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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公民納爾遜

後記

公民納爾遜

差不多所有相關的人都得到了這本書。它也對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當MITS公司開發Altair計算機時,埃德·羅伯茨的辦公桌上也擺著這本書。《計算機文庫》一書好比為計算機業餘愛好者寫的托馬斯·佩因的《常識》一書。李·費爾森斯坦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特德·納爾遜的《計算機文庫》一書成功地將一群計算機奇才納入一支無政府主義軍隊,這支軍隊衝破了正規計算機領地的壁壘,將計算機推向了每一個人。」
某些特性是軟體必須具備的。軟體應該反映出思路組織的方法。首先,思考是并行進行的,不是線性的。而且他在產生新文檔時不想捨棄文檔的老版本,他想把各個不同文檔版本連接在一起。若要將各個思路聯繫起來,腳註的作用並不大,它的作用還不如指路牌。當然,在從書面文檔進化為電子存儲時,人們會發現電子存儲是個更好的方法。不過連接應該是雙向的,這樣他就能夠知道哪些文檔引用了該文檔,並且知道哪些文檔被別的文檔所引用。他將這個文檔系統稱為「超級文本」。
雖然納爾遜盛讚恩格爾巴特對計算機革命所做的貢獻,但是他也明確指出兩人在理論上存在著重大的差別。「1967年春,我拜會過恩格爾巴特,」他對與會者說道。他認為,恩格爾巴特強調協同操作「看來完全是一種幼稚的理論觀念。我對矛盾衝突始終都很敏感,人與人之間觀點的一致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使我十分感動的事情之一是在這裏看到那麼多的聽眾,因為這表明恩格爾巴特強調協同、協作確實是極有意義的。」
——特德·納爾遜,個人計算機革命中的托馬斯·佩因
作為電影導演的兒子,納爾遜曾經親手進行過軟體設計。在哈佛大學讀書時,納爾遜作了大量學習筆記,但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它們組織起來。1960年,他發現了計算機,並且立即領悟到了它的巨大作用。他想,我要編寫一個程序來跟蹤我的所有筆記。大約40年後,他九_九_藏_書仍在從事這項工作。
納爾遜認為,軟體應該根據導演的工作方法來進行設計(在電子遊戲的設計中,這種方法已經取得很好的效果),即由電影導演一手進行統一的處理,對所有的效果進行統盤調整、修改和編輯。今天的辦公軟體令人感到十分沉悶和呆板,因此迫切需要大幅度提高運行效能並使之給人以新的流暢的感覺。
但是,隨著他預言和倡導的計算機革命的到來,納爾遜對這場革命的發展步伐或者說實際計算機系統的發展步伐感到很不滿意。
納爾遜認為:「獲得經費支持,尤其是以不同方式從事工作所需的經費支持,就像設法獲得對電影的支持一樣,這是個複雜的學問。」每個人都認為自己能當導演,好萊塢選擇導演的方法是,讓他「導演一部片子看看」。納爾遜尚未著手從事導演的工作,與恩格爾巴特一樣,他尚未實現他的美妙設計。
我認為一場真正的計算機革命即將掀起,它將會帶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1998年計算機界舉行了一次名為「恩格爾巴特未完成的革命」的紀念活動,表彰道格拉斯·恩格爾巴特對個人計算機技術發展做出的巨大貢獻時,特德·納爾遜出席這次紀念活動是最合適不過了。這倒並不是因為他曾經開發過什麼計算機,或者曾經採用恩格爾巴特的設計思路開發過什麼軟體。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做過,實際上納爾遜是個憑藉著自己能力的預言家,他像恩格爾巴特一樣精闢而詳細地對計算機的發展前景作出了預測。當恩格爾巴特和納爾遜一道出現在講台上時,與會者目睹了兩位持不同觀點的預言家的風采。
講到恩格爾巴特時,他說:「我認為我們都犯了相同的基本錯誤,我們想做的事情需要有一個現成的系統,以便在這個系統基礎之上再開發我們的系統。他想讓他的『高效能小組』自己確定和選擇要創建的結構,以便使『高效能小組』擁有它需要的力量。同樣,我設想已經存在文檔系統(我所謂的超級文本),以便管理我試圖建立的各個文檔read.99csw.com版本。」
今天存在的各種計算機系統以及萬維網都說明納爾遜的理論失敗了,而納爾遜仍然緊緊抱住他的雄心勃勃的理想不放。
1999年9月,納爾遜不僅承認自己開發工作的失敗,而且在Xanadu開發過程中採取了一個合乎邏輯的調整措施,他用開放源代碼許可證發布了這個未完成的代碼。將來,Xanadu夢想的實現將可以由任何一個人去進行,而不僅僅由納爾遜能夠為之提供經費的小型編程員小組來完成。不管如何,它的前途已經不再掌握在納爾遜的手中。
幾十年來,在許多編程員的努力下,這些思路納入了一個名叫Xanadu的大型軟體。
從納爾遜在《計算機文庫》中充滿感情地呼籲「將計算機的力量賦予普通人」,以及戴維·阿爾對這個觀點的熱情支持,到數字設備公司設法製造個人計算機,再到人們熱烈歡呼Altair計算機的問世,直到今天個人計算機遍佈於家庭、學校和辦公室,以及Web對商業和社會產生的變革作用,這一切的根本目的是為個人賦予強大的力量。確實,對於掀起這場革命的許多人來說,這就是這場革命要達到的全部目的。如果這是目的,那麼顯然我們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功。但是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所做的電影導演的比喻是認真的。他說:「互動式軟體是電影製作的一個分支。大多數計算機科學與這個比喻無關。當你研究著名電影導演奧森·威爾斯和著名電影導演、驚險懸念大師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以及研究你看過的優秀紀錄影片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它們之間的相關性。由於目前我們所處的軟體發展階段相當於1904年前的電影業的狀況,當時的電影是由懂得設備的攝影師製作的。1904年,他們設置了導演這個工種。導演必須懂得拍攝電影的各個部門如何統籌工作。」
Xanadu是將文本、圖形、聲音和圖象連接在一起的一個綜合性環境,它類似萬維網,但是又與萬維網不同,它具備版本管理功能,可以雙向運行並且不會中斷連接,文檔作者九-九-藏-書可以用透明的方式對文檔進行補充,而且支持的表達方式能識別非線性思路。總之,萬維網最後取得了成功(並且早就提出了思路)。
應用軟體也使他非常惱火。他認為「文字處理」不是人從事的一種工作,而不完善的程序將會束縛人們的手腳。他認為大多數應用軟體的運行特性令人失望,而應用軟體的概念,比如文字處理,更使他惱火。強制人們適應這些狹窄的計算機應用的想法,使他怒不可遏。
納爾遜在書中指出:「現在你們就能夠並且必須懂得計算機。必須讓普通人掌握計算機所具備的力量!要擯棄低劣的數字產品!」他還說:「如果計算機是未來的大潮,那麼顯示器就是衝浪板。」除了具有強大震憾力的口號以外,他還寫了許多文章、講了一些玩笑話,發表了許多很有見地的思想觀點和奇聞軼事,這些東西全部彙編在《計算機文庫》這本書中,其風格非常類似斯圖爾特·布朗的非公開著作《全球目錄大全》。
納爾遜的口才與他的文章一樣具有煽動性,並且風趣幽默,在計算機會議上發表講演時頗受與會者的歡迎。1977年4月,他在美國西海岸計算機博覽會上發表了題為「今後兩年將令人難忘」的講演。在這個講演中,他正確地指出,一些主要的技術公司將紛紛進入計算機開發領域,但是它們將會面臨許多難題,因為它們的決策過程非常複雜。類似S100匯流排的標準將決定哪些計算機會取得成功,而哪些計算機將必然失敗。小型軟體將讓位於需要較多內存的大型複雜軟體。傳奇式的和不可戰勝的IBM公司將面臨一些重大的難題,從而導致大量裁員和公司改組。
1974年,在Altair計算機推出之前,在任何東西可以被真正稱為個人計算機之前,他自行出版了《計算機文庫》一書,用清楚而充滿智慧的文筆向非專業讀者講解計算機,並且給出了個人計算機革命的發展日程表。
為什麼視頻遊戲的設計比辦公軟體好得多呢?視頻遊戲是由喜歡玩遊戲的人設計的。而辦公軟體是由想在周末幹些其他事情的人設計的。
https://read.99csw.com爾遜說:「我認為未來的計算機應該完全不同於我們現在所用的計算機,它應該讓人們掌握真正的計算機功能。出版物的形式在結構上應該豐富得多,而不只是具備一些沉悶的特殊效果。因此,目前我仍然想做的事情是使Web花樣翻新。可以說新的一天即將破曉,它將不再是在屏幕上無聊的『聊天機構』。」與道格拉斯·恩格爾巴特一樣,特德·納爾遜仍在實現他心裏非常清楚但尚未發生的「真正的」計算機革命。而與米奇·卡普爾相同的是,他始終都很清楚,技術決策離不開精明幹練和足智多謀。與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的相同之處在於,他相信目標的實現依賴於每個人的聰明智慧。
這本書在風格和理論上具有強烈的個人色彩。由於當時沒有個人計算機,因此納爾遜敦促人們將可以得到的設備變成他們個人使用的設備。他說:「也許你應該考慮為自己購買一台小型計算機,或者與另外若干個家庭合買一台。」他還向企業提出了一個相應的建議,這非常適合早期個人計算機製造商參考,他說:「這是個人可以充分發揮影響力的一個領域。但是通過常規的企業投資來開發這個經營領域是行不通的。你可以先在閣樓里從事開發活動,然後再談論將產品推向世界的問題。」
多年來,納爾遜和他的編程員一直努力想要推出Xanadu軟體。他們的工作往往缺少足夠的資金,追求的目標與恩格爾巴特的計劃一樣,越來越離譜。有一段時期,金門橋北聖拉斐爾的一家非常成功的公用軟體公司Autodesk公司曾經支持過這個軟體項目的開發,而且這個項目似乎就要取得成功了。但是幾年後,Web突然問世,而且迅速得到廣泛應用。就像塞繆爾·泰勒·科爾里奇的詩作一樣,Xanadu系統始終沒有完成。
「所見即所得」(直接可視數據)的英文縮寫WYSIWYG表明,20世紀80年代的新型列印技術給人們帶來的好處。「它的真正含義」納爾遜抱怨道,「是指你進行列印時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也就是說我們將計算機當做紙張模擬設備來使用九_九_藏_書了,這好比將波音747飛機的翅膀扯掉,將它作為公共汽車在公路上行駛。」
他不斷提出一些新的預言。在《計算機文庫》一書中,他曾預言個人計算機即將問世並且會以驚人的速度得到普及,他還預言大部分辦公室工作將從辦公桌上的書面形式變成計算機桌面操作。
轟轟烈烈的個人計算機革命並沒有結束,它只是剛剛開始。
他也不相信梅肯套希系統像某些人所說的那樣是一副靈丹妙藥。他將該系統稱為是「對應用軟體的禁錮,因為它並沒有為軟體項目的組織提供合理的結構。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討厭的工具,稱為『剪貼板』,它只能存放一個項目,而存入新項目后,前一個項目就被清除。從其他方面來看,它只是一個普通剪貼板,是建立在愚蠢的模仿之上的拙劣軟體。」
不過,納爾遜感到更有興趣的事情是如何讓人們提出不同的意見。這並不奇怪,因為他常被人們說成是個人計算機革命中的托馬斯·佩因。
特德·納爾遜的母親是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得主塞萊斯特·霍爾姆,父親是導演拉爾芙·納爾遜,他早就感到娛樂性行業對他的巨大誘惑力,然而他總是被計算機的美好發展前景深深吸引。與洛夫萊斯夫人艾達·拜倫一樣,他也在尋求藝術與技術的和諧結合。
他認為軟體發展的整個進程都是錯誤的。他引用《蓮花公司交響樂》一書中的話說:「米奇說:『這是蓮花公司希望實現的目標清單,你能完全按照清單中列出的項目來實現它們嗎?』編程員對這個目標清單進行安排,並且獲得了對開發Lotus Notes軟體的支持,該清單也以《蓮花公司交響樂》的形式發表了。」上面這種說法也許並不可信,但是它確實具有一定的真實性。
他對一些最基本的東西,比如計算機上的文件結構,甚至文件的概念,都不滿意。他認為,文件結構帶來了一個分層概念,這與現實中的文件毫不相干。你必須整齊地存放好當前的文件項目,再打開文件存儲器,存入下一個文件。「今天的軟體是為公司職員和工程師設計的,」他說,「而不是為能思考的普通人們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