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65 魔法師
查拉圖斯特拉，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結果落得如此下場，這是假不了的！」
請開高價，我的高傲如是吩咐！
來自你這最殘酷的獵人、陌生的上帝……
噢，歸來吧，
回到我這最後的一個孤獨者的身邊，
也不妨請教我的鷹與蛇，它們會幫你尋找，我的洞穴相當大。
再來一次！
你已聽到我的呼吸，
冰塊，
你要我，
你這一心想折磨我的瘋子，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心中十分暢快，笑著繼續趕路。
你把所獲得的厭惡當作自己的唯一真理。你所說的話都不可靠，而你的嘴卻相反，也就是說，它明顯地露出厭惡的表情。」
而你，非欺騙我不可。我認清了你！你必定還藏著多重曖昧！甚至連剛才所吐露的都不見得真實可靠！
還是說出來吧，
你這奇怪的瘋子是在尋找偉大的人嗎？誰教你找他的呢？現在是尋找他的時候嗎？啊，你這拙劣的找尋者，為什麼要試探我呢？」
究竟在嫉妒什麼？
只因你在追我，我的幻夢！
啊哈！
並且得意忘形地，
你這拙劣的老魔法師啊，你對自己的作為感到厭倦，並且明白地表示『其實我並不偉大』，這才是你最可愛與最真誠的地方。
有誰愛我依舊？
不過，請告訴我，你究竟在我的林石中尋找什麼呢？還有，你躺在我必經之路上，是要向我求證什麼。
有誰使我溫暖，愛我依舊？
所以，剛才你read.99csw.com說『我只是好玩罷了』，那也不過是你對我的一種掩飾！除了好玩之外，也有一些嚴肅的成分在內，其實你原本就近似精神懺悔者！
以及心跳，
我這樣躺著。
你這嫉妒者！
你悄悄地接近，
啊哈！
啊哈！
我發現有許多人在伸懶腰或打呼嚕，群氓卻高喊：「看啊，這是一個偉人！所有的風箱有什麼用呢！結果，風還不是都跑掉了。
只因永無止息的打擊與折磨，
凍結七層的冰使人渴望勁敵，
躲在雲后的獵人！
帶著你的折磨，
我最後僅有的一個同伴，
你想知道什麼？
流向你！
你向我擠來，
以嘲弄的眼，
我最大的勁敵，
我的身體在不住地蜷曲、扭轉，
你這不可名狀、高深莫測、一觸即發、
我猜得不錯，你已成了整個世界的蠱惑者，但是卻沒有為自己留下任何疑問，你並未被自己所迷惑！
你這拙劣的偽幣製造者，除此還能做什麼呢！你就是在醫生面前脫去衣服，也還要遮掩自己的疾病。
鑽入我心中，
你並不想謀殺，
噢，查拉圖斯特拉，我正在尋找一個正直者、單純者、清明者，一個絕對真實的人，一個智慧如海的人，一個知識的聖人，一個偉大的人！
尖銳而冰冷的霜箭使我膽戰心驚，
給我熱情的雙手！
你用雷電恐嚇，
給我熱情的雙手，
將我的心刺穿戳碎！
你這幸災樂九-九-藏-書禍而陌生的上帝。
你在偷聽什麼？
最後的喜悅！
查拉圖斯特拉兩眼湛然如是地說道。老魔法師沉默了一會兒，反問一句：「我有試探你嗎？我只是在找尋罷了。
「不必說得那麼動聽，」查拉圖斯特拉怒氣未消，「你這地地道道的戲子！你真會虛情假意，怎麼也談起真理來了！
當查拉圖斯特拉繞過一塊岩石之後，他看到前路上有一個人像瘋子般地在手舞足蹈，最後跌倒在地。「且住！」查拉圖斯特拉心想，「他一定就是那個高等的人，那凄厲的求救聲是他發出來的吧。我來看看能不能救他。」當他跑到那個人的身邊，看到一個兩眼獃滯而渾身顫抖不已的老人。
我不認識的上帝！
我的痛苦，
噢，歸來吧！
你要我身上的什麼？你這強盜，
走開！走開！
什麼？贖金？
會看不厭人類的痛苦？
但是你自己也露了些底，你這聰明的查拉圖斯特拉原來是如此無情！你竟然以自己的『真理』狠狠地打我，以棍棒從我口中逼出這一切真相！」
「不要打了，」那老人說著從地上跳起來，「不要打了，查拉圖斯特拉！我只是好玩罷了！
我會儘快溫暖你的腳，你這邪惡的魔法師，為你這種人的腳取暖，我很在行！」
是否要把我的高傲完全解除？
我挺卧在地，顫抖不已，
我的熱淚匯聚成河
劊子手——上帝！……
我本身read.99csw.com確實還不曾見過偉大的人物。現在即使最銳利的眼也無法認出偉大的一切，這是群氓當道的時期。
為何要折磨我呢，
加在那些最後背叛自己的詩人和魔術師的身上，那些轉變者終因良知與意識的敗壞而凍死。
我不是狗，只是你的獵物，
他已然遠遁，
整個的我嗎？……
不！回來！
沒有用！
這一切原是我的把戲，我想用這個法子考驗你，你果然識破了我！
一切最後的激|情之火
二
你要什麼，陌生的上帝？
說實話吧，查拉圖斯特拉，你並不是很快識破我的把戲！當你扶起我的頭時，還真以為我沒救了呢。我聽到你在嘆說：『我們冷落了他，太不愛他！』我不禁竊竊自喜竟能瞞你到現在。」
一
你要偷取什麼？
以及激揚的火爐，
你這最殘酷的刺棒！
向你搖尾示愛！
給我最殘酷的勁敵，
因此，我才把你尊為一個精神懺悔者。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那一瞬間卻已見到你的真實一面。
這雕花鈍箭的折磨，
你這劊子手——上帝！
蛙腹鼓得太脹，終會爆破，氣也因此而泄。去戳弄胖者的肚子，倒是一個很好的消遣。記住，孩子們！
在你面前打滾？
你這躲在雲后的強盜！
給我這最孤獨九-九-藏-書的人。
暗中窺我。
務必乾脆，我的另一高傲如是吩咐！
請給我愛——有誰使我感到溫暖如昔？
在這午夜的黯淡時刻，
哈！實在太過接近！
你這最殘酷的獵人！
也為你！
刺得深些！
「你雖敗猶榮，」查拉圖斯特拉黯然環顧左右，「它曾因你追求偉大而引你走上尊貴之路，卻也誘使你步入歧途。究其實情，只在於你原本就不偉大。
你自己！
「好吧，沿著這條路上去就是查拉圖斯特拉的穴居之所，你可以在那裡找到你所要找的人。
給我激揚的火爐！
說吧，你究竟意欲何為？
這時查拉圖斯特拉再也聽不下去，舉起手杖用力猛打那個悲歌者。「不要唱了，」他怒笑地大喊，「不要唱了，你這歌手！偽幣的製造者！不折不扣的騙子！我還不了解你嗎？
為何你那幸災樂禍而聖潔明亮的雙眼，
今日是群氓時代，還有誰能辨明何者偉大，何者渺小呢？誰能真正找到偉大呢？大概只有瘋子吧，也只有瘋子才能真正找到偉大。
卻要折磨，折磨？
我是你最高傲的俘虜，
我曾想擺出一副很偉大的模樣，並使大家都信以為真，然而我心餘力絀，把自己累倒了。
噢，查拉圖斯特拉，難道你不明白嗎？我是在尋找查拉圖斯特拉呀！」
「你究竟是誰？」這時，那個老人厲聲斷喝，「竟敢這樣對我說話！我是世上最偉大的人呢！」他傲慢十足地看了查拉圖斯特拉一眼九-九-藏-書，神情立即大變，充滿哀傷：
鑽入我最秘密的思想中？
這梯子要做何用？
接著他們兩人都久久不語，而查拉圖斯特拉則陷於沉思之中——所以閉上雙眼。之後，他又回到現實里來，握住那個魔法師的手並很有禮貌、很有技巧地說：
猶如一個需要別人暖腳的瀕死者
我不認識的，
「你還可以欺騙比我更聰明的人，」查拉圖斯特拉冷冷地說，「我從不防人欺騙，我命定必不能有先見之明。
你要如何考驗我呢？」
你這拷問者！
「噢，查拉圖斯特拉，我對自己的把戲感到十分厭惡，也早已倦於一切玩弄。其實我並不偉大，又何必這麼裝模作樣呢！不過你也知道我曾追求偉大！
噢，莫名的高燒不停地折磨，
「精神懺悔者，」那個老人隨口回答，「我剛才所裝扮的正是這樣的一個人。你自己也曾發明過這個名詞。
無恥！你這陌生人！竊賊！
究竟意欲何為？
我應當像狗一樣
你這孔雀中的孔雀、虛幻的海，你在我面前究竟玩弄什麼把戲？當你剛才煞有介事地悲歌時，是想要我把你當作什麼樣的人呢？」
要多少？
重重地打擊！
你是否要進來，
查拉圖斯特拉怎麼扶他都扶不起來，那個老人也似乎沒感覺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在不停地游目四顧，並做出各種手勢，有如一個與世隔絕的人。最後，經過一陣顫抖、痙攣扭曲，他開始哀嘆悲歌道：
說吧，你這以雷電遮掩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