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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開拓者之歌 競爭態勢

第二章 開拓者之歌

競爭態勢

1975年4月,加州霍姆布魯計算機俱樂部的一位失業的計算機業餘愛好者鮑勃·馬什創辦了一家公司,名叫處理器技術公司(Processor Technology),並且開始銷售顯然能夠工作的4K內存板。羅伯茨將這一情況視為競爭宣言。MITS公司在Altair計算機的銷售中盈利極少,甚至無利可圖,因此迫切需要銷售內存板,而偏偏處理器技術公司又擠了進來。
加蘭與梅倫準備推出一種用於Altair匯流排的CPU板,但是不願意用長長的一列競爭公司的名字來稱呼它。他們在兩個問題上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匯流排名字不應該與任何一個公司名字相挂鉤,並且這個名字應該使人知道這是個已經設計成功的產品。比如說,該名字可以由一個字母和某些數字構成。他們喜歡「Standard100」這個名字,根據他們提出的命名方案,它可以縮略為「S100」。他們認為這個名字非常合適。
獲得MITS認可的惟一一家內存板公司是加蘭與梅倫創辦的克羅門科公司(Cromemco),該公司的名字是根據他們在斯坦福大學讀書時的研究生宿舍「克羅瑟斯紀念堂」的英文名Crothers Memorial Hall縮寫而成的。由於加蘭和梅倫提出了一個方案,將Cyclops數碼相機與Altair計算機連接起來,因此羅伯茨沒有將他們的公司當做指責的對象。負責執行數碼相機與Altair連接功能的介面板獲得了獨立生存的權利。它變成了一種視頻介面板,用於在彩色電視監視器上顯示Altair計算機輸出的文本和圖形。他們將介面板命名為Dazzler,它順利地解決了Altair計算機的輸入輸出問題。羅伯茨認為這個介面板不會給MITS公司帶來競爭壓力(因為MITS根本沒有類似的產品),於是在次年春舉行的第一屆全球Altair計算機會議上以顯著的位置將它與Altair計算機一道進行了展示。
任何一個新興微機公司都沒有立即對MITS公司佔有的微機市場份額構成威脅。在這個競爭舞台上,MITS公司擁有無可爭辯的優勢。不過原則上講,新興微機公司的所有計算機,都可以使用與Altair計算機相同的各種電路板。它們全部採用100線匯流排結構,因此,正如羅伯茨認為的那樣,匯流排是實現兼容的關鍵,它使其他競爭公司的電路板可以插入Altair計算機。羅伯茨通常將該匯流排系統稱為「Altair匯流排」,並且要求其他人也這樣稱呼它。當其他人不同意時,戴維·邦內爾以諷刺的口吻建議道,他們應該稱它為「羅伯茨匯流排。」給匯流排命名的read•99csw•com故事典型地反映了新興的計算機產業中競爭與合作相交織的奇特現象。匯流排成為MITS公司與微機界大多數公司之間競爭的焦點。
對於計算機產業的形成,MITS公司確實功不可沒。也許這主要是偶然因素產生的結果,但是MITS公司的經營對整個計算機產業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這也意味著MITS公司蘊育了一批競爭對手,羅伯茨意識到競爭對手偷偷潛入了他已經擁有的領地。當MITS公司開始供應4K內存板時,沒過多久客戶就發現保羅·艾倫已經料到的一個問題,即這種內存板無法工作。MITS公司的一位官員後來承認說:「我不相信Altair計算機的內存板能夠執行任何操作。」
羅伯茨用蓋茨和艾倫開發的軟體作為武器,展開了反擊。BASIC語言是個非常流行的產品,而MITS公司的4K內存板則不是。為此MITS公司訴諸古老的營銷技巧,將BASIC軟體與內存板進行搭配銷售。凡是購買內存板的客戶只需花150美元就可以購買BASIC語言,如果不購買內存板,那麼就要花500美元才能買到BASIC語言,這個價格比計算機的價格還要高。
凡是擁有Altair計算機的用戶可能都已經為它編寫過程序。這時馬克·錢伯林建立了一個Altair用戶提供的軟體庫,從而為計算機軟體行業開創了一個先例。錢伯林盡量廣泛地在用戶群體中分發這些程序,這是個非常明智的舉措。軟體的共享可以大幅度提高計算機的使用價值。當保羅·艾倫宣布680b BASIC語言的價格時,客戶意識到這是他們早已熟悉的故技重演。如果在購買BASIC語言的同時,也購買新型16K內存板,那麼BASIC語言不收取任何費用。如果只買BASIC語言不買內存板,則它的價格為200美元。
處理器技術公司推出內存卡后,便形成了激烈競爭的態勢。
第一屆全球Altair計算機會議於1975年3月在阿爾伯克基舉行,這是一系列微機會議中的第一個會議。與會者多達數百人,不過它純粹是與MITS公司的Altair計算機相關的一項活動。在會上發表演講和進行產品演示的10幾個人全部是受MITS公司之邀而來的,其中一位演示了他為Altair計算機編寫的一個15子遊戲軟體。克羅門科公司是受邀請的惟一的硬體公司。加蘭與梅倫親自出席了會議,並且親自進行產品的演示。
MITS公司還注意到,許多跡象表明,除了使用S100匯流排的公司外,其他一些令人不安的公司將會與MITS展開激烈的競爭。從事https://read.99csw.com半導體開發的MOS技術公司(MOSTechnology)在經營查克·佩德爾研製的KIM-1計算機方面幹得非常順利,這是用它自己的6502晶元製成的廉價計算機。僅僅這個事實也許不必引起MITS公司的警惕,但是兩個月後,1976年10月,康摩多爾公司收購了MOS技術公司。這樣,這家擁有四通八達的電子產品銷售渠道而且實力雄厚的大公司第一次開始銷售微機。羅伯茨理所當然對此憂心忡忡。他依然清楚地記德州儀器公司曾經給整個計算器經營活動造成的巨大摧殘。
雖然羅伯茨後來承認4K內存板的設計很糟糕,但是正如蓋茨不久了解到的那樣,當時羅伯茨不容許別人對此提出意見。4K內存板製成后,蓋茨用他編寫的內存測試程序對內存板進行了檢驗。蓋茨說:「從生產線上下來的內存板都不能工作。」於是他將實際情況告訴了羅伯茨。結果,這位身體瘦弱的18歲小夥子與粗壯結實的空軍老兵之間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衝突,因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之間的關係搞得很僵。羅伯茨認為蓋茨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因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MITS公司的一名員工說:「我認為這正是埃德的根本失誤。他說內存板能夠工作,別人就不準說它不行。」遺憾的是內存板確實不能工作。
——MITS公司創辦人埃德·羅伯茨
雖然比爾·蓋茨仍然要為Altair8800編寫磁碟驅動器代碼,但這也無助於兩家公司之間關係的明確,尤其是因為請假離開哈佛大學的蓋茨正在考慮返校的問題,事情更不好辦。作為MITS公司軟體部主任的保羅·艾倫不停地催促蓋茨完成代碼的編寫。根據微軟公司的一種說法,1976年2月,蓋茨帶著幾支筆和一疊黃紙走進一家汽車旅館。當他出來時,已經完成了磁碟驅動器代碼的編寫工作。
羅伯茨的觀點很明確。他與耶茨在設計Altair計算機時就已經設計好匯流排,因此它應該稱為Altair匯流排。他的競爭對手卻不同意他的看法。如果將每個製造商的名字都包括進去,那麼該匯流排的廣告名稱就會變得非常長,它應該稱為「MITS-IMSAI-Processor Tech-Polymorphic匯流排。」1976年8月在大西洋城舉行了早期的微機會議PC76,在從舊金山到大西洋城的航班上,加蘭與梅倫討論了匯流排名稱的問題。
隨著半導體公司和電子設備分銷商紛紛打入計算機市場,競爭態勢日趨嚴峻。
與此同時,艾倫與蓋茨將更大的力量投入到他們自己微軟公司的九_九_藏_書業務發展上。整個1975年期間,蓋茨、艾倫以及負責編寫6800BASIC語言的里克·懷蘭都分出一部分精力來開發他們自己的BASIC語言版本,包括為其他公司開發一些BASIC語言版本。隨著微軟與MITS兩家公司的發展,它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不明確了。
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要得到其他硬體供應商對這種名字的認可。梅倫回憶道:「在前往大西洋城參加PC76會議的航班上還有處理器技術公司的人員,尤其是鮑勃·馬什和李·費爾森斯坦。我手拿一聽啤酒,在討論命名方案的過程中,飛機稍微顛簸了一下,我手裡的啤酒濺在了鮑勃的身上。他很快表示同意新的匯流排名字,以便避開我和我手裡的啤酒罐。」就這樣「S100」成了大家認可的匯流排名字,不過MITS公司和《大眾電子學》雜誌在很長時間里仍然堅持使用「Altair匯流排」這個名字。7年後,埃德·羅伯茨仍然念念不忘這個名字。他說:「在其他公司開始生產計算機的前兩年,MITS公司就使用這種匯流排。它就是Altair匯流排。將Altair匯流排稱為S100匯流排,就像是將蒙娜麗莎稱為『頑皮姑娘』一樣。我是世界上惟一不喜歡這個新名字的人,我真的不喜歡它。」
羅伯茨也打算製造採用MC6800處理器的計算機,但是他手下的一些員工,包括保羅·艾倫,反對這個新計劃,因為他們擔心公司的攤子鋪得太大,結果會力不從心。艾倫反對說:「不,埃德,不能這樣干。我們必須為6800計算機重新編寫全部軟體。我們將要支持兩套指令系統。這會使我們疲於奔命。」儘管存在反對意見,MITS公司仍然從1975年底著手開發6800計算機。公司將該計算機命名為Altair680b,價格僅為293美元,對用戶很有吸引力,該計算機與原先的Altair8800之間存在著很大的不同。8800的部件不能用於680b,原先的Altair BASIC語言也不能用。
處理器技術公司渡過了BASIC語言價格戰這一難關,並且開發出更多的與Altair計算機相兼容的產品。其他一些公司也開始生產能用於Altair計算機的內存板。因此,在Altair計算機與內存板製造商之間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抗關係。羅伯茨大罵這些他認為擅自搶佔其經營領地的公司,而內存板生產公司則迅速作出反擊,它們派人闖入了戴維·邦內爾組織的第一屆全球Altair計算機會議。當羅伯茨在他的新聞通訊刊物中指責某些內存板企業是「寄生蟲」時,加州奧克蘭的兩個計算機業餘愛好者則將他們新創辦的內存板公司正式合名為https://read.99csw.com「寄生工程設計公司」。
對於MITS公司的業務發展方向,艾倫自己也拿不準,因此他希望錢伯林知道他可能面臨的風險。艾倫願意接受這樣的風險,但是他不想將這種風險強加于不知情者的身上。他聘用了錢伯林,不過提醒他說:「如果不行的話,請不要懊悔。」錢伯林非常欣賞艾倫的坦誠態度,於是開始為680b編寫軟體,而當時680b的開發還沒有完全取得成功。他們在開發該產品時已經遇到了嚴重的困難。錢伯林說:「許多用戶已經訂購了680b計算機,但是,當我來到MITS公司時,整個項目已經陷入困境,他們不得不全部重新進行設計。」儘管進行了大修大改,但是680b的開發工作從未下馬,不過錢伯林發現MITS公司還有許多其他工作要做。羅伯茨腦子裡還裝著其他機器的開發工作,而每種機器都需要新的軟體。
這種銷售策略產生了事與願違的結果,並且對市場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計算機業餘愛好者發現4K內存板一錢不值,而BASK語言又定價過高,於是用紙帶製作BASIC語言的拷貝,然後免費分發這些拷貝。到1975年底,Altair計算機上使用的大多數BASIC語言拷貝都是盜版的。
梅倫的身材與羅伯茨一樣粗壯結實,不過他顯得更加沉默寡言,而身材矮小的加蘭則說話滔滔不絕,充滿熱情。許多未受到邀請的公司則派出代表來到會場,發放通知,邀請與會者參觀在會議中心樓上旅館客房中展示的競爭性產品。鮑勃·馬什的處理器技術公司也派出代表去拉攏參觀者,該公司的內存板產品對羅伯茨公司的盈利構成了威脅。
1976年中期,羅伯茨一直擔心的競爭態勢終於出現了。一家名叫IMSAI的新公司模仿Altair計算機的設計,推出了它自己的計算機IMSAI8080。多態系統公司(Polymophic Systems)則推出很像是個真正的競爭性產品——Poly-88計算機。1976年7月,處理器技術公司生產的索爾(Sol)計算機(用萊斯·索洛蒙的名字命名)上了《大眾電子學》雜誌的封面。甚至MITS公司忠誠的內存板供應商克羅門科公司也開發了一種CPU主板,它是根據英特爾8080晶元的後繼產品Zilog Z80微處理器設計的,而晶元則是原先Altair計算機的核心器件。Z80由費德里冠·費金設計,他在研製完成Intel4004晶元后,創辦了他自己的半導體公司。Z80這種新型微處理器引起了高技術專業人士的極大注意。
當新創刊的計算機雜誌《位元組》(Byte)於1975年11月發布關於西南技術公司推出6800計算機的消息后,不久Mhttps://read.99csw.comITS公司也推出了它的680b計算機。公司聘用了更多的工程師從事新產品的設計,新的生產線也補充了許多員工。為了保證8800計算機訂單的供貨,同時為了推出680b,僅僅一年之內,MITS公司的員工便從12人猛增到100多人。
這時又隱隱出現了一種更大威脅的不祥的預兆。剛剛擊敗拉斐特電子公司(Lafayette Electronics)的坦迪公司(Tandy Coporation)正在尋找一種計算機,準備放在它的幾百家「無線電室」商店中進行銷售。佩德爾說:「該公司想要推出一種組裝好的計算機,因為他們的人員既不懂得計算機的設計,也不會提供支持服務,總之什麼也不會。」由於「無線電室」商店遍布全國,因此可以用最低價銷售個人計算機。
除了已經與MITS公司的內存板產品形成競爭態勢的大多數內存板公司外,還有更值得MITS公司擔心的事情。另一些公司也在不斷湧現出來,它們向MITS公司的核心產品,即它的計算機發起了挑戰。唐·蘭開斯特的西南技術產品公司和斯菲爾公司都在生產計算機,這些計算機使用的是摩托羅拉公司最近推出的MC6800處理器。
馬克·錢伯林是MITS公司新招聘的員工之一,他是新墨西哥州立大學的畢業生,平時不善言談,發表意見時喜歡說一半留一半,但是他對彙編語言編程的興趣很濃。錢伯林曾經在數字設備公司從事過PDP-8計算機的開發工作,PDP-8是當時大多數大學擁有的最接近微機的一種計算機。當一位教授對錢伯林說,一家名叫MITS的小公司想要聘用編程人員時,他便去拜見該公司的軟體部主任保羅·艾倫。他說:「我曾經搞過大量的彙編代碼設計工作……我非常喜歡這項工作,我已經無法使自己置身於這項工作之外。」
會議闖入者的出現使MITS公司的管理人員大為惱火。戴維·邦內爾對闖入者怒不可遏,他跑來跑去扯下了他們樹起的公司標誌。李·費爾森斯坦在加入處理器技術公司之前,曾經在計算機業餘愛好者刊物上貶詆過Altair計算機,他意識到羅伯茨是故意冷淡他,不請他出席這次會議。
1976年,動態內存轉換成靜態內存(這是將信息保存在內存中的兩種方式),這似乎解決了內存板存在的令人頭痛的問題,但MITS公司仍然必須對已經投入使用的動態內存板進行故障查找,或者將它們買回來加以修改。這一年年初,MITS公司大幅度改進了質量控製程序,試圖提高生產效率。該公司已經將680b推向市場,並且計劃在這一年中期推出升級后的8800計算機。根據蓋茨的磁碟驅動器代碼編寫的磁碟操作系統計劃於1976年2月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