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拉扯她的身體，讓她橫躺在自己的墳墓里。我站在一邊，將鏟子砸了下去。這一下砸中了她的脖頸一側。痛楚讓她恢復了意識。她想尖叫，可她的聲音穿不透襪子。

我摸索著放在洞口邊緣的鏟子，但剛剛她摔的那一下把鏟子給撞走了。

我踩在草地上，往後退了幾步。

「我放在我的櫥櫃里了，免得別人把它偷走。」

她踮著腳朝我走來。我兀自笑了。

她搖了搖頭。「大家都不在乎。就好像特蕾西根本沒存在過一樣。」

我把右腳放到鏟子上，接著是左腳，就像騎蹦蹦蹺一樣。我把鏟子往下踩，直到它固定在她身下柔軟的泥土中。

該死的，我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我怎麼會忘了這一點？那頭愚蠢的母牛天天戴著她的耳機。iPod毫無疑問是她偷回來的，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他走了回去，將她拉到一邊。

她趁我一陣遲緩，站了起來，但我需要她躺在地上。我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向後扯。她的臉離我只有幾英寸。

我說：「我也知read.99csw.com道。」

「我要和你說一些事情。」她低聲說道。

她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太小了：腳趾能塞進鞋尖，牛仔裙露出了太多大腿。和她修長的四肢比起來，她的軀幹太小了。

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能親手結束她的痛苦多少令我心滿意足。這樣一個女孩沒人會去愛她，也沒有人愛過她。

我從墳墓旁退開，在一片旅遊交易會造成的狼藉中，沒人會注意到這個地方。

「我覺得特蕾西沒有逃走。」

她終究做了些好事。

有那麼一瞬間，她臉上掠過一陣迷茫，看到我走進洞里，她舉起雙手準備防衛。

她對「關愛」一詞的理解十分有限，其他女孩對她的關心，讓她體內生出某種可悲的感激以及無限度的忠誠，這種忠誠能給她帶來食物和容忍；她那兩個朋友要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她就像一隻雜種小獵狗那樣跟在她們後面，她們也由著她。

看到那個女孩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歡她。她身上某些東西令人感到可憐hｔtps://ｒeaｄ•9９ｃｓｗ.ｃｏm——真是可悲。她還長得十分醜陋。

她一個趔趄摔進洞里，向後倒下。我鬆開了她的手。

她有沒有——哪怕是短暫的一分鐘——希望能聽到父親的懺悔、解釋，或者說，一個她能理解的正當理由？她有沒有希望父親能向她承諾他一定會回來，即使這個諾言也是謊言？

讓這個女孩上鉤毫無難度。她對他人注意力的渴望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她怕得發瘋，眼睛四處張望。我看著她在洞口蠕動，把鏟子舉得更高了些，狠狠砸了下去。這一下效果好了些。我聽到了鐵鏟撕裂皮膚的聲音。

我要感謝她守護了我的秘密。

「還有別的原因。她不會逃走是因為她……」

「你把iPod放哪兒了呢？」我問道。

「噓。」我把手指放在唇間說道。我朝她靠了過去，讓她感覺我是她的同謀者，是她的朋友。「你說的沒錯。特蕾西沒有逃跑，我知道她在哪裡。」我伸出手，「你想去見見她嗎？」

給她填埋泥土時，她的眼睛從未離開九-九-藏-書過我。死去的她，看起來幾乎算得上動人了。

六年後，父親那邊的人拒絕繼續撫養她，那年，她父親把她和一大袋她的物品扔在了克雷斯特伍德。他把話說得很清楚，他周末不會來探望她，她也別想著能回去。

她站在前台，看著父親如何將她拋棄——她早已到了能明白這個行為的含義的年齡。

抽搐驟然停止，四周一片寂靜。

真搞笑，這個世界上最無足輕重的女孩現在竟然還有些地位。每個人都想從她身上挖出些答案，我也很開心能贈予她那份禮物。

「你和別人提過這件事嗎？」

籠罩我們四周的黑暗並不能掩蓋她臉上泛起的嫣紅。

「真的嗎？」我故作驚訝地問道。這不是什麼新聞。這個女孩每見到一個人就揪住對方說她覺得特蕾西沒有逃走。

我舉起鏟子，掄了下去。接著我聽到金屬撞擊骨頭的聲音。

我全神貫注。這是一個準頭的問題。我又一次掄起鏟子，砍到她喉嚨上。她的眼中失去光澤，但她的下半身還在抽搐。

「聽著，孩子，我只能read.99csw.com給你指一條路：多讀些書，因為沒有男人會喜歡你的。」

她愚蠢笨拙的臉上帶著一股好學的神情。

她父親從她身旁離開，沒有擁抱，沒有愛撫，也沒有道別，在最後一刻，他卻突然轉過身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

她握住我的手，點了點頭。

這女孩是個鬥士。她還在掙扎。我用力踹了一腳她的肚子。她被自己噴出來的血嗆到了。我又踢了她一腳，將她翻過來，讓她仰面躺著。

這是當然——這也恰恰是我希望的。

「說吧。」我迫切地說道，想看看她玩的什麼把戲。

這讓我想起了砍樹。我已經砍出了一道口子，再砍一下就能將它斬斷。

我對她露齒微笑。「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

她笑了，迫切地想討好他人，想讓自己有些用處，讓自己重要起來。

說完，他就走了。

一天晚上，她對我說：「我知道特蕾西的一個秘密。」

她的母親十五歲就在霍利特里住宅區生下了她，那時，她的命運已經相當不堪。五年後，她的母親產下第二個孩子，隨後便不辭而別。

我從rｅad•９９ｃsw•cｏm來沒想到這個女孩會給我惹麻煩。她那麼無足輕重，我幾乎都記不得她的名字。

這女孩一向渴望幫助別人，渴望自己對別人能有些用處，渴望擁有某個目的。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

我領著她走過草叢，朝遠處的角落走去，那是一個離孤兒院最遠的黝黯的地方，周圍有大樹遮蔽。她走在我右邊。

凌晨一點半，我看到後門開了。一束光從後面照亮了她的身體，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卡通人物。

「真的，她不是那種人，而且她連她的iPod都沒拿。我在她床底下找到了。」

我讓她在大家都睡了之後來找我。我跟她說，這是我們的秘密，我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湖邊的小兔子。這招屢試不爽。

她的喘息聲沉重而慌亂。我把鏟子舉到半空，砸到她的腳上。她尖叫一聲，摔在地上，雙手抱著腳。疼痛使她雙眼翻白，短暫地失去了意識。我把她另一隻腳上的襪子扯了下來，塞進她嘴裏。

她像陰影般在同齡人周圍遊走；她努力向別人獻殷勤，渴望得到對方的關愛，或者任何和關愛有些許相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