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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幽靈山莊

第六章 幽靈山莊

她的面前有一個巨大的冰塊,裏面凍著很多人,這些人大都衣衫完整。有個身穿建築服的工人,頭上帶著安全帽,手裡拿著個鎚子,半彎著腰,彷彿還在勞動,對死神的來臨毫無覺察。還有一個小孩,帶著個小圓帽,手裡還拿著個彈弓……
葉清萍靠在枯草團上,想休息一會兒。一閉上眼,她就沉沉地睡著了。她實在太累了,連日辛苦奔波,任誰都承受不起。
天亮之後,葉清萍離開了連理山莊。張信忠說得對,她既然有本事進來,就有本事出去,沒有人可以攔得住她。
王義正低垂著頭,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醒來的時候,一|絲|不|掛,瘋婆娘也是一|絲|不|掛,而且她已經斷了氣。這時候,張千橋帶著很多警察闖進了房間,他們說我姦殺了瘋婆娘,劉太太也可以作證……」
「他當然沒有姦殺瘋婆娘。」張信忠冷笑著說,「這一切都是我們安排的。我們說他姦殺,就是姦殺。這就是我們的實力。在這裏,我們說了算,反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勸你,還是到我們這邊來吧!只要你肯為我們做事,我保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人就這麼一輩子,如果不好好享受一下,那實在是太虧待了自己。你看你們局裡的那個莫存善,他以前每月也就拿幾千塊錢工資,沒車沒房,窮得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而他現在為我們辦事,每天開著寶馬車上下班,住的是豪華的外灘別墅,不僅如此,還在娛樂圈裡找了個漂亮的女明星做女朋友。怎麼樣,很羡慕吧?不要再猶豫了,趕緊過來吧!」
梟鷹在空中,葉清萍在地上,他們的速度竟然不相上下。這期間經過了南京路,雖然那裡行人很多,也沒有給葉清萍造成任何壓力。她將「奔」字訣和「閃」字訣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如鬼魅,似閃電,在人群中快速疾行。
越往裡走,路兩邊的樹木越高越茂盛,將陽光擋住了,雖然是下午,看起來卻像日落後一樣。再往前走,道路開始變得崎嶇不平,路上長滿各種雜草,而且空氣好像越來越稀薄,感覺胸口悶得發慌。
張千橋盯著葉清萍看了一小會兒,哈哈大笑起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葉警官。怎麼,你要到這裏來查案嗎?哈哈……」
老大爺一邊抹眼淚,一邊搖了搖頭,轉身走了。葉清萍深深地嘆了口氣,她覺得胸口好悶,好想找個地方大喊幾聲,好發泄一下這幾天以來壓在心中的悶氣。
老大爺嚇了一跳,不過馬上鎮定下來,說:「你好,小姑娘。」葉清萍接著說:「老大爺,我想到這山谷里一趟,您知不知道有關山谷的一些情況?」
葉清萍暗呼不好,局長肯定出事了。她把小黃貓放在地上,施展迷蹤步法的「快」字訣,迅速向陸家宅奔去。任憑麻姑在後面大聲喊她,也沒停下。
「不!他沒有姦殺瘋婆娘!」葉清萍大聲喊道,「王局長不是那種人!」
這天下午,葉清萍打聽了一天,累得倚在一棵樹下休息。忽然,天上傳來一陣「咻咻」的鷹叫聲,聲音很大,惹得眾人紛紛駐足,仰頭觀望。葉清萍仰頭一看,竟是梟鷹。只見它不停地在上空盤旋,不停地鳴叫,似乎要引起某人的注意。梟鷹一邊盤旋一邊收攏翅膀,彷彿在向人打招呼。
葉清萍沒有再多想,她趕緊離開那所房子,開始尋找這個叫連理山莊的地方。
葉清萍平時就是這樣,越困難,越危險,越能激起她的鬥志,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葉清萍怔怔地望著她倆,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太吃驚了,不明白為什麼張千橋會心狠到這個程度,連自己的妻兒都下毒手!
「你說什麼?被關進了監獄?」麻姑急切地問,「哪個監獄?快告訴我,我要去看他。我要給他捎件毛衣,天太冷了,他會感冒的。我還要給他做一些好吃的,他在監獄里伙食肯定不是很好……」
為了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她施展迷蹤步法的「攀」字訣,飛身躍上了屋頂。揭開一個瓦片,俯下身,往裡一看,那個人,竟然是……
過了一會兒,從東邊驀地飛來一隻黑糊糊的像鳥一樣的東西,在葉清萍頭頂上不停地盤旋。葉清萍驚詫地抬頭細看,發現盤旋在上空的竟是梟鷹。心裏不禁納悶,這梟鷹不是和麻姑在一起嗎,怎麼飛到這來了?
外面忽然風風火火地跑進一個丫鬟,一邊跑,一邊喊:「老爺,老爺,不好了,有外人闖進來了……」
「好美的女子啊!」葉清萍不禁讚歎。詩的意境凄美悠然,畫中的女子哀怨無限,傷感的樣子很讓人憐愛。她忽然感覺,這畫中女子的身影竟然挺熟悉的,仔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眾人一聽很高興,馬上開始吃喝。張信忠好像發覺到了什麼,突然喝道:「等一等!」
小谷很靜,而且很陰涼。也不知是何緣故,山谷四周好像有自設的屏障,將陽光全部擋住,使其無法照射進來。如此一來,整個山谷顯得異常爽沁清涼。雖然有幾條公路通向山谷,可是幾條路上沒有一個行人,甚至連個鳥都沒有。
葉清萍打扮成那個丫鬟的模樣,然後端著盤子,走到屋裡。她把盤子放到桌子上,便和別的丫鬟一樣,站在一旁,等候別人的吩咐。
葉清萍把小貓抱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它,要不是它多次「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被瘋婆娘撕成碎片了。不過,她心裏很納悶,這瘋婆娘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到了半夜裡竟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有那個劉太太,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也無法得出結論。不過從她們略顯古怪的行為來看,似乎和邪界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
葉清萍大約在早上八點的時候趕到了八里巷。這裏行人熙攘,人氣興旺,和陸家宅的冷清寂寥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以前經常到張千橋家玩,熟門熟路的,不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了張千橋的家。
小黃貓溫順地趴在葉清萍懷裡,不時地拍打一下尾巴,嬌柔可愛。過了一會兒,它又變得爍爍不安起來,對著路的東邊不停「喵喵」叫。葉清萍不明所以,往東邊看去,黑糊糊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門外咳嗽了一聲,接著,兩個丫鬟陪著一個略顯清瘦的人走了進來。這回葉清萍徹底驚呆了,傻眼了。進來的這個人,竟然是陸家宅的村長,張信忠!
「我是說,誰如果捲入陸家宅,」麻姑嚴肅地說,「哪怕僅僅住一晚上,以後的人生恐怕都不一樣了。」
一聽是林周,葉清萍感到陣陣悲哀。林周的確是好人,只可惜好人沒好報。葉清萍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麻姑的問題。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張千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這裏極其偏僻,而且都是我本族之人。別說是外人了,就是一隻鳥兒也飛不進來!」
上面突然傳來了張千橋的空曠的喊聲:「葉清萍,你趕快給我出來吧!我知道你現在藏在什麼地方。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把連理山莊燒了,我要把你燒成灰燼!」
為尋夢寐緣,坎盡千古愁。
「我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啊?」葉清萍撓了撓頭,「能不能說得簡單明了一些,我只能理解直來直去的東西。」她說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愛若還鄉在,倚肩盡溫柔。
站在牆頭上,葉清萍看著下面狼狽的人群,心裏十分暢快。這時清風吹來,她額前的劉海兒隨風輕動,顯得無比瀟洒。她清了清喉嚨,大聲說道:「你們這些手下敗將都給我聽好了,今天本姑娘念你們是初犯,而且受了某個人的邪意教唆,就不再收拾你們了。不過,你們可給我記好了,誰要是敢碰王局長一根頭髮,我決不會輕饒他!好了,今天本姑娘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們就好好陪那個叫張千橋的領導玩吧!」說完,她轉身躍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清萍仔細一看,覺得這八個字雖用血寫成,可是並無雄渾之力,留下字跡的人應該是個女人,反正絕對不會是張千橋。葉清萍覺得著這字跡肯定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九九藏書而字跡所描述的地方,肯定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葉清萍勸慰她說:「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會儘力將你們救出去的。」
「很簡單。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個好苗子。也就是說,你是不是一個聰明人。」張信忠淡淡地說:「你和林周都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林周太傻了,他說出了一切,然後呢,我們就給他安了個精神病的帽子,把他送進了監獄。但是,你沒有說出實情,這說明你很聰明,能夠認清形勢,知道什麼叫做大勢所趨,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識時務的聰明人。你不要再猶豫了,趕緊過來吧,早點兒享福,別再受苦受窮了。」
她又到庭院外面四處看了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她重新返回庭院,感覺有些不大對勁。這裏太靜了,如果說陸家宅是很深的寂靜,那這裏就可以稱為深不可測的清靜,連鳥鳴蟲叫都沒有。陸家宅的靜讓人感到莫大的恐懼,這裏的靜不會,它只會讓人感到久別重逢之後的釋然,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溫馨生活的氣息。
葉清萍趁身邊的警察不注意,施展迷蹤步法的「閃」字訣,身形一閃,便脫離了幾個警察的包夾。周圍的警察先是一呆,接著反應過來,全部向她撲過來。葉清萍並未慌亂,由「閃」字訣改為「飄」字訣。一時間,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在眾人地追堵之間迅捷地飄來飄去。許多人明明看清了她的位置,可是撲過去之後,她卻早已飄至它處,許多人因為速度過快而彼此間躲閃不及,結果自己人全碰在一起,弄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如果他不來陸家宅,如果他知道得不多,他也不會有事的。陸家宅不是人人都可以來的,就是從陸家宅的上空飛過一隻鳥,也會掉下一根羽毛來。」麻姑說。
張千橋剛要發作,被張信忠制止了。張信忠站起身,低著頭,緩緩地踱了幾步,然後看著葉清萍,陰沉而又舒緩地說:「葉警官,我們做個假設,假設你能出去了,你能做些什麼呢?像林周一樣將事實真相揭出?你也太天真了,他的下場你也看到了,被關進了監獄,每天都生不如死。你們已經大勢已去了,連王義正都被抓了,而且不久將會被處以死刑,因為他姦殺了瘋婆娘。」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打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在做夢。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沒錯。這時有幾個丫鬟端著盤子從旁邊走過,嚇得她趕緊俯身藏了起來。
這時張千橋從房裡走了出來。冷笑一聲,說:「來得正好,正愁不知道去哪兒抓你,你倒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還不快把她拿下!」
「你的林哥?」葉清萍滿臉疑惑,「誰是你林哥,這個,我不太清楚啊。」
葉清萍定了定心神,冷靜地說:「大嬸,您先別太難過了,您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他既然有本事闖進來,就更有本事逃出去。」張信忠陰陽怪氣,不緊不慢地說。
又是劉太太,葉清萍氣得咬牙切齒。她看到劉太太正在和張千橋有說有笑地站在那兒,真恨不得把她給撕了。過了一會兒,葉清萍驚恐地看到,劉太太進廚房拿出一個杯子,遞給了張千橋。張千橋激動又興奮地仰頭一飲而盡。那個杯子,是在冰箱里盛放鮮血的!
葉清萍在亭雲路找了好幾遍,始終沒有發現徐清風的身影,她一路打聽,幾乎問遍了所有路人,可人人都說從來沒在這個路上見過有個算卦的。葉清萍不禁很納悶,那天明明看到徐清風在這裏擺攤算卦,怎麼別人都說沒這個人呢,著實令人費解。
葉清萍就這樣幾乎把所有房屋都走了一遍。她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每一個房屋都有一幅關於那女子的畫作,而且畫里的內容有連續性,彷彿是用畫來記敘一件事的發展。每個屋裡都有一具棺材,要是所有人合起來,那就是一個人數眾多的大家族。
圍牆外邊是一條很長的路,路的兩邊全是樹。這條路平時行人甚少,顯得很寂靜。路的西端通向長風公園,東端通向一個火葬廠。
庭院南邊有個馬棚,她走了過去。裏面只放著一些枯草,沒有別的東西。這裏和外面不太相同,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個馬棚里竟然有股暖暖的生氣,一種人的氣息。
葉清萍覺得玩夠了,該收場了,便使出迷蹤步法的「攀」字訣,幾下就躍上了牆頭。
麻姑彷彿覺察到了什麼,急切地問:「林哥是不是出事了?他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
葉清萍倒抽了口涼氣,心想這口氣還真大,自己什麼場面沒見過,還會怕這個不成!
葉清萍馬上覺得不對勁。庭院里處處顯露有人居住的生機,有的角落還晾著衣服。但是,整個庭院里、甚至屋裡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她走到廚房前,發現用具齊備,可是有個地方卻很異常。那就是,灶爐根本就沒有生過火的痕迹,四周也沒有柴火。這個庭院是古建築,現代的東西根本沒有,更別提電線和冰箱了。
葉清萍見這些丫鬟都進了正對院們的房屋,便施展迷蹤步法,也跟了過去,想要探個究竟。屋裡傳來雜亂的歡笑聲,似乎有許多人。她靠到窗前,用手戳了個孔,往裡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屋裡擺了很多飯桌,許多人在那裡吃飯喝酒。再仔細一看,覺得很不對勁。所有這些人,都是自己在棺材里看到的。葉清萍覺得自己的脊梁骨冰涼冰涼的。其中有個人似乎是飯局的主人,他身穿一件青色長袍,不停起身敬酒。因為始終背對著葉清萍,無法看清他的真面目。不過,葉清萍覺得他的背影十分熟悉。
被她這麼一罵,張千橋氣得雙眼圓睜。張信忠依然不溫不火,沒有發作。他抿了抿嘴,說道:「葉警官,其實你還是很聰明的,甚至比一般人要深謀遠慮。我說得對嗎?」
麻姑雖然眼睛看不見,可她不論白天黑夜,行動永遠迅速自如。她慢慢靠近,徑直走到了葉清萍面前。
他的速度迅如閃電,轉眼便到了眼前。葉清萍雖然用迷蹤步法的『閃』字訣躲了過去,身上的衣服還是被撕下了一塊。她沒想到張信忠有如此了得的工夫,不由得佩服他平時對自己的掩飾。
張千橋看到這麼多部下連一個弱女子都鬥不過,不禁惱羞成怒。他大吼道:「給我用槍!用槍!」
葉清萍的眼裡噙滿了淚水,自己又何嘗不想這樣呢。她哽咽著說:「可惜你根本就沒法兒見到他,連我都不知道在哪兒。如今在局裡,好像只有張千橋有這個權力。」
走著走著,她覺著有些不對勁,好像這裡有很多人,因為她明顯地聽到很沉重的呼吸聲。她向前邁了一步,兩邊的大樹像是能活動的一樣,全都伸出樹枝,想把她縛住。葉清萍施展迷蹤步法,來回躲閃,可是不太管用,不論她怎麼躲,樹枝都能向她奔襲過來。她不禁納悶,自己學習這套步法的時候,卷宗上明明寫著:此步法乃曠世奇法,可逃脫任何不測,如今用起來為什麼不太管用了呢?她突然想起,還有一字訣自己從未用過,那就是「滑」字訣,其要旨在於「以滑制動,無聲無息」。危難當頭,她不敢多想,立刻使出「滑」字訣,就像傑克遜的太空滑步一樣,無聲無息地在地上滑來滑去。這招果然管用,所有樹枝彷彿失去了目標,胡亂揮舞了幾下,便恢復了平靜。
葉清萍想把鐵籠打開,可是費了很大勁也沒有用。整個鐵籠是由很粗的鋼條澆灌成的,需要特殊的工具才可以打開。齊若華說:「小葉,你先別管我們母女倆了,你就是把我們放出來了,也只能連累你,根本逃不了。等到天亮之後,你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然後再找救兵救我們。」
葉清萍心想,一旦放火的話,鐵籠里的齊若華母女肯定無法逃脫,便想起身出去。齊若華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小葉,千萬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這是在用計逼你出去。你想想看,他費了那麼大的勁建這座山莊,怎麼會捨得燒掉它呢?他這些伎倆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葉清萍立刻感到頭皮啪啪的直響,然後發麻。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人竟然會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九*九*藏*書一次,沒錯,就是他!
所有警車把劉太太的房院圍了個水泄不通,周圍圍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葉清萍心下稍慰,有這麼多警察保護,局長肯定沒事了。
葉清萍在一旁不禁樂得咯咯笑起來,笑彎了腰。那兩個人怒得像發了瘋的豹子,再一次向葉清萍撲來。葉清萍不敢戀戰,怕時間長了會出意外,於是施展「奔」字訣,向庭院外奔去。張千橋從袖裡掏出一支煙花,「嗖」的一聲竄入空中,好像發出了一個信號一般。葉清萍剛奔出庭院,便發覺周圍魂影重重,攔住了去路。她估計,要是硬闖的話,肯定會落入圈套,倒不如反行其道,再返回原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主意一定,她一個急轉身,又奔回院子,藏在馬棚里。張信忠一看沒了人影,立刻下令搜索庭院。
「張千橋,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張信忠這時發話了,「我覺得你們就是把這個人找出來,也不一定能夠抓住他。」
這時候,張清然也爬了過來,她抱住齊若華,哭著說:「媽媽,我想回家。我害怕,我害怕……」
葉清萍抱著小黃貓,一口氣跑到了村子的最北端。雖然已經逃出很遠,葉清萍依然覺得有些不放心。前面有道很高的圍牆柵欄,可她並未在意,施展迷蹤步法的「攀」字訣,很輕鬆地躍了過去。
葉清萍只覺得渾身一抖,然後就醒了。她是被凍醒的,她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少。她的心裏突然湧起一種感覺,或者說是一種方法,為什麼不偷偷到張千橋的家裡去看一下呢。說不定在那裡會有意想不到的線索和收穫。雖然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可她顧不上這些,起身向八里巷趕去。
齊若華說:「我也是沒辦法,被逼無奈吧。那天千橋用黑布蒙住我們的眼,然後上了一輛車,經過長時間顛簸才到了這個地方。我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鐵籠子里了。也不知為什麼,白天外邊靜得出奇,晚上卻熱熱鬧鬧的,跟趕大集似的。」
葉清萍俯下身,把耳朵貼在地面上,仔細探聽,發覺庭院里沒有任何動靜。雖是如此,她依然小心謹慎,先用迷蹤步法的「縱」字訣越過圍牆,然後再用「隱」字訣,在院里流連探看。
原來這些樹枝要想縛人,必須循著發出的聲音,只有「滑」字訣可以做到「以滑制動,萬聲無息」。
葉清萍覺得,既然梟鷹將自己引到這個地方,自有它的道理,這個山谷當中也肯定有著線索或者秘密。她順著公路,向山谷里走去。
齊若華擦了擦眼淚,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概一個月前,我家千橋,不知是中了邪還是怎麼的,整個人突然變了,變得六親不認、喪心病狂。我勸他,他就打我,罵我。他還把我和女兒軟禁了起來。老天啊,這到底是作的什麼孽呀?我家千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說完,她又掩面痛哭起來。
張信忠輕蔑地哼了一聲,緩慢地說:「你,你們,你們家族,的確,有些不一般。不過,我,覺得,是有外面的,生人,在此。」他說得抑揚頓挫,緩慢而又富有張力。葉清萍聽了不禁打了個寒噤,心想這張信忠真是深藏不露,竟然感覺得到外人的存在!
葉清萍一看,嚇得趕緊躲到一邊,怕被人發現。同時感到,局長明明被抓走了,怎麼還要貼出照片來再通緝他?莫非局長中途逃跑了?絕對不會!以王義正的性格,遇到任何事情都會大義凜然地坦然面對,逃跑對他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是有機會!還有一點她也不明白,以往通緝令對供線索者頂多也就是獎勵個幾十萬,可如今的獎勵竟然是五百萬!看來自從張千橋掌權之後,一切都變了。
八里巷位於市南區的一個居民區里,這裏全是窮人住的地方。沒有高樓,全都是解放前人民住的平房小巷,小巷連小巷,綿延不絕。據說沒有一條小巷長達八里路,所以,這個地方就被稱做八里巷。
葉清萍手一叉腰,笑了笑,說:「你想知道啊!可以啊!只要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然後叫聲『姑奶奶』,我就教你一招。怎麼樣,想通了嗎?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苗子,你要是學的話肯定會學得很好。」剛才張信忠用「苗子」來形容她,所以葉清萍故意用「苗子」來形容對方,以此來激怒他。
到了第五天夜裡,葉清萍依偎在老槐樹下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生病了,躺在床上,而給自己一勺一勺喂葯的,竟是張千橋!葯很苦,苦得讓人直想嘔吐。張千橋有個習慣,那就是如果生病了要吃藥,他從不吃西藥,而是選擇不僅麻煩而且很苦口的中藥。很多人都知道他有很嚴重的胃潰瘍,每次發作都會疼得滿頭大汗。有人勸他動手術用西醫治療,可他對此嗤之以鼻,表示寧可疼死也不用西醫西藥。
兩個人的手上腳上帶著鐵銬,憔悴不堪。葉清萍以前經常到張千橋家玩,對她倆自然認識。葉清萍吃驚地問道:「嫂子,怎麼會是你?你們怎麼被關到這裏了?」
她樂呵呵地來到劉太太的房院,卻驚恐地發現,局長被兩個警察押了下來。只見他渾身赤|裸,狼狽不堪。他似乎是稍稍掙扎了一下,便被兩個警察拳打腳踢地暴打了一頓,臉上頓時血流如注。葉清萍一看局長被打,那還了得。一個箭步衝上去,護住王義正,大聲喊道:「你們都瘋了嗎?這可是王局長啊,你們怎麼能這樣對他?!」
葉清萍逃出陸家宅之後,家是不能回了,張千橋肯定會派人到那裡監視起來。如今之計,只有到亭雲路去找徐清風,然後再聯絡黑衣人,共同對抗張千橋,救出王義正和林周,方可集合力量剷除邪界。可問題是,現在她根本不知道邪界的幕後主使是誰,屍婆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張千橋為什麼有如此巨變,是不是真的已經被邪界收買,還有待查明。
張千橋很氣憤,咆哮著吼道:「你趕快把那個打暈你的人找出來!快!!!」
一陣風吹來,她打了個冷戰,覺得有些冷。可這種冷不是一般的冷,而是一種由心內到身外,沒有任何生氣,沒有任何生息的冷。這讓她有些害怕,不知所措。
葉清萍很灰心,覺得這樣搜索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以張千橋的性格,他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的。正要離開,發現屋子中間的幾個葯壺有些不正常。有幾個葯壺全都被摔碎了,可是有個葯壺卻安然無恙地放在地上。葉清萍拾起兩個葯壺,打開蓋,往裡一看,竟然塞了一塊布。她大喜過望,趕緊將布拿出來,只見上面用血跡寫著:連理山莊,朝暮雅閣。
葉清萍不禁感到納悶,這房子好好的,幹嗎在屋裡放個棺材,這麼不吉利。她大著膽子推開棺蓋,發現裏面躺著一個中年婦女,全身穿著古代服裝,綰著髮髻,彷彿熟睡了一般。葉清萍伸出手一探鼻息,她已經斷氣了。
大約過了幾十分鐘,葉清萍跟著梟鷹出了市區,到了一個林木繁蔭的山谷,梟鷹停止了飛翔,而是盤旋在上空,「咻咻」地叫了幾聲,然後衝著葉清萍攏了攏翅膀,飛走了。
「逃跑?這兒里三層外三層全都是張千橋的人馬。他們荷槍實彈,戒備森嚴,你就是長了翅膀恐怕都飛不出去。」王義正無奈地說。
「我呸,滾一邊做你的白日夢去吧!」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葉清萍便開口大罵,「張千橋,我以前很敬重你,沒想到你是如此不要臉的下三爛!」
葉清萍躲在草團里,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有幾個人過來搜索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發現就走了。這時,她發現腳下有塊木板,用手一敲,下面竟然是空的。她不禁大喜過望,趕緊拉開木板,往下一看,是一個很大的倉庫。她覺得下面應該更安全一些,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葉清萍來到了梅嶺橋,在橋西端的老槐樹下,她等了五天五夜。可黑衣人跟徐清風一樣,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不見任何蹤影,莫非他倆都出事了?葉清萍心想,以他們二人的高超本事,應該不會有事的。畢竟他倆的本事是一般人所不會甚至是從未見到過的。
葉清萍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趕緊站起身,伸開雙臂,也學著梟鷹的樣子,搖著雙臂read•99csw•com。梟鷹也似乎明白了什麼,它不再盤旋,而是直接向南飛去。
張千橋一家住在一個很小很簡陋的平房裡。葉清萍知道,張千橋現在肯定在局裡,而他的愛人在學校教書,女兒在外地上高中,所以家裡肯定沒人。可她不敢從正門進入,便略施迷蹤步法,從窗戶越了進去。
她明顯地感覺到,倉庫里的氣息明顯和外面的不一樣。外面的庭院是生冷的,類似於死人的氣息。而倉庫里卻有一股暖人的生氣。令人吃驚的事,倉庫里擺滿了一盆盆菊花。這些菊花開得鮮黃艷麗,其中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她看到其中一朵艷麗無比,甚是惹人喜愛,便摘了下來,放到上衣口袋裡。
槍響了,王義正絕望地用手捂住臉,垂下了頭。可當他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想錯了。原來,在槍響的一瞬間,葉清萍將迷蹤步法的「飄」字訣改成了「幻」字訣,這是迷蹤步法中最難的步法。以前葉清萍也沒有具體練過。在危急情況下,葉清萍卻將「幻」字訣完美地施展出來。只見她身影重重,如疊似巒,周圍都是她一連串的身影,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她故意將身形移到眾人中間,就變成了槍口對著自己人,他們就無法開槍了。葉清萍就這樣左右飄移,把眾人晃得混亂不堪。張千橋驚呆之餘被氣得暴跳如雷。
葉清萍說:「嫂子,你先別著急。我想問一件事情,前幾天我在你們家察看了一下,在一個藥罐子里發現了一塊布,上面寫著:『連理山莊,朝暮雅閣』八個字,那是不是你寫的?」
「你說我深謀遠慮?」葉清萍吃驚地問,「在你面前,我可是太小兒科了!」
葉清萍從小黃貓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沒錯,就是這股香味,曾讓自己怦然心動。這就是黑衣人身上的那股香味,而且這香味還是從自己身上傳過去的。可以這麼說,這香味本來就是自己身上的。想到這裏,葉清萍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不過她也犯迷糊了,這小黃貓身上怎麼會有這種香味呢?黑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很難見到他,別說是一隻貓了。這其中肯定有名堂。
「我有辦法。」葉清萍很自信地說,「過一會兒,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跑,然後去找那個徐清風就是了。」
小黃貓對著東邊再次狂叫,而且聲音比剛才大許多。葉清萍仔細一看,有個人一樣的身影慢慢向這邊靠過來。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終於看清了,原來是麻姑!
王義正愧疚地說:「清萍,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連累你。看來那個叫徐清風的道長真是神通廣大。你要不回來就好了,可以去找他,我想,現在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挽回這個局面了。可你卻偏偏又回來了。唉!我平時算是白教你了。我多次說過,要保存實力,可你卻偏偏跑回來自投羅網。這下倒好,兩個人全都沒救了。」
「葉警官,您知不知道我林哥現在怎麼樣了,我好久都沒他的消息了。我知道他是和你在一起工作的。他現在過得還好嗎?」麻姑誠懇而又焦急地問道。
那個人,就是,張千橋!
葉清萍驚魂甫定,繼續向前行進。她覺得,既然梟鷹把自己引到這個地方,那不管有多大的困難,自己都應該賭上一把,說不定會找到什麼線索。
老大爺四處看了一下,然後小聲說:「姑娘你有所不知,這山谷因盛產香米,所以自古叫做米香谷。今年春天,這裏來了很多建築工人,他們在這山谷里有聲有響地幹了幾個月,卻突然變得悄然無息了,誰也沒有再出來過。當地居民有進去的,也都有去無回。到了晚上,山谷里經常有很熱鬧的聲音,嚇得我們都不敢睡覺。有一次,我的大黃狗不知為啥跑到山谷里去了,回來的時候,竟然叼了一個人的胳膊!我老伴為此嚇得病了好幾天。唉,真是作孽啊。周圍很多居民已經搬走了。他們還勸我一塊兒走。可我不能走啊,你看我都一把老骨頭了,走也走不動了……」老大爺一邊說,一邊開始抹眼淚。
「啥?你要進這山谷?」老大爺顯得很吃驚,「姑娘啊,你可千萬別進去,千萬別進去。你要是進去了,那可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張千橋有些不耐煩了:「真是沒用的廢物,給我滾出去!」那個丫鬟嚇得趕緊退了出去。
葉清萍看到麻姑那張比鬼還要恐怖的臉,有些害怕。小心地問:「姑娘,這麼晚了,你這是,有什麼事情嗎?」
葉清萍知道,就這麼沿著公路走進去未免太招搖了。萬一有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會處於不利的地位。想到這裏,她施展迷蹤步法的「隱」字訣,整個身形動靜相宜地向前運行,不易被人發現。
葉清萍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這畢竟是局裡的內部機密。「林周犯了些小事,被關進了監獄。」她輕描淡寫地說。
張千橋嬉皮笑臉地說:「清萍啊,你不是一直羡慕那些大明星嗎?只要你肯到我們這邊來,我們隨便拿出幾個億來捧你,保證你紅透半邊天。到那時,你是人人羡慕的小富婆,出入都會前呼後擁的,多風光!你看,這麼好的事情……」
誰家纖纖女,獨望孤水舟。
他和平時一樣,依然至陰至柔,陰陽怪氣,就像一條正在睡覺的蛇。張千橋把他請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像侍從一樣立在一旁。張信忠陰柔地說:「諸位,你們儘管吃你們的,不必理我。我最喜歡低調了,千萬別拿我當回事。」
那個丫鬟嚇得渾身發抖,趕緊到眾丫鬟面前分辨。可能是剛才過度緊張害怕的緣故,她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葉清萍。
葉清萍聽了大吃一驚,沒想到張信忠竟能想得這麼遠,就連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看來他的確是一個深藏不露、城府極深之人。張千橋好像有點兒不相信,怒氣沖沖地說:「我就不信這個邪,憑咱倆的本事,制服他豈不是綽綽有餘。」說完,他微閉雙眼,左手擎天指,右手在周身劃了個弧,大喝一聲:「都走吧!」葉清萍周圍所有人,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樣一來,整個屋子裡就只剩葉清萍、張信忠和張千橋三個人了。
王義正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又要搞什麼鬼。
齊若華獃滯地望著葉清萍,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淚如雨下,撲在鐵籠上,哽咽地說:「小葉,真的是你嗎?實在是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想!」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張信忠見一招未得,撲上去又是一抓。這回葉清萍有了防備,施展「飄」字訣,一下子向後退了幾米遠。張信忠大吃一驚,說:「你怎麼會用失傳百年的迷蹤步法?快說,誰教你的?」
葉清萍想要告訴她外面的情況,又怕她擔心,只好作罷。齊若華突然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千橋他太沒人性了,竟把我們母女倆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那可憐的女兒,都快變傻了,她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啊!葉警官,你一定要把我們救出去,全靠你了。我這把老骨頭不算什麼,可是我女兒還年輕啊!求求你了……」
「我的確笨得啥都不會,可我比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可恨,認錢不認人,喪盡天良,甘願成為人民公敵的王八蛋強一百倍!」葉清萍憤怒地說。
葉清萍在一旁聽得稀里糊塗的,實在不明白張千橋說的是什麼意思。張千橋平時說話敦厚直接,從不拐彎抹角。今天這番話卻說得文縐深奧,根本無法理解。還有什麼三娘生日之類的,就更讓人一頭霧水了。這張千橋的變化也實在太大了,葉清萍心想,作為一個公安局的工作人員,竟然和這些「死活人」在一起。這樣看來,莫非他也……葉清萍不敢再往下想了。
所有人都眼睜睜地望向他。「我怎麼聞到一股生人的味道?嗯,不錯,的確是生人的味道。」
此時天已微亮,葉清萍隨便在路邊吃了點東西,也顧不上休息,便向亭雲路奔去。路上到處都可以見到警察和警車,足足比平時熱鬧好幾倍。葉清萍心裏清楚,以張千橋的性格,不抓到自己他是不會罷休的,看來只有小心行事才行。想到這裏九-九-藏-書,她使出迷蹤步法的「隱」字訣,整個人行動起來若隱若現,別人很難發現。她打心眼裡感激黑衣人所授的這套步法,否則自己恐怕早就落入敵手了。
葉清萍就這樣一邊打聽一邊詢問,一直到了下午,依然沒有結果。她走到一路口處,看到許多人圍在牆邊不知在看什麼東西,便湊過去看看有啥熱鬧。一看嚇了自己一跳,牆上貼的竟是一張通緝令,上面還印著自己和王義正的照片,照片下是這樣寫的:茲上兩個人系公安局叛類,因犯下無赦之罪,有提供線索者,獎勵五百萬!
齊若華點了點頭,說:「那是我寫的,是我咬破手指寫的。他對我看管得很嚴,不讓我和女兒出門,不讓我倆做任何事情。突然有一天,我聽他打電話好像要建一個連理山莊,然後搬去住。而且他還經常喃喃自語地說一些『朝暮,連理』之類的詞語。我覺得應該留下一些線索,便偷偷咬破手指在一塊布上寫下那八個字,卻沒有機會放。終於有一天,他要帶我們離開,我趁機說要給他帶上中藥罐,他卻不肯。我拿起一個,他就奪過去摔一個。我拿起第四個的時候,趁他不注意,趕緊把布條塞了進去,然後對他說:『好了,不拿就是了。』就這樣把那個藥罐放在地上,才騙過了他。」
她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站起身,一看外面,竟然燈火通明,人聲嚷嚷,處處掛著燈籠,不禁吃了一驚。白天這裏還冷清得如隔世之源,現在卻這麼熱鬧,彷彿身居鬧市一般。
庭院有一扇漆紅的大門,大門上額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四個字:連理山莊。葉清萍一看甚是高興,心想這下可好了,裏面肯定隱藏著重大的秘密。大門兩邊還貼著兩幅字:朝盼望汝思歸暮,連天漠地終相連。
葉清萍憤怒了。她緊握著拳頭,咬著嘴唇,眼睛里噙著淚水。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狠毒,突然,她聽到周圍有東西滑動的聲音。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本來周圍都是磚頭砌成的牆,轉眼間都變成了又高又厚的冰塊,全向自己這邊奔來,她心下大驚,卻並未慌亂,而是立刻使出迷蹤步法的「縱」字訣,整體向上一躍,雙腳相互之間踩了三下,整個人一下子躍了出去。
葉清萍苦笑一聲,說:「嫂子,你可真夠足智多謀的,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來。要不然我還真找不到這個地方。」
「就是林周林警官。」麻姑說,「我雖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為人心地特別善良,他還認我做他的妹妹,他說要保護我……」麻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
她進屋一看,嚇了一跳,整個屋子亂七八糟的,像是被搶劫了一樣。地上布滿了灰塵,有些角落甚至還有蜘蛛網。顯然,這裏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居住了。葉清萍為了找到一些線索,將整個屋子都搜索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屋裡除了破舊的傢具,就是比比相挨的,用來熬制中藥的葯壺。
接到命令,這些訓練有素的警察迅速退後,不再和葉清萍近距離糾纏,一齊舉槍瞄準了她。警車裡的王義正暗呼不好,人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子彈,這下葉清萍可要吃大苦頭了。
身邊的兩個警察得到命令,立刻上前用手銬把葉清萍銬了起來。王義正大聲喊道:「張千橋,你要抓的人是我,為什麼要抓葉清萍?快把她給放了,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她趁機又多打量了張千橋幾眼,沒錯,的確是他。現場的氣氛格外熱烈,眾人一邊飲酒品食,一邊談笑風生。這時張千橋站了起來,他舉起酒杯,「諸位,今天是我們杜家的好日子,」張千橋說,「雖然三娘沒在場,可她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今天是十月二十三號,是我家三娘的生日,我衷心祝願她永遠快樂。現在想來,世事真的很無常。本來還在輪迴中熟睡,卻因塵緣未了,再來重續前緣,實乃上天註定。我在這裏感謝所有人,我也不多說了,來,大家把這杯酒幹了。」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
葉清萍再往前走,路越來越窄,周圍的雜草也越來越濃密,得一邊用手撥弄著一邊前行。前面彷彿有一種魔力在吸引著她,讓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張千橋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屋子都看完了。她又走到院子里,一邊賞花,一邊琢磨一些事情。她不明白,這麼大一個庭院,這麼多人,為什麼全都到棺材里去了。要是他人所為,肯定會留下很多凌亂的痕迹。還有一點,這個連理山莊的線索是從張千橋家裡找到的,可是就目前的發現來看,這個庭院屬於古代的一個大家族,和張千橋怎麼都扯不上半點兒關係。她覺得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自己不知該如何整理凌亂的思路,要是黑衣人在就好了。
「那你為什麼不抓我?」葉清萍問道。
「實話跟你說了吧,」張信忠故弄玄虛地說,「其實在八月十五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我們宅里人拜祭的時候,我早就發現你躲在樹上了,我本來可以在那時就抓住你的。」
葉清萍的步伐輕盈靈動,在眾人的包圍追堵中更是將迷蹤步法的「飄」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只見她忽左忽右,忽疾忽緩,將所有人戲耍得像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
葉清萍知道,自己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做事缺乏思考,時常因魯莽而誤事。這回沒人在身邊,自己可要好好思考一番了。她覺得這通緝令有些蹊蹺,以張千橋的處事風格,在抓住王義正之後,絕對會以百分百的力量牢牢看守他,不會讓他輕易逃脫。張千橋不是傻子,他知道放跑王義正的嚴重後果。唯一的解釋就是,張千橋故意貼出告示,顯示王義正已經逃跑,一方面可以讓設法營救王義正的人自亂陣腳,失去目標。另一方面,也可以歪曲人民群眾對王義正的認識,從而讓他失去人民的支持,一旦失去了人民的支持,王義正可以說就失去了唯一可以抗衡的資本了。
幾名警察把兩個人押上警車。葉清萍故意磨磨蹭蹭,不肯上車。警察問她你怎麼了,她說鞋帶開了,需要系鞋帶。
葉清萍不敢怠慢,趕緊使出迷蹤步法的「奔」字訣,整個身子如同閃電般地跟著梟鷹向南奔去。
葉清萍無奈地點了點頭。這時候張清然說話了:「清萍姐姐,聖誕節快到了,你能幫我向我的老師和同學問聲好嗎?」葉清萍點了點頭,然後把頭扭到一邊,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流淚。
看她自責難過,葉清萍安慰地說:「你不要太自責了,這根本不關你的事,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
倉庫的另一邊放著兩個很大的鐵籠子。其中一個矇著黑布,顯得很神秘。葉清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猛地將黑布摘了下來,不禁大吃一驚。籠子里竟然關著兩個人,一個是張千橋的妻子,齊若華。另一個,則是他們的女兒張清然!
張千橋仰頭大笑,說:「要是換了別人,或許還有可能。但是葉警官,我太了解你了,你除了衝動,除了講義氣,什麼都不會。」
葉清萍心裏亂得很,一不留神,腳下一滑,從屋頂上滾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個丫鬟正好端著一個盤子經過,趕緊將葉清萍扶起。由於天黑,她也沒有看清葉清萍的面貌和衣著,還以為對方是自己人。葉清萍心裏突然有了主意,趁對方不注意,掄起拳頭,一下將對方打暈了過去。然後脫下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葉清萍天性善良,怕她凍著,又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給她穿上。
果然,張千橋喊了幾遍之後,便消聲沉寂了。
前面有個小池子一般的建築物擋住了去路。建築物的四面都是牆。正中間有個門,門的上端有個橫幅,上面寫著:入內者必死,進谷者必亡。
「局長,我自有辦法。」葉清萍調皮而又自信地說,「待會兒我就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高興得也太早了,好戲還在後頭呢。他們剛才打你,讓你流了那麼多血,我也要他們以血償還。」
葉清萍緊緊地攥著拳頭,眼裡噴著火,大聲罵道:「我呸!你們這兩個狗雜種,狗娘養的,我就是窮死餓死也不會妥協投降的!你們兩個什麼都不是,就是兩個混蛋玩意兒!」她平時九九藏書雖然有些刁蠻任性,但謙虛禮讓,從未開口罵過人。如今見他倆人如此狂妄無恥,方才破口大罵,以泄心頭之恨。
待眾人飲盡,張千橋接著說:「諸位,我們能有今天,能夠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享受美好,多虧了一位恩人的鼎力相助。如果沒有他,我們或許要在黑暗中永世孤獨。大家想不想見一下這位恩人?」
「為什麼?老大爺,這山谷有這麼可怕嗎?」葉清萍疑惑地問。
房子的右側豎著一面屏風,兩邊掛著布簾。葉清萍警覺地發現,雖然無風,布簾卻在輕微地晃動,似乎裏面有別樣的氣息。她輕輕地走過去,猛地拉開窗帘,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小床,床上放著一具棺材。
葉清萍有些不知所措。她獃獃地坐在那裡,不知該想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她實在是有些糊塗了,甚至可以說,自己的一些基本理念包括切身的經歷都全部顛倒了黑白。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他!
一葉不知秋,兩廂情悠悠。
望歸
此時的張千橋,早已不是平日里的那個語氣溫和的老好人。他就像一頭受了傷的豹子,仰著頭,猙獰地大笑道:「王義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擺譜!你看看你這副德行!我呸!我實話跟你們說了!你們這些自稱為人民、為正義奮鬥的鬥士,已經徹底完了!哈哈……」
葉清萍看他狂妄的樣子,真想上去踹他兩腳。可如今形勢危急,也只好先給自己打下氣,她說道:「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了。張信忠不是說了嗎,我既然能進來,照樣能出去。」
「為什麼?」張千橋瞪大了眼睛問道。
葉清萍撥開最後一簇雜草,進入了一片開闊地,有一座很大的庭院。不過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整個庭院,特別是裏面的房屋,全都是清一色的宋朝建築式樣。庭院很大,周圍是清一色的古式圍牆,典雅別緻。在崇山峻岭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庭院,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葉清萍又到了另一間屋子,發現這個屋子和剛才那個差不多。屋裡四周也掛了許多畫作,又有一幅畫引起了她的注意,畫面的內容和剛才差不多,只不過畫里的女子所等的人回來了,兩個人隔河相望。畫的右上角也有一首詩,寫得更是凄美絕倫。屋的右側也有一個卧室,裏面也同樣放著一具棺材,只不過裏面躺的是個中年男人。
這時,王義正已經坐在車內,葉清萍彎下腰,裝著系鞋帶的樣子,眼睛卻打量著四周。她發現,周圍雖然人多,但是因為房院的南面是高牆,所以那兒無人看守,畢竟一般人無法快速攀越。葉清萍覺得從那裡逃走是比較容易的,但是這樣就便宜這些人面獸心的傢伙了,得想個法子教訓一下他們才行。
「都是我不好。」麻姑喃喃自語地說,「我早該不讓他進陸家宅。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林哥……」
葉請萍心裏一震,心想那天幸虧聽黑衣人的話,沒有說出一切,否則就完了。她冷笑一聲,說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實話和你說吧,那天我之所以不說實情,就是為了保存實力,這樣就可以和你們斗下去。你們不要浪費感情做無用的規勸了。我有骨氣,有追求,我的身後站著黨和人民,我們勢不兩立!」

葉清萍也不知該怎樣安慰她,只好輕聲說:「老大爺,您別太難過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雖然周圍很多人都走了。但是他們終究還會回來的。相信我,老大爺。」
葉清萍覺得,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無法找到徐清風,還可以去找黑衣人。
她不禁為院里的美景所陶醉。雖然已值深秋,院里卻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令她吃驚的是,院里還有兩棵桃樹,上面開滿了的花朵,這讓她興奮不已。因為她最愛桃花,可惜自己長在南方,所以平時很少見著。大庭院里又分為很多小庭院,相互之間用帶有頂梁的走廊相連接。葉清萍覺得這個庭院可能跟劉姥姥進的大觀園差不多。
「別以為這樣我就沒法兒找到你了,」他惡狠狠地說,「我現在就讓你現身!」
站在一旁的張千橋被葉清萍的神奇步法驚得目瞪口呆!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被她的步法弄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坐在警車裡的王義正,透過窗戶看到了葉清萍的神奇表現,也張大了嘴巴,心想自己的手下有如此本事,自己卻毫不知情,實在是浪費了人才。
葉清萍好像想起了什麼,她一拍腦門,說:「糟了,局長還在陸家宅呢?!但願他不會有事。」
張信忠果然動怒,氣得渾身一抖一抖的。張千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千萬別小看這丫頭,她的迷蹤步法詭異得很,上一次就是她把我們耍得夠戧。我們不如這樣……」張千橋眨了眨眼,張信忠心神領會,兩個人一個從前,一個抄后,一起向葉清萍撲了過去。葉清萍早已料到此招,她先用「幻」自訣把身相固定在原處,自己的真身卻溜到一邊。那兩個人不明其理,結果狠狠地撞在一起,只聽「嘭」的一聲,他們都倒在了地上。
話音剛落,陸家宅那邊傳來很雜亂的警車鳴笛聲。因為來了太多警車,整個宅子都被車燈映照得如同白晝。
葉清萍苦苦尋覓了三天,一直未能發現徐清風的蹤跡。在這期間,為了躲避追查,怕別人認出自己,她故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還把頭髮披散在肩上,整個人就跟乞丐一般。她不敢到小吃店買東西,只好到垃圾桶旁邊隨便撿點東西來填充肚子。到了晚上,她不能到旅館住宿,因為那裡已經實施搜查戒嚴。她只好找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找個大樹,然後蜷縮在樹旁休息一夜。雖然很苦,但她從未想過放棄。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整個大局。在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向邪惡勢力低頭,絕對不可以。
葉清萍小聲問王義正:「王局長,這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進入山谷的谷口時,葉清萍發現有個老大爺在路邊撿山柴。她走過去說:「您好啊,老大爺。」
葉清萍走進正對大門的大廳。裏面的布局無一不顯示著優雅和古樸,所有桌子、凳子都是竹編的,十分清雅別緻。古紅色的茶壺,青花瓷茶碗,無不說明這家主人高貴的品味。屋內的牆上掛了很多山水畫作,還有一些書法作品。其中的一幅畫引起了她的注意,畫的是一個女子,站在河邊,向河對岸眺望。畫的右上角提了一首詩:
葉清萍連日奔波,多方打聽,可人人都說沒聽說過有連理山莊這個名字。幾天下來,人都快累得散架了,仍然一無所獲,不過在這期間,她卻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每天早上,還有傍晚,都會有一些人拿著張千橋貼的那張通緝令,四處搜尋打探。原來,這些人都是社會上的一些遊手好閒之徒。他們看到通緝令上說,提供線索者,可獎五百萬元的現金,許多人就做上了發財夢,每天都對著通緝令上的照片四處碰運氣。
那個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剛才我端著一個盤子進來,突然被一個女的打暈了,直到現在才醒來。我發現我的衣服沒了,所以懷疑她可能扮成我的模樣混進來了。」
葉清萍嚇得趕緊低下頭,後悔剛才心慈手軟,下手太輕,以至於她這麼早就醒過來了。
葉清萍覺得這個推理是十分合理的。張千橋以前在為人民辦事時,做事全面周備,被人贊為細心謹慎。如今他反人民而行,只能說是狡猾奸詐,工於心計了。
「方便,方便。」葉清萍趕緊回答。麻姑的眼眶雖然空洞,但依然緊盯著葉清萍,讓人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張信忠終於被激怒了。他微微向前欠身,眼睛向上翻起,用白眼珠盯著葉清萍。可能是因為過度的氣憤,身體有些微微地發抖。「不知好歹!」他的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然後使出一招虎抓手,向葉清萍猛地撲過來。
麻姑沒有搭話,她努了努嘴,吹了聲口哨,盤旋在葉清萍頭頂上的梟鷹立刻飛回到了她的肩上。這時她才說:「葉警官,我想問您一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