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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逝水時光 倫敦和聖奧爾本斯,1860—1891年

第一部分 逝水時光

倫敦和聖奧爾本斯,1860—1891年

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因為心情壓抑甚至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有一次我把一塊燒紅的烙鐵放在左胳膊上,鐵很燙,烙在肉上發出噝噝聲,我咬緊牙關緊閉雙眼,壓抑著使自己不叫出來。
在1880年8月盛夏的一天,我離開懷特查佩爾,去了聖奧爾本斯。倫敦對我來說承載了太多,太多的回憶猶如幽靈般纏繞著我。是時候換個身份,重新開始一段生活了。我覺得我的生活就像俄羅斯套娃,剝開一層還有一層,層層疊疊。你無法從我的某一段經歷推測我的全部人生,因為我的人生實際上是有很多層的。read.99csw.com
當時我只九*九*藏*書是覺得,這種方法很有用。我覺得疼,突如其來的痛感讓我想大叫,也讓我想到很多事情。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疼痛讓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活著,我感覺到了「我」。這種疼痛感是我還活著的證明。
但我一直希望能找到辦法向世人證明我沒有瘋。
聖奧爾本斯離倫敦不算太遠,但也足夠遠。對我來說,它跟英國任何地方都一樣,反正我都不熟悉。我這次的職業是鐵匠。現在的人們認為,19世紀80年代,是九-九-藏-書工業發展的時代,工廠和蒸汽才是那個年代應有的樣子。但其實每次社會進步都是螺旋上升式的,充滿著新事物和舊事物的角力與角逐。當時,牛車馬車與小汽車並存,鐵匠也是一個挺受歡迎的職業。
很多年來,我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不停地走,不斷地改頭換面,覺得這樣就能隱藏在這個社會中。
現在我手臂上還有那一道疤,看上去像是半個笑臉,每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平靜的安慰感。雖然在日常生活中,我不九_九_藏_書得不小心翼翼地把這道疤藏起來,因為這個傷疤太引人注目,有時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在聖奧爾本斯情況還要糟一些。我有時候會完全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我自己,只是怔怔地看著爐子里的火苗。一般這種時候,我的領導耶利米·卡萊特會用胳膊肘捅我,或者拍拍我的背,讓我專心一點別再神遊了。
於是我再一次出發去找哈金森醫生。
然後有一天,我突然想到,離我上次和他見面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證據。
我第read.99csw.com一次見哈金森醫生之後,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淡定狀態,沒有像以往有了希望又失望的時候那樣,後悔又沮喪,焦慮又懊惱。而在我這麼淡然的時候,反而有點懷念以前的狀態,因為在你覺得痛苦的時候,至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我想擺脫我這種無所謂的心態,讓自己重新投入到人世間,體驗世俗生活的喧囂。我去聽了好幾場音樂會,坐在第一排,在所有熱鬧中,我和那些忘情的人一樣,笑著、唱著歌,想要汲取一些他們的快樂。但是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