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阿宏的手搖晃：你猜我今天被分配了什麼工作！

真是膽大包天啊，一個新人就敢帶隊去安裝發動機！憑什麼這麼信任他？必須重罰，連他師父一起！

門禁管理員跟聖諺說：沒錯啦，你需要換卡才行……計算機上顯示你不是學員，是實習工程師。

據說，他是公司有史以來最短時間內晉級的新員工。

總工程師後來很欣慰，真是收了個兢兢業業的好徒弟。

幾天之後聖諺幸福地回來了，帶著滿足的笑意。

飛機有兩個大圓桶，工作人員需要在裏面彎腰穿梭，各種接頭都得拆卸清潔乾淨，然後塗布大量凡士林。

阿宏眩暈，差點心梗死去，他掙脫聖諺的雙手倒退三米，聖諺追上前去再次緊握住他的手：

自然不是發射衛星，聖諺那天被派去鑽進了一架飛機的大便儲存桶里。

他是新人，又沒有牽引車的駕照，車開到一半驚動了主管，聖諺師父總工程師的上級。

阿宏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說：哇，哥哥你可真厲害……來，你接著臭屁。

聖諺應聘的是長榮航空，最初級的菜鳥修理工，剛進九-九-藏-書公司看什麼都新鮮，每天回家都會樂陶陶地和阿宏描述那些不同型號的飛機。

阿宏還當真說到做到，買了輛哈雷當了逍遙騎士，不再干涉聖諺的任何事情。

總工程師說：知道我為什麼讓聖諺跟你一組嗎？那是因為我對你根本就不信任！你們保養的可是飛機的心臟，任何的馬虎鬆懈都是在玩忽人命！

他說聖諺已大學畢業，是大人了，所以沒有資格再當兒子，必須當大哥，而他是弟弟。

……後來得知，當天分配此項工作時只他一個人舉手，且舉得很積極，他根本沒聽懂工作內容是什麼，只不過阿宏曾告訴過他，沒人舉手你就舉。

聖諺總是忍不住和他分享近況，他偶爾也發表一下意見，但姿態和語氣完全是個弟弟。

成年後痛定思痛，阿宏浪子回頭，革面洗心。

師父偏心，徒弟爭氣，一來二去聖諺的維修水平突飛猛進，事情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他闖了一個足以下崗失業的大禍。

他回家跟阿宏講：沒覺得大家讓我乾的是雜事啊，大家對我都很好耶，寧可把自己九*九*藏*書搞得很閑，也要給我那麼多機會去鍛煉。

所有人噤若寒蟬，唯獨聖諺一臉茫然……

他完全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跑去問管理人員是不是消磁，門禁管理告訴他：哦，你這張學員卡已經作廢。

一堆菜鳥學員，只有他有了機會去學習維修飛機發動機。

他說他對飛機可感興趣了呢，說：來來來，哥哥，你接著臭屁。

有一次他讓所有技|師集合，當著所有人的面雷霆震怒大發脾氣，斥責的是一位資深員工，那人和聖諺同組保養發動機。

他說：做哥哥的嘛，不僅要管好自己，而且要照顧好、遷就好我這個小弟弟。

許多老員工都沒鑽過排泄物集裝桶呢，大家都說我是公司有史以來第一個自告奮勇的人。

……你知道飛機的引擎有多大嗎？

他伸出手指挨個兒點人鼻子：所有人聽好，如果你們誰再使喚聖諺做雜事，就給我試試！

翌日上班，聖諺的證件失效，打不了卡也通不過門禁。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在阿宏弟弟的居心叵測中一江春|水向東流，無法回頭。

有道是傻人有傻福，轉過read.99csw.com天來，發動機部門的總工程師找到聖諺，非要收他當徒弟。

阿宏說：嗯，看你的表情，我猜應該是被派去發射了一顆通信衛星……

同事們都驚訝聖諺吃了大虧還懵懂不自知，認為他腦子有問題，均不知他一貫如此，他是被阿宏忽悠著長大的，忽悠得完全沒有七竅玲瓏心，忽悠得純良樸素簡單幹凈。

以前是，現在和以後都不是了。

聖諺哥哥點頭嗯嗯嗯，很是受用。

可阿宏說，聖諺不是他兒子了！

據聖諺的描述，有些殘渣極難清理乾淨，為了完美完成重任，他脫去了手套仔細地摳……

他問阿宏：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這句話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

機場的牽引車是需通過考試才能駕駛的，有一天實在太忙時間也緊，為了不耽擱工作，師父讓聖諺開著牽引車，帶著一組人馬，拉著一台發動機準備安裝到機翼上去。

對於這次破天荒的晉陞，聖諺有些傷感，他告訴阿宏，其實他很喜歡當一個普通的修理工，他真的還沒有當夠。

……你知道飛機油箱在哪兒嗎？

阿宏說：反正如果九*九*藏*書是我的話，沒人安排我也會搶著干，偷偷干，越發霹靂無敵認真干……

主管在旁全程捂著胸口看著，直到這個新人嫻熟而完美地安裝好了發動機。

一切都發生在聖諺完全懵懂不知情的狀態中。

鑽過大便桶的聖諺說太棒了，他今天又比別人多了解了一點飛機，他說他一定要把飛機的這個部位，向阿宏描述得詳詳細細……

重新說一遍吧，在我認識的所有爸爸里，阿宏鬼馬第一。

越大的領導越不會當面罵人，人家主管什麼也沒說，心力交瘁，默默地離去。

他罵：仗著是老資歷就偷懶，把工作全丟給聖諺，欺負他老實是吧？有你這樣做前輩的嗎？你現在就去把工具繳回，去人事部找人事主管，明天不用來了！

阿宏說：有沒有搞錯啊，你才是哥哥啊，奇怪咧，幹嗎問我這個當弟弟的意見？

主管嚇死了，責令現場任何人都不許驚動聖諺，擔心這個毛頭小子一不留神把發動機撞上工作腳架，那維修的代價可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阿宏陪著他一起難受，安慰他說：哥哥，想要的偏失去，未盼的卻在手，這就是人生。rｅａd.９９csｗ.ｃom

他說：你絕對猜不到的，簡直也太神奇！

在我認識的爸爸里，阿宏鬼馬第一。

他以己為鑒，處心積慮，最終反向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無比的兒子（詳情參見《台北爸爸》，一個鬼馬老爸用心良苦的育兒經歷）。

……你知道機翼的底板有多少顆螺絲嗎？

阿宏說：哥哥，反正如果我是你的話，哪怕我當了正式工程師，也會在心態上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普通的修理工，我才不會隨便指揮別人去替我幹活呢，誰和我搶活干都不行！

聖諺老老實實地說菜鳥都是雜工，他還沒有機會把飛機的零組件了解清晰。

他說：你注意哦，我是在假設哦，我可沒有在說你。

此君流氓少年出身，14歲就有了性經歷，打哭過老師氣瘋過家人，混過角頭當過兄弟，販過槍支蹲過監獄……總之五毒俱全壞事做盡。

阿宏就對聖諺說：唉，哥哥啊，我如果是你的話，每天分配工作時肯定第一個舉手，別人怕苦怕累不舉手的時候我也肯定舉手，這樣才有機會接觸不同工種，摸到飛機的不同部位。

聖諺鑽完大便桶后就被鎖定了，成為重點培訓新進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