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他的錯！」

從上空俯瞰，雅典國際機場的布局別具匠心。或許是秉承了雅典先賢的審美觀，跑道和引橋交會，看上去好像一截彎曲的體育場。正中央的主樓呈八角形，灰白色，四個方向的通道像手臂一樣張開。

凱倫心情舒暢多了。她靠在欄杆上休息，心裏想著關於胡里奧的事情。

她伸出手——摸到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太好了！」亞洲男子鬆了口氣，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我就是胡里奧。」

但局長十分堅持，彷彿不這樣做這個國家就要完蛋了一樣。

凱倫盯著那棟樓。這個設計她很不喜歡。不說造型，光是從分流的角度講，就顯得不太高明。這給她帶來了很大困擾——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如沒頭蒼蠅一樣亂走的人流，凱倫甚至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看ｒeａｄ•９9ｃsｗ.cｏｍ。

凱倫倒退著走了幾步，滿意地看著那幅黑白照片。屏幕上，那張留著兩撇小鬍子的臉充滿了晦氣，頗為不詳。

「不，我沒有任何意見！」凱倫煩躁地掛掉電話。她用最快速度打理一下頭髮，然後衝下樓。

就在這時，一個行色匆匆的亞洲男子走過來。他大概不到三十歲，短髮，身穿灰色夾克，下面是深色卡其褲。這應該是一身挺得體的打扮，卻不知為何穿出了放蕩不羈的感覺，有點像那種在地鐵通道里彈吉他的傢伙。

年輕人閉上了嘴。他從心裏為那個還沒出現的阿根廷人感到悲哀。正如之前說的，這傢伙要倒霉了。

「幹得不錯——」凱倫盯著看了三秒鐘，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最好改變一下灰度……我是說，hｔtpｓ://ｒｅａd•99ｃsw•ｃｏm把照片調成黑白色。很好，就這樣……」

「我們有這玩意兒？」

「你說什麼？」

「見鬼！」凱倫終於想起來。

時間過去很久，等待的人依舊沒有出現。凱倫漸漸焦躁起來。看了看表，已經是六點四十五分。

助手愣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凱倫。凱倫同樣吃驚，她走過來，皺著眉頭問：「你怎麼知道？」

「閉嘴！」

「凌晨五點。」凱倫瞟了一眼時間，「今天我休息。」

也許只有生性浪漫的拉丁民族，才是這種職業滋生的溫床……在凱倫眼裡，浪漫和不靠譜是一對孿生兄弟。

吐出最後一口煙氣，一曲《希臘左巴》已經奏完，手機仍在不依不饒地震動。她終於拿起來。

「頭兒，是不是打個牌子？」她的助手兼司機詢問著，那是一個https://read.99csw.com長相熱情的小夥子。

「再說一遍！你他媽是誰？」凱倫呆住了。

「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意見——」

「現在，頂著這個蠢東西離我遠一點。」凱倫揮手驅趕。年輕人可憐巴巴地瞅了一眼上司，哭喪著臉挪開幾步。

亞洲男子仔細看了看年輕助手舉著的照片，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說：「請問，你是希臘國家情報局的僱員嗎？」

「居然讓我等了快一個小時！」凱倫壓抑著怒氣：「我！國家情報局高級探員！你能想象嗎？」

「哈哈，瞧！」年輕人從背包里掏出平板電腦，在上面顯示了阿根廷神探胡里奧的照片，高高舉起。

沒錯，接人。為這個她還和局長吵了一架，理由是佔用自己的假期。但實際雙方都知道，凱倫根本就不同意這個計劃，更看不上那個所謂的阿根廷神探。

見read.99csw.com鬼！為什麼讓我來做這個？她甚至不知道拿什麼去招待這位客人。阿根廷人喜歡吃什麼？來盤烤蜥蜴怎麼樣？

轎車已經在等了。助手兼司機從車窗探出頭，看到她怒氣沖沖的臉，聳了聳肩膀：「頭兒，我猜那個阿根廷人要倒霉了。」

凱倫從睡夢中醒來，盯著震動的手機，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些東西。

「我就知道你忘了。」局長顯得很無奈，「醒醒！你得去接人。」

「我這就去。」凱倫用脖子夾著手機，一面往身上套衣服，「放心，飛機有可能晚點，還有可能從天上摔下來。」

輕快慵懶的音樂響起，是《希臘左巴》。布祖基琴最擅長演奏這個。它看上去像吉他，但沒那麼現代。可真要用吉他去演奏這曲子，就實在是不能饒恕的罪過了……

「但飛機六點抵達。」

國家情報局的內部事務請外人負責調查九*九*藏*書，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拜託，現在不是19世紀，一個戴鴨舌帽叼煙斗的傢伙就能解決一切。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五年前？凱倫沒有印象了。說實話，以前她很討厭煙味，一進到局長那間充滿煙氣的辦公室就噁心。但現在她覺得挺好，七歲就失去了雙親，又在國家情報局工作了九年，如果再沒點兒嗜好，她懷疑自己會不會變成變態和瘋子。

平心而論，這位阿根廷偵探大概是有一些能力的。很多案件的偵破手法新穎，思路清晰。但凱倫始終認為，隨著技術手段的進步，以及越來越嚴密的組織協同能力，偵探這種職業已經到了淘汰的邊緣。

「頭兒……」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咱們遲到了，其實才等了二十分鐘……」

「早跟你說過，不要用這曲子當鈴聲。」對面傳來局長略顯蒼老的聲音，「我猜你在聽著音樂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