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

機庫的一側是幾間休息室和辦公室。皮特檢查了男廁所，安東尼查看辦公室。路克一定是用辦公室里的某部話機打的電話，但他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

「是的，」安東尼說，「他可能是美國最危險的人。」

「好的，謝謝你的幫助。」安東尼轉身快步離開，心中很是憤怒。

還有可能毀掉他的人生。

他從保險柜中取出消音器，裝在手槍槍管上，擰緊螺絲，穿上大衣。這是一件駱駝毛的冬衣，單排扣，內袋很深。他把槍手柄朝下地放進右邊口袋，消音器向上。他沒有系大衣扣子，左手伸進右邊口袋，抓著消音器拿出槍來，向左滑動槓桿打開保險。整個過程只用了一秒鐘。加了消音器的槍顯得笨重，而消音器和槍分開的話更容易攜帶，但他在開槍之前可能沒有時間臨時裝好消音器，還是事先裝上比較好。

安東尼心中暗罵。自從聽到埃爾斯佩思說她和路克打過電話，他就害怕路克弄清自己的身份。

「閉嘴！聽著！他在史密森尼博物館，航天樓，和一群物理學家在一起。」

「沒有。我想勸他去看醫生，檢查一下身體，但他說自己沒事。我覺得他httｐｓ://reａd•99cｓw•ｃoｍ看上去很驚慌——」

安東尼剛放下話筒，電話便又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話筒中傳來埃爾斯佩思驚慌的聲音：「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剛才整整一刻鐘沒有打通你的電話！」

「你知道他失憶了嗎？」

年長的警察看了看名片，說：「一定會的，卡羅爾先生。」

如果他能找到路克，尚有挽回餘地。但他可能不得不採取極端措施，僅僅對路克採取監視遠遠不夠，他必須一次性徹底解決問題。

「真可惜，他剛走。」

皮特走出男廁，說：「沒有。」

「別管了，我剛才和路克說話了。」

「我不知道。他也許會去機場，坐飛機回佛羅里達；也許會去五角大樓；還有可能回賓館。該死，他說不定會到紐約看他母親。我們可能不得不分頭行動。」安東尼一邊停下車，和皮特走進Q樓，一邊沉默地思索著。快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安東尼說：「派兩個人到飛機場，兩個人到聯合車站，兩個人去公共汽車站。辦公室里留兩個人，給我們知道的路克所有的親戚、朋友和熟人打電話，問他們是否和路克約好見面或者與他聯繫過。你ｒｅａｄ.９９ｃsw•cｏｍ和兩個人到卡爾頓酒店去，開個房間，然後去大廳蹲守。過一會兒我去找你們。」

他來到那個穿花呢西裝的人旁邊，說：「打擾了，這兒開過什麼會嗎？」

他在獨立大街看到一輛警車。兩個警察正在馬路對面察看一輛汽車。安東尼走過去，發現那輛車是藍白相間的福特嘉年華。「看那個。」他對皮特說。他檢查了車牌照，它正是「包打聽」羅西在她喬治敦的家中窗戶上看到的那輛車。

他心情沉重地走到牆上掛著的艾森豪威爾總統的畫像旁邊，把相框往旁邊一拉，畫像移開，露出一隻保險柜。他撥動密碼盤，打開柜子，拿出他的槍。

「你們讓他跑了？」安東尼不相信地問。

阿爾賓·莫里哀是個叛徒，把法國抵抗組織的成員出賣給了警察，所以他該死——這是安東尼所在的行動小組裡的五個人共同決定的。一個深夜，他們五個人找了個偏僻的所在，圍著一張破舊的桌子抽籤選擇處刑人，唯一的一盞燈在粗糙的石牆上投下跳動的影子。作為唯一的外國人，安東尼本來可以不參加抽籤的，但這樣會令他失去同伴的尊敬，所以他堅持也要參加。他九_九_藏_書抽到了最短的那根稻草。

「是的。」

「我和比莉通話來著，她……」

安東尼發現靠牆堆放著一些椅子和一個活動講台。一個穿花呢西裝的年輕人正和兩個穿工作服的男人說話。安東尼想起埃爾斯佩思說路克和一群物理學家在一起，也許他還能打聽到路克的去向。

皮特說：「你覺得他現在會怎麼做？」

「幾分鐘后，我們發現車停在這裏，但人不見了。」

安東尼和皮特回到黃色凱迪拉克上開走了。

「克勞德·盧卡斯博士來過嗎？」

入口處附近有一部公用電話，但他們沒有發現路克。

阿爾賓被綁在一台破犁的生鏽的輪子上，眼睛都沒有蒙布，他就這麼聽著這夥人的商議，看著他們抽的簽。當他們宣判他死刑的時候，阿爾賓嚇得屁滾尿流，看到安東尼拿出「瓦爾特」，他更是高聲尖叫起來。他的尖叫幫了大忙，為了止住噪音，安東尼希望儘快解決他。

「是的。你是他的朋友？」

「分開找，」安東尼說，「我往右，你往左。」他從各種展品之間走過，仔細觀察盯著玻璃櫃和抬頭看天花板上懸挂的飛行器的參觀者的臉，最後他來到機庫的另一頭與皮特會合，https://read.99csw.com做了個一無所獲的手勢。

安東尼很想照著兩個警察的榆木腦袋來上幾下。「逃犯可能偷了附近的車跑掉了，」他說，隨後他從皮夾里拿出一張名片，「如果你們得到附近的汽車失竊的消息，請打上面的電話聯繫我好嗎？」

「是的。」

「我馬上去。」安東尼扔下電話衝出門去。皮特見狀，也跟在他身後跑，他們趕到停車場，跳進安東尼的汽車。

皮特離開了，安東尼關上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我告訴他的。」

他仍然會夢到阿爾賓。

他系好扣子，走出門去。

「我急需找到盧卡斯博士。」

「他說過準備去哪兒了嗎？」

安東尼今天頭一次感到害怕。現在路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他接下來會發現什麼還很難說。安東尼本應該在這次行動中大獲全勝的，可現狀卻出乎意料地發展，甚至可能毀掉他的職業生涯。

皮特皺眉。「是嗎？」他說，「有這麼嚴重？難道這個人比你告訴我的還要重要？」

他站在很近的位置朝阿爾賓雙眼之間開了一槍。事後，其他人告訴安東尼他做得很好，不帶一絲猶豫或抱歉，是條漢子。

「他向後一轉，直接衝到車流里了九_九_藏_書！」年輕的警察說，「無論他是誰，開起車來真不要命。」

路克與埃爾斯佩思談過話——這個事實打擊了安東尼，這說明一切都沒有按照他的計劃來，但也許只要他趕在其他人之前找到路克，就能亡羊補牢。他們用了四分鐘就來到獨立街和第十大街，兩人把車停在史密森尼博物館後門，跑進被稱為「航天樓」的舊機庫。

「天啊，怎麼回事？」

他第一次殺人就是用的它。

安東尼說：「完了。」

這是一把瓦爾特點三八自動手槍，德國陸軍曾在二戰中使用。上級在安東尼去北非之前將這把槍發給了他，他還有一隻消聲器，是OSS專門為這種手槍設計的。

「是的，拉克利教授主辦的關於火箭燃料的講座，」年輕人說，「我是威爾·麥克德莫特，講座的組織者，它是國際地球物理年活動的一部分。」

他向巡警亮亮CIA證件。「這輛車是非法停靠的嗎？」他問。

年長的那名警察說：「不是，我們在第九大街看到一個男的開著它，但他把我們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