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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們 23 全世界最讓人火大的警察

第四章 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們

23 全世界最讓人火大的警察

我走到警察伯伯前面,維持二十米以上的距離,讓他明白我的意圖,一邊冷笑,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久后,假警察注意到我,朝我這邊走來,我跟著後退,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他滿臉怒氣沖沖,越來越逼近我。我感受到了殺氣,立刻混進人群中溜走了。
補充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剛開始上路時,阿剛買了一台中國大陸制的自行車。
我打算跟蹤他們,反正時間多的是,而且我也有點想了解他們是怎麼混飯吃的。
我是發自內心,並不是在說什麼客套話。
啊?怎麼回事?
雖然感覺得出對方相當意外,他傲慢的態度依舊不改。
最後氣氛勉強回復到原先的樣子,蘇優騎著自行車,笑著揮手走遠了。
有國家公權力當後盾的這些傢伙,有時更惡形惡狀。
但這時,我也被自己喜歡惡作劇的怪癖沖昏了頭。
某天我一個人上街,蘇優從前頭走過來,揮手大喊:「裕輔!」讓我有點驚訝,只碰過一次面,沒想到他還記得我的名字。對我們的偶遇,他似乎也有些感動,笑得格外興奮,露出一口白牙。我覺得和他更親近了。
旅客要提防的,不是只有強盜而已。
這時突然來了一個穿制服的大叔,看起來比這位小哥更兇惡。他從胸前口袋掏出類似警徽的東西說:「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另一個傳聞也發生在墨西哥。
他乖乖聽話,把自行車和行李放進後備廂,正想坐進助手席,車子揚長而去,九九藏書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扔在荒野中。
「這個調解費要怎麼算啊?喂?」我說。
南非城市的治安極端惡劣。拜長久以來的種族隔離政策所賜,人種間貧富差距懸殊,被欺壓的黑人投身犯罪,也是情非得已。這麼一想,公然實施種族隔離、侵害人權的白人,才應該對這國家的治安問題負起最大的責任,然而那些警察會有這種自覺嗎?

日本旅客A先生在街上散步時,被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叫住,其中一人拔槍指著他說:「錢拿來!」
一名日本自行車騎士在鄉下騎車,來了一輛四輪驅動輕型越野車,對方亮出警徽說:「這裡有許多強盜出沒,一個人騎車太危險了!我們幫你把車子載到安全的地方吧。」
我向警察頭頭追問,他瞪了我一眼,粗聲粗氣地說:
我拚命壓抑快要爆發的情緒,說:「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似乎激怒了他。警察滿臉通紅,不斷大喊「laugh」,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接著他的英文變成南非語(南非官方語言),自己一個勁兒地大喊大叫,還大聲嘲笑我們。反正我們也聽不懂。
對方一言不發,只是瞪著我。
蘇優露齒而笑:「再等一百年啦!」
「什麼?」
沒必要,不用了!說著說著,我和他擦身而過,他卻一直執拗地纏著我,實在很煩人。我就姑且打聽一下匯率,當作是在打招呼吧。
據說這事兒發生在墨西哥。
九*九*藏*書倆一起往廣場方向走,我也跟在後頭。年輕小哥一個人橫越廣場,途中回過頭來,假警察就站在我這頭不動,像棒球教練朝選手打暗號似的跟他揮手示意。太露骨了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優的身影一直烙印在我腦海中,難以忘懷。他跪著求饒的姿態讓我們體會到,不可理喻的歧視像是詛咒般根深蒂固,依舊存在。每次一想起他向我們道歉時那雙濕潤的眼睛,怒火就變成鈍重的痛楚,久久不散,在我心中沉沉地盤桓不去。
我躲在角落窺伺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出所料,兩人正交頭接耳,實在太好笑了,我抖著肩膀,拚命忍住笑。
他像條狗似的雙膝跪地,雙手貼在房子的牆上,一名警察按著他,不知道在怒吼些什麼。他看起來相當害怕,只是一味伏低身子,無力地回答警察的問話,警察一直敲他的頭,他身旁的阿剛也雙手貼牆站著。
事後我們才知道,開普敦的警察系統是這樣的:在各地安裝監視器,要是有人做出可疑的舉動,警察就會馬上衝過去。看來我們似乎被誤以為是在進行毒品交易。
他們當然沒在我們或蘇優身上找到想要的東西,我又把臉湊近警察頭頭,口水都噴得到他臉上,說著:「And so what?」
「當我們傻瓜嗎?別開玩笑了!」
他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來到我們投宿的廉價旅館。我們在旅館前面舉行致贈典禮,隨便胡扯賣弄了一通。在https://read.99csw.com熱烈的掌聲中,阿剛親手把自行車送給他,他立刻跨上去,搞笑地踩著踏板耍寶,還跟我們每個人握手,露出真心歡喜的表情笑著。
雖然種族隔離在一九九一年就廢止了,兩者的生活條件依然天差地別。就算助長歧視的政策已經取消,但要人內心深處的歧視完全根絕(有此可能的話),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吧。
結果我們全都雙手貼在牆上,讓警察搜身。身體隔著衣服被碰觸,每個口袋裡都有手伸進去,我還沒嘗過這種屈辱。
我們一起旅行時,除了他以外,每個同伴都已經慶過生。我們每次都舉行盛大的派對,同時還創作主題曲,譜曲填詞。不管本人意願如何,硬是在派對中把那首歌獻給壽星,那已經變成我們的慣例。
「要笑的話就笑我好了,這樣夠了吧?」
那是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
我想談談在南非開普敦的親身經歷。
不過,這樣的傳聞卻不限於墨西哥,在世界各地都有。
吹著吹著,有個矮小的黑人小哥過來搭話,自稱是街頭藝人。
他交出錢包,裡頭有好幾張提款卡。他們把A先生帶到銀行提款機前,拿槍逼問他卡片密碼,他除了老實告訴對方外,束手無策。結果那幾張卡都被提領了當天的最高額度,總計八十萬日圓。
我之前也曾提過,非洲之旅的後半段,我和「同伴」從辛巴威一起騎車到好望角。剛開始是淺野和阿剛,途中,淳在納米比亞加入我們的https://read.99csw.com行列。他和其他兩人一樣,都是在當地買了自行車,跟著我一道旅行。
「好啊,隨你高興。」
我冷笑著說:「這種把戲大家都知道啦!」
我正和他聊著,阿剛也來了,他也算是玩音樂的,負責生日歌的作曲和吉他演奏。
不過,在某種程度上,兩人還是有種不至於惹人厭的可愛。我洞悉他們的伎倆后,冷眼旁觀,那副想要詐騙別人的模樣實在好笑。
警察走了之後,蘇優拉著我們的手不停道歉,眼眶裡滿是淚水,和剛才胡鬧的表情有著天壤之別。為什麼?在這段短短的時間里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明明被這樣惡整,蘇優還得露出這麼難為情的表情?
我還搞不清楚狀況,轉頭往蘇優的方向一看,胸口竄過一股寒意。
「你們!不準動!」
「笑啊!來啊!你給我笑笑看啊!」
我們花了四個月抵達非洲旅程的終點好望角,之後並沒有馬上解散。大伙兒在好望角附近的開普敦悠哉游哉地混日子,不知不覺淳的生日也快到了。
「雙手貼在牆上!」
「乖乖把手貼在牆上!」
我頓時手足無措,好像在看警匪片,是附近發生了什麼重大案件嗎?這個念頭馬上被對方的態度打消了,看來像頭頭的胖子擺明了針對我們。
這些都是我從別人那裡聽來的,因此多少有點加油添醋,警察也很有可能是假扮的。
一輛警車猛地衝過來,發出吱吱的尖銳剎車聲停在我們前面,裡頭走下四個又高又壯的白人警察。
「要不https://read.99csw•com要換錢?」他說。
兩人啞口無言地望著我,我丟了句「拜拜」就走了,那位警察大叔也沒追過來。
這時候淺野插|進來:「裕輔哥,還是聽他的比較好吧。」
最後我們決定送給蘇優,告訴他之後,他也很開心。
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來,這不是太老套了嗎?法律禁止黑市交易,抓到現行犯后想索取罰金,兩人當然是同夥。
我把自行車和行李寄放在旅店,在街上漫步閑晃,此時,前頭來了一名眼神異樣的年輕人。
我們三人一起這樣那樣地推敲口琴的伴奏旋律,等到曲子完成,我們和這位黑人音樂家蘇優也混熟了。剛開始以為他又酷又難以親近,沒想到聊開之後,發現這個人還蠻爽朗的。
有次我也遇上詭異的警察(應該說,很明顯就是假警察)。
淳的生日就在兩天後。那天我正在公園裡吹口琴,要獻給他的歌已經寫好了,我想加進口琴合奏,正在尋找和音的音階。


「根本不是你的錯,不是嗎?」我們異口同聲地安慰他。
「要來日本玩哦!」
六千日圓的便宜貨,騎了四個月走完行程,車子已經破破爛爛,然而還是可以騎,要扔掉也捨不得。
真正讓我火大的不是這種人。
的確,這些警察的眼神清楚地告訴我們:沒有什麼爭論的餘地。
說完他報出姓名。我要求他出示警察的識別證件,確定是這個名字沒錯。
「我是記者,要把你和這個國家的警察記上一筆。」
就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