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怪你的。別以為我沒設想過你的處境，我也考慮過你可能會有今天這種下場。」

「您想聊什麼？」

「為什麼還不殺了我？」

「是耳朵。」

巴利斯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安達亞樂不可支地大笑，隨手把照片往地牢內一扔。

「以前？她怎麼了，死了嗎？」

巴利斯搖了搖頭。

「什麼？」

「你要表現好，我會替你留一顆子彈，就當是告別禮物，感謝你這些年來為祖國的貢獻。」

「可能印了一份。」

「我想跟你聊一聊。」

安達亞吊起眉梢，一臉驚訝。「沒想到你是個多情種。」

「哎呀，我怎麼老是忘了，我們這位客人可是文學界最傑出的精英。」

「那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是嗎？原來我是萊安德羅的一位客人？」

古龍九-九-藏-書水和煙草味先於探訪者傳到了監牢里，巴利斯聽見下樓的腳步聲，但不想做出任何反應滿足探視者。當敗仗已成定局，最佳的防禦就是無動於衷。

「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我也會說諺語。我給你一個機會，這是你和我之間的協定。你如果表現良好，幫我這個忙，我就親手殺了你。我下手很乾脆，脖子後面一槍就搞定，你甚至沒什麼感覺就斷氣了。怎麼樣？」

安達亞點了點頭，接著沉默許久。巴利斯怕他就這樣走了，留下他在地牢里至少得單獨苦熬十二個鐘頭。如今，安達亞在這裏短暫露面已成了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

「她以前叫阿莉西亞·格里斯。」

「在這裏缺個女人陪你，對不對？」

安達亞將照片展ｈttｐs://reａｄ.99ｃsｗ.ｃｏｍ示給他看。巴利斯點頭回應。

「萊安德羅先生不恨任何人。」

「有什麼事嗎？」

「我要怎麼做才有資格死？」

「你已經不是了。大野狼來找你的時候，我保證你第一個看見的是它的牙。」

巴利斯一直等到安達亞消失在上樓的階梯口，這才跪下來撿起那張照片。

「這個人是誰？」

巴利斯聳了聳肩。安達亞面帶微笑，點了一根煙，從鐵柵欄空隙遞給他。巴利斯伸出顫抖的手接下，用力吸了一口。

「那份清單。」安達亞說道。

巴利斯在陰暗中睜開雙眼。香煙的縷縷白煙在昏暗中升起，懸空凝成了明膠似的各種圖騰。閃著紅光的煙頭映在安達亞眼裡。

巴利斯走近鐵柵欄邊。安達亞在外套里找東西，巴利斯巴read.99csw.com不得那是手槍，可以當場就把他斃了。但安達亞卻拿出了一張照片。

「我不知道。比森特帶在身上，他的屍體後來是怎麼處理的？我不知道。」

「是的。」

安達亞露出得意的笑容，彷彿一直在等待這個問題，好讓他有機會說出完美的答案。

「沒有了。」

「我沒有撒謊。」

「萊安德羅恨我到這個地步？」

「那份影印本在哪裡？」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份清單。」

「要我做什麼？」

「你要知道，如果敢騙我，或對我隱瞞什麼，我就讓你無限期一直關在這裏。」

「因為你沒資格死。」

「不在我手上。萊安德羅要找的就是這個嗎？你在為他做事，不是嗎？」

「過來一點，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是的，她死定了，只是她自己還不九-九-藏-書知道。」安達亞說著把照片收好。

「一直都由我的保鏢比森特保管。抵達巴塞羅那前，我們在一座加油站休息，我要比森特去買一本筆記本，然後我抄寫了那份清單，交給他保管。萬一出了事，我們必須分道揚鑣，到時候他會在巴塞羅那找個值得信任的人，把那些證明文件都找出來，並全部銷毀，然後我們就能跟馬丁攤牌，接著再查清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我們當時是這樣計劃的。」

「我知道你沒睡。」安達亞終於開口，「別逼我在你身上潑一桶冰水。」

「那句俗語，其實是看見大灰狼的耳朵，不是牙。」

「拜託。」

「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除了比森特這一份，還有別的副本嗎？」

「我知道曾有人來過這裏。你不要說沒有……我要你好好看著這張照hｔtps://ｒeaｄ•９9ｃsw.coｍ片，然後告訴我，你當時看到的是不是這個人。」

「你確定？再好好想一想！」

安達亞一臉好奇地望著他。「根據我的經驗，越是大聲嚷著想死的人，看見大野狼的牙的最後一刻，反而嚇得像小孩一樣求饒。」

「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劊子手。」

「那份手抄的清單在哪裡？」

「送給你吧。其實她也是個美女，很有自己的特色。你可以天天晚上看個夠，兩隻手一起把她剝光，哦，不，是一隻手。」

「要不要來根煙？聽說抽煙能讓人短命。」

「在你家書房那本書里發現的清單。你逃亡的時候帶在身上，上面列了大約四十組出生和死亡證明書的編號。你知道那是什麼清單。」

「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確定？」

安達亞在階梯上坐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望著他。「你有影印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