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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既然條件具備,就立案審理 8、願大家同樣光彩照人

第一章 既然條件具備,就立案審理

8、願大家同樣光彩照人

她還說,晚上,他還裹著披風從後面躥上來,嚇著她。有時候,她正在切肉,奧利韋里奧一把抓住她,拉過她跳起他們國家的歡樂舞蹈。要麼想盡辦法從她手裡奪過菜刀,教給她怎樣做瓜地馬拉菜,特別是炒辣子肉丁。趕上這種時候,他讓她坐下來,給她講在瓜地馬拉發生的神秘的犯罪故事。她嚇得直畫十字,卡斯塔涅達就會笑她膽子小,邊笑邊用刀子把西紅柿削成各種花朵,用煮熟的雞蛋做成小兔子,拿胡椒做眼睛,拿小辣椒做嘴巴。
「你跟法官說了瑪麗婭·德爾·碧拉爾的信的事,你鬧得不過分啊?那可不是兄弟之間的信啊。」科斯梅·曼索關上手電筒,又藏到麻包後面,在陰影里他的聲音顯得嘶啞,好像從破喇叭里發出來的,「你那麼喜歡他,又要毀了他。他一口否認和孔特雷拉斯姐妹有戀情,總是有點兒原因吧。」
這樣看來,在餐桌上女用人總是先給他上菜,就不足為奇了。吃早飯的時候,給他榨上等橘汁,仔仔細細地為他燙平襯衣,還耐心地往袖口和衣領上上漿,他在這方面要求很嚴。然而,堂·卡門卻老是抱怨他那杯牛奶太涼了。
「什麼信?你眼瞅著快進監獄了,真是本性難改。」「圓球」奧維埃多肚子太大,只好伸了伸脖子,看看科斯梅·曼索,「即便有信,我也絕不會出賣。瞧你出的這叫什麼點子。」
1933年10月18日,法官下令釋放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那正是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出庭提供進一步調查證詞的同一天。過了不久,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去到蘇布蒂亞瓦區的貧民窟尋找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受阿塔納西奧·薩爾梅龍大夫的委託,他去搜集某些必不可少的材料,以便在1933年10月25日的《記事報》上發表一篇由他署名的採訪錄。
她補充說,有時候他又非常傷感,特別是談到他母親的時候。他14歲那年,母親去世。死前,一連好幾個星期渾身上下疼痛難忍,受盡折磨,最後死在一家醫院的病床上,直到臨死前疼痛也沒有消失。卡斯塔涅達說,每逢在夢中和母親相會,就好像親身經受病痛的折磨。醒來時一身冷汗,痛苦得蜷曲在床上。有幾次,他眼含淚水問證人:「約伊塔,您能眼看著親生母親受這份罪嗎?」
一年多以前,有人以十分簡慢的口吻要求美軍撤離,為了煽起學潮,卡斯塔涅達專門到大學去教唆學生鬧事。報告中已經提出是他編寫了那份殺氣騰騰的宣言並印成傳單,是他出主意從羅薩萊斯殯儀館租下一口棺材,抬著棺材上街遊行;被燒毀的玷辱蒙卡達將軍的模擬像是在大都旅館他的房間里製作的。他妻子縫製了一件丑角衣服,穿在模擬像上。她還想給模擬像戴上個發套,可是卡斯塔涅達說:「別給這個老賣國賊裝頭髮,他本來就是個禿頭。他是個大屁股,最好把屁股那塊兒填得滿滿的。」
10月10日上午,幾名士兵到家裡來抓人,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手持燃著的柴棒擋住士兵,不得到女主人的同意,她就不離灶火。她盼著女主人快步走過來,自己也好免遭凌|辱。前一天,在逮捕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的時候,堂娜·芙洛拉就曾經兩次出面攔阻。但是,這一次她沒到廚房來,只是從卧室里傳出話來說,官面兒上認為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用圍裙邊兒擦乾了眼淚。士兵本想讓她乘坐省軍區司令部的小卡車,她一口回絕了,昂首闊步一直走到第21監獄。她心裏氣憤,倒不光是因為被人隨隨便便九_九_藏_書地關進監獄,臉上無光,更因為堂娜·芙洛拉竟然如此忘恩負義。她從此永遠離開了這個家。
「那是他信口胡謅。誰都能一眼看出他們想毀了他,把他說成是造謠分子。」「圓球」奧維埃多用手掌撐住地,想站起來,「他不會這麼說小葉爾芭的。」
18歲前,她跟過幾個男人。有的是酒鬼,有的愛吵架,毫無責任心,她實在受不了了,打定主意再也不聽信任何男人。最後一次離婚,她已經生了4個孩子。從那時候起開始伺候堂·卡門的媽媽堂娜·米格達麗婭·雷耶斯·德·孔特雷拉斯。
遊行隊伍胡作非為,蠻橫不講理。隊伍解散后,沒能抓住卡斯塔涅達。他跳過梅爾塞德教堂的圍牆溜掉了。他又是個外國人,我堅持一定要懲罰他一下。但是萊昂的海軍陸戰隊情報處處長華萊士·史蒂文斯中尉對我說:「冷靜點。就是在這麼個小地方,大家還是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這個卡斯塔涅達先生倒是我們在這兒的情報來源,他能提供有關學生和土匪活動的情報。不信,你就看著吧。」他給我看了一份秘密檔案,上面有卡斯塔涅達屬於什麼組織、他的照片,還有一份按日期排列的他提供的機密情報。
「他把箱子留給你,全部情書一定都在裡邊吧。現在這些信都不見了。」科斯梅·曼索爬到「圓球」奧維埃多腳邊,拉了一下他的褲角兒,「我用你的賭債買下這些信。」
「瑪麗婭·德爾·碧拉爾給他送到監獄里的信上說了些什麼?她覺得難過啦?」科斯梅·曼索把手電筒插|進褲帶里,爬了過來,「女用人雷蒂西婭·奧索里奧在證詞里說,隨信寄去的還有鮮花和香水。」
這篇採訪錄引起極大的轟動,我們下面再談。這一章里,主要是介紹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在萊昂喚起的人們的情感,在用人中博得的明顯的好感,這和他的社會關係是相當矛盾的。讓我們看一看那位廚娘對記者談的一些印象,下面是薩爾梅龍大夫在斯奎布筆記本上親手記下的材料。
她根本不相信對奧利韋里奧提出的指控。她一口咬定逮捕奧利韋里奧是出於忌妒,有些人一向忌妒他,眼下他趴下了,別人就能隨心所欲地敲打他。那些死去的人全因為發高燒,她有一個小女兒,幾年前就是這麼死的,也抽搐得很厲害。把她抓起來,她覺得很可笑,法官凈向她提些又蠢又笨的問題。誰要是相信她照卡斯塔涅達的要求或是她自己起意往飯里放馬錢子鹼,誰就是瘋子。大夫們都說,馬錢子鹼是苦的。誰能吃得下放了毒的飯呢?連狗都不吃。
她覺得好奇怪。是怎麼回事呀?12月23日上午神秘的事就揭開了。他來到廚房,把所有女僕叫到一起,跟她們談了自己的計劃。他們要把孔特雷拉斯家走廊神龕里的布拉格聖嬰像劫持一天。大家照辦了。一個女用人大掃除,弄得塵土飛揚,誰也不能靠近,其他女用人幫著監視周圍。奧利韋里奧用魔術師蒙克里菲教給他的魔術,不用鑰匙就打開了神龕的門。他用毛巾裹好神像,放進堂·卡門的汽車後備廂里,然後運到蘇布蒂亞瓦。這件事幹得不費吹灰之力,坐上堂·卡門那輛破車一天打個來回。
他的名字還出現在一份措詞激烈的學生宣言的簽名者當中。這份宣言我們看見過,它號召萊昂居民參加1931年7月19日舉行的抗議美國干涉的遊行。據《中美洲人報》報道,學生們戴著黑箍兒和口罩,抬著棺材穿過大街,隊伍前面打著一幅標語,上面寫著「這裏躺著被美國刺九*九*藏*書刀屠殺的尼加拉瓜」。
他還告訴我說,在波內羅亞的拉卡約旅館有一間屋子,名叫「獻身房」,許多首都上等家庭的童女一進去就失去童貞。她們如饑似渴地要找男人,我宣過誓要講真話,如果法官允許我使用這個詞兒的話,他用的詞兒是她們急不可待地尋求男性生殖器。任何一位外國男人花上5美元,就能從她們那兒得到撫愛和快|感。他有一個姓雷伊納的宏都拉斯朋友,是旅行社老闆,有幾次他把一個姓德松的女青年關進他在大都旅館租下的房間。這是他親眼看見的,因為他也住在那家旅館。
海軍陸戰隊撤離后,國民警衛隊的阿納斯塔西奧·奧蒂斯上尉被任命為萊昂警察局局長。堂·卡門去世的那天,就是他在孔特雷拉斯家逮捕了卡斯塔涅達。1933年10月21日,他出庭作證。關於他的證詞,後面還會介紹,同樣,對本案關鍵人物奧蒂斯上尉,後面也會詳談。證詞的部分內容如下:
「奧蒂斯上尉說他給美國海軍陸戰隊送情報,你是不是說這也不是真的?」科斯梅·曼索聽到有人敲門,趕緊又躲了起來。其實敲的不是商店的門,是旁邊那家的門。
聽了這些話,我很驚訝,馬上站起來去找我妹妹。她和瑪麗婭·德爾·碧拉爾都在這節車廂里。我急匆匆地提請她注意,沒有父母陪伴,千萬別讓自己的女兒參加這類遠足或聚會。我妹妹對卡斯塔涅達說的這些話感到十分奇怪。
自從她獲釋以後,天天跑到監獄的大門口兒,要求把衣服交給奧利韋里奧。她本想自己進去,可門衛根本不答理她。等到明天他能出監獄,她就自願跟著他,給他當廚娘。要是他想把她帶到瓜地馬拉去,她也會跟著走。就因為這個,好多家請她,她就是不想給別人當差。
在瑪爾塔還活著的時候,我媽媽組織了一次到波內羅亞的遠足,卡斯塔涅達夫婦,還有我們家的其他幾位朋友都參加了。這次遠足當中,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講,使用興奮葯,比如嗎啡、可卡因,一個男人可以控制住任何一個女人,讓她心甘情願地聽從你的擺布。這種事很好辦,只要把葯抹在她的嘴唇上或者抹在手上,或者放進酒杯或其他飲料杯里,就行啦,他想唆使我幹壞事,講得十分精確。我估計他準是干過這種勾當,誰知道干過多少次?每次到鄉下或者到海濱去遊玩,他老是不管人家是不是邀請,總愛擠進來,不知道有多少缺乏防人之心的女孩子身受其害。
1933年10月17日,她在獄中作證時講到了那對外國夫婦離去使全家人感到悲傷,這些讀者已經知道了。現在再聽一聽她在證詞中對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發表的看法吧。
她從來沒有像這次那樣慶祝聖嬰九日祭最後一天。一尊身著綉袍、頭戴寶石花冠的神像第一次進入貧民的陋室。他們把神像莊嚴地供奉在飾有野草莓花和用宣紙剪成的彩環的神壇上。爆竹的炸裂聲十分悅耳。奧利韋里奧也在場。第二天,布拉格聖嬰像又被放回神龕,還是不用開鎖。他會用咒語開門,也是魔術大師蒙克里菲教給他的。
「哪個倒霉蛋兒肯去說服他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的名字也簽在道歉信上了。」「圓球」奧維埃多把凳子朝屁股底下拉了拉。他身子太重,凳子撐不住,直往後滑。「你們也悶得太過分了,報道一出來,在萊昂大伙兒饒不了你們。就是這樣。」
「女教徒在大街上大吵大鬧,您心裏明白,報https://read.99csw.com道里說的全是真話。」科斯梅·曼索試著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朝牆上照了一圈,照亮了硬紙板做的鱈魚尾巴。那是擺在路邊兒為斯科特乳化劑廠做廣告用的,「你不會說你哥哥也認為瑪蒂爾德是個處|女吧,就像達比希雷大夫查出來的那樣。」
12月1日,卡門·孔特雷拉斯·瓜迪亞在作證時,把1932年11月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求他和妹妹藏起來的書籍交給了法官。這些書存放在一個盛特里科費羅·德·巴里牌罐頭的硬紙箱里。都是些簡裝書和小冊子,其中有斯大林的五年計劃、法蘭克福反帝大會紀念冊、埃米格迪奧·馬拉博托寫的《桑地諾,在巨人面前》、華金·特林卡多寫的《通神論基礎》,還有一本要求佔領軍從尼加拉瓜撤走的小冊子,是由設在墨西哥的「不許干涉尼加拉瓜委員會」編寫的。
這篇紀實報道根本沒有提到瑪爾塔·赫雷斯。興許她遵照達比希雷大夫的吩咐還躺在床上,未能參加這次盛會。但是,本市兩家報紙的社會版在報道她丈夫參加各種生日聚會、到海邊遊玩以及出席其他宴會、舞會時也沒有提到她。
孔特雷拉斯家,她再也不會回去了,因為他們不講信義。她在那兒累彎了腰。為照拂一個出生的孩子,夜裡不得安睡,給她的工錢還是那麼少,沒人為她的事動過一個手指頭。他們對奧利韋里奧也不講信義。她從報紙上知道了,堂娜·芙洛拉撤回了從前的請求,給索摩查又發去一份電報,要求別放了他,讓他徹底完蛋。過去,她鼓掌歡迎他,如今只想看見他的屍體。有錢人就是這樣對待窮人,對待倒了霉的人。家裡所有的女人都盛情款待過他,為他打架吵嘴。她看見過那些不堪入目的場面,看見過他們接吻,聽到過他們做|愛時的氣喘吁吁,也聽到過為爭風吃醋而哭哭啼啼,知道女人之間不和。但是,她什麼也不會說出去。只有奧利韋里奧提出要求,她才會全部抖落出來。請大家準備好吧。
「他沒告訴我。」「圓球」奧維埃多彎下腰撣了撣膝蓋那塊兒的土,「我去探監的時候,他只說了辯護的事,說他沒錢請律師。」
這些材料都記在薩爾梅龍大夫的筆記本上,日期是1933年10月20日,正是採訪那天。從筆記本上還可以看到她向羅薩利奧透露的有關布拉格聖嬰像被盜的事。我們知道,後來在1933年12月1日,卡門·孔特雷拉斯·瓜迪亞在證詞中談到這件事。
有些青年男女成幫搭夥到海邊或附近的農莊去遊玩,表面上有老成持重的婦女監護他們,可她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讓孩子們毫無約束地四散開來,跑到草原上、樹叢里或者海灘上去。到那兒以後,這些青年男女在夜幕的遮掩下,仿照羅馬帝國衰亡時期的格調,演出一幕幕縱慾狂歡的場面。
「那離題更遠了。像他那樣的人不可能當特務。現在只差有人說他攔路搶劫了。」「圓球」奧維埃多總算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證人還說,卡斯塔涅達對家裡年歲最小的女僕雷蒂西婭·奧索里奧特別親熱,給她跳令人眼花繚亂的踢踏舞,那是他從朋友那兒學來的,其中包括會讓娃娃說話的魔術大師蒙克里菲。記得有一次他對那個女孩兒說:你的月錢才一個科爾多瓦連吃飯也不夠,他們家專門剝削童工。可是,那個女孩兒聽不懂,他只好捧住她的頭,傷心地瞅著她。
奧利韋里奧的魅力還不僅局限於那家沒有窗戶的住宅主人當中。他是2月的一天中午離開那幢住宅的,主人和用人都很難過。幾個星期前,在萊昂的社交俱樂部舉行過一次豪華舞會。歡迎胡安·包蒂斯塔·薩卡沙博士。博士於1月1日就任共和國總統,就在同一天美國佔領軍撤出了尼加拉瓜。九-九-藏-書
「準是奧蒂斯上尉本人說過這個話。我哥哥不會拿這種事鬧著玩。」「圓球」奧維埃多坐在一條雞爪凳上,盡量讓屁股坐穩些,「昨兒晚上,他在電影院門口繃著臉提醒我。所以我才派人來告訴你們。」
「到此為止吧。」科斯梅·曼索抽出手電筒,用玻璃殼拂了拂嘴巴子,「堂娜·芙洛拉的信,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
1933年10月28日夜晚,也就是阿塔納西奧·薩爾梅龍大夫在法官面前出庭作證那天,「圓球」奧維埃多乍著膽子,偷偷摸摸地來到科斯梅·曼索開的埃斯福埃索商店的后店,科斯梅正躲藏在那兒。自從《記事報》發表了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的採訪錄之後,直鬧得滿城風雨。當天下午,舉行了一次莊嚴的聖體遊行,向孔特雷拉斯家賠禮道歉。「長舌桌」上的人頭頂上壓著一塊烏雲,生怕被關進監獄。
卡門·孔特雷拉斯·瓜迪亞在1933年12月1日談到布拉格聖嬰像失竊的那篇證詞中講到了一次出遊,對卡斯塔涅達來說卻不大有利。證人講到這一段的時候,犯人與證人之間發生了衝突,馬諾洛·誇德拉在《新新聞報》中提到了這件事。
「好風流的正人君子。你沒有讀過哥斯大黎加那位瓜迪亞的證詞嗎?連你老婆都到那兒去跳舞了。」科斯梅·曼索離開藏身之處,走了幾步,又小心謹慎地退到麻包苫布前面。
堂娜·芙洛拉的大哥費爾南多·瓜迪亞·奧雷亞穆諾,45歲,已婚,系經銷外國酒的商人,家住哥斯大黎加的聖何塞。在他妹夫猝死後曾來過萊昂。這次路過這裏,他發誓要講真話。儘管他與受害方有親屬關係,在1933年10月20日作證時,他還是提供了一些情況。據他說,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對他講過這類外出遊玩的事:
據證人看,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快活、最風趣的人。每次他經過廚房上廁所,女用人們只要看見他走過來,不用他開口說話,一想起他那些一語雙關的俏皮話,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他的話葷的多,素的少,特別逗樂。他總愛嘴裏說著玩笑話,手上比比劃划,交換聲調模仿家裡人,主要是模仿堂·卡門,學他講話那副結結巴巴的樣子。
堂娜·芙洛拉婚後來到萊昂,廚娘作為婆婆借給兒媳的用人,正在尚未安置停當的家裡等她。婆婆不贊成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兒子的家能夠過得美滿,於是就把自己最好的物件送給這位外國兒媳婦。過了一段時間,又想把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叫回來,可她卻不想離開堂娜·芙洛拉了,由此引起一場家庭不和。
「他是嚇壞了。信確實有嘛,他給我看過。」「圓球」奧維埃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板凳嘰里咕嚕地滾到一邊去了,「可他認為他是正人君子。就是槍斃他,他也要否認。」
「你那位牧師哥哥怎麼知道要抓咱們?」躲在麻包苫布後面的科斯梅·曼索探出頭來。他頭戴一頂有紅色寬頻兒的帽子,隨時準備逃跑,「八成他是想嚇唬嚇唬你吧。」
在21號監獄的牢https://read.99csw.com房裡,法官問起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的年齡,她不願意說出來,或者是不知道。不過,檔案上寫的是60歲,這是阿利·瓦內加斯隨便估摸出來的。薩爾瓦多拉·卡瓦哈爾身強力壯,成天往灶前搬大抱大抱的柴火,每天一大早就從蘇布蒂亞瓦步行來上工,趕在大家起床前走進廚房。她的頭髮又黑又亮,沒有一根銀絲,每次洗完澡都往頭上插上一束木犀草。
遊行隊伍走到大學禮堂前面才陸續散去。遊行者焚燒了一個代表何塞·馬里亞·蒙卡達總統的模擬人像。法律系學生會主席馬里亞諾·費亞約斯(後來成為審理卡斯塔涅達案的法官)正要發表講話,一排海軍陸戰隊突然出現,用槍托驅趕參加聚會的人群。許多人被打傷,有些人被捕,其中就有詩人阿利·瓦內加斯。
她想舉個例子說明奧利韋里奧為人善良,樂於助人。她信奉聖嬰,每年都要為聖嬰舉行九日祭。在她自己的神龕上從來沒擺放過聖嬰像,只有一張梅霍拉爾公司出的日曆上的畫像,根本說不上是張聖像。去年12月,九日祭祈禱開始了。奧利韋里奧得知這一情況,就說:「甭著急,約伊塔,多準備點煙火,分成幾份兒,我去請一位真正的聖嬰來,把九日祭最後一天過得熱熱鬧鬧的。」
在來賓當中,有一位來自瓜地馬拉上層社會的青年,特別光彩照人。他就是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博士,不久前定居在尼加拉瓜。他彬彬有禮,談吐文雅,和藹可親,天生紳士風度。他一個人吸引住全場最俊俏的少婦,她們爭先恐後向他大獻殷勤。他年輕漂亮,富有魅力,挨個兒滿足所有少婦的要求。菲利貝托·努涅斯大師的樂隊開始演奏《晚會舞曲》中的第一支舞曲《阿布拉罕的愛情》華爾茲舞曲。這是我們早逝的音樂天才何塞·德·拉·克魯斯·梅納的靈感的產物。年輕的卡斯塔涅達與總統先生寵愛的女兒瑪麗婭·薩卡沙小姐跳了第一個舞,周圍的人發出輕輕的讚歎聲。瑪麗婭小姐是我們這次上等社交集會的女子花叢中一支芬芳無比的玫瑰。但願所有來到這塊慷慨的土地的外國人都能在我們的大廳里同樣光彩照人。萊昂社交俱樂部的成員在這個輝煌的夜晚被映照得「宛如白晝」。但是,他們當中……哎!沒有一位能與這位極其親切的青年相媲美。
1933年1月12日,《中美洲人報》發表了長篇社會紀實報道,署名是平皮內拉·埃斯卡拉塔,據說背後有一個女人插手,其中重要的一段是這麼說的:
今年9月,我妹妹和她女兒瑪麗婭·德爾·碧拉爾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以後要回尼加拉瓜,一路上陪同她們的就是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我要把他們送到彭塔雷納斯港,她們準備從那兒乘坐「阿卡胡特拉號」輪船前往科林托。在火車上,卡斯塔涅達走到我的座位旁,跟我交談起來。交談中,他向我講了這麼個意思。他說,我根本無法想象萊昂的社會風氣能有多麼腐敗。一些被認為是品德高尚、完美無缺的男男女女行為放蕩,凈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例如,奧克塔維奧·奧維埃多·伊·雷耶斯博士的老婆,結婚前在紐約居住的時候,常去青樓。魯文·達里奧在《馬加麗塔,大海多美啊!》那首詩里歌頌的堂娜·馬加麗塔·德瓦伊萊·德·巴利亞伊斯,在美軍佔領期間,深夜裡與海軍陸戰隊的軍官聚會,她丈夫諾埃爾·埃內斯托·巴利亞伊斯也參加。大家先是喝一通酒,然後諾埃爾向軍官們借美元,借了錢就撤身出來,把他老婆單獨留給美國大兵。行啦,這件事本身就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