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哪兒？」

「皮特！」他吼道。

安東尼以前帶著拉里出來玩過。他們去過白宮、動物園和史密森尼博物館，中午的時候通常吃熱狗當午餐，下午去吃冰激凌，然後安東尼會給他買一件玩具，送他回家。他們總是玩得很開心。安東尼喜歡他的教子。然而今天拉里意識到事有蹊蹺，他們出來得太早，他想要媽媽，而且，他八成已經覺察到車裡的緊張氣氛。

「保持冷靜！」比莉嚷道，「安東尼叔叔會告訴他讓你走。」她使勁把槍管往安東尼的眼窩裡一頂。

她站起來，從他嘴裏抽出槍。「別動。」她命令道。她倒退著走向自己的車，一直用槍指著他。她朝上看了一眼紀念堂，皮特沒有挪窩。

「不，不行，」安東尼說，「我們要留著他一段時間。」

「他不讓我走！」拉里尖叫。

皮特說：「你確定？」

安東尼遲疑不決。

他全身都僵住了。

他是對的。幾分鐘后，一輛汽車出現了。安東尼看不清汽車的顏色，但可以確定它是福特雷鳥。它停在距離安東尼的凱迪拉克二十碼的地方，一個嬌小輕盈的身影從車裡跳出來，車子沒有熄火，傳來引擎的震動聲。

比莉抬頭向上看。拉里和那個男人仍然在看紀念堂，對這場爭鬥毫無察覺。她又轉向安東尼。「我ｒｅａｄ.99ｃsw.ｃｏm準備把槍從你嘴裏拿出來，」她喘息著說：「要是你敢動，我就殺了你。如果你沒死，就把你的同事叫來，告訴他我對你說的話。」她把槍從安東尼嘴裏抽出來，槍口指著他的左眼。「現在，」她說，「叫他。」

「這不公平！」

「我不知道為什麼。」

「好的。」皮特的語調冷漠生硬。

安東尼試圖站起來，她又向他發起衝鋒，這一次進攻的目標是側面。他翻滾著跌倒在地。當他臉朝上的時候，比莉單膝跪在他的腦袋旁邊，把槍管強行塞進他的嘴裏。她感覺安東尼的牙齒似乎斷掉一顆。

拉里跑到雷鳥車旁鑽了進去，使勁關上車門。

「你從這裏就能看到它，但它在那些柱子後面。」

他算錯了一步。

在某種程度上，比莉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

她有敵意，這並不奇怪，但她輕蔑的態度令他吃驚。他說：「你知道這座建築裏面，用兩英尺高的字母刻著托馬斯·傑斐遜說過的一句話嗎？他說：『我已經在上帝聖壇前發過誓，永遠反對籠罩著人類心靈的任何形式的暴政。』這就是我這麼做的原因。」

她鑽進車裡。

比莉從大衣口袋掏出柯爾特手槍。

比莉使出全身力量，用槍迅速地照著安東尼臉的兩側抽了ｒｅａｄ•9９cｓw•ｃom兩下。他痛苦地號叫起來，但在他移動身體之前，比莉再次把槍管塞進他的嘴巴。他僵硬地躺著，呻|吟著。她說：「如果你還打算綁架小孩，想想這一次。」

紀念堂是一座圓形的柱廊式穹頂建築，矗立在一座高大的平台上，後面有台階可以上去。「傑弗遜的雕像有十九英尺高，重一萬磅，」他告訴拉里，「是青銅製作的。」

「別跟我說什麼怕嚇著他，你這個婊子養的。」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沙啞。她快要哭出來了。

比莉說：「告訴他，站在原地別動。」

「我們可能還會需要你的幫助。」

拉里朝建筑後面跑去，又重新出現，幾秒鐘后，他來到地面上，跑向比莉。「不是這邊，」她說，努力保持聲音冷靜，「上車，快點。」

安東尼什麼也沒說。比莉用槍口壓著他的眼睛。安東尼喊道：「站在原地！」

「以防我們需要從她那裡得到更多信息。」

「知道了！」安東尼哀號。她的力道鬆了松。他大喊：「讓那孩子走！」

比莉現在應該來了，但他還是不太確定。她當然會來。她太害怕了，根本不會報警，或者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他敢肯定這一點。

安東尼滿意地長嘆一聲，他終於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安東尼朝著他的汽車走過去的時候，九*九*藏*書比莉撲向他，用她的右肩朝他的后腰一撞。她體重只有一百二十磅，他比她重了五十磅，但比莉在震驚和憤怒時的爆發力不容小覷。安東尼踉蹌幾步，向前倒去，雙手和雙膝著地，發出驚訝和疼痛的呻|吟。

他哭起來。

她用槍管碰碰他的眼皮。

安東尼敞開車門。「在這待一會兒，拉里，我和皮特說句話。」他說。兩個男人下了車，他們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形成白霧。

比莉喊道：「拉里，媽媽在這裏，進雷鳥車！」

她掛到一擋，勉強把車開走了。

她的視線從安東尼轉向紀念堂，看到皮特和拉里站在高台上打量著圓形的建築。她僵在那裡凝視著他們。

「我不得不這麼做。」

「好的！」皮特放開拉里的胳膊。

「我討厭這麼做。」安東尼說。實際上，他已經不在乎了。雖然拉里不高興，比莉怕得發瘋，但他們會克服這些的，他也不打算讓這些情緒化的因素擋住自己的路。「我們不打算傷害這個孩子，或者他的母親，」他說，試圖安撫皮特，「但她要告訴我們路克去哪了。」

「然後我們就把孩子還給她。」

拉里走出來，他帶著小心翼翼的禮貌說：「我們看完之後，我希望能回家去。」

安東尼把車開到傑弗遜紀念堂，拉里坐在前排，夾在安東尼和皮特中間。天read.99csw.com還沒亮，附近空無一人。他把車掉了個頭停好，以便車頭燈能夠照到經過的車。

「我不在乎你怎麼認為。我要把我的兒子帶走。」

比莉故意慢慢打開保險，她盯著他的眼睛，從中看到了恐懼。他沒想到她有槍。他的下巴上出現一條細細的血流。

安東尼吃了一驚，拉里的勇敢幾乎有些過分。過了一會兒，安東尼沉著地回應：「我們會問問媽媽的。現在去吧。」

「讓你的動機見鬼去吧。無論你曾經有過什麼理想，你早把它們忘光了。能做出這樣的背叛行為，一定不是為了什麼好事。」

皮特抓住拉里的胳膊。

「照我說的做，看在上帝分上——她用槍頂著我！」

「不。」

安東尼企圖讀懂她的表情，但天太黑了。「我認為你有所隱瞞。」

安東尼對皮特說：「我在這邊等著。你帶著孩子看看建築，你們要在這一面活動，這樣她過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他。」

皮特一手搭在前額上向黑暗中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怎麼回事？」他問，「我看不到你。」

安東尼看看手錶。十六個小時之後，火箭就會升空，一切就都結束了——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十六個小時可是很長時間，足夠讓路克造成沒有限度的破壞。安東尼必須抓住他，越快越好。

拉里說：「你有槍？」

她把柯爾特九_九_藏_書放回口袋。「你沒事吧？」她問他。

比莉的回答也令他吃驚：「為什麼去亨茨維爾？」

安東尼朝比莉走去。「別做過分的事——會嚇著拉里的。」

「不還嗎？」黑暗模糊了皮特的表情，但他聽起來很詫異，「為什麼？」

比莉憤怒地喊道：「為什麼？我已經告訴你路克去了哪裡！」

皮特茫然四顧。他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疑惑地喊道：「你在哪兒？」安東尼和比莉沒有站在車頭燈照射的範圍內。

孩子拉著皮特的手，兩人繞過建築的前方，朝後面的台階走去。一分鐘后，他們出現在柱廊前面，車燈打在他們身上。

和她爭論不啻于浪費時間。「路克在哪兒？」他突然問。

「你會適應的。」他轉身走開。

「我知道。但他為什麼今天去那裡？火箭發射應該是在佛羅里達。」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她說：「路克搭乘一架飛機，去了亨茨維爾。」

「你好，比莉。」安東尼說。

「沒人會不得不做這樣的事。」

「我們應該白天來。」拉里抱怨道。

皮特一定感到為難，但他會勉強同意的，至少現在會，安東尼想。他打開車門。「過來，拉里，皮特叔叔帶你去看雕像。」

「陸軍在那裡設計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