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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定鬼谷派

第七章 情定鬼谷派

兩個人勸她別哭,卻沒有任何作用。黑衣人好像有了辦法,說道:「清萍,你看我的懷裡抱的什麼,我保證你看了會很高興。」葉清萍沒有理會,只顧低聲哭泣。突然傳來「喵喵」的聲音,是小黃貓!她驚喜地抬起頭,看到黑衣人懷裡抱著小黃貓,吃驚地說:「天吶!這隻小黃貓怎麼會在你這裏?你知道嗎,它救過我的!」
赫連天點了點頭,說:「清萍,你儘管放心,王義正是個好人,我會想辦法救他出來的。」接著,他又對孫劍秋說:「劍秋,到內房將我的述古銅錢拿來。」
述古銅錢乃鬼谷派的鎮派之寶,是兩個用來占卜的古代銅錢。相傳這兩枚銅錢是由鬼谷派的創始人鬼谷子用日月之光和天地之精合煉而成,很有靈氣。當年鬼谷子的座下弟子孫臏,就是根據述古銅錢來排兵布陣,成為一代名將,並著有《孫臏兵法》。時至今日,述古銅錢依然保留著古老而又神秘的面紗。幾年前,西方的幾位占星學學家曾一起來到浙江,想一睹銅錢風采,結果被赫連天拒絕。
清萍伊人
徐清風也走到他師父面前,鞠了一躬,說了和黑衣人一樣的話。可他師父卻不理不睬,臉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怒色。
葉清萍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樣的火,心裏很害怕。剛要開口解釋,夜空中飛來一隻雪白無比的大雁。黑衣人驚奇地說:「是雪雁!看來師父有事要找我們。」說完,他飛身躍起,從雪雁的腿上拿下一個紙卷,然後打開,念道:「攜萍速歸,勿拖延。」葉清萍問是什麼意思。黑衣人說:「師父的意思是說讓我們趕緊帶你回去見他老人家。」葉清萍疑惑地問:「你師父是怎麼知道我的?」徐清風在一旁得意地說:「師父他老人家不出門就可以知道周天之事,我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等你見了他就知道他的厲害了。」說完,又對黑衣人說:「師兄,我們還是趕緊起程回浙江去見師父吧。」
葉清萍發現徐清風一直悶悶不樂,就問黑衣人是怎麼回事。黑衣人說:「我師弟和我打了幾個賭,結果他都輸了,所以才悶悶不樂。」
這蝠吟功據傳是由古代的哲別所創。哲別是元朝時期成吉思汗手下的一員大將。有一次他率部下攻打古印度,在恆河邊的森林里遇到很多蝙蝠的攻擊,哲別為了退敵便發明了這種低沉尖厲的吼功。別看這工夫很簡單,一般人卻根本無法使用。後來哲別逝世,蝠吟功就此失傳,一些民間隱居的術士偶會習得。彈指手則是由當年的張三丰所創,也因其逝世而失傳。
一旁的孫劍秋焦急地對葉清萍說:「清萍,在師父面前一定要實話實說,你可千萬別瞞他什麼。」葉清萍臉憋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清風說:「清萍,秋水伊人的傳說有很多,有的美麗,有的凄婉。我就用『清萍伊人』做題目,給你寫首詩,好不好?」
孫劍秋等人點頭稱是。赫連天接著拿出一個錦囊,交到孫劍秋手裡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一定要記住,千萬別讓表面的東西給迷惑了。你們一定要將陸家宅的陰謀給查出來並將其剷除。待你們走後,我就要到北京的燕山一帶探尋一下清代古墓的事情,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多加保重。這個錦囊,在關鍵的時候會幫助你們。」
葉清萍離開連理山莊之後,兩眼茫茫,不知該到何處。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齊若華母女。她倆實在太可憐了,被關在鐵籠里,張千橋簡直禽獸不如,葉清萍心想。
他帶著孫劍秋進了裡屋,屋裡只剩下徐清風和葉清萍兩個人,兩個人都低著頭,不敢看對方,彼此之間十分尷尬。
「什麼麻煩?」葉清萍瞪大眼睛問。
赫連天微微欠身沉思了一會兒,就發話了:「清萍,你把最近在陸家宅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說一下。」
葉清萍有些猶豫,孫劍秋趕緊對她說:「清萍,你儘管說就是了,師父對陸家宅一事非常關心。不要以為那只是個小村莊,發生的只是幾個案件,其實在它背後有很多深不可測的陰謀。這個陰謀很大,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和社會的穩定。師父他宅心仁厚,一心想剷除這個禍害,所以他在三年前就派我和師弟下山前去秘密調查此事,可惜到現在都未將幕後主謀查找出來。我們只知道這個幕後之人精通諸多西方的邪術,以此來為非作歹。社會上也有些傳言,說此人秘密地建立了一個類似於邪教的幫派組織,人稱『天獄幫』。這個幫派目前迅猛壯大,再不剷除將成為社會的一大危害。」
葉清萍循音來到了廂房後面的一個大花園裡,原來是黑衣人在一個亭閣里吹的。只見他身倚一欄杆,屈著一條腿,雙手持洞簫,簫聲深遠而又傷感。葉清萍走到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黑衣人可能是吹得過於神往,竟然對身後之人毫不知情。
徐清風頓時語塞,臉羞得通紅,不知該說什麼好。輪到黑衣人了,只見他瀟洒地向前甩了下手臂,一隻古黑色的洞簫立刻從袖子里滑了出來。一旁的徐清風揶揄似的說:「大師兄,咱們是要捕捉獵物,你拿出你的洞簫做什麼?」黑衣人微笑著說:「先別著急九-九-藏-書,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徐清風環視一周,四周寂靜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他突然仰起頭,張開嘴,隨即從嘴裏發出一陣低沉而又尖厲的音聲。葉清萍聽了感覺十分難受,趕緊用手捂住耳朵。不知什麼地方有隻貓頭鷹,似乎無法忍受這種聲音,撲著翅膀要飛走。因為天太黑,只能聽到翅膀亂撲棱的聲音,看不到任何蹤影。徐清風伸手從樹上摘下一片樹葉,用手指捏住,然後聽其音而循其跡,將樹葉勁射彈出,只聽得「砰」的一聲,那隻貓頭鷹便摔在了地上。
黑衣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抬頭望了望天,深深地吁了口氣,說:「清萍,你趕緊去休息吧。有些事情,你慢慢就會知道了。」說完,他起身走了。
赫連天氣得面紅耳赤,大聲說:「虧你說得出如此不知羞恥的話來,你以為情緣是可以胡亂許配的嗎?真是胡說八道亂彈琴!我現在就把你給廢了!」說完,他揚起右手掌,向徐清風的頭上拂去。
葉清萍回頭一看,大喜過望。這才是真正的黑衣人!葉清萍跑上前,很調皮地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高興地說:「黑衣人,你剛才在搗什麼鬼啊?嚇死我了!」
葉清萍不禁為這首詩擊掌叫好。徐清風得意地說:「清萍,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每天都給你寫你喜歡的詩,怎麼樣?」
幽思暢以往,留戀隔河畔。
葉清萍沒說話,心裏卻生出一個調皮的念頭。她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準確而迅速地把黑衣人的黑色面罩扯了下來!
孫劍秋和徐清風點頭稱是。葉清萍彷彿有些疑問,她問道:「赫伯伯,既然占卜可預知未來之事。那你直接占卜一下幕後的主謀是誰,我們去直接找他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這麼費事呢?」
一旁的葉清萍一聽,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一路上孫劍秋對自己頗為冷淡,原來他是深有苦衷,自己是錯怪他了。
葉清萍點了點頭,然後調皮地伸了伸舌頭,說:「赫伯伯,您就是黑衣人的師父啊,聽他說,您老人家可厲害了,您可以不可以教我幾招?」
葉清萍還沒從傷感的曲子之中恢復過來,看到黑衣人猛地轉身撲來,心下一驚,本能地往後一退。可後面有個台階,她一腳踩空,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赫連天並未生氣,卻有些不悅:「清風,你告訴我,周易最基本的理念是什麼?」
「當然好啊,」葉清萍高興地說,「只要你能在一分鐘之內寫出來,我就真的服了你了。」她故意出了個難題。
赫連天說:「十天之後,王義正將要被審。據內部消息稱,他很可能會以強|奸殺人罪處以死刑。」
葉家有一女,清萍伊水邊。
葉清萍眼巴巴地望著黑衣人,希望他能安慰自己幾句,怎料他把頭扭向一邊,不加理睬。她非常失望,怎麼也不明白當初那個對自己萬分關心的人變得如此薄情寡義。
葉清萍很快來到了梅嶺西路的梅嶺橋,令她失望的是,黑衣人根本不在。葉清萍一直等,等。等到夕陽落山,也沒有看到黑衣人的身影。在這期間,她很想去找徐清風,卻邁不開步子,潛意識裡有股等下去的意願。夜色慢慢沉了下來,她閉上眼,想小睡一會兒。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輕輕呼喚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是黑衣人。他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為有天長意,愴悟夢回禪。
徐清風從外頭買回一些烤腸和麵包。葉清萍賭氣般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天黑之後,三人獨自到各自的廂房就寢休息。葉清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老是閃現著黑衣人的身影,總覺得他彷彿有事瞞著自己。
黑衣人雙手正攬著她的腰,無法鬆手,才讓葉清萍的偷襲得逞。她仔細一瞧,見他五官生得有稜有角,眉宇軒昂,氣度不凡,眼神堅毅,深沉文雅,絕對不是凡人之相。他趕緊將她放下,然後慌裡慌張地把面罩重新戴上。
黑衣人輕輕地推開她的胳膊,溫柔地說:「清萍,這幾天讓你吃苦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獨自面對那麼多事情。」
葉清萍說:「我們早就認識了。那天我和局長就是按照你的指點去找他占卜,他算得很准。可惜我和局長都沒有在意,結果局長就被陷害了。」說到這裏,她又低聲哭泣起來。
黑衣人低頭沉思,皺了下眉頭,說:「浙江蕭山離這裡有千里之遠,你我此時趕回去倒是不勞心神,可清萍已經奔波數日了,恐怕她會吃不消。我看這樣吧,今晚我們在這裏先睡一夜,等明日一早再起程回去。」葉清萍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心裏十分感激。徐清風葉覺得話中有理,點頭贊同。
看到葉清萍破涕為笑,黑衣人很高興。他說:「這隻小黃貓跟隨我多年了,我外出的時候經常帶著它,前些日子我有事回了一趟浙江蕭山,就讓它跟著你,好照顧你。它也很榮幸的,從我身上得到了你的香味。」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待三人奔出上海,將至錢塘江之時,葉清萍說有些累了,能不九-九-藏-書能休息一下。她其實是有意想讓黑衣人背一下自己。黑衣人卻冷冷地說:「你看你嬌氣的,這點路都累。我們必須全速趕回去,中途絕對不可以有半點停頓!」
第二天一早,他們三人便早早來到正房等候。大約九點的時候,黑衣人的師父回來了。他看起來五十歲左右,頭髮全白了,臉上布滿了皺紋。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一副很學究的樣子。黑衣人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說:「師父,弟子回來了,您交代的事情弟子沒能全部做好,請師父責罰。」
聽了孫劍秋的描述,葉清萍打消了疑惑。她理了理思緒,將整個事件的詳細內容全都描述了一遍。從遭遇無頭屍體到夜闖古墓,再到被「天獄幫」的屍鱉追殺,再到後來的連理山莊。每個事件都驚心動魄,蕩氣迴腸,聽得孫劍秋和徐清風兩個人都仰止起伏,心潮澎湃,如同身臨其境。葉清萍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將所有發生的事情講完。
赫連天低頭沉思了片刻,說:「清風,你獨自一人到連理山莊一趟,查一下這山莊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劍秋,你和清萍再去一趟陸家宅,查一下劉太太的底細,我懷疑瘋婆娘根本就沒死。查明這件事很重要,只要在這一點上有突破,相信王義正就可以轉危為安了。」
孫劍秋出去部署完畢回來,赫連天又命令徐清風將房屋的門窗全部關好。屋裡的光線頓時暗淡了下來,葉清萍覺得有點兒緊張。赫連天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葉清萍、孫劍秋、徐清風分坐兩邊。
外面不知何時響起一陣悠揚的簫聲,是凄婉無比的《別離曲》。葉清萍不禁為簫音所動,她起身穿衣,循著簫聲走了出去。
葉清萍也跟著說:「是啊!那裡的確兇險得不得了,我都差點兒出不來了。赫伯伯,我和劍秋哥好歹還可以相互照應,這述古銅錢還是讓清風拿著吧。」
黑衣人很吃驚,像是受了打擊一樣,身體猛地一陣顫抖。他低沉著聲音說:「清萍,你怎麼把我忘了呢?」
葉清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黑衣人和徐清風羞愧地低下了頭。赫連天接著說:「如今大事當前,你們卻為了兒女私情在這裏斤斤計較,前憂后慮,真是令我大失所望。」他轉向黑衣人,說:「劍秋,你吩咐下去,派人守好道觀四周,閑雜人等不可入內,我有重要的事情與你們商量。」孫劍秋領命之後趕緊下去部署。原來這黑衣人名叫孫劍秋,只是不知為什麼,他一直沒把自己的名字告訴葉清萍,而且一直用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徐清風意味深長地說:「其實情不為何物,只求一個『痴』字,無痴則無情,無情更無痴。對於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了。」
葉清萍焦急地說:「赫伯伯,你快想想辦法,救救王局長,他可是個大好人啊!」
她回到了普林區,卻不知該先找徐清風還是黑衣人。最後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找黑衣人。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先去找黑衣人,可能是覺得他最能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葉清萍也被他的功法深深折服,覺得如此玄妙的功法就是在武俠小說里也很難看到,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竟有如此了得的事情。不過看到他如此殘忍的將貓頭鷹射殺,覺得甚是殘忍,於是故意找茬似的說:「我說清風啊,你不是說要原地不動嗎?你看你剛才離開原地去撿貓頭鷹,這不就違反了剛才你所規定的原則嗎?」
葉清萍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掙脫了懷抱,向後退了幾步,厲聲說道:「你,你不是黑衣人,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葉清萍知道他話裡有話,於是低頭不語,心裏只想著黑衣人。
過了良久,黑衣人低沉地說:「清萍,對不起,我讓你受委屈了。」
三人來到正房。黑衣人吩咐下人去弄了些齋菜。葉清萍早就餓壞了,她趕緊抓起筷子就要開吃。可是她一看飯菜卻皺起了眉頭,抱怨道:「怎麼都是青菜啊,一點兒油水都沒有,真沒有胃口。」她雖然身材纖細苗條,但有時也比較喜歡吃一些高蛋白食物,畢竟工作強度比較大,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比較高。
葉清萍不以為然地說:「我當是打的什麼賭呢,原來是這樣。他是你師弟,肯定要輸給你的,你也真是的,怎麼能和他一般見識呢?」
葉清萍聽他這麼一說,又是失望,又是委屈。徐清風見機行事,說可以背她奔行。葉清萍有意想氣一下黑衣人,便點頭應允。徐清風背上她之後,腳下如踩青雲,一會兒就把黑衣人甩在了後面。
徐清風低著頭,說:「九世一輪迴,八世一輪轉,七世一浮屠,循緣陀轉,陀轉循緣。世事無常,世物無化。造化無常,無常造化。師父,這就是我們周易的基本理念。」
赫連天笑了笑,說:「占卜有五個基本原則,無誠無信無事無預無立不測。占卜只能將日後事情的第一層氣數之事占卜出來,只可占出表意,卻無法預知內果。對於深層的定數之事,更無法得知。如果我通過占卜將日後所有結果和真相都能佔得出來的話,那我比神仙都要厲害了。占卜只能為我們提供一個指導性的方向,但不能提供所有信息。如果誰說他能佔得以後所有事情,那他九*九*藏*書肯定是個騙子。」
葉清萍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赫連天接著說:「劍秋,你帶上這兩枚述古銅錢,以作事前之卜。」
黑衣人的師父「呵呵」一笑,慈祥地說:「劍秋,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我知道,這三年時間你在外面長了不少見識,也吃了不少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的語氣十分平緩,但是力道十足,很有大家風範。
誰知孤女心,縹緲盡悠然。
獨求真情待,闊行淚幾番。
葉清萍嘆了口氣,說:「好凄美的故事,好傷感的傳說。那個秋水伊人實在也太痴情了。」
孫劍秋碰了碰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徐清風,示意他趕緊認錯。徐清風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說道:「師父,徒兒知錯了。剛才徒兒只是一時衝動,還望您老原諒。徒兒明白了,情緣是輪迴中註定的。八分註定,二分人為。我以後不再想這件事了。」
再次受到委屈,葉清萍忍不住了,嚶嚶地哭了起來。黑衣人見她如此傷心,心裏也很難過。他想安慰她幾句,欲言又止。徐清風坐不住了,氣憤地說:「大師兄,清萍又不是咱們鬼谷派的人,你為什麼這樣對她?」說完又轉過身去對葉清萍說:「清萍,你等一會兒,我出去給你買些好吃的。」
赫連天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笑道:「清萍,你是不是全都講了,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赫連天長舒了一口氣,說:「劍秋,你跟我到裡屋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單獨向你交代。」
黑衣人緊緊地注視著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你將來必須嫁給我!」
徐清風略一思索,便脫口而出:
葉清萍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都講完了,就這些。」
「不,你不是!」葉清萍堅定地說,「黑衣人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我第一次被他救時留下的,只有他有我的香味。你的身上沒有,所以你不是我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額頭上冒出汗珠,他喃喃自語地說:「我輸了,輸了,果然輸了。果然如此,的確如此,本該如此……」他一邊說,一邊拉下了蒙在臉上的黑罩。葉清萍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他根本不是黑衣人,而是徐清風。
黑衣人又氣又急,雙眼發紅,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垂頭喪氣地坐在台階上,低頭一言不語。葉清萍緊挨著他坐下,小聲地問:「你為什麼不高興,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赫連天讚許地點了點頭,說:「清風,你既然知道其中道理,為什麼還要違緣行事呢?清萍和劍秋乃前世浮修所得,為了今天的造化,不知吃了多少苦,你應該成全他們才對啊!」
黑衣人沒再說什麼,他躍到樹上,折了些樹枝,在樹下生了堆篝火,然後將獵物清擇乾淨,在篝火上烤了起來。不一會兒工夫,香味開始瀰漫,三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葉清萍自小到大頭一次吃這樣的美味,手中的野鴿不一會兒就吃完了。黑衣人和清風好像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地將手中的鴿肉遞了過來。葉清萍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笑笑說:「我已經吃飽了,你們吃吧,我還要減肥呢,本來就該少吃點兒。」兩個人面面相覷,覺得很尷尬,又把鴿肉收了回去。
赫連天仰頭朗笑了起來,說:「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喜歡瞞著長輩了。清萍,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沒什麼遺漏了?」
黑衣人依舊冷冷地說:「到了這裏就得守規矩,你看你真嬌氣,不願吃拉倒!」
「誰說我是他師弟就一定比他差?」徐清風怒氣沖沖地說:「等著瞧吧,以後你們就知道誰強誰弱了!」說完,瞪了葉清萍一眼。
葉清萍他們來不及在縣城裡流連風景,徑直去到了師父所在的桃汪山。山頂有一個道觀,很大,很古樸,裏面有許多遊人香客在許願求福。
孫劍秋一聽,臉立刻白了。他單膝跪下,誠惶誠恐地說:「師父,當時有眾多惡人追殺葉清萍,徒兒是不得已才將迷蹤步法授之予她的。至於她揭下了我的黑面罩,那,那純粹是,是一個意外。」
曲末終了,不知從哪兒飛來兩隻野鴿,像是受了簫聲地感染,齊刷刷地站在了洞簫上。黑衣人伸出右手,很輕易地將它們抓在了手裡。一旁的徐清風酸溜溜地說:「大師兄,師父真是偏心,竟然把『歸宗簫法』授予了你。」黑衣人說:「師弟你千萬別這麼說,師父本來要教你的,可他老人家發現你不愛音律,只好作罷。」
葉清萍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徐清風在一旁看到他倆言語密切,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略帶挑釁地對黑衣人說:「師兄,我看天色不早了,咱倆還是去弄點兒吃的吧。清萍肯定餓壞了。」
徐清風走過去將貓頭鷹撿了回來,滿臉得意。黑衣人在一旁擊掌,叫好,說:「師弟,你的蝠吟功和彈指手實在是太了得了,難怪師父他老是誇你。」
徐清風精通古今詩詞,能說會道,口才頗佳。一路上,他和葉清萍聊得興趣儼然,葉清萍經常被他的幽默風趣所逗笑。徐清風對雅興的把握也很有研究,對沿途的各色風景都能脫口成詩,還用「笑唇https://read•99csw.com弧成月牙泉」來形容葉清萍的嘴唇,樂得葉清萍滿心高興。相比之下,黑衣人顯得十分木訥,一句話都不說。他一直低頭不語,眉頭緊鎖,像是有什麼心事。葉清萍偷偷拿眼瞥了他多次,希望他也多說幾句,但他依然不解風情。葉清萍只好憤憤作罷。
葉清萍一下撲到他的身上,嚶嚶地哭了起來。連日的艱辛、委屈、勞累,在這一瞬間終於徹底釋放了出來。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哄一個哭泣的孩子。
徐清風從樹上折下八根長短不一的枝條,然後按照八卦的奇門盾甲擺了一個星移八卦陣。他用三根樹枝在西北的乾卦上亘了三個卦位,再用四根樹枝在東邊的震卦上亘了一個卦位,最後用一根樹枝在最北的坎卦上亘了五個卦位。如此一來,以乾升勢,遙望震天,坎略清水,形成周易卦辭的一個基本連勢。當外人經過這個地方的時候,受到八卦位移的影響,就只能看到一些凌亂斜立的樹枝,而不會看到裏面的三個人,從而確保了自身的安全。
葉清萍衣聽來了興趣,趕緊問道:「打得什麼賭?好玩嗎?你們是怎麼比得?」
黑衣人把葉清萍引至他師父跟前,說:「師父,她就是葉清萍,上海普林區公安局的一名刑警。想必您老早就知道了。」他又對葉清萍說:「清萍,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師父,他是鬼谷派第五十六代傳人,名號赫連天,道號悟狸子,你叫他赫伯伯就可以了。」
葉清萍聽了他的話,心裏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地問:「赫伯伯,我怎麼聽不懂啊?孫劍秋為什麼要穿一身黑衣呢?」
遠望夫歸路,近眸青雲端。
黑衣人將洞簫放在嘴邊,悠揚地吹了起來。簫音很清,很淡,很舒,很緩,彷彿是一條自由自在的小河,帶著所有遐思慢慢流去。簫聲很婉轉,很飄悅,好像是一株風中曼妙的楊柳,拂著一切塵埃慢慢走遠。葉清萍聽著聽著,感覺自己醉了一般,骨頭痒痒的,酥酥的,渾身上下出了奇的舒服。
睡至半夜,黑衣人聽到一些微微聲響,睜眼側望,看到清風正將自己的衣服蓋到清萍身上。心裏不禁感然萬分,清風特別喜歡清萍,但清萍只對自己有意,從不會及清風。想到清風是自己的唯一同門師弟,兩個人感情深厚,卻同時中意於一個女子,實在頗為棘手。自己很清楚地記得,師父曾交代,鬼谷子可知周天之事,青鳥子可知周天之物,但對世人之情,卻無法真知。現在想想,其中之意卻有道理。黑衣人心裏亂亂的,不知日後該如何處理情意之事,以至於一夜未眠,愁至天亮。
赫連天笑了笑,說道:「你這個女娃娃還真是蠻機靈可愛的,怪不得我那兩個弟子為了你爭風吃醋,差一點兒大動干戈!」
黑衣人點了點頭。徐清風接著說:「要不這樣吧。咱們都站在原地不動,看誰能獵取到食物。」
黑衣人說:「師弟跟我打賭,說你回到普林區之後,第一個找的人肯定是他,結果你先找的我,他輸了。師弟還說他扮成我的樣子,你肯定認不出來,結果他又輸了。到最後,他又和我比試捕獲獵物,還是輸了。」黑衣人說得很輕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孫劍秋上前小聲問道:「師父,出了什麼事?」
赫連天說:「清風自幼機智過人,足智多謀。而劍秋卻有些愚鈍,時常分不清形勢所趨。再說,剛才占卜之時我發現,連理山莊位於坎卦,坎為水,表為假漠,內以章形。這說明連理山莊貌似嚇人,實則內里空虛,不堪一擊。而陸家宅在離卦之位,離為火,上可以為攻,下可循之無形,以內為隱憂。這說明陸家宅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兇險萬分。所以說,銅錢還是由劍秋帶著比較好。」
來到錢塘江橋上時,徐清風問葉清萍,知不知道錢塘江的源頭在哪裡。此時葉清萍哪裡有心思理會這個,搖頭不語。徐清風說:「錢塘江的源頭,就是傳說中的伊水河。之所以稱之為伊水河,是因為河邊曾住著一個秋水伊人。」葉清萍一聽來了興緻,她想起了在連理山莊見到的那些畫,畫中的女子凄婉地站在河邊等待夫君歸來。她問道:「那個秋水伊人是做什麼的?」徐清風說:「那個伊人是古代的一個痴情女子。據說她和丈夫住在伊水河邊,過著恩愛無比的日子。可是有一天,丈夫突然走了,從此杳無音信。那個伊人就每天站在河邊,等啊,望啊,最後竟然望穿了秋水,所以人們就叫她秋水伊人。」
葉清萍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咯咯嬌笑了起來,說道:「你慌啥呀,反正我都看到了,蠻帥的嘛,幹嗎非要遮住呢,我還以為你是個醜八怪呢!」
三人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趕到了蕭山。蕭山是浙江的一個縣城,這裏經濟繁盛,企業眾多,人們安居樂業,過得逍遙自在。而且這裏風景如畫,每年都有許多外地遊客來此賞花玩水,盡興盎然。
黑衣人嘆了口氣說:「你拿下了我的面罩,看到了我的容貌,這下你可有麻煩了!」
天亮之後,三人開始起程。他們為了躲避搜查,不走大道,專走僻靜的小路。三人依靠步法,飛速賓士。
孫劍秋說:「read.99csw.com師父,還是讓師弟拿著銅錢吧,他一個人前往連理山莊,那裡比較兇險。」
黑衣人這才看清是葉清萍,迅疾躍前一步,雙手將葉清萍攔腰抱起。兩個人四目相對,默默無言。
孫劍秋一個箭步衝過來,緊緊抱住赫連天的手臂,說:「師父,師弟只是喜歡清萍而已,又沒犯大錯,您就饒了他吧。小時候,有一次我被毒蛇給咬了,師弟他冒著生命危險給我吸出毒素,為此他昏迷了好些天。師弟從小就處處讓著我。再說,師弟他人比我聰明,又會體貼人,我也希望清萍能和他在一起。」
徐清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前額觸地,一邊哭,一邊說:「師父,徒兒雖與清萍只有數面之緣,但對她傾盡身心。師父,徒兒別無他求,只求您能將清萍許配於我,師父,徒兒算是求您了。」說完,又是「砰砰」磕響頭。
一曲終了,葉清萍早已淚眼婆娑。黑衣人覺察到身後有人。可不知身後是葉清萍,於是轉身就是一個快攻擒拿。
黑衣人帶著葉清萍來到道觀的後院。後院里沒有外人,十分清靜,只有幾個身著道士袍的人在打掃院子、收拾雜物。眾道士見了黑衣人全都問好,鞠躬行禮,看來他的輩分在這些人當中算是很高的了。黑衣人拉住一個小道士,問道:「師父他老人家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小道士回答說:「師父吩咐了,等你回來之後先到廂房休息,明日一早他就回來。」
徐清風紅著臉,低著頭,並未搭話。葉清萍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清萍,我在這裏。」
葉清萍故意閃爍其詞地說:「好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她心裏明白,徐清風可以給人驚喜,但是只有黑衣人可以給人踏實,溫暖的感覺。可如今黑衣人卻突然變得冷淡薄情,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過了一會兒,赫連天和孫劍秋出來了,孫劍秋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迷惑,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難題,又似遇到了一些很傷心的事情。這時候,雪雁不知從何處飛了進來。赫連天從它的綁腿下取下紙條,一看卻皺起了眉頭。
葉清萍一聽,雖然羞紅了臉,心裏卻感到無比甜蜜。一旁的徐清風氣得緊握雙拳,呼呼地喘著粗氣。他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問道:「師父,你也太偏心了,為什麼只把迷蹤步法傳授給師兄,卻不傳授給我?」孫劍秋嚇得趕緊過來將他按在座位上,小聲說:「師弟,不要這麼大聲地跟師父說話,師父他對我們有著天大的恩澤,我們都不知何以為報,怎麼能這樣放肆地說話呢?」
黑衣人毫不示弱地說:「好吧,師弟。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千萬不可以再輸給我了。」
赫連天嘆了口氣,緩緩地說:「此事說來話長,我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劍秋和清風都是孤兒,是我將他倆從小撫育長大的。劍秋六歲那年,父母離異,誰都不要他,父母各自到外地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劍秋從那時起就成了一個孤兒,無人養育,無人關心。他平時就在山西的蒙津一帶,四處乞討,四處流浪。那年我到蒙津探尋古墓,恰巧遇到了劍秋,便收留他做我的徒弟。劍秋自幼聰慧,勤奮好學,用了不到六年的時間,便學會了《易經》《鬼穀風水》《麻衣神相》等奇門絕學。可是,他的手掌上卻有一個『劫花紋』,《麻衣神相》言曰:情劫堪以相復,萬劫目以為復。遮以為生,緣起於觀。為了劍秋以後的幸福,我就用黑面罩遮住了他的臉,誰第一個揭下他的面罩,誰就是他日後的妻子。不僅如此,我在傳授他奇門步法時,還傳授了一套迷蹤步法,目的就是讓他傳授給日後的妻子,以作天地之合。」
葉清萍說:「的確是吃了點苦,不過現在都找到你了,一切苦頭都無所謂了。反正我會讓你補償回來的。」
黑衣人說:「清萍,咱別光顧著自己說話,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指著徐清風說:「這是我的同門師弟,名叫徐清風,道號孤九子,他尤其擅長周易、風水、占卜,觀天象,知地理。大家都叫他徐清天,意思是說他坐在家中不出門,就能知道天下事。有了他的幫助,我們很多困難都會迎刃而解的。」
葉清萍疑惑地說:「怎麼會是你呀,徐清風?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黑衣人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赫連天呷了口茶,說:「劍秋,你也別為難她了,女孩嘛,總是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心事。她忘了說兩件事情,一個是你教了她迷蹤步法,另一個則是你的黑面罩不小心被她揭下來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
「啊?!」葉清萍又是驚奇又是驚喜。她問:「你說什麼?我將來必須嫁給你?」
孫劍秋將述古銅錢遞了上去。赫連天站起身,雙臂后拂,寬大的袖袍拂起一道勁風,身後牆上的帷幕便緩緩地落了下來,牆上刻著六十四卦天經地緯圖。赫連天將述古銅錢放在手中,雙手捂住,然後上下運了幾下,拋在了地上。一枚銅錢落在了北位的坎卦上,另一枚銅錢則落在了南位的離卦上。
葉清萍獃獃地坐在那裡,不知所措。她一遍遍地回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又過了一會兒,露水變大了,她才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她怎麼也睡不著,耳旁一遍又一遍地響起黑衣人的那句話:「你將來必須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