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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場人物DRAMATIS PERSONAE

出場人物
DRAMATIS PERSONAE

還記得小說開頭,達涅爾的母親死於瘟疫嗎?
El Fin
他牽著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孩子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與好奇,因為那天清晨,他父親許下了一個承諾,關於遺忘書之墓的承諾。
我的老朋友托馬斯·阿吉拉爾後來去了德國,他在當地一家工業機械製造廠擔任工程師,設計的產品都是我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托馬斯偶爾會寫信來,收信人總是他姐姐貝亞。他幾年前結了婚,有個女兒,只是我們到現在還沒見過。他總是不忘在信中問候我,但是我知道,多年前友誼生變之後,我再也無法挽回他的心了。我寧可以為是生命無情地奪走了我的童年摯友,可惜,這個說法始終無法說服我。
古斯塔沃·巴塞羅先生關了書店,把存貨都轉讓給我們。他說再也受不了書店工會那批人,決定另尋新挑戰。他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挑戰就是成立出版社,專門出版胡利安·卡拉斯的作品。第一冊包含了卡拉斯的前三本小說(後來在卡貝斯塔尼舊宅的傢具儲藏室找到的),總共賣出三百四十二本,比起該年度的暢銷書《鬥牛小子哥多華》漫畫版傳記,少說也差了幾十萬本。古斯塔沃先生目前無事一身輕,經常在歐洲各國旅行,身邊總有貴婦伴遊,每次出遊必定寄來當地大教堂的明信片。
有個年九_九_藏_書輕人走在巴塞羅那的街道上,髮絲已見斑白。鉛灰色天空下,朝陽從蘭布拉大道盡頭緩緩升起,彷彿一枚紅色銅板。
那並非尋常的死亡,而是魔鬼的詛咒,
胡利安·卡拉斯簡述了《風之影》書中人物後來的命運發展,作為小說總結。從一九四五年那個遙遠的夜晚開始,多年來,我讀過許多書,但是胡利安的最後一本小說始終是我的最愛。如今,我的生命已經度過三十個年頭,大概是不可能改變這個想法了。
費爾明和貝爾納達一九五八年步入禮堂,現在已經有四個孩子,全部都是男孩,而且個個都遺傳了爸爸的蒜頭鼻和招風耳。費爾明和我不像以前那樣經常碰面,不過,我們有時仍會相約清晨到防波堤散步,聊聊生活中的種種難題。費爾明多年前辭去書店的工作,接替已離開的伊薩克成為遺忘書之墓管理員。伊薩克和努麗亞一起葬在蒙錐克墓園。我經常去探視他們。努麗亞的墓碑前總是擺著鮮花。
貝亞說,閱讀的藝術正在緩慢消逝,因為看書是很私密的活動,一本書就像一面鏡子,我們必須有足夠的內省能力,才能在書中觀照自我。她還說,閱讀需要全心全意投入,但是,這樣的讀者已經越來越少了。每個月總會有人想出價買下我們的書店,他們想把這裏改裝成販賣電視、綵帶飾品或麻編涼鞋的店面。除非山窮水https://read•99csw.com盡,否則我們不會離開這裏的。
至於阿爾達亞家族的大宅,出乎各界意料的是,它依然佇立在原處。阿吉拉爾先生的房屋中介終於把它賣掉了。大宅院全面翻修,花園的天使雕像都打掉了,整座庭園改建為停車場。
「當然可以!」父親溫柔地答道,「我們和媽媽之間沒有任何秘密,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她。」
歲月並沒有輕易讓我們忘卻傅梅洛警官這個人。不管你是恨他還是怕他,總之,一定會記得他。好幾年前,我在恩寵大道上巧遇帕拉西奧斯警官,他離開了警界,轉任波納諾瓦中學的體育教師。他告訴我,拉耶塔納街上的市警局總部地下室里,仍然掛著傅梅洛的榮譽徽章,不過後來加裝了一部新的冷飲販賣機,正好把它完全擋住了。
「胡利安,記得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能講!」
和一本名為《永恆之光》的小說。
胡利安·卡拉斯的故事暫告一段落,

《風之影》並非遺忘書之墓中唯一的書。
「連媽媽也不能說嗎?」小男孩輕聲問道。
歲月讓她變得堅強而read.99csw.com有智慧。她幾乎絕口不提往事,只是,我偶爾仍會瞥見獨處的她沉默地陷入沉思。胡利安深愛媽媽。看著他們母子倆,我知道,他們之間有一種我幾乎無法理解的無形聯繫。然而,只要能讓自己覺得是他們那座島上的一員,知道自己有多幸運,這樣就已足夠。書店的收入只夠讓我們過簡單樸素的生活,但是,我實在不曉得還能做什麼。書店營業額年年遞減。對此,我總是抱持樂觀的態度,告訴自己,攀到巔峰後會往下掉,掉到谷底會往上爬,總有一天會否極泰來。
這棟房子目前是一家廣告公司所有,他們平常就在裏面寫廣告詞推銷棉襪、布丁粉和企業高階主管最愛的跑車。我必須坦承,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又回到那個地方,請求他們讓我進去參觀。原來的圖書室,也是我差點命喪黃泉的地方,現在變成了會議室,牆上貼滿除臭劑和洗潔精的廣告海報。至於我讓貝亞懷了胡利安的那個房間,現在是總經理的浴室。
他父親嘆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笑。
獻給貝亞特麗絲,是她讓我們兩人重獲新生。
我父親年歲已高,昏花的老眼連書背的大字都看不清楚,但他就是不承認。他就住在書店樓上。有時候,我不禁自問,不知道他是否幸福?日子過得算不算平靜?我們的陪伴是否對他有幫助?或者,他依然活在https://read.99csw.com那永遠擺脫不掉的回憶和哀愁里?
書店目前交由我和貝亞經營。我負責賬目和編目,貝亞負責採購和銷售。客人喜歡她的程度遠勝於我。但我不怪他們。
那天,我從阿爾達亞舊宅回到書店后,發現信箱里有一件從巴黎寄來的包裹。裏面裝著一本書,書名是《霧中天使》,作者名叫波利斯·勞倫。我大致翻閱了一下,聞著新書特有的油墨味。我隨意讀了其中一段,馬上就知道這本書是誰寫的了。然後,再翻到第一頁,果然看見兩行藍色的字跡,那是用我童年時期最渴望的那支鋼筆寫下的:
不久后,這對父子披著濃霧的身影消失在蘭布拉大道的人群中,他們的足跡,將永遠漫遊在風中的幻影里。
至於他的侄女克拉拉,她和富豪銀行家結婚後,不到一年就以離婚收場。克拉拉的情人名單依然是一長串,只是逐年減少,就像她的美貌一樣。目前她獨居在皇家廣場的公寓,出門次數越來越少。有一陣子我常去探望她,多半是因為貝亞提醒我別忘了克拉拉的孤獨和不幸。這些年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日積月累的苦楚,雖然她試著想用嘲諷和冷漠去掩飾。有時我覺得,她依然在等待那個躲在幽暗角落裡愛慕她的十五歲少年達涅爾。貝亞的出現,甚至是其他任何女人,都讓她心生妒忌。我上次去看她,她的雙手老是摸著臉上的皺紋。我聽說她還常跟以前的鋼琴老師聶利read.99csw.com見面。聶利創作的交響樂曲至今尚未完成,倒是成了周旋在黎塞歐歌劇院的貴婦圈裡有名的小白臉,他的床上功夫還為他贏得了「魔笛」的綽號。
當我在書店的櫃檯上寫下這段文字時,我那明天就要滿十歲的兒子胡利安,正端著一張可愛笑臉盯著我看,同時對那沓越來越厚的手稿充滿好奇。或許,在他心目中,自己的父親愛書成痴已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胡利安擁有他母親的明亮雙眸以及聰明慧黠,我一廂情願地認為,或許他的純真箇性是得自我的遺傳。
1966
詛咒一個叫「戴維·馬丁」的男人,
附近的社區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是,有些日子里,我總覺得明亮的天色似乎又放肆地回到了巴塞羅那,彷彿我們曾將它趕了出去,但它最終仍寬恕了我們。安納克萊托先生早就不教書了,目前專心創作情|色詩歌,也繼續從事封底撰稿,而且內容比以前更加聳動。費德里科先生的高齡老母去世了,他後來就和麥瑟迪塔絲同居。這兩個人是佳偶天成,雖然有些壞心眼的人還是會在背後講閑話,說是牛牽到哪裡還是牛,費德里科先生本性難移,常見他晚上打扮成埃及艷后的模樣,偷偷溜出去找樂子。
請看第二部:《天使遊戲》
獻給我的朋友達涅爾,是他讓我重新發聲、再次握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