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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充滿大胆雄奇的想象,凡享受上無能的人多半也缺乏想象力。
兩人嬉鬧著,突然意識到陳園已經恢復了安靜。羅緯芝說:「哎呦,時間不早了,咱們應該現身了。」
羅緯芝說:「咱們這一跑,我的命運就徹底和你拴在一起了。我當然要對你對一些了解。人們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於零。我要破一破這個魔咒。」
李元說:「咱們再從白娘子說起。」
李元說:「這個1號,說起來簡單,其實講清楚還挺麻煩的。你真要聽?」
羅緯芝突然想起,說:「我一直想問你,但每次見到你都忘了。你給我吃的那種有催眠作用的白色粉末,倒底是什麼啊?」
李元說:「就是我第一次給你的1號,對吧?」
李元說:「橘子是可以不用手接觸就吃到嘴裏的少數水果之一。你快吃吧。」
李元說:「1789年,法國化學家拉瓦錫發表了近代第一張元素表,把硫列入表中,確定硫的不可分割性。植物從土壤中吸收硫酸根離子,大部分被還原成硫,進一步被同化為半胱氨酸,胱氨酸和甲硫氨酸等。硫也是硫辛酸、輔酶A、硫胺素焦磷酸、谷胱甘肽、生物素、腺苷酰硫酸和腺苷三磷酸等的組成。」
羅緯芝真沒想到自己蒙對了,故作謙遜地說:「這很簡單。」
李元剛想鼓掌,突然意識到此地此舉不相宜,改為用兩隻手握著羅緯芝的手,使勁晃了晃,說:「我回去就跟導師要求,吸收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吧,你真是冰雪聰明。『潛台詞』這個詞兒,用的格外有水平。身體正是憑藉著它們對事物的選擇,在同我們的理智說話。」
羅緯芝捂著嘴笑起來。她不是那種崇尚笑不露齒的女生,只是搜索的人已經走近,她不想早早地就被押回去做輸血機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悄聲說:「一個保健品叫『取消』這樣古怪的名字,明擺著是不讓人買嗎!你們的生意一準做砸。」
羅緯芝甚為好笑,說:「那個像臭雞蛋一樣並且充滿了火藥味的硫磺,和紅燒肘子涮羊肉是連襟嗎?」
羅緯芝說:「成了橘子殭屍?」
李元說:「哦,原來是掛了相的。還有什麼要問的?」
總之這個吻,充滿醫療氣息,兩人一致決定,回了家,漱了口,再好好吻,硝煙瀰漫的這個吻,不算。
李元說:「人類進化了多少萬年,你要相信身體是非常聰明的。如果單是因為饞,人們就酷愛吃某種東西,人類早就滅在嘴巴上了。必須要尊重身體的發言。」
李元順從地接過了半個顯得大些的橘子,並沒有馬上吃。
羅緯芝想了想,說:「你當時問我愛不愛吃肉?我說特愛吃。」
又有人走近。羅緯芝提醒他:「輕點。」
李元反駁道:「我也能上樹。我師弟凌念,上樹那叫一個靈!噌地一下就不見影了,我們倆安靜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像。要是一活動,我可就不是他對手了。」
李元說:「獎不獎的,我們還真不在乎。諾貝爾這個炸藥商,不過是有點閑錢。那個獎,反映的是一個盛產海盜的國家對世界的看法,錢也不是特別多,僅此而已。它對和自己一夥兒的人,格外青睞。比如日本的科學家,已經有20多人次得過諾貝爾獎了。這並不能說明太多的東西。」
羅緯芝想起了西遊記花果山,說:「桃子、葡萄、西瓜……估計還有甜點。」
李元敗下陣來,說:「那不能。再說也沒背過小猴子,以後有沒有小猴子可背,還要看你的啦!」
這時,從陳天果卧房方向,傳來了輕微的嘈雜聲。
李元說:「請問是什麼東西讓白娘子露出了本相?」
他略一思索,說:「我能回答你這個從少年期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了。」
羅緯芝裝模作樣地掐算了一下,煞有介事地說:「你應該是老大。」
羅緯芝心想,這真是燒香引了鬼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試著聽聽周圍,遠處還在犄角旮旯地找尋他們,出去也不是時候。就說:「人是越來越笨了。」
羅緯芝驚奇,說:「那我會不會一點就著了?口乾舌燥的,肯定是和硫有關了。」
李元說:「現在我們已經逼近了問題的核心。由於腦容量的增大,腦活動的加強,對這種元素的要求就比猴子要大得多。越是腦力活動頻繁的人,比如學生,還有公司白領,領袖人物也包括在內,都愛吃肉。著名的毛氏紅燒肉,不就是證明嗎!」
羅緯芝說:「對啊。我猜它也是一種元素。」
一個看起來非常美麗的橘子,表皮金黃,毛孔細膩。
羅緯芝說:「猴子能上樹,人能嗎?」
羅緯芝說:「當然知道。不就是糖尿病嗎!現在咱們中國成了糖尿病大國,真是現代化的副作用。以前忍飢挨餓的,沒有這麼多富貴病,現在鋪天蓋地。記得有一次我陪幾位先生吃飯,一桌8個人,飯菜端上來,有7個人要打胰島素才敢動筷子。」
羅緯芝大惑不解:「為什麼呀?不行,偏要你喂!」
羅緯芝麋鹿般落下。這不單是她身手靈巧,而且因為太過纖瘦。李元並沒有如同她所設想的那樣,在第一時間像托住一片雲霞那樣,把她捧在手裡。羅緯芝雖然病弱,依然保持著訓練有素的敏捷,從窗欞一躍而出。李元潛藏在周圍的樹叢里,當他看出羅緯芝的用意,一個箭步跳出來,迎接他的已九*九*藏*書經是羅緯芝腳尖呲起的樹葉。
李元說:「你說肚子聰明還是腦子聰明?」
她忍住笑意,說:「燕市的出口早已被封鎖,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能跑到哪裡呢?以後怎麼辦呢?你的科學研究事業呢?」
李元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橘子,說:「這是我臨出來的時候,凌念楞塞給我的。婁子是他惹出來的,堵搶眼的是我,他這個粗心人,也想起用物質鼓勵我了。」
羅緯芝聽到此,撫摸著胸口說:「按說咱們的老祖宗,對於養生和藥品,素有心得,吃的東西也特別講究,怎麼能留有這麼大的一個黑洞,專門給自己喂毒藥呢!」
羅緯芝略一思索,說:「我剛才疏忽了,說得不完全。我所說的老大,也包括了獨子。按排行次序來說,獨子也是老大。」
李元說:「今天的人們把煉丹說得那麼無聊,其實也不盡然。皇帝當時掌握著最大的資源,他們也並不個個都是弱智或一開始就走火入魔。最高統治者為什麼把丹藥看得那麼金貴?主要是在服用的早期,丹丸是有效用的。根據化驗,最主要的煉丹材料是丹砂。丹砂是什麼呢?它的化學成分是硫化汞,在我國藥用歷史十分悠久。《神農本草經》將丹砂列為上品中的第一位,認為它可治百病、養精神、安魂魄,久服使人通神明,不衰老。」
李元忍不住大笑道:「哈,你吃白娘子的醋了!」
他倆在草木的吹拂中,四目對視,兩手相握,像一對綿軟天鵝相依相挽。不由得口舌生津,唇齒甘甜,眼眸也如夏星般清涼。
李元撕心裂肺地說:「你就這樣為了我和我的事業,把自己的生命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李元又想擊掌,考慮到形勢不宜,改為虛空中拍了兩下,說「導師一定會喜歡你!對嘍!」
李元這才戀戀不捨地鬆了手。
羅緯芝說:「到哪裡去?」
羅緯芝說:「我特同意你的看法。這麼說,『取消』就成了你們的科研經費錢櫃。」
羅緯芝輕輕握住他的手說:「也不盡然都是為了你。我走了,蘇雅就真的沒救了,留下也是為了幫她。而且,我相信他們也不能真的要了我的命,不會竭澤而漁。我如果走了,這邊誤了他們母子,那邊給你帶來無盡的煩難。何苦呢?所以,我決定放棄私奔。」
聽到這裏,羅緯芝突然說:「若是我記得不錯,東西方鍊金術士都很倚重硫的,他們所煉的仙丹,很大一部分組成都是硫。不過,似乎毒性很大,在中國歷史上,服食長生不死仙丹而死的皇帝超過了10人,東晉的哀帝是第一位。」
這可真把羅緯芝難住了。她想到講究的人們常常溫酒而飲,就說:「是熱酒。酒一熱,想那雄黃也會融化得快一些,飲用時味道也更好吧!」
羅緯芝說:「丹砂有此妙用,何不廣泛應用?」
羅緯芝說:「咱們若真跑出去,陳家必然要查。為了他們家人的安全,一定會千方百計找我。」
李元說:「可是,腦子會決定人把毒蘑菇吃下去,但肚子會吐出來。這說明在什麼東西當吃,什麼東西不當吃上,肚子比腦子聰明。」
李元說:「此話怎講?」
羅緯芝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知道自己貧血,大腦供血不足,體力不支。說:「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好嗎?」
李元繼續自己的快意,說:「不過我千真萬確不是老大。」
李元說:「衣服乃身外之物,有什麼比讓你舒服點更重要的呢!」說罷拉著羅緯芝坐下。茂盛的花木像帷幔一樣遮住了他們的身影。四周鳥語花香。
李元把橘子遞給羅緯芝,說:「慰勞一下你這個病號。」
羅緯芝吐吐舌頭說:「幸好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
羅緯芝似乎明白了什麼,說:「你的意思是人們愛吃肉,並不是因為饞,而是身體需要?」
李元略顯沉痛地說:「人們只注意了雄黃中『砷的』那一部分,卻忘了還有『二硫』。」
李元說:「是真實的白娘子,那個蛇精化成的女子。」
李元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橘子,果然是瓣小肉瘦,形容枯槁,僵硬慘白。橘絡倒很發達,如一團亂麻,裹著淡黃色的果肉。
李元說:「我們的這個保健品叫『取消』,意思就是要把消渴症『取掉』,這名字還是我起的呢,一炮而紅。『取消』賣的好極了,是真正能治療糖尿病的一味奇葯。」
羅緯芝說:「你很愛他們。」
李元說:「你若生在1000年前,肯定是個偏聽術士讒言的女道姑。」
李元說:「實際上,丹砂那些令人神往的功效,都是來自硫。所謂長生不老的仙丹,因為其中含有硫,早期會給服用者一種生機勃勃充滿能量的感覺,而汞和砷,毫無疑問是有劇毒的。限於當時的水平,不能分辨的這樣清楚。術士和皇帝們,為了能夠獲取硫的超常能量,就把含硫的化合物,比如雄黃和丹砂,拿來使用。在攝入硫的過程中,也攝入了巨量的汞和砷。泥沙俱下,有很大的毒性,很容易因為有毒成分的積累而喪命。中毒常常發生,服丹人就一頭倒下撒手人寰,那時就說此人是白日升天了。用這種方法攝取硫,肯定不是持久而安全的方式。」
羅緯芝說:「問你個物質問題。」
羅緯芝坐下的時候,看到了西服領子上的商標,是一個大大的名牌。掙扎著又站起來,說:「這一坐,這件九-九-藏-書衣服就毀了。再也恢復不到原來的筆挺。」
李元說:「我父母都過世了,真正是子欲養而親不待。那時我在國外讀書,等我趕回來,看到的是因為車禍而雙雙謝世的屍體。」
李元說:「還記得我遞給你1號的時候,問了你什麼先決條件?」
羅緯芝不悅,說:「你怎麼老跟白娘子拉拉扯扯的!」
李元原本留著半個橘子不吃,是打算羅緯芝吃完了之後,自己再把這半個給她吃,現在注意力轉到橘子的保鮮質量上面了。
羅緯芝說:「我指的是你的手勁。我的手指頭都被你捏麻了。」
羅緯芝說:「對啊!我老母親非得被這件事嚇死。而且那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李元說:「古時的人們不明白,那並不是賣橘子的人使了什麼奸詐詭計,而是那橘子瓣天生就僵硬了,沒有水分。」
羅緯芝說:「你導師是只對你一個人這樣好,還是對所有的人都這樣好?」
羅緯芝說:「我從小就有個問題搞不清楚。那個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柑橘的人,是怎麼把橘子整成了這副模樣?故意的嗎?還是用了一種特殊的技術,讓橘子皮不脫水,但內里卻幹了?他這是圖的什麼呀?」
李元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類似川劇中的變臉。待手掌移開,面色緊張,說:「雄黃的主要化學成分是二硫化砷。雄黃加熱經過化學反應會轉變為三氧化二砷,也就是劇毒品砒霜。喝雄黃酒等於吃砒霜,會對肝臟造成嚴重傷害。輕者出現噁心、嘔吐、腹瀉等癥狀,甚至中樞神經系統麻痹,意識模糊、昏迷等等,重者則會致人死亡。如果把雄黃酒加熱后飲服,則危險性更大。故此,中藥學上有雄黃忌火煅之說。」
李元說:「只為我的手太髒了。你想啊,我從病人那兒出來,根本沒來得及洗手,剛才又扒拉樹葉扶著樹榦什麼的,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細菌。你現在抵抗力正弱,要是把髒東西染到橘子瓣上,不就害了你!」
羅緯芝打量著自己的戀人,他們分開沒有多長時間,但站在樹木林葉之間的李元,和在充滿病毒的斗室中,有很多不同。他獨有的調皮樣子是做給自己看的,而不是眾人面前的矜持。
羅緯芝說:「你也太欺負我智商了。當然是腦子。」
李元說:「硫是一種元素,在元素周期表中它的化學符號是S,原子序數是16。對所有的生物來說,硫都是一種重要的必不可少的元素,它是多種氨基酸的組成部分,可以說,沒有硫,就沒有蛋白質的組成。李時珍編著的《本草綱目》中,說硫可治腰腎久冷,除冷風頑痹寒熱,生用治疥廯。在西方,古代人們認為硫燃燒時所形成的濃煙和強烈的氣味能驅除魔鬼……」
李元繼續說:「飲用雄黃酒,在中國流傳了幾千年以上。為什麼要在陰曆的五月飲用呢?因為端午及節后,大地還陽,氣候炎熱,蠅蟲飛動,毒氣上升,疫病萌發,邪雜之氣,口鼻吸入,也就相當於咱們今天所說的經呼吸道和消化道傳染。飲了雄黃酒就能驅邪解毒。可惜的是,現在人們只注意到了喝雄黃酒等於吃砒霜,就徹底破了這規矩,完全停用了飲用雄黃酒這一古老習俗。」
羅緯芝摸索著往下推理:「你是說肉里含有一種元素,是人類所必須的?」
羅緯芝說:「元素救了我的命,我當然對它有興趣。我原本覺得這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措施,後來一想例如失眠這種情形,到處皆是,元素也有奇效。所以很想多知道一點。我們認識這麼長時間,總是雞飛狗跳的,都沒個時間好好說個話。」
李元說:「你可不要看不起硫,如果沒有硫,你的生命素質就會大打折扣,變成殭屍!」
羅緯芝說:「吹牛吧?你在化學上是把好手我相信,莫非在植物學上也是行家?」
李元只好抓耳撓腮地坐著,苦笑說:「我現在才是確確實實智商等於零呢。好吧,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羅緯芝說:「這還不簡單,饞!好吃唄!」
李元說:「是。」不禁奇怪,問:「這些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李元說:「雄黃有好多別名,比如雄精、石黃、薰黃、黃金石等等。我最喜歡它在鄉間的一個小名,叫雞冠石。因為好的雄黃是不導電,硬度為1.5~2,比重為3.6,晶面有漂亮的光澤,上等品的顏色像大公雞的雞冠,是橘紅色半透明的結晶體。如果是白色結晶或碾碎時外紅中白者,均為富含砒霜之像。」
李元眼珠一轉,鼓起勇氣把藏在心裏的願望,來了個學術性的表達道:「想知道這個秘密,要用一個吻來交換。你要讓我親你一下,我才告訴你。」
李元說:「現在人們吃肉上癮,別說是白領們每天吆三喝四地聚會點餐大啖其肉,就是小孩子,也有很多是肉不離口,體重超重的人,越來越多。這都是因為人們缺乏一種元素,只有靠攝取大量肉食來補充。而這和人類進化的規律不符。要知道,人是猴子變來的,當然更準確地講,是類人猿變來的。咱們就大而化之了。我問你——猴子主要吃什麼?」
羅緯芝不屑地說:「那你們可有猴子爬樹快嗎?能從一棵樹跳到另外一棵樹上,自己毫髮不傷?能背著小猴子飛快地從樹上跐溜下來嗎?」
羅緯芝把橘子一掰兩瓣,遞給李元說:「我本來也想餵給你吃,手也九_九_藏_書不幹凈,你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李元說:「你家是不能呆的。那裡是他們第一要搜尋的地方。」
李元笑起來,說:「嘿!魔女,你終於說錯了一回。我偏偏不是老大。」
李元一想也是,兩人拍打著身上的草葉,走出樹叢。
羅緯芝發覺自己失態,忙著說:「好吧,我不跟神話中的人置氣了。你說吧,白娘子這會兒又給了你什麼靈感?」
李元緊緊抱住羅緯芝,這不僅是青年男女的情慾,更有找到同道的欣喜。
他們能夠逃出陳園的時機迅速渺茫,但兩人不似剛剛坐下時那樣緊張了。草木間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讓你不由自主地放鬆。植物天生是散淡的,即使面臨殺戮,也依然風姿綽約。
李元今天是存心讓羅緯芝轉移注意力多呆一會兒。和自己心愛的姑娘,談論自己矢志終生獻身的事業,這是何等歡愉之事!他追問說:「冷酒還是熱酒?」
李元說:「這其中自有它的醫理。你還記得剛才我說過雄黃的主要成分是什麼嗎?」
羅緯芝說:「我就是小女生嗎!」
李元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你終於說錯了一回。我們的生意可好了。」
羅緯芝說:「乖乖,這個和火柴是近鄰的傢伙,還這麼見縫插針處處留痕啊。」
李元還想繼續吻下去,羅緯芝縮頭不幹了。說:「這個吻,受不了!有太多的消毒液味道。」
羅緯芝說:「不成啊。他們已經放棄了在陳園內的尋找,肯定馬上移師陳園以外。以外是哪兒?不就是我家和你的居所嗎?那樣就驚擾了咱們的親人。所以,到此為止吧。」
羅緯芝說:「是二硫化砷。」
羅緯芝取笑道:「想不到你還挺花|花|公|子的。」
李元說:「那就只有到我導師那裡去。導師一定會收留我們。」
羅緯芝問:「你這個白娘子,是元素鍺還是那個呼風喚雨推波助瀾的美人?」
李元說:「好,咱言歸正傳。我不能同意人是愈來愈笨的推理。比如猴子就不知道元素。」
李元憨憨一笑,說:「還沒想。來不及。你知道中午的時間很有限。咱們逃出去是第一位的。」李元冷靜睿智,很少有憨憨的樣子,這讓羅緯芝更覺他可愛。
羅緯芝困惑起來,說:「你所有的所作所為,都證明了你具有排行老大的特徵啊。」
羅緯芝說:「承蒙你誇獎,可我這個大獎得主,還是不明白這無肉不歡,和失眠有什麼關係?」
像臭雞蛋一樣充滿了火藥味的硫磺,和紅燒肘子涮羊肉是連襟
眼看著一計不成,李元又生一計,說:「那咱們就誰也不依靠,自己浪跡天涯!」說完之後,他竟然開始微笑,想到能和自己心愛的姑娘漂泊四海,他像孩子一樣充滿了憧憬。
李元說:「這個問題也很好。你既然提出了問題,自己試著回答一下看看。」
李元認真地想了想,說:「估計是你嘴巴里發出來的。你這幾天被人反覆消毒。」
把這些話分開來,每一句並不難懂,但摻合在一起是什麼用意,羅緯芝尚不得要領。她試著理解:「你的意思(是)強調人是素食動物演化來的,而不是老虎或是獅子變來的,真不應這般嗜葷腥,對吧?」
羅緯芝說:「你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先是說了雄黃那麼多的不是,但古代連小孩子都可用雄黃,如何解釋?每個民族都會格外看顧自己的孩子,以求興盛,會把最好的東西給孩子。古人不會傻到那種地步,毒殺自己的後代吧!」
羅緯芝大吃一驚,說:「那咱們的老祖宗糊塗了,每年都用雄黃泡酒喝,這不是自取滅亡嗎?咱們的老祖宗何時會做這麼自掘墳墓的蠢事!」
李元說:「凡用過『取消』的,只要不是他的胰島功能完全喪失,都有成效。所以我們的經費不成問題。」
一隻喜鵲被驚得飛了起來,撲撲楞楞的,攪的樹影婆娑。
羅緯芝說:「你這個人真是死腦筋,還當真了。人同猴子相比,具體地說是和類人猿相比,腦容量越來越大了,會使用工具,會用火等等,當然是越來越聰明了。」
李元說:「我現在也說不準具體去哪裡。反正是離開陳園,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抽你的血了。」
羅緯芝想想也是,就說:「那這種元素是什麼呢?」
陳園這一點設計得好,當初就想到有人在林間漫步,布下了一系列休憩所在。有些地點因為草木茂盛,藏在幽靜處,從外面根本看不見。李元找到一處古樸木椅,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在木頭上,柔軟的像一個鳥窩。
羅緯芝說:「不一定是道人,也許是個早夭的皇帝。」
這時一隻麻雀在他們頭上鳴叫,搜尋的人聽到了,判斷這一片草木肯定無人藏匿,就走開了。一對璧人得以繼續聊天。
李元趕緊把聲音放小。
看到李元,羅緯芝的眼淚就往下落。李元用手指豎在唇間,示意她萬不可出聲。
李元說:「我們生產的保健品,名叫『取消』。」
李元說:「對嘍,元素和人一樣,是有生命的。如果把鍺比作回陽救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那麼,硫,就是一頭豬,一隻羊,一道讓人饞涎欲滴的葷菜。」
羅緯芝說:「咱們忙裡偷閒。」
羅緯芝說:「哦,我明白了。真正讓雄黃具有藥效的是硫。為了得到硫,人們只有利用毒性很大的雄黃。現在人們為了避免砷的損害,停九_九_藏_書用了雄黃,是因噎廢食。」
回到剛才的話題。羅緯芝說:「講吧,它倒底是什麼?」
羅緯芝是:「他們一定都是知識分子。」
羅緯芝說:「那些有幸福的童年,沒有受過拮据經濟和殘酷磨難的孩子,長大成人後,有一種內在的安寧和穩定。你身上就有這種東西,而且不著痕迹,這不是訓練出來的。像1+1都寫出來了,把2說出來,並不是很難。」
李元抓耳撓腮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對我導師的興趣比對咱們逃跑的機會還要大?」
李元說:「這是一定的。人性自私,災難會讓之大發酵。他們會不遺餘力。」
羅緯芝說:「我相信你導師的為人。但是,他那裡也不是人煙罕至的窮鄉僻壤,也沒有提前挖好地道,哪裡能藏得住我們?到那時候,不僅我們能不能逃脫是個未知數,給你導師添多少麻煩!既使你為了我,願意這樣做,我也不願意。」
羅緯芝是越聽越糊塗,從吃肉這個香噴噴的題目開始,飛流直下三千尺,徑直與毒藥掛上鉤。天理何在啊?她始終解不開的疙瘩是:中國的古人就這樣昏聵,吃了幾千年毒藥,還奉若至寶嗎?她把這天大的疑問托出。
羅緯芝說:「咱們一跑了之,我也不知道倒底跑得出去還是半路被人抓回,那時候怎麼辦呢?你忙,我躺在床上,倒是把這件事思前想後琢磨了個透。」
李元說:「好啊。我本以為你不會這種小女生的把戲,不想也駕輕就熟。」
羅緯芝說:「天啊!如果得到了其它方的驗證,『取消』真有這般奇效,你們這個團隊,是要得諾貝爾醫學獎的!」
李元說:「他們發現你不在了。」
此刻,陳園內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尋覓,眼看著要走也走不成了。羅緯芝惡作劇道:「咱們糝他們一會兒,讓他們也擔驚受怕,著著急,受受氣!」
羅緯芝說:「化學上我說不清楚。顧名思義,把雄黃泡到酒里就是了。」
李元說:「這你嚇不住我。我們研究的動輒是幾千萬光年或是納米級的物質,大小通吃,膽子很大的。(你)要是說精神,我可能說不過你。要是說物質,儘管問好了。」
羅緯芝說:「你是個孝子嗎?」
李元說:「管不了那麼長久。咱們先跑了再說嗎!」
李元說:「你知道有一種病叫作消渴症嗎?」
李元說:「是。」
羅緯芝說:「呸!我素來是吹氣如蘭的,肯定是你沾染的葯氣,你剛才還吃了白娘子。」
李元說:「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橘子樹缺了硫。植物缺了硫,會缺綠、矮小、果實皺縮無味,這種乾柴般的橘子,就是標本。」
李元見搜尋的人走遠了,音量大起來:「在元素麵前,很多疑難雜症,都變的簡單了。你知道貧血症,如果不補充鐵,任你填進去再多的營養,也無濟於事。糖尿病是一種胰島素缺乏引起的綜合征,要增加胰島素的產量,就一定要有原料。我們在食品中提供這種製造胰島素的原料,說到底,是一種稀有元素。」一談到元素,李元立即回到了青年科學家的身份,高談闊論。
李元說:「好啊。你不會是問我有沒有房子吧?」
羅緯芝說:「我決定留下。」她的雙眸有如冰河時代的湖泊,幽遠安靜潔凈。
李元說:「你說人為什麼愛吃肉?」
兩個人踩著厚厚的林間草皮,走到一處僻靜所在。
李元說:「導師是個真正的科學家。嚴厲細緻,充滿了大胆雄奇的想象,而且,愛兵如子。導師總愛說,凡享受上無能的人,多半也缺乏想象力。」
李元說:「好啊。能跟你這樣無憂無慮地坐著,真是幸福。」
羅緯芝笑起來,說:「那麼身體渴望吃肉,這個發言的潛台詞是什麼呢?」
「快跟我走。」李元急不可待。
羅緯芝茅塞頓開,說:「原來元素這樣精細。」
羅緯芝現在算是相信了戀愛會讓人智商倒退的英明論斷。眼看著這個在科學領域縱橫馳騁的青年才俊,變的如同武俠小說中的痴情小廝,羅緯芝自鳴得意。看來自己還是蠻有魅力的嗎!
羅緯芝說:「你們團隊這個店裡,不是專營元素的嗎?還兼營其它?」
羅緯芝費力地把橘子咽下喉嚨,說:「這讓我想起了一個成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李元說:「原來是這個題目。這很簡單,我們也生產世俗的保健品啊。有國家批號的,很正規。」
羅緯芝說:「咱倆這相當於私奔了。你說我們能到哪兒?」
羅緯芝說:「你導師夠有錢的。我一直挺奇怪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羅緯芝卻沒管那麼多,隔著金燦燦的橘子皮,把一顆橘子瓣送到了嘴中。「好吃嗎?」李元眼巴巴地問羅緯芝。
羅緯芝說:「太奇怪了。藥粉還和吃肉有關係?全世界的催眠葯,服用時也沒一個有這種注意事項啊。」
這個題目羅緯芝喜歡。熱戀中的女子,排斥同性,即使是學貫中西的女博士,也一樣酸溜溜。說到白娘子敗走麥城變成猙獰蟒蛇這一段,羅緯芝有興趣,說:「誰不知道,雄黃酒啊!」
李元說:「這是導師從國外帶回送我的。導師一貫要求我們儀容整肅,要有科學家的風範。」
李元一下子萎靡,嘆息道:「嗨!你對了。我是獨子。」
只要說到歷史,就成了羅緯芝的長項,一反剛才的尾隨其後,興緻勃勃。
李元說:「別著急,聽我慢慢講。雄https://read.99csw.com黃酒的具體做法是每年快到五月端午,民間將蒲根切細、晒乾,拌上少許雄黃,浸白酒,注意啊,只有這種嚴格遵古法泡製的雄黃酒才能喝。雄黃性溫、微辛、有毒,歸心、肝、脾、胃、大腸經。古時有水井人家,還以雄黃一塊,裹以絲綿,投入井中,以祛水中之毒。古代人認為雄黃可以克制百蟲,辟百邪、制蠱毒,人佩之,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人們還把雄黃酒塗在各家小孩兒的耳、鼻、額頭、手、足等處,用酒和好的雄黃在孩子的額頭上畫一個王字,以避百邪。所以變成人形的白娘子,就抵不住雄黃酒的辟邪之力,失去控制現出原形。」
羅緯芝佯作生氣,嗔怪道:「別打岔!」
李元不喜歡在嚴肅的科學論述著插科打諢,說:「人的肝臟、腎臟、心臟等的硫蛋白中,含硫量高達16.3%。在皮膚、骨骼、肌肉等結締組織和毛髮中,含量也可高達5%左右。總數約佔人體重的0.25%。大約小4兩吧。」
羅緯芝說:「千古奇冤得以昭雪,賣柑者要感謝你啊。」她突然想起什麼,說:「那麼我們平常多補些硫,是不是會讓自己變得更好呢?」
李元說:「甜點是後來人類的發明,猴子也就找到點白薯和蜂蜜。猴子們也愛吃堅果,核桃瓜子什麼的。這些都是素食,雖然猴子偶爾也吃一點動物性的食品,但那絕不是主流。」
李元說:「錯。它並不是一種元素。」
李元嗔怪她說:「你既然都想過了,還來考我幹什麼!說實話,我看到他們抽你血,比我自己出血難受多了。心驚肉跳,方寸大亂,只想帶著你一逃了之!」
羅緯芝說:「我沒有那麼虛幻。只是好奇你導師和你們這些徒兒們,光靠研究虛無縹緲的元素,恐怕沒什麼看得見經濟效益。這項研究又很花錢,你們何以謀生呢?」
羅緯芝不解,說:「既然人是猴子的時候,並不這樣嗜肉如命,那為什麼當猴子的時候沒這毛病,安心茹素,變成人以後就成了肉食動物?也就是說,人同猴子相比,有什麼最大的不同?」
李元說:「你可知道雄黃酒的化學成分是什麼?」
羅緯芝說:「你們的產品叫什麼名字?或許我也吃過。以後再買的時候,可以走你的後門。」
羅緯芝驚嘆:「真是一個奢華型的科學家。好的統帥都愛兵如子,這樣才能激勵手下奮勇向前奮勇殺敵。」
李元說:「平衡最好。不過由於硫在植物中含量比較低,加工的過程中又特別容易被破壞,人整體上就處於缺硫的狀態。古人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會在入夏之前,以飲雄黃酒這種方式集中補硫。雖說有砷的危害,但兩害相權取其輕,硫對防止夏天的傳染病有顯著效果,也就一代代地服用下來。我們知道了砷有危害這個其一,停用了雄黃。但我們不知其二,沒有想法子用別的替代方式補硫。所以,整個國民身體素質中,缺硫的比例相當大。怎麼辦呢?因為肉類中硫的含量高,機體就指令嘴巴拚命吃肉。這樣,硫是得到了補充,但整個熱量就太高了,就變的肥胖。可明知肥胖,但因為硫的缺乏,還是需要不斷的吃肉……」
羅緯芝說:「我這是在全面考查你。我對你的了解真的太少。比如你的家庭出身什麼的。」
李元很想繼續這種歡愉,說:「反正你回去救蘇雅就是了,讓他們再辛苦一會兒。」
羅緯芝替他拍打去身上的一片有蟲眼的落葉,說:「之後會怎麼樣,你想過嗎?」
羅緯芝暗自好笑,在這暗無天日的綠蔭里,想親就親是了,一把摟過來,吻得透不過氣來,那才叫酣暢淋漓。眼下情況緊急,自是不敢喊的。這樣多麼順理成章!獃子啊!還要先發個告示,這告示還如此地科學化。你叫自己如何回答?只好說:「不平等條約啊。一個吻,何等珍貴,你這個1號連個正牌的元素都不是,拿來換,我虧大了,太不值了!」話雖這樣說,還是撅著嘴,把雙唇遞了過去。於是一個動人心魄的吻,就在前有包圍後有追兵憑空還有附加條件的情形下,完成。
李元道:「現在最是雞飛狗跳之時。」
李元乖乖地把橘子撥開,就在手指頭要觸到橘子瓣的那一剎,他猛地停了手。說:「我不能喂你!」
羅緯芝接過橘子,說:「現在是什麼時候?初夏。這一定是去年的橘子。不喜歡什麼時候都可以吃到任何水果的日子。蘋果就只應該秋天和冬天吃,櫻桃就只應該5月享用。像現在這樣全年供應,會讓人忘記時間,不懂得珍惜。」話雖這樣說,心裏還是欣喜。心生一計,說:「我要你喂我吃。」
李元取笑道:「你這個思維跳躍性也太大了。剛才還胰島,一下子就到了孝道。」
羅緯芝說:「估計是。」
李元說:「這就對了。如果你不愛吃肉,這個1號,就沒有那麼好的催眠效用。」
李元說:「正是。」
羅緯芝驚訝,說:「誰都知道糖尿病至今沒有被徹底攻克,你們怎麼會取得這樣好的效果呢?」
李元又一次鼓掌大笑,當然這掌是無聲的,笑也是無聲的,只是誇張地張牙舞爪齜牙咧嘴。李元說:「妙極了!」
李元想了想回答說:「對所有的學生都好。」
羅緯芝想想也是,感動於他的細心,說:「不過我的手,也不幹凈。」
羅緯芝說:「比這個可厲害多了。標的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