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古拉寬容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不，警探。你真的不明白……」

「當然知道。雖然我不清楚自己能幫得上多大忙，但你們儘管問吧。」

「你住的房子非常漂亮。我只是好奇，你做什麼工作能付得起房款。」

金猜她說的是實話，畢竟她舉手投足間顯得輕盈而曼妙。

牆上懸挂著一台巨大的平板電視，白色的皮革沙發斜置於前。電視機下是數台嵌入牆內的電子設備，看不到電線或電纜。

金點了點頭。「咖啡，最濃的。」

「抱歉？」

「妮古拉·亞當森？」

妮古拉的眼珠轉了轉，彷彿在搜尋記憶。金和布賴恩特一言不發。

妮古拉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托盤上放著兩個冒著熱氣的杯子和一瓶水。「我工作的地方是羅克斯堡夜總會。」她說道，彷彿這個名字就能解釋一切似的。而對金來說的確如此。這家夜總會只接受會員入場，為專業人士提供成人娛樂服務。和伯明翰市中心其他夜總會不一樣的是，這家夜總會管理非常嚴格，基本上不需要當地警察費心。

「亞當森小姐，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們從地底下挖出的屍體很可能是曾住在克雷斯特伍德的某個女孩。」

「你是……？」

「不，我明白。」金說道。

離玻璃牆更遠處是一台跑步機，被東方風格的九_九_藏_書屏風半掩著。照她看來，這絕對是最佳的健身方式。

妮古拉凝視了她幾秒，接著點了點頭，示意理解。

「我的工作是絕對合法的，所以我不確定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舞者，艷舞|女郎，這份工作我剛好很拿手。」

金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記得很清楚。

金屏住了呼吸。

那女人走進了廚房，廚房裡滿是點綴著棕色木材的白色光滑櫥櫃。

金早已把自己的圓滑外交手腕扔在了早上十一點鐘。今天變得越發漫長，面前這個女人要不回答問題，要不一聲不吭。

布賴恩特拿出委任證，向妮古拉介紹了自己和金。

兩個人都套著合身的粉色開襟羊毛衫，左袖口上綉著一個繡花圖案。她們全身上下都一模一樣，除了髮型以外。一個散著飄逸的金髮，另一個則扎了丸子頭。

「當然沒問題。」她說著，把他們送到門口。

金踏上了一直鋪到廚房的山毛櫸木地板。

「我並沒有一直住在那裡，警探。自兩歲開始，我妹妹和我就一直輾轉于各個護理機構。」

「你能不能回想起住在克雷斯特伍德時的一些經歷？或許會對我們的調查有幫助。」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裏嗎？」布賴恩特問道。他一個不小心靠到了沙發背上，現在正努力地往前read.99csw.com坐，免得整個人陷進沙發里。

來應門的是一個苗條健碩的女人，她身著黑色絲|襪和緊身運動上衣，臉上還殘留著剛剛乾完活或運動完的紅暈。

「至於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照片里的我們十四歲。」

布林德利區混雜著各種低矮的建築，其中有豪華的辦公間、零售店和藝術畫廊；水邊區域有許多酒吧、餐館和咖啡館；交響小區則分佈著住宅樓。

「你入住克雷斯特伍德的時候幾歲？」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金直言不諱地問道。

「或者手鐲？」

布賴恩特望了望金，後者打了個手勢，暗示他問下去：「照料你們的一直是克雷斯特伍德孤兒院嗎？」

「你們要喝些什麼嗎，茶還是咖啡？」

「老爹，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布賴恩特問道。兩人正站在這座位於愛德華國王碼頭的建築的第五層。

金的手機開始在口袋裡振動。「不用了，還是不麻煩你了。」她說著，站了起來。

對於一個下午時分還能待在家休息的二十多歲的女人而言，能擁有這麼一套房子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那你妹妹呢？你覺得她可以提供一些幫助嗎？」

「那張照片里你幾歲？」金注意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放著一張銀框照片，問道。

「記得，記得，有個女孩叫作梅read.99csw.com拉妮。她比我大，所以我跟她不怎麼熟。她是那種很『酷』的女孩，總愛惹麻煩。」

妮古拉想了一會兒，用手捂住了嘴。

金轉過身，打算賭一把。「你記不記得有哪個女孩特別喜歡珠子？」

「衣服看起來很普通，但這兩件毛衣真的很珍貴。那時，瑪麗找志願者幫忙把牆上的油漆擦乾淨。瑪麗是個好人，幹活總是盡心儘力，於是我和貝絲自願提出要幫忙。那天工作結束之後，瑪麗給了我們幾英鎊，當作獎賞。」妮古拉終於抬起了目光，一臉懷舊感傷。

「你根本想象不了我們那時的心情。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趕去了布萊克西斯的市場。我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游遍了那裡的商鋪，決定要買什麼。那兩件羊毛衫並不起眼，但它們是我們的衣服，嶄新的衣服。不是比我們大的女孩穿完扔給我們的，也不是慈善商店裡穿過的。那兩件羊毛衫是新的，是我們的。」

金沒有回答，在房子里四處走著。左邊的牆壁除了中間幾個圓形石柱外，其他完全由玻璃構成。牆壁后是陽台，不用走出去，金都知道她能從那兒俯瞰布林德利環形運河。

金的心往下一沉。她敢打賭，那三個女孩都從孤兒院里逃跑了。

「珠子？」

布賴恩特剛想說話，但金使了個臉色，他又把嘴閉上九_九_藏_書了。那女人的表情變了，她不再是單純地看著照片，而是在注視過去。

金猜面前這套房子的生活空間大約有一千五百平方英尺。

這個項目於一九九三年開始，如今，這個地方有三處界限分明的區域。

「但你們互相擁有對方吧？」金望著照片說道。那六年裡，她也曾有過那種感覺。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傻，但你們根本不明白……」

客廳的盡頭擺著一張玻璃餐桌，餐桌周圍是柚木椅子。一直到這裏，地上鋪的都是木地板，再往裡面去則是石材瓷磚。

妮古拉開始慢慢地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我們以前一直自顧自地玩，所以實在沒有信息能提供給你們。」

妮古拉的右眼滲出一顆淚珠。她把照片放回原位，抹了抹臉頰。

妮古拉搖了搖頭。「不，我們的母親是一個海洛因成癮者，我很想說她已經儘力了，但她並沒有。十二歲之前，我們換了好幾個寄宿家庭和兒童之家，母親戒毒之後，把我們領了回去。我記不太清楚了。」

妮古拉笑了，伸手拿過照片。「這兩件羊毛衫我記得十分清楚。貝絲把自己的那件弄不見了，總會來偷我的穿。這應該是我們倆唯一爭過的東西了。」

射燈和天花板齊平，卵石壁爐上方裝著幾盞筒燈。

「不好意思，」布賴恩特說道，「read.99csw.com你剛剛說……？」

「或許貝絲能想起什麼。這段時間她和我住一起。」妮古拉看了看手錶，「如果你們不介意在這兒等一下的話，她應該再過半小時就回來了。」

布賴恩特也跟著站了起來，伸出手。「如果你想起什麼的話，請務必打電話給我們。」

妮古拉·亞當森露齒一笑。「今天過得這麼糟么，警探？」

佔地十七畝的布林德利工業區是全英國最大的混合復興區。人們對運河邊的工廠和維多利亞時代的學校進行了風格迥異的翻新。

「不，我真的明白。」金重複了一遍。

妮古拉開始頻頻點頭。「沒錯，我肯定沒記錯，她們有三個人。每個人都有珠子。」

她站到一旁，歡迎他們進入她的開放式閣樓套房。

照片里的兩個女孩不僅衣服一樣，樣子也一模一樣。兩人都穿著免費制服店發放的呆板的白色校服襯衫。這些衣服金記得很清楚，她也沒有忘記旁人毫不掩飾的譏笑。

妮古拉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互相擁有對方。」

「不可能，」她搖著頭，「你肯定是在開玩笑。」

妮古拉聳了聳肩，就在這時，金的手機響了起來。兩秒后，布賴恩特的手機也響了。兩人都把手機拿了出來，掛斷來電。

「沒錯，我想起珠子了。她以前還把珠子分給她的好朋友。她們就像一個小型俱樂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