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了聳肩。「我就覺得車還不錯。」她「咯咯」笑出聲，「要是沒有那個坑的話。」

克雷格把湯姆領出洗手間，來到他擺在地板上的行軍床旁邊。「脫衣服。」他說。他打開湯姆那隻小小的行李箱，找到了一套蜘蛛俠的睡衣。湯姆穿上睡衣，爬上了床。克雷格幫他疊好了衣服。

「確定。」

克雷格的媽媽命令他們午夜時必須關燈睡覺，但她之後再沒來檢查過，所以這些年輕人仍然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一部老式恐怖片。克雷格那個痴痴獃呆的姐姐卡羅琳正撫摸著那隻白色的老鼠，裝出一副她覺得這部電影特別幼稚的樣子。他的小表弟湯姆正在大嚼巧克力，努力不讓自己睡著。而性感的索菲則正一言不發地抽著煙。克雷格一會兒擔心著那輛法拉利上的大坑，一會兒又努力尋找著和索菲接吻的機會。然而眼下的場景實在不夠浪漫。怎麼樣才能讓氛圍變得合適一點？

「這是你的事業計劃？」

「為什麼？」

當克雷格看到她在鏡子里露出一個微笑時，他覺得這是她這一天里最美的時刻。她的雙眸因愉悅而閃閃發光。他拿起一塊毛巾，把其中的一端遞給了她。他們倆都擦乾了手。克雷格抓住毛巾把她ｈｔｔpｓ://ｒｅad.９9ｃｓｗ•cｏｍ拉向自己，然後親吻了她的雙唇。

克雷格開始發現，原來這是部搞笑電影。「那座城堡一看就是用膠合板做的。」他吃吃地笑著說。

「我覺得我應該會很擅長做這行。」

索菲用一種低沉頑皮的聲音說道：「你讓他刷牙的時候，他問你為什麼。」

克雷格想到，倒下一個了，還有一個。也許最後氣氛能變得浪漫起來。

克雷格想，我清醒的時候怎麼沒有那麼機智呢？

電影的這一段劇情相當無聊。克雷格問索菲：「你知道你的聖誕節禮物是什麼嗎？」

「在假期去滑雪。我認識的一些人復活節的時候會去瓦勒迪澤爾，但那很貴。我已經向家裡要過錢了。你想當DJ？」

索菲笑了。然後，出乎克雷格的意料，她扯了一大截廁紙，跪下身來，開始清理鋪著瓷磚的地面。

索菲說：「而且她們全化著20世紀60年代的妝，留著那時候的髮型，但電影的背景卻是在中世紀。」

撞壞了外公的車這件事已經不再讓他感到困擾了九-九-藏-書。他十分愉快，無憂無慮。他漫不經心地思考著自己現在能不能無視其他人，去親吻索菲。他沒有採取行動只是因為他擔心她會在他的姐姐面前拒絕他，這樣就太丟臉了。

「我快吐了。」湯姆說。

她笑出了聲，然後領著他出了門。

克雷格在鏡子里沖她笑了笑：「就像他在想，他今晚又不打算和誰接吻，幹嗎那麼麻煩呢？」

「對啊。」

「不知道。」索菲看上去十分不屑，「你又有什麼『事業計劃』？」

湯姆刷了牙。

他回到了洗手間。索菲以驚人的速度清理乾淨了地板，此刻她正在往馬桶里倒消毒液。克雷格洗了手，她和他並排站在洗手池旁，也洗了手。這讓他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同志般的情誼。

湯姆直起了身子。

「吐完了？」克雷格問他。

他緊挨著索菲坐在沙發上，用雙臂環住了她。他們看了一小會兒電影，然後他再次吻住了她。

湯姆點了點頭。

「為了讓你好聞點。」

克雷格沖了廁所：「現在去刷牙。」

卡羅琳突然說：「噢，天，我真是太困了。」她站起來，略帶困難地爬上樓梯，消失了。

索菲來到了門口：「他還好嗎？」

索菲把一團紙扔進馬桶里，然後又拿了https://read.99csw.com一些。

「有點無聊。」

「對不起，我吐了。」湯姆說。

那瓶伏特加讓他吃了一驚。他之前還以為索菲說的關於雞尾酒的話只是在吹牛。但她爬上樓梯，去到樓上那間放著她的行李包的閣樓卧室里，下來的時候手上便已經拿了半瓶司木露。「誰想來點兒？」她問。

電影里，那個老巫婆為了永葆青春，必須用處|女的鮮血沐浴。沐浴的場景既歡樂無比又令人作嘔，克雷格和索菲都笑得前仰後合。

「確定？」

「才沒有！他發明了很多了不起的新藥物，他自己當老闆，掙了大錢，而且開著一輛法拉利F50——哪裡無聊了？」

克雷格無視地上一片狼藉，把他領到了馬桶旁。湯姆又吐了。克雷格扶著他的肩膀，努力屏住呼吸。浪漫氛圍一去不復返了，他想。

「我還沒決定。我本來想做個職業足球運動員。但是這行最多只能做到四十歲，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不過，我可能踢得也不夠好。我很想做個像外公那樣的科學家。」

穀倉里，索菲變出了一瓶伏九-九-藏-書特加。

「噢，別！」克雷格跳了起來。有那麼一秒他感到頭暈目眩，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快去洗手間。」他說。他拉著湯姆的胳膊把他領了過去。

「兩台唱片播放器和一台混音器，這樣我就能當DJ了。你呢？」

就在他們到達衛生間的前一秒，湯姆吐了出來。

「人之常情，」克雷格說，「沒事。」他把毯子拉到湯姆的下巴上，「好夢。」

索菲喝光了杯里的酒：「再來一杯？」

他們全都來了點兒。

「嗯。」克雷格做出一副學校老師般的傲慢姿態，「把巧克力、伏特加和處|女的鮮血混到一起確實十分不慎重。」

他們都又來了一杯。

他真希望自己能明白女孩兒的心思。她們什麼事情都不會告訴你。他爸爸似乎非常擅長揣摩女孩的內心。女人們好像總是能立刻就喜歡上雨果，但是克雷格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而且當他開口詢問時，他爸爸也只是笑而不語。在他難得和他媽媽親近的時候，他曾經問過她，一個男人究竟要怎樣才能吸引姑娘們。「善良。」她那時說道。很明顯，這是句廢話。真是豈有此理，當那些女服務員和女店員回應他爸爸，向他媚笑，對他臉紅，然後扭著腰肢走開時，她們可並不是因為覺得他善良才九_九_藏_書這麼做的。但究竟是什麼呢？克雷格所有的朋友都對如何增加性吸引力有一套自己的顛撲不破的理論，而且他們的理論內容各異。有的人相信姑娘們都喜歡那種具有權威、愛給她們下命令的男人；有的人說只要你無視她們，她們就會圍著你團團轉；有的人則聲稱姑娘們只對健壯的身材、英俊的相貌或者大堆的鈔票感興趣。克雷格很確定，他們全都說錯了，但是他自己對此又沒有什麼想法。

他囁嚅道：「我們能回沙發那邊去嗎？我可不太喜歡在廁所里接吻。」

她也回吻了他。他微微張開了嘴唇，讓她感受著他的舌尖。她似乎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回應他。難道，儘管她說了那麼多，但其實並沒有怎麼接過吻？

他們這裏只有塑料平底杯，杯上還畫著小熊維尼、跳跳虎和屹耳。穀倉里有一台冰箱，裏面裝著一些軟飲和冰塊。湯姆和卡羅琳往他們的伏特加里倒了些可樂。克雷格有些不知所措，於是他模仿著索菲，只往酒里加了冰塊。伏特加的味道很苦澀，但他喜歡酒精流下喉嚨時的灼|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