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時間。她變了。」

「情況總算緩和了一些。」

「她喜歡他。他給了她一個魔術玩具和玩偶之類的東西，她還留著它們。她非常喜歡它們。」

終於，他挪了挪身體，提出了他前幾次來訪時就想問的問題。「她提起過我嗎？」

大衛差點兒沒忍住，險些把昨晚聽到的消息轉告給她。莎莉懷孕了。這個消息與他無關，無論如何，從懷孕到分娩還有一段漫長的時期。有一會兒兩人沒再吭聲。

「這個我不清楚，沒人知道在那所房子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事情的結局會怎樣。邁克爾要離開警局了，你知道嗎？」

除了擺滿了座椅，小禮拜堂跟其他普通房間並無二致。牆壁上掛著一個十字架。大衛·拜九-九-藏-書菲爾德神父慢慢地坐到一把紅色塑料椅上。牧師在近旁坐下，調整好她的座椅方向，成直角對著他。

「露茜呢？」

守衛面無表情地盯著大衛。「你現在可以見她了。」

「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還沒做決定。莎莉仍在休假。但他們不會永遠這樣的，現在他們正處於過渡狀態。」

「她為什麼要為他祈禱？」

「據我所知沒有。她沒有提起過去的任何一個人。似乎到這裏后她的生活才開始。」那個女人俯身靠近了一些，「我們禱告吧。」

「她同其他人相處得怎樣？」

他突然清晰地看到了她還是小孩子時的模樣。在他的腦海中，他看見她一路跑過來，奔入花園，httｐs://ｒｅａd.９９csｗ•ｃｏm衝到屋子門口。他看見她仰起小腦袋，望著等在門口的自己。

「我們可以祈禱傷口愈合，但無法讓時光倒流。」

她點點頭。

「這很難說，神父。」牧師刻意表現出彬彬有禮的樣子，「精神科醫師不相信。你知道，她有一段故作虔誠的歷史，醫師覺得那也許又是在裝裝樣子。」

「至少他們還有露茜。」

「當然。醫師擔心的另外一點是，她仍然不用自己的名字。她執意讓大家叫她安琪兒。每個人。」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知道這話聽起來肯定像在辯解，可他又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這一點，「不是被迫辭職的。」

「我認為問題在於懺悔是否出自真心。」

「沒有變化。」她碰了碰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她的大部分空閑時間不是用來禱告就是閱讀《聖經》。」

過了一會兒，大衛說道：「莎莉告訴我，你和她曾經一起在韋斯科特神學院待領聖職。」

「莎莉和邁克爾一定很難接受。」

「你好，神父。」她說道，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容。

「他的看法很可能是對的。」大衛盯著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手ｈttps://rｅad.99csw.ｃｏｍ指猶如纏繞在一起的樹根，「但是我們不要忘了，她也可能確實出於真心。」

「正是如此。」大衛聳聳肩，「露茜晚上禱告時想為那個叫格雷斯的人祈禱。祈禱名單中除了有爸爸媽媽，她把他也加了進去。」他停頓片刻，「還有聖誕老人。」

「是的，不過我和她不太熟。她怎麼樣了？還有她的家人怎麼樣？」

安琪兒坐在桌旁，審視著自己掌心朝下放在金屬桌面上的雙手。大衛進來時她抬起了頭。他感覺她好像胖了一些。她沒有化妝，臉色紅潤，看不見皺紋。

「時間差不多了。」牧師終於說道。

大衛跟隨她出了小禮拜堂，踏入九九藏書一條似乎有幾英里長的走廊中。這個地方散發著學校的氣息。夏日的陽光如流水般從高高的窗戶瀉入。防護措施無處不在，但是不引人注目。牧師將他帶到他們以前用過的會見室。她和值班守衛交談了幾句。

「她儘可能不和他們接觸。這倒不是因為她粗魯無禮或者與人交往有困難，她只是對他們不理不睬。有些人管她叫『傲慢的女人』，但沒有當著她的面說。」

牧師點點頭。

「不。」大衛抬起頭，「請恕我無禮。等我見過她之後也許可以。」

兩個人長時間沉默無語。氣氛很安寧，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大衛認為那個女人可能在禱告。他估計她五十開外，身材矮胖，包裹在被撐得變了形的衣服中。在擔任聖職之前，她經營著一家大型兒童慈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