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毅一把拉住豆兒的手說：「如果想要我不去翠苑樓，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沒怎麼啊！」

豆兒一下子坐在床沿上。豆兒的臉因氣憤而顯得鐵青。

「哪有大白天在一起睡覺的，給家丁仆佣看到還不知怎麼嚼舌頭哩！」

豆兒說著撲哧一笑。

王士毅縱身坐起：「別嚷嚷，我不去了還不成嗎？」

「你也一夜沒睡吧？你臉色很焦黃。我們一起睡一會兒，然後你再去阿雄那邊。」

「小姐怎麼啦？」

兩行清淚就像兩根冰條一樣掛在豆兒的臉上。豆兒用平靜來表達她內心的痛苦，她默默地離開屋子。

王士毅聽見這話頓時變了臉色。

豆兒聽到阿雄深https://read.99csw.com長地嘆息了一聲。阿雄的嘆息像掠過瓦檐的輕風靜悄悄的，而豆兒卻敏感到這聲嘆息又深又長。豆兒很緊張，她害怕阿雄覺察到什麼。

「你先告訴我，我然後再告訴你。」

「去魔天元唱曲啦？」

在覺察了王士毅內心真情以後，豆兒知道她不能不使出渾身的力量掩飾自己的痛苦。

「不許再提秦鍾，我早就跟你說了。」

豆兒走過新鮮亮麗的院子來到阿雄屋裡的時候，阿雄除了看到豆兒眼睛泛紅之外，其他跡象似乎什麼也沒發現。

后一句話是在豆兒破涕為笑時說的。豆兒走到夫君面前，雙手摟著他的頭，「九九藏書你睡吧，我去小姐那邊，別忘了，我還是阿雄的貼身丫環，雖然現在分了一半兒身子給你，我還要用另一半去伺候小姐。」

「告訴我，秦鍾到底是怎麼死的？」

春天的燦陽使陳府大院生機盎然，風輕輕地颺動在桃花上，一對鷓鴣在沒有圍欄的井邊鵮著藏在石縫裡的蚯蚓。老桐樹的葉子在款款細語，委婉纏綿。而豆兒的心就像被鷓鴣鵮著的蚯蚓，攣動成僵死的一團。

豆兒自然一夜沒合眼。王士毅在第二天早晨進屋時，臉色很難看。豆兒淚眼婆娑，問道：「你去哪兒了，竟一夜未歸？」

豆兒不明白夫君的臉色怎麼又變了。王士毅每每聽到豆兒提到阿雄跟陳https://read.99csw.com掌柜如何如何時，都會出現這種若明若暗的、撲朔迷離的古怪臉色，豆兒卻好像第一次發現似的。

「去翠苑樓了，翠苑樓的歌榭正需要一個吹簫的人，我……」

「又怎麼啦？」豆兒嘟噥著，問道。

「自從和縣的那位知縣自盡后，我發現阿雄神色不對，常常發愣，會不會和秦鍾的案子有關？」

豆兒抹去像蟲兒一樣爬過面頰、爬過下頦的淚水。

豆兒陡然放聲大哭。

「睡好了。小姐有什麼事要吩咐？奴才待命。」

「你瞎尋思什麼。我走了。」

「你怎麼又幹這一行了，陳掌柜收留你，是為了讓你去翠苑樓鬼混的嗎？你怎對得起你乾爹。他也是老糊塗九-九-藏-書了，找你做乾兒子。」

「什麼條件？」

豆兒接著笑了笑說：「只有大小姐白天敢跟掌柜的睡覺，陳府的人也習慣了。」

王士毅在豆兒走到門跟前的時候叫住了她。王士毅說：

阿雄說了豆兒一句，再沒追究下去。

「豆兒，昨晚沒睡好吧？」

王士毅沉吟了一會兒，神秘地蹙著眉頭。王士毅趄著身子靠攏著豆兒說：

「知縣判這個案子是有鬼的，和縣人都知道秦鍾是被害死的，知縣是不是難負重壓而自盡的？至今人們仍找不到一條足以讓知縣上弔的理由。我猜想，理由就在秦鍾的案子上。可他為什麼要錯判呢？」

「其實，你的心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告訴我就知道了。跟你結婚九*九*藏*書我實際上是冒著很大風險的，我知道你來陳府的目的，你心裏始終裝著阿雄。」

「我去干我的老本行了。」王士毅身心疲乏地躺在床上說。

豆兒始料不及的是，結婚一個星期後，有一次王士毅徹夜未歸。他吃過晚飯出去時拿著那把鸞簫。

「你到底希望他是怎麼死的？」

王士毅在新婚燕爾期間，對豆兒逐步恢復了做新郎應有的溫情，豆兒原本想向阿雄傾訴的怨恨委屈也就漸漸消失了。那一天阿雄問豆兒找她有什麼事，豆兒支支吾吾搪塞了一番，豆兒什麼也沒說。

「看你一驚一乍的。」

豆兒停止了哭泣。她用絲絹抹著淚：「下次你要再去那種地方，我非告訴陳掌柜不可，讓他把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