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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萊西眨了眨眼,把一縷頭髮捋到耳後。他到底是誰?
距這個大雪紛飛之地十英里開外,萊西曾經眼睜睜地看著蘇珊娜和一個殺手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之中。
傑克的視線越過萊西,徑直看向油布上的骨架,鼻孔微微張大。「天啊,」他低聲說道,「那是個孩子嗎?」
萊西鬆開她的右拳,看向那兩條金牙橋。她的視線又移回到項鏈上。然後又來回看了一遍。
「天啊。不。」萊西再次撩了撩頭髮。「佩雷斯醫生是總負責,她去出拿咖啡了。」她轉頭看了看后吊門,醫生怎麼偏偏在需要她的時候走了?
「你這是怎麼……」他扶住了腿腳發軟、踉踉蹌蹌的萊西。
萊西腦海中依稀看見這對牙橋橫在她手心的畫面,但這畫面並非發生在今天。她以前曾經把它們握在手裡,或者拿到過和它們一模一樣的牙橋。那時候,它們也把她嚇了一跳。但是她是在哪兒見過它們呢?在牙科學校?
「他們確定這些是人骨嗎?」傑克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金髮女郎的形象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當時正握著一塊頭蓋骨。
「記者還沒到嗎?」傑克環視街道。這一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破敗了?這些房子像是被趕到專為老房子準備的養老院里。曾幾何時,這裡是一個得到妥善打理的中產階級社區。他又轉身看向公寓樓,老舊的樓體和搖搖欲墜的天花板讓他的心涼了半截,這兒看上去和垃圾場沒什麼兩樣。他可得和經理好好聊聊,沒有人告訴他這棟樓的情況已經這麼慘不忍睹。傑克皺起眉頭。靠他一個人不可能監督哈珀開發商名下的每一棟建築,所以他才聘請了當地物業管理公司代為管理。
他的目光鋼鐵般冷酷,毫無調情之意。
「不是。」他移開目光,審視的視線一路緩緩地游移到她的靴子上。
她的記憶里突然閃過一絲微光,但馬上暗淡下去。
萊西怒目圓睜。不管是不是個美男子,難道他真的認為自己可以擅闖犯罪現場,還指望她對他卑躬屈膝?她往前邁了一步,把拳頭插在腰間。「我不管你是不是用自己的血肉造了這棟樓,」她厲聲說道,「在佩雷斯醫生清場完畢之前,誰也不能踏進犯罪現場一步。而且相信我,你可絕不會想要冒犯維多利亞·佩雷斯醫生的。」
醫生的腳步聲近了,萊西死死盯著傑克。她聽見醫生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走過來站在她身邊。
她匆匆掃了一眼第二個男人。那是一個人高馬大的萊克菲爾德警員,嘴角的肌肉不自然地緊繃,棕色的眼睛掃視著帳篷的各個角落。
「佩雷斯醫生!快看這個!」
金牙橋在她的手裡反射出光芒,她想起了它們落到她手中的那個場景。
「那是個女人。」萊西更正道,她抬起下巴。「你得走了,現在沒有別的信息可以告訴你。」
泰瑞點了點頭。
傑克大笑起來,其他警員也紛紛發出噓聲。傑克再清楚不過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會激怒他的九*九*藏*書朋友。這位俄勒岡大學前任橄欖球前鋒會反駁任何有辱母校的言論。傑克和泰瑞初識于高中,又分別進入俄勒岡州的兩個互為競爭對手的大學念書,後來卻一同進入萊克菲爾德警局供職。
泰瑞哈哈大笑,朝他的肩膀打了一拳。「沒錯。你現在的那些樓盤對於這個鄉下小鎮的品味來說實在是太誇張了。」
一陣溫暖的蠢動從他的身體內部發酵,直衝大腦。他朝她拋了個媚眼。
每根神經都興奮起來。他探索的目光彷彿真實地觸碰著她的身體,萊西腦子一片迷霧,連話都快說不利落。混蛋。他在故意騷擾她。「那你必須離開現場。馬上。否則我會叫警察把你拖出去。」她特意給那位警員使了個眼色,可他的眼睛四處亂轉,唯獨避開她。真是幫了大忙。
傑克聳聳肩。「看上去很適合現在的天氣。」他撣去肩膀上越積越厚的雪,又朝公寓樓旁邊的帳篷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了。他噘了噘嘴唇。沒關係。他來這兒是為了處理嚴肅的公務,不是來贏美人心的。傑克向泰瑞比了個手勢,讓他站到身邊來。在他身後,警察們又重新圍成一圈,開始抱怨天氣。
他被其他警員的疑問和寒暄包圍了。
「你能幫我拿著它們嗎?」
冷眼男子朝她伸出了手。「我叫傑克·哈珀,來自哈珀開發商。」
那都是在傑克被迫退伍之前的事了。
傑克·哈珀清清嗓子,在紛飛的雪末中往前跨了一步,警官泰瑞·舍恩菲爾德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被愛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太噁心了!不行!你沒有小包一類的東西能把它們裝進去嗎?」
「呼叫中心把萊克菲爾德警局的電話轉接到我這兒了。幸好我在城裡,只隔了幾個街區,我正在看望我爸。」
該死。出乎傑克預料,早上打電話給他的警察所說竟不是些無稽之談。「他那時候在樓底下幹什麼呢?」
這簡直是一件巧奪天工的工藝品。這串項鏈十分精緻,鏈條都是上乘品,不是那種鬆鬆垮垮的便宜貨。名字被鐫刻在項鏈中央,是金子雕刻出的纖小的手寫字體,和《慾望都市》里凱莉的那條項鏈頗為類似。
這棟矮小的公寓樓是父親第一筆投資中的一項。19世紀60年代,雅各布·哈珀在他萊克菲爾德的老家買下了幾塊租賃地產。隨著產權價值上漲,他便買入更多。繼萊克菲爾德后,雅各布逐漸把自己的投資擴展到北部和南部,專挑一些老房子,把它們改造成為中美洲地區人所謂的「家」。四十多年間,他為哈珀地產做實了招牌。
不,這份記憶比進入牙科學校那會兒還要早,生鏽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零碎地翻動著。
還沒等萊西回答,女孩就轉了個圈跨步走上了彈簧地板,一如既往地帶著她那與生俱來的自信氣質朝各位評委們一一致意。當報幕員在擴音器里喊出蘇珊娜的名字時read•99csw.com,那些從俄勒岡州東南部交匯山地區遠道而來的粉絲髮出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她所要表演的那支時新的自由體操是個熱門節目,粉絲們都熱情似火地放聲尖叫。
「那場比賽不作數。裁判們把它搞砸了。那一整群人都因為吹黑哨被暫時禁賽了。」傑克回應著泰瑞,饒有深意地搓著一邊臉頰,強忍住笑偷瞄著圍成一圈警察。那群人哼著鼻子。
蘇珊娜。這不可能……
這些話刺痛了傑克的心。

「就是你眼前的這個人。」泰瑞眉頭微蹙,做了個深呼吸,挺起胸膛。「我第一個到這兒,封鎖了現場。所有居民都已經接受過查問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已經把調查工作轉手給州警局進行,因為咱們這兒沒有法醫設備和精通這類案件的專家人員。」
泰瑞的眉毛微微抬起。「還不清楚。他們叫了一個法醫人類學家來檢查一下。那真是個悍婦。幾個小時前達羅朝帳篷里偷看了一眼,她就衝著他大發雷霆。達羅還告訴我他不久前還登記了另一個法醫局的專家。」
不可能是別人。年齡,骨架嬌小的身形,罕見的牙科手術,現在又是這條項鏈。
「多早以前?」佩雷斯醫生仔細打量著金牙橋。「它們能不能幫我們把時間縮小到一定範圍?」
「我忘記帶了。而且我有點被害妄想,特別害怕跳自由體操的時候吞下去一個。除了你,我不敢把它們託付給其他任何人。要是我弄丟了一個,媽媽非殺了我不可。」她朝萊西抬起頭,輕輕皺起鼻子,棕色的眼睛懇求地望著她。「我要上場了。別把它們弄丟了。」
蘇珊娜。
另一個男人緊閉雙唇,目光撫摸著她臉上的各個部位。
「哈珀先生是這棟房子的房產主,他正準備離開。」萊西朝他微笑,但眼裡毫無笑意。趁你還能走路的時候趕緊滾出去。
直到現在。
萊西聳聳肩,視線中排除了一切外物,只留下金牙橋。一種想要把這副金牙橋狠狠摔在地上的強烈衝動攫住了她。
「我是這棟樓的房產主,既然我的地產上發現了屍體,我應當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位山中霸王毫不讓步。
一塊頭蓋骨?他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
蘇珊娜的屍體從未被發現。
傑克毫不驚訝泰瑞是現場警察總負責,在泰瑞魁梧健壯的身材外表之下,是一副思維敏捷、邏輯清晰的頭腦。
「很好,我現在就要和這個人聊聊,我不能在這兒瞎站著。媒體一聽到風聲,我的手機就要被打爆了,我得給出答覆。」傑克大步朝帳篷走去。
「是男是女?」彷彿這很重要似的。一具骷髏就在他的樓下。對於媒體而言,屍體的性別並不重要。
佩雷斯醫生從口袋裡掏出一隻乙烯基手套迅速套在手上,技術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項鏈放到她伸出的手掌上。萊西朝醫生身旁挪了挪,以便看清楚那條項鏈。傑克和警察也走上前來,從她的肩頭看過去九九藏書。佩雷斯醫生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項鏈,沒有精力去斥責他們。
「你也是警察嗎?」她問道,無視了他的話,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位體操運動員舉起雙手,往後躲了一步。
其他警員止不住繼續揶揄著泰瑞,如男聲合唱團般在他身旁起鬨,但是,受某種本能直覺的驅使,傑克把視線落在泰瑞身後的公寓樓上,然後便看到了那個女人。她一動不動地站在白色帳篷外,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這群人。金色的捲曲長發披垂到肩膀下面,拉到耳畔的黑色厚帽子下方是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他的視線凝固在她溫暖的雙眸上,她的臉頰變得緋紅。魅力非凡。
所有事實都指向蘇珊娜。
「而且不像已經在樓底下埋了幾年的東西那樣積了那麼多灰。」
「這次你欠我一個人情。」萊西喃喃道,一隻張開的手掌托著金牙橋,專心欣賞起蘇珊娜的體操。
「我問,發生什麼了?」佩雷斯醫生又說了一遍。
「求之不得,麻煩給我帶一杯清咖。」萊西目送醫生的身影消失在吊門後面。她鬆了口氣,垂下雙肩,發現另外兩個技術員也同樣如此,三個留在帳篷里的人相視苦笑。不管什麼時候,和佩雷斯醫生近距離接觸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萊西的注意力回到金牙橋上。
萊西睜大刺痛的眼睛,凝望著地上那具瘦小、孤獨的骨架,她的心臟奏著哀痛的拍子,身體無比渴望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腦袋。她的直覺是對的,這次任務和她密切相關。
「你是這兒的負責人嗎?」眼神冰冷的男人問她,繃緊了下巴。
蘇珊娜。
「輕鬆賺大錢的日子怎麼樣?」
「你是時候來看看我們了。」一位面熟的警察開口道,把傑克的注意力從那位惹人注目的女士身上拉了回來。但傑克已想不起這位警察的名字,他離開警局已經太久了。
傑克點頭,與萊西對視了兩秒,轉身和警員一同離開了。難以言說的失落感湧上她的心頭。
「給你。」佩雷斯醫生把紙包里的東西倒在萊西手上。一副精細複雜的金耳環在她手裡閃著亮光,那個眼睛宛如暴雨雲般的男人在萊西的記憶里蒸發了。
那位警察拚命點頭:「早跟你說了吧。」
「記者還沒到呢。」泰瑞停頓片刻。「那地方看起來得好好修修了,把這棟樓的地基剷平了重建也無妨。」
「我不知道。有人偷聽到一個法醫技術員說,這些骨頭在樓底下堆成一堆,像是剛被扔過去的。」
佩雷斯醫生試探性地用手指充滿好奇地觸碰著項鏈,準備把它扔進證據袋中。她和技術員說了些話,雙唇頻頻起合,但萊西聽不清交談的內容。她的胃翻攪著,彷彿在遊樂園裡乘了太多次過山車。
萊克菲爾德以南,一場于科瓦利斯舉辦的俄勒岡州立大學體操邀請賽結束后,蘇珊娜遭到綁架。十年前,一個連環殺手專以俄勒岡州的女大學生為目標,而蘇珊娜便是慘遭變態殺人狂毒手的九名受害者之一。
好像在哪兒見過。read.99csw.com
「所以這些骸骨很早以前就在那兒了?」也許在父親買下這棟樓之前它們就在那兒了。
「一堆?」
萊西的思緒回到現實,視線變得敏銳起來。
傑克掙脫了泰瑞的手。「我是這兒的主人。」
俄勒岡州科瓦利斯一所大學的體育館里回蕩著數百人嘈雜的交談和歡呼聲。俄勒岡州體操隊受到粉絲的愛戴,見面會的票總是一搶而空。
「所以你才會開著沙灘車過來。」
蘇珊娜,萊西最好的朋友和隊友,抓過她的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之前就塞過來某樣東西。萊西驚恐地看著這幾塊從女孩嘴裏吐出來的餘溫未散、甚至還有些濕潤的金色碎片,又把它們塞回了女孩手裡。
泰瑞的臉漲成了深粉色,他氣急敗壞地反駁:「重要的是比分。野鴨隊贏了。另一支隊伍踢得太臭了,才會讓對方在兩分鐘里兩次觸底得分。不管哨吹得好不好,你還是欠我這些錢。」虯曲的青筋從他的脖頸上爆起,戴著手套的拳頭捶在大腿上。
萊西身穿紅色緊身衣,掃視著運動場邊蜂擁的人潮。急切的求勝心充斥著她的血管,激發著她的能量等級。比起她老家——俄勒岡州東南部的體育館,這兒的體育館要稍小一些,但振奮人心的現場熱情卻毫不遜色於她在美國另一頭經歷過的無數次澎湃激|情。她全身心沉浸在熱烈的興奮感中,兩隻赤腳腳跟彈跳著。再有兩支自由體操,就該輪到她上場了。
「你上次球賽還欠我五十塊錢。」
是蘇珊娜。
泰瑞繃緊了嘴唇:「一位居民今天早上在管道槽里發現了一具骷髏。」
「這是老式的牙科技術,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做這樣的牙橋了,很久都沒人做了。」萊西說。
「他整天都忙著賺錢。」泰瑞抱怨著。「他們現在總算是逮著你了,是吧?」
「好吧,這可沒幫上什麼忙。」佩雷斯醫生看了看表。「我準備從警察那兒偷杯咖啡回來,你想要嗎?」

「我迫切希望重案組能派偵察隊來調查。他們已經把法醫找來確認屍體死亡的事實。」泰瑞翻了個白眼。「法醫又把人類學家叫來了。」
帳篷的前吊門被猛地拉開,萊西吃了一驚,不由握緊拳頭護住金牙橋。兩個男人從雪幕中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男人就是那個從沙灘車裡走出來、朝她拋媚眼的黑髮男子。當他走近時,她發現他比想象中更高一些。他身上的紅色滑雪衫遮住了寬闊的肩膀,他的牛仔褲勾勒出肌肉發達而又結實精瘦的大腿。萊西咽了咽口水。
萊西深深嘆了口氣,又倒吸一口,呼吸在冰冷的空氣里化為霧氣。她的一隻手再次握住那對牙橋,金制的尖頭刺痛了她的掌心。她的身體一陣痙攣,彎下腰去。傑克抓住了她的雙肩。
萊西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現在九-九-藏-書他開始套近乎了?她故意不禮貌地沉默了好一陣,隨後才和他握了握手,也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他把她的手握了許久,已經超出了必要的限度,眼神閃爍。他在嘲笑她嗎?她身後一扇帳篷吊門啪的一聲關上了,美妙的咖啡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不,這不是耳環。是牙橋。一副有些年頭的可拆卸的金牙橋,用來填補一顆缺失的牙齒。這些牙橋能夠使下頜磨牙空間保持敞開。萊西可以清楚地勾勒出它們在這塊小巧頜骨上所佔的位置,它們好似珠寶的碎片,那些纖細如蛛腳的鉤子和相鄰的牙齒相連,確保金牙能夠固定在缺失牙的位置上。
「呃,傑克。」泰瑞抓住他的胳膊,話說得飛快。「你從那個人類學家那兒什麼也打聽不到。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和老鼠一起從樓底下爬出來的,況且我還穿著制服呢。」
泰瑞搖了搖頭。「他當時不在樓底下,他在遛狗,但狗突然鑽進了地基牆面的一個洞里。他就是在那時發現了屍骨。」
「我需要搞清楚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是犯罪現場負責人?」
「我可不認為一棟高層公寓樓和周邊一代的風格相襯。」
萊西被技術員興奮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和佩雷斯醫生一起轉過身去,看見年輕的技術員小心翼翼地挨過油布。傑克和那位警察僵住了邁到一半的步子。
「我沒有看見俄勒岡州警局的人。」俄勒岡州警局經常在諸如萊克菲爾德這類小社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
「我得知道發生了什麼。」冷若冰霜的目光靠得更緊了,故意把身子傾向她。
萊西腦海中的轟鳴聲完全淹沒了醫生的聲音,人類學家手中的項鏈和她自己手中的金牙橋之間,某種心理關聯正逐漸成形,令她痛心徹骨。
「發生什麼了?」佩雷斯醫生嚴厲地問道。
他和泰瑞眼神對視,壓低了聲音:「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兒有一條項鏈,上面有她的名字。好吧,可能是她的名字。」金髮技術員咧開的大嘴快把他的臉和笨重的圍巾分成兩半。「上面寫著『蘇珊娜』。」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看上去是不是不像心裏所想的那麼生氣。身後的幾名技術員一言不發,手中篩子一刻不停的沙沙聲也沉寂下來。帳篷里的沉默大概只持續了一兩秒,卻彷彿二十秒鐘那樣漫長。
「別說我沒提醒過你。」泰瑞閉上了嘴,緊跟著傑克走在他的正右方。無聲的團隊支援。正如他們在高中踢球那時候一樣。
「你是開著這輛小傢伙一路從波特蘭過來的?」
怒火從萊西的後背向上蔓延,她一步也不退讓。現如今,一個大塊頭的男人可完全嚇不倒她了。還差得遠呢。
五年來,這塊沉甸甸的招牌一直壓在傑克肩上。
「我說不準。也有可能是因為牙醫年長,而不是進行手術的時間早。也許這個牙醫專門實踐這種老派的技術,數以百計的牙醫都不會再更新他們在牙科學校里學到的老一套,所以說不準這幅牙橋的具體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