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九章 千年屍婆

第九章 千年屍婆

葉青萍感到很噁心,冷冷地說:「別來無恙?這個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吧。」
葉清萍本想惡狠狠地怒罵她一頓,但是看她滿眼的期待,滿眼的溫柔,於心不忍。「這朵菊花是我在一個山莊里撿的,那裡有好多好多這種菊花,我覺得很好看,就摘了一朵,放在口袋裡。」葉清萍故意說得模糊,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當然是活豬宰了好吃了。」葉清萍毫不猶豫地說。
屍婆得意地仰天長笑,身上的骨架一顫一顫的,要散架一般。笑完了,她又命手下將四人帶到了一個叫沸血廳的地方,葉清萍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會有大事發生。沸血廳,一聽就會讓人毛骨悚然。
那個地牢里突然爬起兩個人,骨瘦如柴,髒兮兮的,一副餓得要死的樣子。
孫劍秋肯定地說:「我當然不是基督教的了,你幹嗎要問這個?」
四人被五花大綁地帶到沸血廳。大廳里肅穆得很,屍婆就坐在大廳正北的座椅上,兩邊分別豎著一個雕塑的蝙蝠,蝙蝠很大,也很嚇人。兩邊分別站著一列蝠魔使者。最讓人奇怪的是,在大廳的正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浴盆,上面是兩條很粗壯的鐵鏈,也不知是用來幹什麼的。
葉清萍認真地點了點頭,說:「秋哥,就像那句話所說的,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秋哥,我無怨無悔。」
屍婆轉過頭,隨即一個巴掌打在孫劍秋臉上,直讓他兩眼冒金星,接著暈了過去。葉清萍在一旁嚇得大喊大叫,直喊他的名字。過了一會兒,他慢悠悠地醒了過來,嘴角里全是鮮血,可見屍婆的這一巴掌力道有多大。
孫劍秋說:「我可不念那些基督經文,我又不是基督教的!」

張信忠有些生氣地瞥了她一眼,說:「三娘,你是不是不想聽我的話了?你是不是也不想見你的九哥了?」
屍婆揚起利爪,划向葉清萍的脖頸。眼看利爪就要刺到肌膚,突然傳來一聲陰柔至極地輕喝:「住手,留她一命。」
屍婆對著上層一陣怒喝:「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亂吼什麼?再吼就再給你裂變!」屍婆這一吼果然有效,上面立刻安靜了下來。
孫劍秋和葉清萍面面相覷,不知所以。這時候苗剛發話了,他小聲地說:「你們有所不知,我們自從進來之後,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把我倆拉出去,然後吸吮我們的鮮血!但是每次不會吸得精光,會留下我們一條命,不過這個時候我們已經皮包骨頭了,走都走不動。然後他們就送來食物,再把我們養得胖一些,再去吸吮鮮血。所以每次他們送來食物,我們都很矛盾,本身餓得要命,卻又不敢吃,吃了又要被拉出去吸吮了……」
屍婆一聽,頓時滿心歡喜。立刻命令下屬再次擺上天鉤和浴盆,要再次進行血浴。接著,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好像要準備一件得體的衣服。
屍婆得意地笑了笑,說道:「你以後會明白的,而且會很吃驚的。甚至,你還會很羡慕我的。」
孫劍秋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死亡,那隻不過是一種輪迴的自然狀態,只能融入,無法更改。
張信忠努力穩住心緒,強壓憤怒,可臉色還是氣得有些發白。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他用手抿了抿額頭上的亂髮,說:「三娘,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我不再過問了,任你處置。記住,乾淨利落點兒,不要留下後患。」說完,他就離開了。
屍婆兩手輕輕撫摸著菊花,一副憐惜疼愛的樣子,讓人不明所以。她一會兒欣喜萬分,一會兒又滿臉愁容,感慨唏噓。過了一會兒,她喃喃自語地念起詩來:「一葉不知秋,兩廂情悠悠。誰家纖纖女,獨望孤水舟。」念到這裏,她好像忘了後面的內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葉清萍聽到她念的詩,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回想,這不就是連理山莊一幅畫上提的那首詩嗎?後面還有四句,屍婆沒有念出來。於是,葉清萍無所顧忌地順口把後面的詩句念了出來:「為尋夢寐緣,坎盡千古愁。愛若還鄉在,倚肩盡溫柔。」
「我呸!」葉清萍還沒等她說完,大聲喝道,「就你那樣子,還有夫君?你九_九_藏_書還不把人給嚇死,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
葉清萍冷冷一笑,反問道:「張村長,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那人疑惑地說:「只要是被偷偷抓到這些地牢里的人,全都是信奉基督教的信徒,沒有一個外人的。」
葉清萍知道時間不多了,說道:「秋哥,你能為我吹《歸鄉曲》嗎?我喜歡你吹簫的樣子,我希望在臨死前再聽一次。」
葉清萍仔細一看,還是沒有看出任何端倪。那婦女說:「既然這樣你看不出來,那麼,現在你再看看!」
屍婆並未生氣,她淡淡地笑了笑,說:「你不用激將我,其實我知道,心裏也很明白,你是看我美麗,嫉妒我罷了。」
葉清萍在一旁聽得稀里糊塗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葉清萍大聲說道:「難道你們不想逃出去嗎?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兒生還的希望了嗎?」
孫劍秋緩緩地從衣袖裡抽出洞簫,放在嘴邊,緩緩地吹了起來。一曲終了,葉清萍早已淚眼婆娑。蒼狼卻還沒動手,一直站在那裡。孫劍秋驚奇地發現,蒼狼的眼裡竟然噙滿了淚水。蒼狼把頭伏在地上,悲鳴似的嗚咽。葉清萍以為這是它吃人前的徵兆,不由得抱緊了孫劍秋。
屍婆很得意地說:「我說葉警官啊,這裏可是枯骨墓,有著全世界最邪惡的力量,這裡是我的地盤,所以呢,你就別指望你那些枯骨大哥來救你了,哈哈哈哈……」
葉清萍轉悠著醒來的時候,光線已經可以看清四周。她看到孫劍秋還在昏沉不醒,就輕輕地喊了他一聲。孫劍秋彷彿冥冥中感應到一樣,驀地醒了過來。他定了下神,知道自己還活著,稍感欣慰,心想還可以看到葉清萍,實乃大幸。
其中一人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孫劍秋,說:「小夥子,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凡是到這個地方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去的。我勸你還是趕緊誦經吧,祈求耶穌基督來解救我們。」
「這就對了,」孫劍秋輕描淡寫地說,「人在活著的時候,鮮血最新鮮,對於那些好血之人來說,味道是最好的。一旦人死了,或者昏過去了,那麼,鮮血就會凝固,發澀,發硬,也就不那麼好用了。」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外面突然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葉清萍仔細一看,發現這個女的身影很熟悉,卻不知她是什麼人。只見她身穿一件鮮紅的旗袍,顯得無比尊貴高雅。她的身後跟了兩個蝠魔使者,看來她的地位挺高的。
屍婆脫|光了衣服,躺在了浴盆里。她用鼻子深深地嗅著吊在空中的周永風,一副很陶醉的樣子。周圍的蝠魔使者像是得到了指令,全部單膝跪下,一起用低沉的聲音高呼:「我主華顏,永生伴教……」
果然,蒼狼仰起頭,高亢地雄吼了一聲,然後猛地撲了過來……
苗剛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全都一身黑衣,頭都裹得很嚴實,而且也不怎麼說話。我唯一知道的,是死亡離我不遠了,然後,我就可以到天堂了……」
葉清萍怒氣沖沖地說:「呸!邪門歪道,真卑鄙,除了耍些小手段,什麼都不會!」
這下輪到苗剛了,他在空中自然是拚命地掙扎。屍婆拿起刀,可是還沒有劃下,他就暈了過去。氣得屍婆一陣咆哮,氣憤地站起身,走出浴缸。
葉清萍聽了震驚不小,沒有想到世間還有這麼荒謬的事情。孫劍秋眉頭緊鎖,關切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人把我們關在這裏的?你看清那些人的面孔了嗎?」
葉清萍感到很震驚,在連理山莊看到張信忠已經讓人不明所以了。如今他又現身古墓,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葉清萍問道:「秋哥,你告訴我,什麼是死亡?」
屍婆一聽,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懇求的語氣說:「求求你不要讓我們永遠分開,我沒有不聽話,只要你讓我和九哥見面並且在一起,你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孫劍秋的眼角有些濕潤。「清萍,你怕死嗎?」他輕輕地問。
孫劍秋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怕讓清萍看見了會傷心。
屍婆說:「九*九*藏*書死到臨頭了,嘴倒是挺硬呢。實話告訴你吧,蒼狼牢里有隻很特殊的漢北蒼狼,凶暴無比,沒有人可以在那裡活下來。它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你倆就好好伺候伺候它吧。」
葉清萍搖了搖頭,說:「秋哥,你看我像後悔的樣子嗎?」
葉清萍並未理會這些,她淡淡一笑,說:「秋哥,能和你一起待了這麼久,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你知道嗎?從第一次遇見你,我就把你當做是我生命中的人了。今生是,前世是,來世是,永世都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上還帶著我的香味呢,我要你永遠都帶著,到了陰間,我還可以通過這股香味,找到你,然後再和你在一起。秋哥,你可要記得哦,千萬別喝孟婆湯,否則你會忘了我的,忘了曾經有個叫清萍的女孩,給你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兩個人如此反覆,狼狽不堪。葉清萍看了覺得好笑,於是大聲問道:「兩位大哥,既然有飯吃,幹嗎不吃啊?你們這般實在太好笑了,呵呵呵呵……」
她的叫聲很尖厲,足足劃破整個夜空。孫劍秋厲聲喝道:「千年屍婆,有本事你來找我!別拿一個小姑娘出氣,算什麼本事!」
屍婆這時候看起來很清閑,她拿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的容貌,一會兒幸福地抿著小嘴,一會兒又皺著眉頭,像是對自己的樣子不甚滿意。葉清萍故意刺|激她,說:「我說大媽呀,你為什麼照鏡子呀,難道你不怕嚇著自己嗎?」
葉清萍眨了眨眼,說:「明白了。」
屍婆頓時愣住了,急切地說:「這朵望鄉菊,你是從哪裡得到的?快告訴我!」
屍婆躺在浴盆里,舉起鐮刀,輕輕地劃了一下。葉清萍只覺得涼颼颼的,卻沒有感到疼痛。原來屍婆只是輕輕地把她的衣服劃開了,並沒有傷到皮肉,先把衣服劃開,鮮血才會流得順暢。當屍婆的鐮刀劃破葉清萍胸口的衣服時,一朵嬌艷的菊花掉了出來。這朵菊花是葉清萍當初在連理山莊摘的,一直放在上衣口袋裡。
屍婆這個時候出來了,她穿了一件寬大的睡衣,臉上抹了些香脂艷粉。她讓人把孫劍秋綁到一邊,然後把葉清萍倒著吊在半空中。葉清萍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好像明白了死亡的真諦。孫劍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敢看,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是莫大的痛苦。
屍婆笑了笑說,說:「讓我照鏡子,好啊。來啊,把鏡子拿來!」一個蝠魔使者拿過來一面鏡子,她對著鏡子,一面看,一面說,「你看我多美,雖然比不上閉月,但也至少及得上羞花……」
兩個人被關在枯骨墓的一個地牢里,周圍全是厚重的鐵柵欄。這裏還有許多別的地牢,大都連在一起。因為光線不是很好,其他地牢里的情況也看不清楚,裏面好像有人,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張信忠故作不知地說:「看來你現在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和以前一樣,沒有變。」
孫劍秋和葉清萍被渾身反綁,帶到了枯骨墓。葉清萍曾來過一次,只不過當時她只看到了這裏的冰山一角。其實這個古墓很大,幾乎佔據了整個陸家宅的下面部分。至於為什麼要建這麼大,就無從而知了。
周永風的身子抽搐了一下,渾身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傻了一樣,蜷縮在地上不再起來。
那女的徑直走到葉清萍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頜,得意地說:「喲,這不是葉警官嗎?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水靈啊?這光滑的皮膚,好誘人喲。」
菊花輕輕落在屍婆身上。屍婆呆住了,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輕輕放下鐮刀,拿起這朵菊花,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後怔怔地望著菊花,眼淚流了出來,一滴滴地落在菊花上。屍婆喃喃自語道:「望鄉菊,望鄉菊,等了上千年,望鄉菊……」
葉清萍悄聲問孫劍秋,屍婆為什麼不再繼續享用周永風的鮮血了。孫劍秋反問道:「你說活豬宰了好吃,還是死豬宰了好吃?」
葉清萍繼續問道:「那你倆剛才為什麼又想吃又不敢吃呢?」
張信忠一愣,答道:「其實我的年紀也不是很大,有四十多了吧,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九-九-藏-書什麼?」一邊的孫劍秋也不知道葉清萍在搞什麼鬼。
吊在半空中的周永風,看到鮮血不停地流下,加上過度的驚嚇和號叫,暈了過去。屍婆氣呼呼地罵了一聲:「真沒用,這點罪都受不了。來呀,給我把他弄到一邊去!給我換新鮮的苗剛過來!」
葉清萍說:「張信忠,那天在陸家宅我還真看錯你了,本以為你是個為人民做事的好支書,沒有想到你卻是個人渣,一個很低劣的人渣。還有那個王老爹,滿嘴的佛教仁義,原來和你也是一夥的,我真是看走眼了!」
沒想到葉清萍莞爾一笑,說:「沒事的,秋哥,其實在這裏也挺好的,你說不是嗎?」
葉清萍見她這麼厚顏無恥,也沒有什麼辦法。她想逃跑,可是身上被鐵鏈緊緊地纏著,根本無法動彈。
它慢慢逼了過來,孫劍秋已經看到它嘴裏的牙齒。它的嘴裏噴出一股很大很濃的腥味。蒼狼忽然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張的,好像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此時的屍婆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和正常人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是古墓中人。葉清萍覺得此時的屍婆好熟悉,總覺得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至於具體在什麼地方,就無所而知了。屍婆的頭髮綰著髮髻,像極了古代的女子,清然又淡漠,根本不像一個窮凶極惡的惡魔。
一邊的葉清萍關切地問道:「秋哥,你沒事吧?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孫劍秋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次的確是在劫難逃了。蒼狼此時站在他們面前,它渾身上下都是棕黑色的壯毛,身高大約有一米五,身形強壯魁梧。它的利齒很尖,有很長的一部分露在了外面,舌頭也很長,伸在外面,唾液不停地滴下來,連成了一條線。
屍婆冷冷一笑,說:「孫劍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你習得鬼谷派的真經,然後潛伏在陸家宅整整三年,一心想把我邪教剷除,結果呢,還不是落了個滿嘴鮮血的下場!哈哈哈哈……」
葉清萍輕蔑地說:「就你們那些小把戲,哼,也就只有小孩子才會害怕。」
屍婆叫來四個蝠魔使者,解開了兩個人身上的繩索,然後押進了蒼狼牢。牢里十分昏暗,只能大體上看到一些模糊的東西。兩個人靠在牢里的邊上,倚著柵欄,相互依偎著。葉清萍覺得腳下有些木棒之類的東西,低頭仔細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只見地上是一堆堆白骨。
那兩個人並未理會,繼續反覆,好像在作著什麼思想鬥爭。其中一人像是實在忍不住了,吃了一口。另外一人立刻扇了他一耳光,而且聲色俱厲的說道:「你瘋了嗎?你在幹些什麼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不是又想把鮮血給他們……」
孫劍秋一聽大吃一驚,說:「清萍,你是不是犯迷糊了?你在這裏說什麼呢?」
孫劍秋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葉清萍也覺得裏面有文章,很想把其中的迷團解開,便問:「這位大哥,你能不能把事情說清楚啊?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就被稀里糊塗地抓進來了。這裏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們把我們抓來有何用意啊?」
屍婆把頭俯在菊花上,很難過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九哥,我就知道,你的心裏還有我,一直都有我。我真的沒想到,你為我種了那麼多望鄉菊,我好想你,好想你……」
屍婆臉上陰雲不定,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傷。她說:「葉警官,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你讓我知道了,我的九哥,一直都把我放在心裡。而且,他還時刻不忘我們的望鄉菊花。」
「我覺得這樣好幸福,秋哥,這樣可以和你很安靜地在一起,沒有紛擾,沒有爭鬥,我好喜歡這樣。」葉清萍滿臉幸福地說。
葉清萍剛說完,古墓上層的鐵牢里突然傳來悲哀的嚎叫,有點兒像狼的聲音。古墓上下分為好幾層,葉清萍他們是在古墓的最底層。
葉清萍更蒙了。屍婆突然抬起頭,厲聲說道:「快告訴我,這朵菊花,是不是從一個叫連理山莊的地方摘來的!快說!快告訴我,連理山莊在什麼地方!」
周永風被栓了起來,衣服也被扒光了,接著吊在了半空中,離地面大約有一九九藏書米半左右,嘴裏還被塞了塊布。
葉清萍知道這次是完了,不會有什麼奇迹出現了。孫劍秋深情地望著她,說:「清萍,你後悔嗎?」
張信忠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孫劍秋也覺得葉清萍這麼一問一答,十分巧妙。
葉清萍倔強地撅了撅嘴,說:「我還真不信了,你有本事就把我撕碎了!」孫劍秋剛開始擔心得不得了,但是想起自己占卜所得到的「亢龍,有悔」,覺得葉清萍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為卦辭的隱含意思是說,敵我之間的攻擊只會使出三分力度,然後留下七分後續之力,不至於把對方逼到絕境。如此一來,葉清萍表面上兇險萬分,實則並無大憂。
葉清萍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屍婆用鮮血洗身子幹什麼?」
葉清萍說道:「既然你都四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要問我這麼幼稚的問題呢?按照你的智商來看,你應該很明白,我起碼是一個人,怎麼會到雜種那邊去呢?雖然雜種沒什麼不好,只是有些變態罷了。」
葉清萍一直被倒吊在半空中,感覺十分不舒服。「屍婆大姐,剛才既然你說要感激我,是不是把我給放了?要是那樣的話,我也會十分感激你的。」
「死亡是一種本然,本質,本心的東西,」孫劍秋溫沉地說,「我們可以自己感受,並且想一下。在我們出生之前,一切都是虛無的,我們不知道一切,那就是一種死亡狀態。由於自然的輪迴,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終老,結束這個輪迴,進入另一個輪迴。所以說,我們都曾經歷過死亡,那就是我們沒有出生之前所經歷的狀態,一種無聲無息,無意無念的狀態。明白嗎?」
孫劍秋很自責地說:「清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過,我還是有些奇怪,這裏的布置好像是專門對付我們的,讓我根本無法使出以前的所學來逃脫,特別是這繩索,怎麼也打不開,在這以前,什麼東西都無法將我困住。看來是有精通我鬼谷派的人在這裏做了文章。」
葉清萍說:「秋哥,都是我不好,不該這麼任性。要是聽你的卦辭就好了,如果可以出去的話,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兩個人發瘋似的把食物搶到手,剛放到嘴邊,卻又被迫再把食物放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像是又餓得受不了了,又拿起食物,又放下,又做禱告,如此反反覆復,讓人看不明白。
孫劍秋的眼睛有些發酸,說:「好的,清萍,這裏就是我們的家。」說完,扶著葉清萍慢慢地坐了下來。葉清萍依偎在他的懷裡,幸福無比。
過了一會兒,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幾個人身披黑袍的蝠魔使者走了進來。他們拿了一些食物,直接扔到了相隔的一個地牢里,然後走了。
張信忠還是老樣子,陰陽怪氣的。屍婆見他走了過來,立刻住手,很恭敬地站在一邊,臉色卻有些不快,好像不服氣一樣。張信忠走了過來,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盯看著葉清萍。屍婆有些著急地說:「這小姑娘屢次破壞咱們的好事,我看還是把她殺了吧。」
屍婆的臉上突然裂開一個裂痕,她從鏡子里看到了這一幕,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周永風和苗剛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渾身嚇得瑟瑟發抖。屍婆厲聲喝道:「把稍微胖些的那個周永風吊起來,供我洗浴!」周永風一聽,嚇得癱在了地上。
屍婆果然動怒,她怒氣沖沖地一把抓過葉清萍的衣領,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撕碎!」
張信忠未加理睬,只是走到葉清萍的面前,盯著她,說:「清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孫劍秋看了看四周,說:「清萍,不要害怕,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的。」
張信忠又問道:「葉警官,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到我們這邊來?」
葉清萍睜眼一看,竟然是張信忠!
那婦女倒沒生氣,樂呵呵地說:「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孫劍秋也看不下去了,說道:「兩位大哥,你們這樣反反覆復的,又想吃,又不敢吃,這是何苦呢?想吃就吃唄,怕啥呀?」
「有時候怕,有read.99csw.com時候不怕。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我也不怕。可是,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很害怕,很害怕。」葉清萍認真地說。
葉清萍心下一驚,沒想到她會知道連理山莊這個名字。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她不知道連理山莊在什麼地方,就說明她對其中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被抓到一個山莊里,然後逃出來了,具體什麼位置我也不知道。」
一個使者拿過來了一把很長的鐮刀。葉清萍瞪大眼睛觀看,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見屍婆輕輕地舉起鐮刀,在周永風的脊背上輕輕地劃了一下,殷紅的鮮血立刻流了出來,全都淌在了屍婆的身上。屍婆就像在用水洗澡一樣,用手把血抹在身上,然後慢慢地擦拭。
一股血腥味逼了過來,葉清萍本能地向孫劍秋靠了靠。
那兩個人並未回答。孫劍秋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在他們眼裡,死亡是最美妙的解脫。」
周永風就像一頭被宰殺的豬一樣,「嗷嗷」地號叫。屍婆倒是盡興嫣然,美滋滋地用血洗身子。周永風的背部雖然劃了個傷口,但是很小,血流得也很慢,一時半會兒不會送命。屍婆的這一刀很有功力,僅僅是劃破了一層肉皮,沒有傷到骨肉。如此一來,血流得輕滑,舒緩,在下面洗得也就舒服了。
屍婆走到葉清萍面前,得意地揚了揚眉,說:「葉警官,看到了嗎?你看我,多麼漂亮,我的夫君見了我,肯定還會像以前那樣,怦然心動的……」
葉清萍疑惑地搖了搖頭,說:「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那人捋了捋頭上的亂髮,嘆了口氣,說:「這話說來就有些長了。你們有所不知,我以前在教堂里做傳教士,名叫周永風。跟我一起的這位,和我一樣,也是做傳教的,他叫苗剛。我們平時就是做些傳教的活動。有一天我倆在梅嶺路傳教的時候,有個老大娘向我倆賣紅薯,我倆一人買了一個,吃完就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
孫劍秋接著說:「我給你打個比方,我們每天晚上睡著以後,如果不做夢,就會進入一種無聲無息,無意無念的狀態。等我們醒來之後,感覺時間過得不是很長,也不是很短,但是無法用時間或語言來描述,這種狀態,就是一種死亡之後的狀態。每個人每天都在經歷,都在重複這個死亡狀態。我們關注的不應該是死亡,而是我們活著的時候做了些什麼,是否做得有意義。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那婦女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拂,整個臉變得枯肉縱橫,傷疤遍布,陰森嚇人。葉清萍驚叫一聲:「千年屍婆!」
孫劍秋說:「沒事,清萍,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跟我淪落到這般田地。」
那人一聽,十分吃驚,問:「你說什麼?你不是基督教的?」
孫劍秋說:「我聽師父說過,西方的邪教里有種邪術,用鮮血洗澡,就會容顏永駐,貌若絢花。其實這些都是一些無稽之談。生老病死,是自然循環的輪迴規律,沒有人可以更改得了。」
葉清萍抬起頭,閃著明亮的眼眸,說:「秋哥,或許我們活不過今晚了,這裏,就是我們的家,好嗎?」
葉清萍定睛一看,發現那根本不是一面正常的鏡子,鏡面上刻畫了一幅綉女的頭像,任何人照了,都會覺得自己美得不得了。葉清萍哈哈一笑,說:「自古自有多情者,我笑多情笑己痴。」這句詩是李白的《怨幽女》中的經典詩句,意思是一個醜女很醜,卻天天把自己想得很美,從此貽笑大方,成為不知廉恥的代名詞。一邊的孫劍秋聽了很擔心,葉清萍這麼一說,肯定會激怒屍婆。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劍秋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感覺頭昏沉得要命,一閉眼,又睡了過去。睡夢中聽到有很多凄慘的聲音傳來,或尖厲,或驚恐,給人一種無休止的墜落之感。
屍婆一邊搖頭一邊笑著說:「我既然感激你,那就當然要對你好一些了。我想啊,讓你流血致死的話,實在太殘忍了。出於我對你的感激,我不讓你這麼痛苦地死去,我呢,就把你扔到蒼狼牢里,讓你嘗嘗,什麼叫做撕心裂肺,什麼叫做粉身碎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