青著臉,閉著眼睛,一副深思的樣子。葉清萍慢慢走過去,輕聲說道:「王局長,散會了。」可是他並未搭話,依然閉目不語。葉清萍只好先走了。
「還有這個,」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沓卷宗,「這是迷蹤步法,你拿好了,按上面的經要和圖解記下來,等你遇到危險時,就能派上用場了。」
葉清萍一點兒也沒聽懂他的話,白龍骨卻好像有所領悟一樣,雙手合十,微微欠身。葉清萍越來越覺得黑衣人博學多識,神秘莫測。
當她抬起頭時,黑衣人早已沒了蹤影。這時,葉清萍才忽然感到身體極度疲倦,她趕緊回到長風新村的住處,好好睡了一覺。
看著林周被帶走,張千橋很高興,開始做最後的總結:「這個案子,我想現在可以結案了!大家剛才都聽了林周的一派胡言,現在也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個無頭屍案,說得簡單一些,就是陸家宅枯骨的一種天道輪迴。馮有才和易正龍好賭好淫,所以被枯骨割去了頭顱,用來拜祭。剛才葉清萍也說了,她在枯骨墓里發現了那兩具屍體的頭顱,這就是最後的驗證。」
走在長長的大街上,雖然有路燈,可依然很昏暗。此時已值深秋,路面上落了厚厚一層樹葉,風一吹,沙沙翻滾,隨風捲去。路上行人很少,只有偶爾一兩個人騎著自行車慢慢晃過,估計是加班的人。
林周聽了安廣林的謬論,非常憤怒,氣得臉都快變形了。他聲嘶力竭地喊道:「憑什麼說我是精神病!憑什麼!就憑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的幾句話,就說我有病?」
黑衣人聽后輕輕地走到病床前,坐在床邊,輕輕的對葉清萍說:「我沒有傷害到他們,只是點了他們的許睡穴而已,明天一早他們就會醒來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又舒緩,讓人聽著很是舒服,甚至為之著迷。
葉清萍調皮地說:「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玩的,特刺|激特驚險!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再來一次呢!」
「軟肋?」葉清萍不太明白,「到哪兒去找他的軟肋?」
黑衣人拍了拍葉清萍的肩,說:「你別難過了,其實他早在幾百年前就已了卻塵緣。如今他了緣而去,是一件好事。」
看著自己的手下愛將被人誣陷為精神病,王義正自然氣憤不已。可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只是淡淡地說:「我相信,只要所有人都相信。」
梅嶺橋在梅嶺路的西端,而梅嶺路緊靠著陸家宅。此時天已擦黑,天空中烏雲密布,好像快要下雨了,路上行人一下子少了起來,冷冷清清的。葉清萍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過,經過陸家宅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往裡面望了幾眼。陸家宅里一個人也看不到,從外面看,就像一個廢棄的城堡。葉清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還是心有餘悸,她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劉太太的話卻又一次讓林周失望到了極點。「林周那天是去找易正龍了,可他一看易正龍不在,就走了。我讓他再等一會兒,可他不聽,還說我老太婆多管閑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耐心啊。」
葉清萍從局裡一出來,就寫了一張紙條,直奔梅嶺橋。路程不是太遠,所以她決定走過去。
整個會場立刻變得很安靜。只見林周緩緩抬起頭,用沙啞而又疲憊的聲音,開始一字一句,一五一十地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王學文任林周的輔導員期間,對他悉心照料,師生關係十分融洽,現在看到他來了,林周心想,這下可以洗清自己的冤情了。他激動地喊道:「王老師!王老師!快點告訴他們,我是清白的!」
黑衣人略有所思地說:「一年半以前,我和張千橋有過接觸,他的忠厚和坦誠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普林區也有很好的名聲。沒想到,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葉清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她睜著又大又亮的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醫生、護士、還有局裡的領導,全都站在床邊望著她。葉清萍想開口說話,卻老覺得舌頭動不了,只能用焦急的眼神望著別人。
葉清萍還沒來得及反應,屍鱉的利爪已經把她按倒在地,張開大嘴就要猛咬。強烈的屍臭味讓她噁心得直想吐,她的身體在不read.99csw.com停發抖。
葉清萍也很納悶,很顯然,張千橋是針對林周而來的,可他為什麼非要把林周往死里整呢?私人恩怨?不可能,兩個人平時相處得非常愉快,沒鬧過矛盾。況且,張千橋平時人很好,再加上年紀稍大,所以大家對他很尊敬。
葉清萍眨了眨眼睛,問道:「為什麼?」
白龍骨沒有說話,依舊盤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口念佛經。
葉清萍信任地點了點頭,黑衣人又語重心長地說:「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如果有事情不明白,你就寫張紙條,到梅嶺路的梅嶺橋,西邊有棵老槐樹,樹上離地一米半的地方有個小洞。你把紙條塞進去,我就會去找你。記住,每次下去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否則事情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王義正坐不住了,他再不管,林周就真的要成為「精神病患者」了。他說道:「張千橋,就憑安廣林和王學文的幾句話,恐怕還不能充分地說明問題吧?」王義正威嚴地說。
這時,王義正開口了:「千橋,你怎麼這麼確定,林周所說的全都是騙人的呢?」
張千橋打斷了林周的話:「把他帶出去!」
葉清萍愣了半晌,她還是頭一次見黑衣人如此措辭嚴厲地對自己說話。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林周說完后,張千橋問:「林周,你確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黑衣人笑了,說道:「你太天真了,就憑我,還有你所說的那些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謹慎而行,找出能給他們致命一擊的弱點,然後全部殲滅,以絕後患!」
「不可能!」葉清萍很肯定地說,「張千橋為人正派,做事悉心周到,我們都很尊敬他,他比我大將近二十歲,在我心目中,他是前輩,更是長輩!我不允許你侮辱他!」
葉清萍領教過屍婆的厲害,所以她不敢惡戰,撒腿就跑。可是沒跑幾步,卻發現屍婆早已站在面前,差點兒撞了個滿懷。屍婆伸出枯爪,一下子抽向葉清萍的臉頰。葉清萍只聽耳邊「嗖」的一聲,便知事情不妙,她想也沒想,立刻閃身躲過。可是驚魂未定,一隻枯爪又抽了過來,這次她可沒有上次那麼好的運氣了,只聽「啪」的一聲,整個人便倒在地上。
黑衣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彷彿在思索什麼。
「現在開始開會。」王義正厲聲道,「林周,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再從頭到尾說一遍。要說實話!」
看到真正的白龍骨安全地站在面前,葉清萍安了心。她很高興地轉向黑衣人說:「你可真了不起,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本事。有很多事情,你好像都預測到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葉清萍一聽,頓時驚得渾身發抖,心想自己這麼年輕就死去,還不得一個全屍,實在是太倒霉了。想當初自告奮勇獨闖古墓,沒想到惹來這麼多麻煩,早知如此,就不該蹚這趟渾水。
忽然,「嗖」的一聲,一個人影兀自斜刺奔出,一下子插在屍婆身上,只聽「砰」的一聲,屍婆便被撞出去幾米遠。接著,那個人影把癱在地上的葉清萍扛在肩上,狂奔離去,身後只傳來屍婆憤怒的吼聲:「白龍骨,你遲早還得回到古墓里去,看老娘到時怎麼收拾你!」
而此時王學文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很僵硬,對於林周的呼救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機械地說:「我是林周大學期間的輔導員,我可以證明,他大學時期曾痴戀過一位白衣女孩,後來因痴成疾,得了一種幻想症。這一點,他宿舍的同學都可以證明。後來因為他的過分幻想,總惹出一些荒謬的是非,所以我們曾多次將他送進醫院,這是他那時的病歷,上面有醫生的診斷書。」他把一份診斷書放在桌上。
白龍骨睜開眼說:「佛祖,弟子愚鈍,幾百年來一直未能參透生死,佛祖能不能點化弟子?」
葉清萍聽了頓時羞得小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自幼身清香潔,走到哪兒都會留下一股清香之氣,所以有「香香公主」的外號。那晚黑衣人背著她逃了一段路,自然也留下了這種淡淡的香氣。
張千橋此話一出,把在會的人都驚得不得了,大家都紛紛看著林周,看他要說什麼。林周抬起頭,惶惑地看著周圍的同事,無辜地喊道:「我沒有!我沒有精神病!大家要相信我!我沒病啊!」他一邊喊一邊渾身發抖,那副落魄的樣子,跟精神病人也沒什麼兩樣了。
可是那些人根本沒有被嚇住,而是邁著機械的步伐,向她走了過來。葉清萍又喊了一遍,可他們還是毫不顧忌。無奈之下,葉清萍瞄準其中一人開了槍,可是子彈打在他身上,只是冒了一股白煙,像是沒起任何作用。
六隻屍鱉把葉清萍圍在了中間。她雖然強作鎮定,可還是渾身發抖。屍鱉嘴裏不斷流出唾液,一直垂到地上,腥臭無比,令人作嘔。葉清萍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透頂,老是遇到這些古怪邪惡的東西,還不敢說出去,否則很可能會落得和林周一樣的下場。
葉清萍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明明都成了屍鱉嘴邊的美味了,卻又從口中脫身,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原來,那天在古墓中面對鎮魂獸時,她的淚水引來年長的鎮魂獸的憐憫,被它的舌頭舔了幾下,因而留下了鎮魂獸的氣味,當然,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鎮魂獸是屍鱉的剋星,屍鱉只要一聞到鎮魂獸的氣味,就會聞風而逃。鎮魂獸當天的一舔,讓葉清萍躲過今天一劫。
才走了幾米,她就有些後悔了。前面不遠處,站了三個人,他們微微駝背,披著一身黑素衣,裹著頭,像修道院的修女。可是無法看清他們的臉,他們定定地站在路邊,像是等候了多時。這一次,葉清萍吸取了夜闖古墓的教訓,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轉身就跑。可是,她剛轉身,就發現後面還有三個人,看來是逃不掉了。葉清萍身上帶著槍,她掏出手槍,厲聲喝道:「不許動!把手舉起來,要不然我就開槍了!」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照得本來微黑的周圍有些明亮。屍婆伸出枯爪,舞弄著尖長的枯指,陰笑道:「多水靈的美人啊,不過比我當年的容貌還是差遠了,看來我只能委屈一下了。我現在就把你的頭割下來,安在我的身上。」
「大家不妨聽聽專家的意見。」張千橋吐了個煙圈說。
林周的臉色變得煞白,他癱坐在座位上,嘴裏不停地念叨:「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九_九_藏_書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張千橋毫不退縮,說:「局長,這個我明白,不過我可以證明的是,那天晚上林周根本就沒有和易正龍待在一起。」
葉清萍又想,自己要是不聽從黑衣人的勸告,將事情和盤托出,是不是也會像林周一樣也被誣陷為精神病呢?很有這個可能。可是,張千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想到這裏,葉清萍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自己沒把所有事情說出來。
「這位是全上海最著名最權威的精神病專家安廣林教授。」張千橋指著安廣林介紹道,「安廣林先生從事精神病研究長達四十多年。在整個亞洲乃至全世界都享有很高的聲譽。什麼人有病,什麼人有精神病,他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葉清萍睜大眼睛說:「什麼叫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你說得直接一些好不好?」她嘟起了嘴巴。
葉清萍略帶驚訝地問:「為什麼不捨得換啊,難道它很貴重?」
後來還是葉清萍先說話了:「那天晚上的經歷太恐怖了。會說話的枯骨,兇惡的屍婆,還有殺人的約櫃,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那個屍婆怎麼就怕你呢?你背著我跑的時候怎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步法呢?還有,剛才你進門的時候,怎麼在他倆腦後輕輕一點,就讓他們倒下了呢?這一切的一切,該怎麼解釋呢?我該怎麼向局裡彙報呢?我要是如實地說出來,會有人相信嗎?他們肯定會說我瘋了!」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黑衣人嘆了口氣,「你見到的枯骨、屍婆,本來是幾百、上千年的白骨,他們原先無聲無息地躺在墓里,可是,有人卻用西方古老的邪術,賦予了這些白骨邪惡的力量,從而利用這些受邪術控制的枯骨,來維護他們邪惡的利益和實現罪惡的野心。」
「真的嗎?」葉清萍驚奇地問。
黑衣人低聲說:「你忘了,那天晚上是我背著你逃跑的,我身上的香味也是你留下的。」
這下葉清萍傻眼了,她平時就是愛玩愛鬧,對佛理佛法可是一點兒也不懂。
天亮了,一聲雞啼傳來。白龍骨睜開雙眼,慢慢說道:「佛祖,我要走了,你不要難過。黑衣人說得對,這不算什麼犧牲,我在幾百年前就死了,不在乎有沒有這身臭皮囊。」說完,白龍骨閉上了雙眼。
室里有幾盞燈,但是依然昏暗得很,甚至都看不清人的臉。葉清萍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林周耷拉著腦袋,彎腰弓背地坐著。她經常和林周說笑打鬧,就走了過去,一拍他的肩,說道:「死林子,這幾天跑哪兒去了?我在醫院時你也不去看我,是不是想挨揍了?」葉清萍說完亮起了拳頭。
葉清萍大聲驚呼:「黑衣人!不要傷害他們!他倆是專門來保護我的!」
白龍骨突然喃喃自語地說:「交通可真不便利,連個公交車都沒有。」
果然,張千橋又叫進一個證人,正是易正龍的房東劉太太。林周的心裏又升起一線希望,那天是劉太太親自帶自己去找易正龍的,而且她是個善良的人,肯定會說實話的。
黑衣人用力晃著她的肩膀,大聲說:「葉清萍,你冷靜點兒!你這麼做有用嗎?你知不知道,當正義受到邪惡侵犯的時候,就必須有人站出來用鮮血和生命捍衛正義!三十六具枯骨算什麼?!當人民、國家,乃至整個民族的利益受到侵害的時候,你、我,還有和我們同一戰線的人,都要時刻準備犧牲自己!這是我們的職責,是我們的義務!」
進入會議室,所有人都依次圍桌而坐。只聽「哐」的一聲,會議室的大門關上了,眾人嚇了一跳。唯獨王義正和張千橋兩個人正襟危坐,靜如止水。
突然,一陣冷笑傳來:「哈哈哈,小妹妹,今天咱們又見面了。怎麼樣,多日不見,有沒有想你婆婆啊?哈哈哈哈……」葉清萍回頭一看,只見屍婆正站在那兒,對著自己冷笑。她倔犟地說:「不就是個骨頭架嘛,我呸,要不是你中了邪術,你也就是一堆白骨,一堆爛骨,有什麼了不起的,看把你威風的。」
就這樣過了兩天,葉清萍在醫生護士的精心照料下慢慢的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不過她一直惦記著救自己的黑衣人,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葉清萍總覺得黑衣人是一個很厲害又很古怪的人,反正與現代人不太一樣,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葉清萍覺得,白龍骨還真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於是點頭答應了。白龍骨接過紙條,走到樹下,剛塞進去,槐樹上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十字架。這些十字架微微閃爍,發出光芒。白龍骨像是觸電一般,渾身抖個不停,他的身上開始慢慢鼓脹,發出撕裂的聲音,身上出現了一些猩紅的爛肉。過了一會兒,白龍骨停止了顫抖,卻一下子倒在地上,渾身不停抽搐。葉清萍俯下身,擔心地問他怎麼了,卻幫不上忙。白龍骨猛地咬牙站起來,像是要逃跑。可走了幾步,還是繞了回來,一頭撞在槐樹上,繼續痛苦地抽搐。
黑衣人誠懇地看著她,堅定地說:「葉清萍,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我身上背負著特殊而又重大的使命,已經在這裏暗查了兩年,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相信不久就可以真相大白。最後的決戰很快就要到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還有,你一定要記住:除了你自己,絕不要相信任何人。」
黑衣人鄭重地點了點頭。葉清萍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沒了氣力,軟綿綿地向後倒去。黑衣人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懷裡。葉清萍泣不成聲,邊哭邊說:「為什麼會這樣……我這不是在作孽嗎?為了我,已經有一個枯骨化為灰燼了,現在又有一個要做出犧牲,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打了個手勢,莫存善隨即走出會議室,從外面帶進一個人來。此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頭頂微禿,兩邊的頭髮向後梳著,一副油光粉面的樣子,活像個奶油老生。
白龍骨從槐樹后慢慢走了出來,走到葉清萍跟前,雙手合十,俯身說:「佛祖,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葉清萍哭著說:「我要把這該死的枯骨令扔了,我不想看到那些可憐的枯骨再做無畏的犧牲!」
林周苦笑一聲,沒有反駁,他知道,此時此刻,反駁是徒勞的,如果有人鐵了心要對付你,那麼任何努力都是在做無用功。
葉清萍的身上散發出陣陣幽香,黑衣人不禁心神蕩漾。他自知這樣不好,想把她推開。可是,看到她痛哭流淚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只好輕輕攬著她的肩,輕聲安慰。read.99csw.com
在醫院又休養了幾天,葉清萍出院了,懷著沉重又複雜的心情,她回到了局裡。局裡還是以前的樣子。只不過每個人都怪怪的,很多人見了面招呼也不打,彷彿誰也不認識誰。
安廣林用手向後抿了抿本來就向後梳的頭髮,掃了一眼會場,很有學術派頭地說:「我們已經檢查過了,很簡單,林周的病就是一種幻想症,是長時間壓抑累積后的爆發。別看林周平時沒什麼異常,一旦發起病來可就麻煩了。比如他剛才說的白衣女,是根本不存在的,而那個有墓碑的森林更是無稽之談。誰都知道,那是一片很普通的小樹林。那為什麼林周會出現這些不可思議的幻覺呢?這跟他大學里的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有關。他念大學時曾暗戀過一個經常穿白衣服的女孩子,可是人家根本不喜歡他。結果林周陷得太深,卻又不能向那位白衣女孩傾訴自己的感情,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強烈的精神壓抑,還時常因幻想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來。所以,那段失敗的戀情就是他幻覺產生的根本原因。現在,相信大家都應該明白,剛才林周的敘述是多麼荒唐,多麼可笑了!」
終於到了梅嶺橋。兩個人到了老槐樹下,葉清萍拿出紙條,準備塞到樹上的小孔里。白龍骨搶先一步說:「佛祖,還是讓我來吧,我怕你會有危險。」
葉清萍聽了不禁為林周擔心起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林周會有危險?有人要害他嗎?他要是有危險,我怎麼能不管呢?」
屍婆的枯爪逼了過來,葉清萍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突然,她覺得胸口熱得發燙,睜眼一看,驚得目瞪口呆:胸口上竟無端冒出一個微微閃爍的黃色光圈,不停閃爍,有點兒像飛碟。屍婆也感到很不解,她定睛看著光圈,不知所措。上次她不小心中了黑衣人三針,吃了不少苦頭,這次看到光圈閃動,以為對方又在使什麼花招,所以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黑衣人淡淡一笑,神秘地說:「有些事情是註定的,在它實現之前,我們可以通過循緣陀轉以及九世輪迴來預知它。」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葉清萍心裏明白,林周的話全是真的,因為她也經歷過那些離奇古怪的事情。而此時的林周更是恐懼萬分,他大喊道:「我沒有胡說八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葉清萍覺得嘴裏火辣辣的熱得很,用手一摸,嘴角凈是血,很多血從嘴角滲出,順著下巴淌在胸口上。屍婆一邊陰笑,一邊向她逼近。葉清萍只好慢慢後退,一直退到牆壁邊,沒法兒再退了。
張千橋的助手莫存善,拿著一張紙,走到林周面前,讓他按指印簽名,那陣勢就像是在審訊一個犯人。葉清萍疑惑地看了王義正一眼,發現他一動不動,眼神堅毅,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不知是什麼原因,葉清萍到了半夜都未能入睡,隱隱約約地覺得有些事情將要發生。大約到了凌晨一點鐘左右,一道黑影突然閃了進來,葉清萍興奮地喊道:「黑衣人!」沒想到這喊聲驚動了門口的兩個保安,他們是局裡派來專門保護葉清萍的。這兩個保安聞聲破門而入,想要探究情況。黑衣人迅疾上前,兩個保安剛要施展擒拿格鬥,黑衣人卻轉眼飄至兩個人身後點了二人腦後的許睡穴。兩個人頓時身體搖晃,接著便倒地不起。
葉清萍鬆了一口氣,說:「不就是不能回去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讓他到我家去好了,我給他做我最拿手的荷包蛋。」
葉清萍被嚇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說:「白龍骨,你,你這是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啊!」
葉清萍聽了,覺得更奇怪,白龍骨一直都生活在古墓之中,怎麼會知道公交車,莫非他……葉清萍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她還是選擇相信那些枯骨。
黑衣人雙眼望著遠方,堅定地說:「他們還沒有瘋狂到那個地步,畢竟他們還沒有成氣候。不過,我總感覺他們正在醞釀一件大事。一旦他們做好了準備,恐怕我們就暗無天日了。」
葉清萍低下頭,不安地說:「都是我不好,我以後會注意的。」
屍婆沒有生氣,只是冷笑著說:「你打碎了我的墓鏡,還差點兒放走了三十六具白骨。你知道的事太多了,還是讓你安息吧!寶貝們,好好享用你們的美餐吧!哈哈哈……」
我的輔導員為什麼也被請到了上海?葉清萍心想,難道我也……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感到非常害怕。看來,如果那一天自己在會議上也說出了實情,自己也會被誣陷成精神病的,而自己的輔導員,估計也和王學文說的差不多。
醫生俯下身,告訴她只是受了驚嚇,休息幾天就好了。葉清萍只看到醫生嘴唇在動,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腦子裡很亂,很模糊。昨晚的事情走馬觀燈般在腦海里閃來閃去,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唯一記得很清楚的是黑衣人在背著自己快速奔跑。不過她感覺黑衣人的奔跑和一般人的直線跑不一樣,他的跑動好像有嚴密的路線,經常在左右斜突中就閃出去很長路程。這些都很讓她不解。
黑衣人眉頭緊鎖,很久沒有說話。葉清萍有些著急地說:「你可要幫我救林周啊,他把我當成親妹妹一樣,局裡就數他對我最好了。」
葉清萍眨了眨眼睛,說:「我聽不懂,好深奧哦!」
張千橋順手點上了一支煙,這讓葉清萍頓時覺得奇怪,在她印象中,張千橋是個絕頂的老實人,大好人,從不抽煙從不喝酒的大好人。而今天他竟然很有派頭地抽起煙來,實在是讓人費解。
聽到屍婆的指令,六隻屍鱉興奮得低吼不已,口中的唾液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它們屈腰彎腿,低吼一聲,一齊向葉清萍撲去。
葉清萍嚇得用手捂住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衣人淡淡一笑,說:「葉清萍,這下你看明白了吧,這個白龍骨是假的,它其實是一個吸血鬼。」說完,他從身上拔出一把桃木劍,在吸血鬼面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用手掌一擊劍柄,桃木劍從十字中間穿過,一下刺入了吸血鬼的體內。吸血鬼還沒來得及掙扎和反應,便轟然倒地。他的整個身軀倒地之後,竟然快速銷蝕,一會兒工夫,便化成了一攤黑血。
葉清萍心慌了,她「砰砰砰」一口氣把手槍里的子彈全部射了出去,依然沒有效果。那幾個人越逼越近,突然身上「噝噝」作響,他們身上的衣服全部撕碎並掉在了地上。
「因為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林周是在妖言惑眾,他居心叵測,唯恐天下不read.99csw.com亂。」張千橋堅定地說。
「這裏面有太多複雜的事情,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黑衣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周圍的某些人,已經倒在糖衣炮彈下了,所以我們不僅要和外面的敵人鬥爭,更要和內部的腐敗姦細作鬥爭。」
「那白龍骨現在在哪兒呢,他是不是很危險?」葉清萍著急地問。
葉清萍驚得目瞪口呆,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在科幻電影中看過,沒想到這些西方古老的邪術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力量和魔力。
黑衣人說:「如今想要解救林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戳中張千橋的軟肋,讓他疼,然後讓他放林周一馬。」
葉清萍驚得目瞪口呆。黑衣人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他緩了口氣,接著說道:「那天晚上你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邪惡的人編了一張很大的網,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誰要是不小心卷了進去,就會莫名其妙地被冠以罪名,然後離奇失蹤。」
黑衣人笑道:「他做事的確悉心周到,這讓人佩服。他不遠千里把林周的輔導員從外地請到上海,真是煞費苦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輔導員也已經被他請到了上海,只是還沒有現身。不過,我想,也快了。」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白龍骨身上時,他的頭上開始冒出縷縷白煙,整個身體自上而下,就像烤過的石磚一樣,慢慢化成灰燼。最後,整個人變成了一小堆白灰。這時,驀的來了一陣風,所有白灰立時隨風散去。
那個人扛著葉清萍,飛身過了幾個路口,才把她放下,藉著路邊昏黃的燈光,葉清萍想藉機看一下救自己的人是誰,可是卻嚇了她一大跳。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已經死去的易正龍!
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屍鱉,一種專門在古墓里靠吃屍體生存的屍鱉。他們渾身上下全是猩紅的爛肉,個頭兒比人稍矮一些,頭像螳螂,牙齒交錯磨礪,發出「咔嚓」的聲音,很是嚇人。要是他們穿上黑衣站在那裡,跟人差不多,很難分辨。
「那我們趕緊把他們消滅掉啊!」葉清萍焦急地說,「你的本事那麼大,再加上公安局、武警,應該不成問題的。」
葉清萍仰頭望天,淚水潸然而下。她小聲念叨著:「白龍骨,一路走好,你所失去的,我會給你補償回來。走好,白龍骨。」
黑衣人接著說:「怎麼樣?現在感覺好點了吧,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嚇著你了?」
張千橋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自從那天林周從陸家宅回來后,我就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就派人把他送到醫院去做檢查,誰知醫院卻把他轉到了精神病醫院,包括安廣林教授在內的專家經過會診,一致認為,林周患有精神病,是幻想症!而且,他在大學期間還發過病。」
看到屍鱉敗下陣來,屍婆並未罷休。她冷笑一聲,說道:「沒用的廢物,讓老娘我親自收拾你這個小丫頭,我看今天誰還能救你!」
林周一聽,肺都氣炸了,不禁大聲說:「劉太太,做人要有良心啊,那天明明是你帶我去找易正龍的,而且夜裡我還和他睡一間屋,這些你可是都知道的呀。做人不能沒有良心的啊……」
「我是說,張千橋很可能已經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了,他應該早就被邪界之人收買了。」黑衣人淡淡地說。
所有人都將個人物品放在了外面。會議室位於局裡的倉庫下面,是一間很大而且裝備齊全的地下室,眾人隨著下去的階梯依次進入,沒有人說話。這讓平時一向活潑開朗的葉清萍有些受不了。
葉清萍點了點頭,突然發現黑衣人的衣服在腋下裂了一條縫,不禁破涕為笑,說道:「你看你,這身黑衣都破成啥樣了,也不換一件。你該不會就一件衣服吧!」
葉清萍想著想著,不覺進入了夢鄉,她夢見自己來到了一個荒蕪之地,那裡有很多苦力,他們像奴隸一樣在辛苦地勞作……
「他沒法兒回去了。」黑衣人有些傷感地說,「眾枯骨合力將他送出古墓來救你,這是他唯一的使命,現在他完成任務了。」
黑衣人苦笑道:「他吃不了你的荷包蛋了,過一會兒,只要聽到第一聲雞啼,他就會化為灰燼,灰飛煙滅。」
葉清萍和黑衣人聊得很投機,不知不覺聊到了凌晨四點多鍾。白龍骨在這期間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合十。葉清萍覺得白龍骨有些孤單,便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說道:「白龍骨,你可真是耐得住啊,竟然坐了一整夜。」
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似的,過了十幾秒鐘,林周才轉過頭來。葉清萍不禁詫異地用手捂住了嘴,只見林周鬍子拉碴的,頭上居然長出了好幾根白頭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小葉,你回來了?回來就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葉清萍真想不明白,才幾天工夫,林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黑衣人說:「真正的白龍骨,剛出古墓時就被邪界抓住了,然後他們用邪術把一個吸血鬼弄成白龍骨的樣子,再來救你,以此來取得你的信任。我所說的邪界,就是那些用邪術在背後操縱的人,我估計,他們最近又要有大動作了。」
從剛入陸家宅,到找到易正龍,再到夜下如何大戰白衣女,再到那片奇怪的樹林和奇特的墓碑。林周詳細地敘述了一遍,唯獨沒有說他剛結識的小妹——麻姑。林周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所以不想把麻姑也卷進去。
兩個人陷入一陣沉默,都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必擔心,我已經把他救出來了,你看,他在那兒。」黑衣人往老槐樹那邊一指,輕鬆地說。
安廣林說完,得意地揚了揚頭。張千橋是很滿意的樣子,讚許地點了點頭。王義正聽后一言不發,鐵青著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清萍嚇得臉色蒼白,眼怔怔望著地上的黑血,一言不發,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黑衣人嘆了口氣說:「葉清萍,我早就告訴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可你就是不聽。要不是我在這裏布下了奇門循甲和八卦陣,麻煩可就大了。」
葉清萍吐了吐舌頭,說:「我就不信,我們各個機關那麼多人,就打不過他們邪界那幫傢伙嗎?」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葉清萍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打量自己和白龍骨的影子。她越看越覺得,白龍骨的影子有點兒怪怪的,不過,也說不出是哪裡奇怪。
在場的人本來就覺得林周講述的經歷有些荒唐了,現在聽了安廣林的解釋,也就順理成章地覺得林周的確有精神病了。當然,葉清萍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