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我應該跟對方說是誰中斷了我們的航程？」

「遵命，船長！」

「傅梅洛。」船長低聲說道。

「貝爾梅霍，快下去！還有，看在老天爺的分上，千萬別嚇得尿褲子。」

他的大副貝爾梅霍已嚇得面色慘白，全身不停顫抖，幾個月來每逢空襲和交戰時他就這個樣子。可憐的貝爾梅霍，他從前是瓜達九九藏書爾基維爾河的觀光遊艇水手長，根本沒膽量應付這份工作。

貝爾梅霍頻頻點頭，卻遲遲不見他採取行動。船長定定注視著他。

「貝爾梅霍，你用無線電通知港口，就說我們臨時中斷航程，抵達時間會有點延誤。」

這個人上了船之後，貝爾梅霍似乎萎縮了十厘米，他盯著船長，面如read.99csw.com土色。

阿萊斯船長想：三十年航海生涯，最糟的事總在登陸后發生。他站在指揮層，看著一群人從左舷爬上船，揮舞著槍把船員推擠到一旁，替他們的長官開道。阿萊斯皮膚和頭髮在長年烈日暴晒和海水洗禮之下顯得焦黃，他那漾著光澤的眼神，彷彿總是矇著淚水。年輕時他深信航海是https://read.99csw.com為了尋求歷險，但經過這麼多年，他學會一件事：真正的冒險總在港口等著，而且是不請自來。在汪洋上他什麼都不怕。上了陸地，尤其是這種時局，他反而噁心難受。

阿萊斯目光鎖定那個剛踏上甲板的身影。他一襲黑色風衣，搭配手套和紳士帽，看上去是這群人當中唯一沒帶武器的人。阿萊斯看read.99csw.com著他在甲板上緩緩踱步，神情嚴謹，同時有種恰如其分的意興闌珊。躲在墨鏡后的雙眼，正掃視著全體船員，臉上面無表情。最後，他駐足甲板正中央，抬起頭望著指揮艙，摘下帽子點頭示意，臉上掛著蛇蝎般的奸笑。

「他……是誰？」他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幾個字。

「秘密警察。下去交代所有人別輕舉妄動。用無線電通知https://read.99csw.com港務人員，就照我剛剛說的。」

阿萊斯獨自在指揮樓停留了片刻。這天碧空如洗，浮雲高掛，彷彿水彩畫家揮灑的絕妙傑作。他一度考慮取出鎖在船艙櫥櫃里的手槍，但這個無知的念頭終究化成嘴角浮現的苦笑。他用力吸了口氣，一邊整理身上那件破舊外套的紐扣，接著走出橋樓，下了樓梯，那位舊識指間抖弄著一支香煙，早已靜候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