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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教主之女

第十七章 教主之女

三娘柔聲說道:「我在問佛祖,我的九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麻姑向這邊走了過來,吸血鬼開始集體用沙啞低沉的嗓音歡呼:「我教聖女,歸聖我教……」
葉清萍插話道:「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到古墓里去,把刀架在教主的脖子上,看他解不解我們的蠱毒。」
葉清萍實在想不通,腦子有些亂。她看到三娘跪在地上,焚起了拜佛用的香火,心念一動,立刻有了主意。她拿起地上的《聖經》,撕下幾張紙,運起勁力,手掌一撮,紙張遇熱燃燒了起來。隨即揚起燃燒的紙張,衣袖一揮,紙張立刻飛向吸血鬼。吸血鬼來不及躲閃,全部中招。一時間,他們全身猛烈地燃燒起來,直燒得片甲不留。
只剩下最後一隻飛鳥了,它先是撲棱著翅膀在吸血鬼群里躲閃了幾下,葉清萍以為它會飛走,沒想到它還是撞了過去,結束了生命。
葉清萍沒好氣地說:「你們不是整天吸食鮮血嗎?聞到鮮血的味道有什麼奇怪的?」
麻姑說:「他收留我倆做乾女兒,然後教了我們一些西方的蠱術,反正都是害人的。他十分寵信張信忠,把他視為心腹。」
他這麼一問,葉清萍啞然失語,也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眼見三娘氣息越來越微弱,葉清萍等人急得團團亂轉。
三娘依然跪在那裡吟誦佛經,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孫劍秋和另外兩個吸血鬼纏鬥在一起,短時間內還解決不了戰鬥。葉清萍一掏口袋,只剩下《聖經》這個器物了,也不知道怎麼用。只好拿出來翻開書頁,像傳教士一樣念叨起來:「上帝告訴我們,不可以吸食鮮血……」
孫劍秋見狀,趕緊說道:「那些難過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先說重要的,對我們有用的。」
葉清萍一聽就明白了,這個人肯定就是張信忠了。問道:「你的九哥回來過嗎?你為什麼不和他在一起呢?」
葉清萍有些不明白地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莫不成你還做了件好事?」
孫劍秋剛要反駁,忽然感到不對勁,外面有些異常,趕緊到窗戶邊向外觀看。葉清萍見他臉色凝重,甚至有些發黃,就問怎麼了。孫劍秋有些顫抖地說:「這下壞了……」
周圍的吸血鬼不明白她在搞什麼鬼,獃獃地看著。葉清萍從吹響簫聲的那一刻,回憶就像開了閘的泄洪道,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從第一眼見到孫劍秋,到他身上留下的自己的體香,從浙江蕭山到連理山莊,從陸家古墓到比翼山,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現,愛與恨,權和利,一切情緒感受,全都被她用洞簫加上歸宗簫法吹了出來。簫聲如泣如訴,如傾如慕,直讓人聽得肝腸寸斷,淚如雨下。那些吸血鬼似乎也被感染了,有的一動不動地懸挂在半空,有的獃獃地站立在地上。它們都沉浸在簫聲中,忘記了一切。
葉清萍悠轉著醒了過來,勉強笑了笑:「秋哥,我也不知為什麼,我看你剛才把連理枝割斷了,心口忽然一陣心痛,接著就暈過去了。」
「我當然會!」葉清萍毫不猶豫地說道,「這個根本不用考慮!」
葉清萍感到杜升九的背影十分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仔細一想,眼前忽然一亮,自己在古墓遇險時,曾被一個人相救,而且他還送給自己一朵望鄉菊花,就是靠這朵菊花,才在洞里躲過了三娘的魔掌。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肯定就是這個杜升九了。葉清萍把這件事情和孫劍秋簡單講述了一下。孫劍秋沉思了片刻,說道:「由此看來,杜升九很多時候做的事情,都有他的苦衷。」
麻姑說:「我受王老爹感化,決定棄暗投明,但是我一想,如果我直接把蝠魔教的事情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估計我也會像林周一樣,被當做神經病人關進監獄。而且蝠魔教勢力龐大,在當地有一些保護傘。蝠魔教平時十分謹慎小心,於是我就明目張胆地割下了屍體的頭顱,故意把屍體就這麼放在那裡,然後又殺死易正龍引起人們的注意和調查。你們想想,蝠魔教如果殺一個人,會把他的屍體明目張胆地放在那裡嗎?後來你們果然介入調查,我一直都在暗中關注,甚至派梟鷹引導葉警官找到了連理山莊。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
麻姑的鼻子抽搐了一下:「怎麼有鮮血的味道,有人受傷了?」
葉清萍下了一大跳,心想自己輩分也太高了,當初古墓下的枯骨向自己下跪,現在又是這些吸血鬼,實在有些搞笑。
孫劍秋忽然覺得背後刮來一陣陰風,暗呼不好,這三娘離開寺廟,就是出了伊水河的氣數範圍了,肯定又恢復了殘暴的惡性。扭頭一看,她果然揮起彎刀,向葉清萍砍去。葉清萍這時根本沒有注意到危險,孫劍秋想要喊她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猛地把手臂伸了過去,擋住那把彎刀。
麻姑大口呼吸著,努力平靜下來:「從那以後,我就被弄瞎了眼睛,也毀了容,成了嚇人的醜八怪。我的姐姐更慘,被割去了鼻子,臉都成平的了,比我還嚇人。我和姐姐從此四處流浪,乞討為生。有好心人告訴我,上海人十分富裕,出手也大方,到那裡去乞討會好一些,於是我們就來到了上海。」
「光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麻姑說,「蝠魔教人多勢眾,光那些吸血鬼就很難對付。就憑我們的力量,那就是拿雞蛋撞石頭。」
孫劍秋耐心解釋道:「風水縱橫交錯,天象多變絢幻,要是能一時半會兒就看得出來,我可就真是神仙了。」
麻姑說:「我當然知道這是犯罪,小孩子都知道。可是他們施暴的時候,也是犯罪,他們逍遙法外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
葉清萍沮喪地說:「秋哥,我曾在這裏用過歸宗簫法,但是這裏山谷太小了,動物很少,遠處的動物根本召喚不來。」
葉清萍問到底怎麼了。孫劍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自己來看吧。這次我們是逃不掉了。」
孫劍秋驚愕地看著葉清萍,說:「丫頭,你是怎麼想出這個辦法的?」
麻姑有些慚愧地說:「我只是初期這麼做的。後來,我每次在陸家宅叫賣水果的時候,王老爹總和我嘮叨一些家常話。他是信佛的,有時也和我嘮叨一些佛家經語,我能感覺得到,他是故意在感化我,但我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三娘就站在葉清萍和孫劍秋的身後。周永風向三娘恭敬地說:「還請千年屍婆隨我回墓,同我主共議大事。」
三娘說:「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睡覺一樣,過了很久,沒有感覺的很久。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進行著,無法表達。然後忽然有一天,我睜開眼,醒來了。重新開始等待我的九哥。」
葉清萍一下子明白了,明白她為什麼會模仿教主的聲音,更明白她為什麼知道諸多秘密,原來她是教主的女兒!不過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這麼悲慘的雙目失明,而且還得每天在陸家宅擺地攤,任人欺凌呢?
葉清萍死死抓住他的衣角,說:「秋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看得出,三娘還是有些良知的。」
麻姑冷笑一聲,說:「知道兇手對你們沒有任何用處。無頭屍體的出現,只是個表面現象,最重要的是幕後的人想要幹什麼。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孫劍秋看她認真的樣子,「撲哧」一笑,說道:「丫頭,你拿那些read.99csw.com玩意兒幹什麼?用來對付吸血鬼嗎?」
孫劍秋說:「千萬別小看他們,以後他們吸取了教訓,就不會害怕這招了。他們在世人的圍殺中繁衍到今天,靠的就是極其兇狠邪惡的心智。」
葉清萍心想,一般的傳說往往是有著一定的歷史根據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聖經》對吸血鬼是有作用的。而且《聖經》裏面也確實有著對吸血鬼的勸世醒言,可是為什麼現在卻對吸血鬼沒有任何作用呢?
孫劍秋吃力地對葉清萍說:「清萍,萬萬不可讓三娘和吸血鬼返回蝠魔教,快阻止他們。」
寺廟的門被撞開了,然後走進來四個吸血鬼。他們身形高大,齜牙咧嘴,恐怖嚇人。其中一個領頭地問道:「葉清萍可在此?請跟我們走一趟。」
孫劍秋點頭稱是。兩個人順著伊水河開始向下尋找,河邊無比靜謐,妙景怡人,簡直就是人間仙境。葉清萍想,要是可以長久住在這裏就好了,無憂無慮,與世無爭,那是多麼幸福。
葉清萍也感到十分難過,同為女人,她也體會過和孫劍秋長期分開的痛苦。孫劍秋繼續問道:「三娘,我記得很多年前,你就在等你的九哥了,怎麼現在一直在等呢?」
孫劍秋又問道:「難道他就僅僅收留了你們,沒有讓你們做些什麼嗎?」
麻姑說:「用普通的方法,肯定治不了三娘的病。依我看,教主肯定利用天象和地勢,禁錮了三娘的氣數,致使她一旦離開伊水河畔,就變得殘暴無比。還有那碎了的墓碑,也要把其中的氣數重新歸好。」
葉清萍眨眼一想,兩個人不禁同時脫口而出:「連理枝!」孫劍秋緊鎖眉頭,接著說:「墓碑最下面也記載過,要想破壞連理墓,需要碎其碑,斷其枝。墓碑,至剛至硬,代表杜升九的氣數。連理枝連清柔理,代表三娘的氣數。我們打碎了墓碑,卻沒有割斷連理枝,按理說,受到傷害的,應該是杜升九,可是為什麼杜升九就渾身無恙,三娘卻受傷了呢?」
孫劍秋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說:「什麼?不再砍了?要是不砍的話,這連理墓就破不了了。」
三娘一下子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輕輕地把它捧在手中,放在嘴邊,深深地嗅著。接著,兩行眼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一滴滴的落在花蕊之中。
葉清萍本來覺得她很可憐,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教主的女兒,實在有些接受不了。「還好,當然還好了,你看我的秋哥,還有我,現在多好啊!」她故意說得連諷帶刺。
孫劍秋行動迅速,再加上運起了步法,麻姑根本沒有任何覺察。直到孫劍秋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別人才反應過來。葉清萍失聲叫道:「秋哥,你在做什麼?你先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葉清萍說:「有什麼事情讓我很有興趣?我告訴你,我現在對一切都沒興趣。」
「佛祖跟我說,他快回來了,讓我再等些時候,他快回來了,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說完,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小孩子一樣嚶嚶地哭了起來。
孫劍秋被她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你明白什麼了?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孫劍秋說:「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是知道了兇手,可以提供最直接的信息,我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誰把屍體的頭給割了下來,又是誰殺了易正龍。」
孫劍秋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說:「已經晚了,只要我身上開始有反應,他們也能感應到我,而且能最終追蹤到我。」
孫劍秋轉過身,有些生氣地說:「清萍,你是不是糊塗了?那個三娘殺人不眨眼,手下從未留過情,你怎麼能為這麼一個無惡不做的人說話呢?」
任憑她怎麼呼喊,孫劍秋臉色蒼白,就是沒有睜開雙眼。葉清萍這才發現,他的肩膀斷臂處血流如注,於是趕緊用指法封住了肩膀周圍的穴位,才漸漸止住了流血。
「那你又是怎麼成為教主女兒的呢?」孫劍秋問道。
葉清萍憤怒地說:「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你就這麼把他殺了!虧你還經常聽王老爹的一些佛家經語,竟然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你為什麼要殺他?」
葉清萍一頭霧水,自己怎麼會認識一個吸血鬼,於是問道:「你怎麼會認識我?我在邪道好像沒什麼朋友。」
葉清萍在旁邊早已感動得淚眼漣漣,輕聲問孫劍秋:「秋哥,他們與世隔絕了近千年,真的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杜升九,」麻姑說,「也就是三娘的九哥,這個人你一定會感興趣吧。」
葉清萍聽她這麼一說,趕緊四處察看。她看見麻姑旁邊的人是那個假的張千橋與屍婆抱頭痛哭的情形,葉清萍已經猜測假張千橋應該就是杜升九了,如今看來確是這樣了。杜升九看出葉清萍已經明白,淡淡地說,「沒錯,我就是杜升九。那次你去連理山莊,所看到的一切,都和我有關。張信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讓我重新實現生前所未完成的遺願,所以,我做了很多……」
他觀測良久,也未得出結果。葉清萍著急地抱怨,說:「秋哥,你能不能快一點兒,真是的,做個事情婆婆媽媽的。」
三娘很堅定地說:「不,絕對不。恩人讓我重新醒來,重新繼續未了的情緣,我要聽他的話。」
「來到以後感覺怎麼樣呢?」葉清萍問道。
剩下的吸血鬼連連允諾,趕緊騰空展翅,飛走了。
麻姑平靜地說:「原因我自會告訴你,不過我得先和你說一件你最感興趣的事情。」
這時三娘忽然站起來了,徑直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九哥派人來接我了,來接我了,嘿嘿,來接我了……」
梟鷹落在了麻姑的肩上,麻姑在它的指引下來到葉清萍身前,說:「葉警官,好久不見了,一切都還好吧?」
遠處的天際邊,驀地掀起一陣黑壓壓的烏雲,向這邊撲了過來。撲近了才清晰地發現,這些黑雲是由無數飛鳥組成的,黑壓壓的,不計其數,有雲雀,有山鷹,等等,只要是能飛的,幾乎都飛來了。
孫劍秋也十分地感慨欷歔:「世上有很多事情,我們無法解釋,有時候我們的內心可以很激動地感應到,但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說。」
為首的一個吸血鬼似乎認得葉清萍,大聲說道:「那位可是葉警官?好久不見,實在是幸會啊。」
麻姑說:「我自知罪過很大,所以想棄暗投明,幫助你們剷除蝠魔教,也好贖一下我的罪過。」
杜升九再也抑制不住,淚水如瀑布般傾瀉下來。「三娘,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你看這是什麼?」說著,他從上衣里拿出一朵菊花,散溢著淡淡的清香。
孫劍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他不顧斷臂之痛,拔出匕首,猛地向麻姑刺去……
葉清萍嘆了口氣,說:「王老爹是個好人,可惜他已經死了。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陸家宅,會牽涉出這麼多事情來。我還以為,無頭屍體,只是簡單的謀殺案,沒想到,背後有這麼多事情。」
麻姑低下頭,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念及教主的恩情,的確做過很多壞事。我每天都按照他的吩咐,假裝在陸家宅的十字路口賣東西,其實是在打探所有來陸家宅的行人。所有人都欺負我,我只有忍讓。一般的人只要進了陸家宅,就有去無回了,要麼被抓到墓下做奴隸,要麼被三娘拿去做九*九*藏*書血浴。」
周圍除了他的哭聲,就是輕淌的流水聲。葉清萍被他的哭聲感染,掩面小聲哭泣起來。麻姑走到杜升九身旁,安慰道:「哭是沒用的,你就真的那麼傷心嗎?眼淚流再多也沒有用,別再哭了。」
地上落滿了厚厚一層飛鳥的屍體,剩下的吸血鬼肆意嚎叫,像是在慶祝勝利。這個時候,天上忽然飛來一隻很大的老鷹,在上空盤旋,不斷地發出「咻咻」的叫聲,它在空中很自然地盤旋著,很高貴,彷彿在俯視一切。
葉清萍脾氣本來不好,看到自己也無能為力,幫不上忙,就想找東西發泄一下。她看到地上有根樹枝,就一把抓了過來,猛地折成了兩段。
孫劍秋說:「從淵源上講,我們的占卜術、風水術、相術,和西方的占星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利用自然界的事物來預測。張信忠既然精通占星術,肯定對我們的風水術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猜測,他肯定知道,連理墓因為有著至深的情緣氣數,所以才可以控制陰界。張信忠肯定利用『劫花紋』的原理,在伊水河和連理墓之間,利用星位原理,劃定了一條阻斷氣數的物澤之線。我們只要把這個阻礙線找出來,以水潤之,就可以解除了。」
這四個吸血鬼看來是蝠魔教中的精英,身手頗為了得。打鬥了一會兒,葉清萍兩個人已經完全落入下風,尤其是孫劍秋,身上被劃出很多傷口,鮮血流了一地。葉清萍情況還算好一點兒,靠迷蹤步法來回躲閃,身上的傷口不是很多。
孫劍秋定住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然後堅定地說:「清萍,你好好想想,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後悔就晚了。」他又要去砍連理枝。
「我們得這樣……」麻姑把大家招呼過來,詳細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孫劍秋嘆氣道:「清萍,不要自責,更不要難過。《易經》有雲:『物極必反,雙擇而生,事極必紛,雙臨而鑒。』你可以用歸宗簫法對抗這些吸血鬼。」
周永風在一旁說道:「還望屍婆抓緊隨我等返回枯骨墓,教主有要事相商。」屍婆只能住手,準備隨吸血鬼離去。
葉清萍向伊水河那邊張望了一會兒,說:「可我沒發現什麼線條之類的東西啊,這裏除了漫天的望鄉菊花,啥也沒有。」
孫劍秋拿著斷了的樹枝,說:「清萍,你看這樹枝要是斷了,還能存活下去嗎?」
葉清萍仔細一想,立刻明白過來。它就是那個傳教士周永風,他畏懼血刑,就投靠了蝠魔教,沒想到也成吸血鬼了。「原來是那個傳教士啊,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去傳教了呢。怎麼,改變信仰了嗎?我記得你當初很堅定的啊,寧可餓死也不屈服。」
孫劍秋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裏吟誦佛經呢?」
孫劍秋有些緊張地說:「肯定是吸血鬼來了。我現在和他們有著同樣的血脈,他們一旦向這裏靠近,體內的血液會相互呼應,我的身體會有輕微反應。」
葉清萍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是你。」
孫劍秋點了頭,說:「你說得還算有些道理,不過你既然說是一箭雙鵰,那另一個目的是什麼?」
葉清萍肯定地說:「當然有關係!屋裡的牆壁上掛著佛教的壁畫,還有一個跪墊,上面有很深的印痕,這說明三娘肯定也經常意識到自己的罪孽,所以才經常到那裡去誦經懺悔。」
葉清萍問道:「你知道你的那個恩人都讓你做了些什麼事情嗎?」
「既然到了這一步,說出來也無所謂了。」麻姑有些感傷地說,「在江西把我和姐姐害得很慘的人,就是易正龍那伙人。他們是有名的賭徒,後來輾轉反覆,竟然在陸家宅碰到了他們。割掉他們的頭顱,報了仇,順便以此慢慢揭開蝠魔教的面紗,就是一箭雙鵰了。」
麻姑說:「當然不是,我們要想剷除蝠魔教,必須智取,不能魯莽!」
葉清萍反駁道:「我們現在有三娘和杜升九相助,三娘可以指揮那麼多屍鱉,杜升九也身手不凡。我們還怕什麼?」
孫劍秋見她臉色逐漸好轉,就安慰了她幾句,然後轉身想要接著再砍。葉清萍忽然拉住他的衣服,說:「秋哥,不要再砍了。」
杜升九安慰道:「三娘莫怕,我不是已經在你的身邊了嗎?莫怕莫怕……」
麻姑說:「那你就把證明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到底是何。」
「你這不都是做壞事嗎?」孫劍秋怒道,「你怎麼忍心把那麼多無辜的人送往地獄?」
「那你去拿了嗎?」葉清萍有些哽咽地問道。
孫劍秋說:「以我們現在的實力,直接衝進去是不可能的。」
孫劍秋搖了搖頭,說:「我行走江浙一帶多年,曾為無數人把脈。可是今天的脈象,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孫劍秋找來兩隻木棍,運勁交搓,燃起一些火焰,然後投到菊花周圍的枯草中,由於天氣乾燥,大火立刻燃燒起來。大約燒了幾十分鐘,才把所有菊花燒完。地上一片狼藉,到處冒著黑煙。孫劍秋這才發現,地上的泥土竟然全都是黑色的。再仔細一瞧,有好多塊漆黑的石頭,上面刻有星魂圖案。這些石頭排成了一個長長的連線,蜿蜒曲折地橫亘在伊水河和連理墓之間。
「好啦好啦,」葉清萍沒等他說完,就插嘴說道,「真嘮叨!都說了好幾千遍了。」
葉清萍怕葯里有毒,想要阻攔,卻被孫劍秋阻止了。葉清萍大聲說:「秋哥,你可要看清楚了,麻姑可是蝠魔教的人啊!你怎麼能相信她?」
梟鷹在孫劍秋身邊飛轉了一圈,麻姑似乎明白了,從身上拿出一瓶粉葯,摸索著塗在了孫劍秋的傷口上。
三娘還是有些瘋瘋癲癲,怒道:「不是!你不是我的九哥!我的九哥說過,回來之後,會給我最喜歡的菊花。為了等他,我種了很多,很多,我叫它望鄉菊花。它不僅是菊花,更是我的等待,我種下了我的等待。可是我的九哥,卻沒有回來……」
杜升九抱著三娘痛哭:「三娘,難道老天非要捉弄我們不成嗎?生前未能與你相守到老,害你望穿了秋水,種遍了菊花,淚灑了天涯,死後都未能合葬在一起。千年輪迴,我們偶得機緣,重回世間,本以為可以重續前緣,可你現在卻微息欲走。蒼天吶!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再讓我們相守一會兒……哪怕只有一刻鐘也好,蒼天吶……」他一邊說,一邊痛哭,直哭得淚如磅礴,傷不能盡。
葉清萍說:「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就什麼也不做了?更無法剷除蝠魔教了嗎?」
「我必須要拿的。」麻姑堅定地說,「我和姐姐好幾天沒有吃飯了,都很餓,姐姐說算了。可是我沒有放棄,我就爬到臭水溝里,拿了五個硬幣,然後去買了兩個掉渣餅。姐姐一個,我一個,我留了一半想給我的姐姐,可是姐姐也留了一半……」
杜升九說:「那個教主行蹤詭異,別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背景,反正十分神秘,而且精通西方邪術以及占星術,十分厲害。至於我為什麼不像三娘那樣殘暴,還是因為麻姑出手相救。剛開始的時候我也神智有些不清。麻姑經常偷偷地幫我清理心智,還教我佛家經語,甚至還有《道德經》、《千古孝義》等古學經典。慢慢地,我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智了,但平時也要裝得十分聽話。那次在連理山莊,其實我很容易就可以抓住葉清萍。雖然她的步法十分厲害,但我有連理https://read•99csw.com墓千年的氣數,這是一般功夫抵擋不了的。」
孫劍秋看到這一幕,眼前忽然一亮,趕緊拿起折斷的樹枝,仔細看了起來。葉清萍生氣地說:「我的秋哥,現在是救三娘要緊,你看我折斷的樹枝做什麼?」
孫劍秋微微睜了睜眼,吃力地說:「丫頭,不哭。」葉清萍淚如雨下,緊緊咬著嘴唇,不住地點頭。
葉清萍早已淚流滿面:「原來你們姐妹倆受過那麼多苦,真是不容易,你還說得這麼平靜,要是換了我,早就哭得不行了。」
慕三娘還是靜靜地跪在那裡,好像周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她只是埋頭吟誦,很投入的樣子。
葉清萍感到孫劍秋有些不可理喻:「秋哥,你的腦子是不是糊塗了?她雖是蝠魔教的人,但是救過我們多次。麻姑是個好人,你我都知道,你為什麼要懷疑她?」
「這裏很安靜,也的確很富裕。我曾在一個街道用耳朵聽到,有很多小孩子用成摞的一元硬幣在玩遊戲,然後隨意地扔掉。」
葉清萍被慘烈的戰鬥驚呆了,她無法想象這些飛鳥,是怎樣用弱小的身軀,撞向那些身形碩大的吸血鬼身上。鬼谷派的歸宗簫法實在是名不虛傳。
三娘有些害怕地說:「我知道我在陰界多年,有著至陰的氣數,肯定有一些本事,我總覺得我每次離開伊水河之後,都會做一些壞事。所以我就在這裏用經語傾訴一下。」
葉清萍看他的樣子好笑,就取笑道:「秋哥,你是不是想起你以前的小情人了,你不會也曾送給那個女孩子紅線吧。」
只聽「咔嚓」一聲,孫劍秋的右手臂被活生生地砍了下來!他一時間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葉清萍笑了笑,「什麼人會讓我感興趣?我不是很相信。」
孫劍秋點頭稱是,趕緊尋來樹枝,按照八卦插在一個小土丘上,結合鬼穀風水,開始觀測天象。
麻姑說:「我給你帶來一個人,你肯定感興趣。」
孫劍秋淡淡地笑了笑,說:「清萍,你還是沒有領會我的意思,至極的東西,不論好壞,都會產生很大,很強烈的氣數。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孫劍秋有些激動,手也有些顫抖,說:「麻姑,你給我老實交代,你雖然救過我們多次,但我還是很懷疑,你是什麼居心?」
麻姑嘆了口氣,說:「世上有這麼痴情的夫妻,算是造化之物了。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她捏住三娘的三穴動脈,把了半天,也是毫無頭緒。眼看三娘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杜升九悲傷難抑,抱著她痛哭起來。
孫劍秋說:「你沒有發現就對了。張信忠不是傻子,他不會把物澤之線放在明顯的地段。只要把這些菊花一把火燒了,才能看出來。」
孫劍秋見危險除盡,念起清心咒,恢複原身。葉清萍調侃道:「我還以為吸血鬼多厲害呢。原來很一般嘛。」
杜升九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張信忠把我和三娘分開,怕我倆違抗他的命令,對我倆都下了蠱毒。三娘平時完成任務后,就要返回比翼山,我平時必須要追隨在張信忠的左右。張信忠多次向我許諾,只要幫教主完成事業,就讓我和三娘重逢。他用這種手段要挾並控制我和三娘。可是我並沒有做很多壞事。」
孫劍秋問道:「佛祖告訴你了嗎?告訴你,你的九哥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葉清萍聽她這麼一說,正要告訴她,她做過的壞事。孫劍秋趕緊攔住了葉清萍,試探地問道:「三娘,我們帶你去找你的九哥,你跟我們走,好嗎?」
「那你覺得我是個壞人嗎?」杜升九問道。
葉清萍發現孫劍秋脖子上的血管忽然暴起,十分醒目,驚恐地問道:「秋哥,你的脖子怎麼了?我好害怕。」
三娘果然在裏面,她跪在地上的跪墊里,低著頭,對這牆上的佛像,低語吟誦。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剛才的兇狠,而是很安靜地跪在那裡,很安靜。
孫劍秋坦然一笑:「清萍,她要是想害我們,早就動手了,為什麼等到現在,為什麼還屢次出手救我們呢?」
那個吸血鬼冷笑道:「你忘了嗎?那天在古墓下曾有過一面之緣,你還勸我寧可被毒死也不能餓死。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孫劍秋撓了撓頭,說:「我還是不明白。」
葉清萍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撲到他身上,使勁搖晃,大聲呼喊:「秋哥!秋哥——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嚇我——不要丟下我……」
麻姑說:「那我就告訴你,殺死易正龍的,不是別人,就是——我。」
麻姑淡淡地說:「其實從我開始講述我的身世開始,我就一直在流淚。只不過我的眼珠子沒了,沒法兒從眼睛里流出來。所有淚水都經過鼻子,流進我的嘴裏,咽到了肚子里。」
杜升九站起身,走到葉清萍面前,說:「那天你在墓下險些遇難,后被一個人救了,你現在知道是誰了嗎?」
葉清萍大吃一驚,問道:「什麼原因?你能知道?」
「我想先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麻姑反問道,「如果孫劍秋遇到危險,需要你相救,但是你會因此死去,你會不會出手相救?」
孫劍秋一時語塞:「很多地方,我們是顧及不到的,不過我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孫劍秋語重心長地說:「清萍,你也不是吃虧一兩次了,也該吸取……」
「我不知道,」麻姑說,「教主十分小心謹慎,周圍也有很多護衛。我只知道,他以前好像是個官,曾去歐洲考察過,結果失蹤了,但是一年後又回來了。別的就不知道了。」
兩個人找了很久,始終不見三娘的蹤影,感覺很奇怪。一直走到下邊很遠的地方,到了祭魂台,後面的寺廟裡飄出香火輕煙。寺廟屬於伊水河的範疇之內,三娘如果在裏面的話,不會露出殘暴的一面。兩個人放心地走了進去。
孫劍秋以一敵二,打了個平手。葉清萍施展迷蹤步法,和吸血鬼游鬥起來。幾個回合下來,她感覺這絕不是一般的吸血鬼,它們打起來頗有謀略,而且相互配合,基本不會露出破綻。葉清萍用步法晃來晃去,始終找不出漏洞。
葉清萍說到這裏,眼前一亮,大聲說道:「我明白了,秋哥。我終於明白了。」
「怎麼個智取法?」葉清萍問道。
孫劍秋聽了點了點頭,又轉向麻姑,問道:「既然你是蝠魔教的人,又是教主的女兒,你為什麼要背叛蝠魔教反過來幫我們?」
孫劍秋聽她講完,憤怒地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犯罪!」
孫劍秋毫不示弱地說:「不錯,我是鬼谷派的人,你是蝠魔教的人,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根本區別。」
葉清萍一時間束手無策,只好趕緊拿出銅錢,一擲,只見一個落在了乾卦的上爻位置,另一個落在了原位的六爻位置。葉清萍獃滯了一會兒,喃喃自語:「潛龍勿用……潛龍勿用……秋哥,我們根本就不應該來寺廟,這是潛龍之地,我們怎麼能做成事情呢?」
這條水溝形成的線,其實就是「劫花紋」,以水潤之,圍而圓之,就可以很好地化解其中氣數了。河水滲下去不久,三娘的臉色就開始好轉,也能開口說話了。這條阻斷氣數的線一破,她就是離開伊水河的範疇,也不會再變得殘暴了。
麻姑嘆了口氣,說:「我本來和我的姐姐生活在江西。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姐姐和我相依為命。有一天,我和姐姐九_九_藏_書在郊區玩的時候,一群流氓盯上了我們……然後……他們就……」她說到此處,情緒激動起來,聲音開始顫抖。
吸血鬼一聽,怒火立燃,猛地撲了過來。其中兩個和孫劍秋纏鬥在一起,另兩個和葉清萍打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寺廟裡呼聲作響,全是惡鬥的聲音。
三娘還是那麼殘暴,不斷怒吼叫罵,而且她好像憶經不記得她上次所見的九哥了。杜升九慢慢走了過去,蹲下,用胳膊把她輕輕攬了過來,說:「三娘,還記得我嗎?你看看我的臉,聽聽我的聲音,還記得我嗎?」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三娘情緒低落下來:「九哥一直沒有回來過,那個讓我醒來的恩人和我說,只要我做完了事情,就會讓九哥回來,和我永遠在一起,我一直在等。」
麻姑很認真地說:「我不是在開玩笑,易正龍的確是我殺的。」
葉清萍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孫劍秋繼續補充道:「關鍵還是在於以施道彼,還此彼身。本來受到傷害的是杜升九,可是三娘和他互為連理,相愛至深,肯定就會替他受罪過了。」
孫劍秋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三娘的病治好,沒有她,我們無法和教主對抗。」
葉清萍有些生氣地問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是蝠魔教的人,而且還是教主的女兒?」
杜升九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用下巴抵住她的額頭,輕聲細語。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倆的分別可是近千年的離別。本來已經化作塵土的他們又被喚醒,是繼續前緣,還是重歸故土,沒有人知道。
葉清萍急得流出了眼淚,說:「秋哥,你聽我說,在伊水河邊,我曾和三娘說過話,她那個時候還好好的,端莊秀麗,甚至和我說了幾句話。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一離開伊水河,就變得殘暴無比,莫非……」
葉清萍湊到孫劍秋的耳邊,說:「秋哥,我看還是另想辦法吧。她就是答應我們了,一旦離開伊水河,恢復了殘暴的本性,還是十分難對付。」
周永風冷笑一聲,說:「蝠魔教可以給我一切,我也可以享受一切,我們不僅要自己享受,還要讓全天下的人享受!」
三娘愉悅地說:「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他先讓我喝了一杯溫水,然後教了我很多教義。他說我很漂亮,只要我願意幫他做事,他會讓我的九哥回來的。他還說,會給我們建立一個連理山莊,等我做完了事情,就讓我和九哥去那裡居住,過著幸福的生活。」
葉清萍長舒了口氣,說:「我曾看過《聖經舊約》,隱約記得裏面描述過基督徒和吸血鬼之間的一個關於火的約定。具體我也記不清了,所以就用燃燒的《聖經》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管用。」
「我和姐姐沒有住的地方,就在長風公園湖邊的茂密樹叢里住下了。那裡的保安心腸特別好,給我倆搭了個帳篷,還給我們麵包吃。那麵包可好吃了,裏面有奶油,還有巧克力。那個時候,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有個人在湖邊踱步,好像在思索什麼。後來他發現了我們,看著可憐,就收留了我倆。他並沒有把我們帶回家,而是直接帶我們去了古墓。後來才慢慢知道了,他是蝠魔教的教主。」
麻姑說:「如果只是追究那具無頭屍的案子的話,就簡單多了。兇手很容易就能找到。」
孫劍秋卻十分激動地說:「清萍,你還記不記得,我師父曾跟你說的關於我戴黑面紗的故事?」
杜升九見三娘開始恢復了,十分激動,立刻跪在孫劍秋面前,使勁磕起頭來。孫劍秋連忙把他扶起來,說道:「現在還不能高興太早,我們全部身中蝠魔教的蠱毒,需要全部解除才行。」
「我也不知道,」三娘幽幽地說道,「我只知道他們有事時就會派四個蝠魔使者來,我就跟他們走。一旦離開伊水河,我的體內就好像有種東西控制著我。做完事情之後,他們再送我回來,然後我就在伊水河邊,繼續等我的九哥。」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葉清萍說:「麻姑,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正在說要緊事,有時間再開玩笑好嗎?」
孫劍秋大吃一驚,問道:「莫非你知道兇手是誰?快告訴我們。」
孫劍秋坐在地上,為她把脈良久,眉頭不展。葉清萍在一邊看得焦急,問道:「你別老是在那把脈,你倒是說句話啊。」
葉清萍知道他是喪心病狂了,不過從他的話語里,可以隱約聽得出,蝠魔教的野心實在太大了。
孫劍秋恍然大悟,說:「的確就是這樣,我還真是個木頭,一直往死角里鑽。」說完,他又仰頭看起天象,「按照伊水河至幽至怨的氣數,它在星位中應該被雲團相圈圍繞。而現在貪狼星西邊正好有這樣的一個雲團,恰好驗證了我們的推測。」
葉清萍說:「你師父是曾提起過,說你的手掌上有一個『劫花紋』,按照相辭來講,是『情劫堪以相復,萬劫目以為復。遮以為生,緣起於觀。』可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三娘本和杜升九相談甚歡,不知為什麼,身體猛地一顫,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然後倒在了地上。杜升九大驚失色,趕緊呼救。孫劍秋等人聞聲趕了過來。
葉清萍點了點頭,兩個人都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杜升九扶起三娘,向伊水河邊走去。三娘依偎在杜升九的肩膀上,遠望相眺。杜升九的手指向遠方,似乎在講述遠處的美景,又像在講述以前的故事。
葉清萍大吃一驚,說:「你把杜升九帶來了?他在哪裡?快點告訴我,有了他,三娘的心病就可以醫治好了,就再也不用受相思的折磨了。」
葉清萍定睛一看,這不是麻姑的那隻梟鷹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梟鷹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然後在空中定住不動了,所有吸血鬼似乎都得到了命令,對著葉清萍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葉清萍說:「那當然,王老爹和我說了,很管用的,而且《聖經》上也是這麼說的。變身後那麼丑,也沒法兒用迷蹤步法。我才不變呢。」
葉清萍十分震驚,她萬萬沒有想到老實誠樸的麻姑,出手會這麼狠毒。剩下的吸血鬼看到麻姑動怒,嚇得不敢吭聲。麻姑開口說道:「不聽命令的,下場就是這樣。」
她本想從一個吸血鬼的胯|下平躺身形滑過去,卻被另一個吸血鬼識破了意圖。那吸血鬼橫擋過來,揮來一個利爪,她躲閃不及,背部被劃開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本來背部已經讓三娘割了一刀,現在又挨了這一爪,立刻疼得齜牙咧嘴。
麻姑說:「我正是因為受到王老爹的感化,所以才殺掉了易正龍,這可是個一箭雙鵰的妙計。」
葉清萍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葉清萍說:「你還真是個木頭。你想,伊水河千百年來形成的氣數,遠遠不是邪教所能制服的。張信忠用邪術控制三娘的思想,但是一旦三娘走到伊水河邊,會略微恢復一些神智,但是一旦離開又不行了。」
葉清萍著急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嘮叨廢話,真是氣死我了。你讓開,我來把脈。」她是急脾氣,看到孫劍秋沒有把出什麼結果,就仗著學過一些皮毛,親自把脈。
葉清萍知道她快說到正題了,趕緊問道:「是誰讓你醒來的呢?他讓你醒來做什麼呢?」
「我是這樣推測的。」葉清萍自信地說,「在來比翼山之前,我曾去過祭魂台,後面有個寺廟,就在伊水河邊。寺九*九*藏*書廟裡的布置和連理山莊的布置極其相似,所以說,三娘肯定經常到那裡去。」
葉清萍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杜升九在一邊緊緊地抱著三娘,不停地念叨他們以前的事情。他拉起三娘的衣袖,胳膊上纏繞著一道紅線。他動情地喃喃道:「三娘,我還記得臨走時,我把這條紅線系在你的胳膊上,你說不論何時,都會戴著,沒想到經歷了千百年,你還戴著,還戴著……」葉清萍聽他說得動情,鼻子一酸,又想流淚。孫劍秋好像從話里得到了靈感,也跟著念叨起來:「紅線,繫上了紅線……紅線……」
葉清萍撅起小嘴,說:「秋哥,你怎麼老是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啊。虧你還是鬼谷派的呢,真是的……」
「那他們有沒有給你們一些?」葉清萍小心地問道。
麻姑冷笑了一聲:「他們當然會施捨給我。他們很善良,怎麼會不施捨呢?他們把好幾個硬幣放到路邊的一個臭水溝里,然後說:『姐姐,快過來拿呀,拿去買包子吃。』」
葉清萍將信將疑地走到窗戶邊,向外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空中全是撲扇著翅膀的吸血鬼。它們猙獰恐怖,卻又怡然自得,彷彿是在等待命令。
孫劍秋心裏一陣悲哀,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過看到葉清萍自信的神情,他感到豁然開朗了。
孫劍秋十分肯定地說:「我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說明,麻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吸血鬼面露難色,說:「可是教主叮囑我們,一定要親自帶千年屍婆回去,如果不……」還沒等它說完,梟鷹如閃電般地飛到面前,一下子把它的雙眼給啄了出來。那吸血鬼痛苦得在地上打滾,連連求饒。
麻姑很平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倒是覺得,率先交代的應該是你。本來都好好的,你為什麼拿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你們鬼谷派的人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嗎?」
孫劍秋不解地問道:「那有什麼關係嗎?」
吸血鬼憑藉嗜血的本性,逐漸佔了上風。飛鳥身形太小,數量雖多,也經不起持久消耗,數量慢慢減少了,沒有了剛開始的勇猛。
吸血鬼毫不畏懼,在空中組成了隊形,準備迎戰。那些黑壓壓的飛鳥更毫不懼色,直接撞了過來。一時間,「噼啪」聲不絕於耳,飛鳥雖然身體渺小,但是它們不要命地直接撞向吸血鬼,那些吸血鬼只得胡亂抓咬,雖然也能咬死幾隻,但渾身還是被撞得傷痕纍纍。很多吸血鬼被飛鳥連撞帶啄,內臟都被弄了出來,慘叫聲響徹雲霄。飛鳥群以數量取勝,損失也十分重大。戰到最後,只剩下十幾隻吸血鬼,和幾萬隻飛鳥纏鬥在一起。地上落滿了屍體,有吸血鬼的,也有飛鳥的。
葉清萍說:「那我們就順著伊水河找一下三娘吧。我感覺她沒事的時候肯定會在河邊的,她在等她的九哥,等他回來。」
孫劍秋看到葉清萍暈倒在地,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把她扶起,問道:「丫頭,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麻姑在一旁鎮靜地說:「不要著急,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麻姑說道:「這就對了,連理墓邊連理枝,連理枝繞連理墓。連理者,互連互理。以施道彼,還此彼身。這就是連理墓的厲害,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氣數。」
三娘在一邊哈哈大笑:「我砍死你們,砍死你們……」說著,又拿刀走了過來。
葉清萍忽然眼睛一亮,驚喜地說:「秋哥,我明白了。你為我斷臂,流了很多血,來自對我至深的愛。我為你流淚,也是來自對你至深的愛,至深至極,雙擇而生。我真的明白了。」說完,她抽出洞簫,把孫劍秋的鮮血,以及自己的眼淚,一起抹在了洞簫上。然後放在嘴邊,緩緩吹了起來。
三娘本已昏迷,迷糊中聽到有人要燒掉菊花,頓時清醒過來,虛弱地說:「不要燒,不要燒我的菊花,那是我和九哥的菊花,不要燒,不要……」
那些吸血鬼跪在地上,嚇得大氣不敢喘。葉清萍感到背後有些異樣,猛地回頭,嚇了一跳,只見背後不遠的一個小土丘上,站了兩個人,一個是麻姑,另一個則是那個假的張千橋。

葉清萍拿出身上的大蒜,向吸血鬼扔去,可吸血鬼根本不怕,其中一個還把大蒜給吃了。葉清萍一看不行,又拿出木製十字架,趁一個吸血鬼不注意,用步法繞到它身後,猛地插在了它後背上。那吸血鬼只是輕微晃了晃。
葉清萍攔她不住,就和孫劍秋一起跟了出去。葉清萍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陣勢,難免有些害怕。屋外不知何時颳起了大風,整個山谷呼聲作響,分外嚇人。
葉清萍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麻姑依舊沒有表情,冷冷的,沒有任何反應。
剛說完,外面傳來陣陣尖厲的嘯聲,吸血鬼來了。孫劍秋念起大悲咒,迅速變身。葉清萍也想變,忽然想起身上還帶了一些大蒜,十字架等對付吸血鬼的器物,趕緊拿了出來,準備迎敵。
「本姑娘聽說你們吸血鬼很厲害啊,今天就想試一下。我倒想看看,你們蝠魔教的精英吸血鬼們,到底是是雜種變的,還是畜生變的。」
孫劍秋說:「言行舉止,面相八關,全部代表一個人的心智。杜升九和三娘之間的情緣感天撼地,聞者必泣。可是麻姑呢?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潭死水。麻姑安慰杜升九時所說的話,冰冷僵硬,和蝠魔教的吸血鬼有什麼兩樣?所以我不用懷疑,我直接就敢說,麻姑根本就不是個好人!」
葉清萍幽怨地說:「秋哥,我忽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傷心。慕三娘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能感覺到她的痛苦,我認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如果你砍了連理枝,他們兩個人就灰飛煙滅了,你忍心嗎?」
吸血鬼立刻愣住了,不知道葉清萍在做什麼。葉清萍以為起到了效果,更加起勁地念叨。吸血鬼馬上反應過來,又撲了過來。葉清萍一看又不管用,只得把《聖經》暫且扔到一邊,趕緊躲閃,心想原來傳說是騙人的,《聖經》根本無法對付吸血鬼。
孫劍秋說:「也就是說,你沒有在蝠魔教做過任何壞事了?」
葉清萍說:「那我們趕緊出去躲一下,等他們走了再說。」
葉清萍點了點頭。孫劍秋說完之後,忽然緊緊皺起了眉頭。葉清萍問他怎麼了。他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三娘如此殘暴,害人無數,而杜升九卻多次出手相救呢?這其中必有隱情。」葉清萍聽他這麼一說,也感到有些蹊蹺。
孫劍秋讓所有人一齊動手,把石頭全部搬到了一邊,形成了一條支離破碎的水溝。孫劍秋又到河邊挖了挖,把伊水河裡的水引了進去。河水隨著水溝慢慢流到連理墓邊,然後很快滲了下去。
葉清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世上還有這麼痴情相愛的人,真是慚愧……」言下之意,是說竟然還有比自己和秋哥更相愛的人。
葉清萍輕聲問道:「三娘,你在做什麼呢?」
「那你知道教主的所作所為目的是什麼嗎?」孫劍秋問道。
葉清萍頓時啞口無言。麻姑對吸血鬼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帶著千年屍婆返回蝠魔教的。」
孫劍秋把匕首拿了下來,問道:「你既然也身中蠱毒,為什麼沒有像三娘一樣發狂殘暴?還有,那個所謂的教主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到底想完成什麼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