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爾明看來，這個房間已經連個卷筆刀都放不下了，不過，他決定不予置評。桌上擺著一個盤子，裏面放著豬排三明治，外加一杯啤酒。旁邊一張餐巾紙，清楚說明律師豐盛的晚餐來自樓下的咖啡館。

「該不會是巴利斯在搞鬼吧？」

「我正要吃晚餐，您若不嫌棄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吧。」

布里安張大嘴巴咬了一口三明治，嚼得津津有味。費爾明忍不住自忖，他們倆究竟是誰比較像快餓死的模樣。書桌旁一扇半掩的房門，通往隔壁的房read•99cｓｗ.com間，房內依稀可見一張凌亂的鐵床、披掛了皺襯衫的衣帽架，還有一大摞書籍。

「那我先吃了，不好意思。」

「我還得添購一些傢具。」

「真是個討厭的夜晚。您說是不是？」律師神態略顯緊張。

「您住在這裏嗎？」費爾明好奇問道。

布里安勉強點了點頭。

「仔細想想，的確如此……事實上，我不久前才開張。在此之前，我在恩寵大道上一家頗負盛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但是，我們後來有了一連串九九藏書的麻煩，所有案子都變得很棘手。」

「您請用！年輕人還在長身體，應該多吃點，我吃過晚餐才來的。」

「您還不知道嗎？」

律師的眼神頓時蒙上一抹哀傷。他把啤酒放在書桌上，一臉茫然地看著費爾明。

「我想您應該是費爾明吧。馬丁跟我提過您。他老早就一直問我，您是不是來找過我了。」

「自從我接了馬丁先生這個案子，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幾乎把我所有客戶都逼退了。少數留下來繼續和我合作的人，根本hｔtｐｓ://reａd.９9csw.com付不出我的律師費用。」

「要不要吃點或喝點什麼？咖啡可以嗎？」

布里安埋首在抽屜里翻找，但裏面恐怕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瑞士糖。

「如果有瑞士糖的話……」

「哦，不用了，謝謝。」

「那位伊莎貝拉小姐呢？」

「我去了外地一陣子。」

「伊莎貝拉·森貝雷已經過世了。」

「沒錯，這裏暫時是我的辦公室兼住家。」布里安應道，同時欠身關上卧室房門，「您一定覺得，我看起來一點律師的樣子都沒有。其實hｔｔps://ｒeａd.９９csｗ.cｏｍ不只您這樣想，我父親也如此認為。」

「歡諾拉喉糖好嗎？」

「雨水多了點。」

布里安點頭回應，豪飲了兩三口啤酒。

「知道什麼？」

伊莎貝拉替馬丁聘請的顯然不是收入豐厚的大牌律師。布里安隨著費爾明的視線瞥了卧房一眼，隨即露出靦腆的笑容。

布里安律師是個帶有些許波希米亞學生味的年輕人，看起來似乎只靠咸餅乾和咖啡過日子，因為辦公室里瀰漫的就是這兩種味道，還有灰塵滿布的氣味。他的辦公室設在蒂沃麗大劇院所在的那棟建築reaｄ•9９cｓw•ｃom閣樓上一間陋室，就在沒有電燈照明的走道盡頭。費爾明晚上八點半才找到那個地方。一身隨意著裝的布里安來應門，一見到他即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

「想必也是。來，請進。」

「別在意這些。我父親常說我們幾個兄弟笨頭笨腦，將來恐怕只能在採石場搬石頭來討生活。您看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有家人的信任和支持而獲得成功，有什麼意義呢？」

費爾明跟著他走進房裡。

費爾明環顧四周，發現房裡只有一張椅子。布里安把椅子拉給他坐，自己則坐在一摞商法書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