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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5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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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拉沒有再婚,但不乏追求者。她衣食無憂,一年中的大部分時候在倫敦寡居,經常在漢諾威廣場的宅子里大擺筵宴。因肺炎過世后,她的大部分財富都落到了我這個姻親的手上。我將她埋葬在了肯賽爾格林公墓。
那時弗蘭特夫人已經離開了瑪格麗特大街的卡斯沃爾府,幾個月後她在特威克納姆鄉下的一座美麗的河邊木屋定居下來。她原先的女僕克里奇太太留下來照顧卡斯沃爾先生了。我想弗蘭特夫人可能早就發覺了克里奇太太的角色,這個女人一直給薩魯泰遜·漢姆威爾和卡斯沃爾先生雙方提供她女主人的情報。
有了爵位和財富,我一下子成了眾人追捧的黃金單身漢。我跟二表妹阿拉貝拉·沃登結婚了,這是一樁互利互惠的聯姻。我們同樣沒有孩子。等我死了以後,我的頭銜就要歸一個在約克郡的表弟了。我妻子因此遺憾不已。
另一位希望大衛·坡從此無聲無息才好的——完全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的——是拉法耶特將軍。他是一位在法國和美國革命中都備受尊敬的英雄。拉法耶特將軍當然不是美國官方人士,但他的聲譽read.99csw.com和成就讓他在許多意想不到的地方擁有驚人的影響力。
那之後我就再沒見過索菲婭·弗蘭特了,也沒聽到過她的消息。在她失蹤的前半年,我一直孜孜不倦地追尋她的蹤跡。弗洛拉說她也沒有索菲的消息,並表示一旦知道什麼一定會通知我——她聲稱她跟我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的外交生涯於一八三三年哥哥的突然去世而中止,一直未見多大成績。他沒有孩子——從希爾德先生的敘述中我們可以猜到原因,還能看到我這位嫂子的很多突出品質。我是哥哥的繼承人。
於是我加入了外交部,先是到德國的一些小王國,後來去了美國首都華盛頓,那裡的天氣讓那段就職時間非常難熬。我在美國又見到了諾克先生,他更加古怪了,不過因為有錢,影響力不容小覷。一年後他去世時,人們發現他已將大部分九*九*藏*書財富捐贈給了多家慈善機構,只留了一小部分給生前的重要職員薩魯泰遜·漢姆威爾。
我跳過了一部分:不能忘了她父親。法定期限一到,弗洛拉就關起瑪格麗特街宅邸的房門,把卡斯沃爾先生和他的護士弄到了蒙克希爾山莊。山莊里的宅邸早被她租出去了,她把他們安排在了田莊木屋,就是約翰遜夫人度過不幸的人生終曲的房子。
現在我來說說大衛·坡,或者七面鍾的小艾弗森先生。他是那個長大後集諸多讚譽和不幸於一體的美國男孩的父親。讀過希爾德先生的手稿之後我對這位先生做了一番調查,包括在英國和美國,但到目前為止還是沒發現他的蹤跡。他就這麼於一八一一年或一八一二年徹底消失了。
一八二〇年年底,我到特威克納姆去看望了索菲一次,並大著膽子繼續追求她。她再次拒絕了我。她在瑪格麗特街住的時候我以為能改變她的態度。不過那是在弗洛拉送她禮物之前,也是(我現在才知道)在格林公園那次改變命運的會面之前。
我想,亨利·弗蘭特的倒霉之處就在於,他的邪惡讓他惹上了一個比他https://read.99csw.com還邪惡的人。老天有眼,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在放手讓大衛·坡回歸默默無聞之前,我必須再記下一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希爾德看上去似乎很了解大衛·坡的生活,他們倆是不是一直保持著聯繫呢?
你們可別以為接下來我的生活就是孤獨凄慘的漫長暮年,除了懷念索菲婭·弗蘭特就沒別的事了。我當然一直忘不了她,在我的記憶深處永遠有屬於她的位置。我曾全身心只為她,可謂奮不顧身:比如我竟拿出勇氣在蒙克希爾山莊向她求婚,儘管那時她沒錢,還有個兒子,死去的丈夫聲名狼藉。喬治和媽媽那時聯合起來勸說我,雖然沒有明說,但總在暗示如果我們結了婚,恐怕連吃穿都負擔不起。所以我必須找一個有點嫁妝的女孩做妻子,而且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個貪污犯妻子的懷抱里找到幸福。
不過我找到了一條很有意思的線索。多年前,諾克先生試圖追蹤大衛·坡,這位老先生結識了一堆不希望大衛·坡再跳出來煩人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拉什先生,他是一八二〇年派駐倫敦的美國公使。諾克在英國的時https://read•99csw.com候就曾與他打過很多次交道,諾克先生肯定為了獲取大衛·坡的消息而不斷打擾過他。
查理早就從布蘭斯比先生的斯托克紐因頓學校退學了,除了後來曾在特威克納姆的學校短暫上過幾天學以外,我們對他現在在哪裡也一無所知。我也找過勞斯爾先生,他告訴我說他也聯繫不上弗蘭特夫人或希爾德先生。回科利爾蘭苑前我又去格洛斯特詢問了一下索菲的那塊地產的情況,結果發現牛身巷的那塊不動產最近剛轉手。我還僱用了一些比我更專業的人去調查,但他們同樣空手而歸。
毫無預兆。一八二一年三月我去的時候索菲還在家,然而大概三個星期之後,我再次造訪小屋時她就不見了。房門緊鎖,傢具都罩著防塵布,只有一個女僕看家,那女孩還是個啞巴。現在我能大概猜出她的名字和來歷了。她寫了張非常漂亮的字條,說女主人外出一陣子,她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五月我又去了一次,那裡已經換了新的租客。弗蘭特夫人搬走了,沒留下聯繫地址。
這些都是史實,不過除了能證明拉法耶特將軍對坡一家非常好之外,也沒有進一步揭露什麼了。但要九-九-藏-書是結合各方面的線索和傳聞,就不可能不注意到有那麼幾位大人物是很高興大衛·坡從此銷聲匿跡的。
我的美國友人向我指出,拉法耶特將軍和大衛·坡的父親曾在大革命中肩並肩戰鬥過。兩個人關係很好是非常確定的。一八二四年老拉法耶特將軍為慶祝革命成功訪問美國時,去了馬里蘭州的巴爾的摩,探望一位已故戰友的遺孀。幾個星期後拉法耶特將軍又去了弗吉尼亞州的里士滿,當地派了一支年輕士兵組成的步兵隊護衛他,這群孩子里就有埃德加·愛倫·坡。
斯蒂芬·卡斯沃爾再也沒能恢復語言和行動能力。我在他死前見過他兩次,他就像一顆爛在樹上的果子一樣毫無價值。克里奇太太對他冷臉相待,那時我還奇怪弗洛拉為什麼不干涉一下呢?他就這樣挨了七年,到一八二七年二月去世時,他的財富已經差不多敗光了。
弗洛拉把那份遺產還給她表姐的慷慨舉動獲得了廣泛的讚譽。甚至連我哥哥喬治這個不那麼大方的人都覺得這一手做得漂亮,他也看出跟這一慈善行為緊密相連是大有裨益的。後來他和弗洛拉結婚了,比原定計劃晚了幾個月,舉辦了一場私人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