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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兒子 三

台北兒子

對於彤彤媽媽的駭然,他解釋道:
他真誠地伸出手來:所以,請一定給我一塊錢。
聖諺要我去趟女方家拜訪一下對方父母,我跟他說我不去,又不是我娶他家的女兒,關我屁事……
他想了一下,說對,這是孩子一輩子的事,他決定不偽裝不掩飾不整那些虛的,坦誠面對。
注意事項如下:
據說兩人談了那麼久的戀愛從沒吵過架,女生特別驕傲自己男朋友去當修理工。
紅包背面,他給彤彤寫了幾個注意事項,是他對彤彤的唯一期望。
我們把摩托車停在洱海邊,立在大風裡抽煙,飛舞的圍巾飛舞的樹葉,西伯利亞紅嘴鷗在頭頂翩翩。兩年不見,阿宏老了許多,頭髮花白身形消瘦,面上已有明顯的褶皺。
用力過猛,頭盔甩飛了出去,差點終結了彤彤媽媽清白的人生……
至於婚禮儀式,他們計劃安排在2019年9月,屆時我會去台北觀禮,阿宏說了,那天我和他一人一輛重型機車,囂張跋扈地開在九九藏書婚禮車隊最前頭。
果不其然,阿宏把提親搞成了談判。
落座后他張嘴提了一個條件——給我一塊錢,我把聖諺給你,咱們雙方成交。
我撂了聖諺的電話立馬打給阿宏,他在電話那頭緊張壞了,說有點頭疼。
我很惶恐……
我問了他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
前途當幾許,未知止泊處,使勁開吧。
聖諺的女朋友姓啥我都不知道,只知叫彤彤……
A.嚴禁生氣,將來遇到真的很生氣的事情,必須告訴公公。
不是我不要他,而是我不能影響了他們的生活與未來,你想哦,以後他們的下一代應該跟我處還是跟外公外婆處?他們只能有兩個選擇對象,不是我就是您。
是的,結婚,倆人大學畢業一年後就訂了婚,完全不去琢磨著再挑一挑選一選等一等。
很遺憾,我是個快40歲了還沒結過婚的老光棍子,我幫不了阿宏。
聖諺和彤彤2018年9月15日訂婚,11月26日登記領證https://read.99csw.com
我第一次見到聖諺和他女朋友的合影時,一聲嘆息。
裝備壯不了慫人膽,他見到彤彤媽媽后是大腿也抖手也抖,為了不露餡兒他沒和人握手,咔嚓鞠了個90度的躬。
他說:這女孩子笑起來兩個酒窩,很陽光很稚嫩,但行為舉止優雅得體,家教好得一塌糊塗,估計父母自身的教育程度不低,應該有個充滿愛的家庭,經濟條件絕對是在小康之上……
說真的我是打從心底特別喜歡這孩子,從她身上能看出她有多優秀的父母……
他說:我已經當了這麼多年的鬼馬爸爸,我將來只想繼續當個鬼馬爺爺。
……
他明顯地慌亂了一下,噘著嘴不說話,看著手機屏保上聖諺和彤彤的合影,咬牙切齒直瞪眼……
他坦誠地說:我並沒有信心去當好一個模範爺爺。
阿宏素日里在台北是機車大叔造型,那天也不例外,皮衣皮褲皮頭盔,大哈雷轟鳴如牛,他轟著油門炸著街,嚼著檳榔叼著煙,一路開到彤彤家門口。
都長著九-九-藏-書一雙太乾淨太純粹太好被欺騙的眼睛……
蜜月旅行他們去了北京,十冬臘月的爬了長城。
阿宏一塊錢賣了聖諺,聖諺在訂婚宴那天按照他的要求給他發了喜帖。那天的訂婚宴上女方沒人相信他是男方父親,他騎著哈雷來的,黑西服黑墨鏡,漆黑的背頭扎小辮,像個黑社會老大一般。
兩年來這一度是他唯一的解壓方式,總在午夜時分才有自由的時間,他發動機車開上陽明山,開到漁人碼頭的海礁邊,獨自嘶吼或發獃。
我還沒有做公公的心理準備……
訂婚儀式有兒媳給公公敬茶的程序,阿宏從懷中給彤彤掏了一個紅包,姿勢很像拔刀。
論家庭氛圍、教育、三觀價值,您肯定比我強多了,不然不會教育出這麼完美的女兒來,我相信他們的下一代多跟你們接觸絕對比跟我正面,而我呢,我絞盡了腦汁才勉強當完了這個爸爸……
說這話的時候,阿宏在大理,他來探望我。
B.30歲之前嚴禁考慮買房,每年必須排定夫妻旅遊計劃(嚴禁帶上公公)。https://read.99csw.com
C.不能/嚴禁欺負公公,要和聖諺一起,把公公當弟弟。
訂婚前聖諺通知了我這一喜訊,我驚嚇之餘問他是否徵詢過阿宏的意見,聖諺說:當然問過哦,但他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記得給我發喜帖就行,我人不到禮也會到的……
阿宏那天的原話如下:
務必謹記遵守要求。
據說之所以當空乘,是想著兩人在一個行業里上班,方便以後結婚。
聖諺至少找了阿宏三次,請他去拜訪彤彤的父母提親,阿宏雞賊地挑了個星期一,因為彤彤爸爸要上班,他只需要面對彤彤媽媽就行。
聖諺應聘長榮航空修理工時,他女朋友也去應聘長榮的空乘,因當時大學畢業證還沒發,雖錄取了但無法成行,這女孩子後來跑去中華航空當了空乘。
電話里我祝了他自求多福,唯一給出的建議是——反正你都這熊樣了,那乾脆做自己就行!
只要聖諺和彤九*九*藏*書彤真結婚了,基本上我是抱著沒了這孩子的心態,送你們了!包括他將來的小孩!全部交給你們管。
聖諺早於2017年耶誕節前後就被阿宏攆出家門,這兩年在外租房,沒有和阿宏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常帶彤彤去看阿宏,但每次阿宏都不讓他們久待。
我勸說了很久他才肯來大理小住,兩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遠行也是第一次休息。
我忘記了以他的出身背景,在這種非常情況下如果做自己,他會把普通的父母見面,搞成幫派談判……
啊呀是真的害怕,害怕見彤彤的父母,我是個什麼樣的父親我自己還不清楚?想想就害怕得不行!
我很後悔給了阿宏這個建議。
他倆人綁在一塊兒估計都戰勝不了一個阿宏。
我們慨嘆了一會兒,互相拍了拍肩膀,默默地發動引擎,把路碾碎把風撕開。
他也應該歇歇了。
但我每次見她總是一副不像爸爸的調調,怎麼辦,我怎麼當這個公公,沒人教我啊?
弟弟陳奕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