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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十二月六日 星期一

第四天 十二月六日 星期一

將軍「嗯」了一聲。巴茲爾·查爾斯頓爵士是英國秘密情報局局長,是個慣搞有償交易的能手,而且從不吃虧。有時候,他也表示願意與更富有的美國夥伴分享情報,但一個月以後,他又要你償還些什麼。情報界的事情有時候跟古代以物換物的集市交易差不多。「為了使用新系統,傑克,我們需要用這種照相機來拍照。」
「是不是拖曳聲納基陣?」達文波特說。
在世界各大洋,特別是在蘇聯潛艇進入公海的通道兩側,美國和其他北約國家都部署了一套套高敏度聲納接收裝置。幾百個聲納監視系統感測器負責接收和發送大量信息。新式超級電腦系統負責把收到的浩如煙海的數據進行分類和分析。聲納監視系統運轉得相當好,極少出現漏測、誤檢現象。即使是美國和英國的超安靜攻擊型核潛艇,也難矇混過關。聲納監視系統的感測器全部鋪設在海底,並定期進行檢查、改進。現在有些感測器上已經自帶信號處理器,在向控制中心發送目標數據之前,處理器首先對測到的數據進行預檢分類,以減輕中央電腦的工作負荷,保證更快更精確地對目標分類。
「誰?」格里爾歪著頭,有點吃驚地問。
瑞安轉身看了一眼將軍。「是的。我的小女兒想要個滑雪的芭比娃娃,還要幾件洋娃娃穿的衣服。你扮過聖誕老人嗎,將軍?」
「說得挺在行,」達文波特說。
「嗯?」達文波特抬頭看了一眼。「英國人這樣做夠朋友。什麼價錢?」格里爾告訴了他。「付吧,這是值得的。」
「最好還是不談。你從來沒見過這些照片,艇長。明白嗎?」
「寶貝女兒?」
達文波特軟下來了。「好吧,傑克,那就請你幫我辦件事。凡是主張把這些照片送給我們的人都給他們點好處。這些照片很有價值。好吧,讓我們看看照片上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利用低彈道發射導彈,」瑞安說。這是打核戰爭最狠毒的一招。一旦發生意外,蘇聯可以在距目標只有幾百英里的水下發射導彈。如果從大西洋海域攻擊華盛頓,也只有一百公里左右。採用壓低彈道、提高飛行速度的方式,儘管導彈命中精度有所降低,但其中一些有可能在五分鐘內命中華盛頓,將其摧毀。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總統難以做出任何反應。如果蘇聯能快速殺了美國總統,那麼,全國性的主要指揮網路就會陷於癱瘓,從而使蘇聯有足夠時間發射陸基遠程導彈——沒有人有權宣布開戰,除了美國總統。瑞安想,這是一套攔路搶劫的重要戰略計劃;不過,他們不是貪財的暴徒,而是想殺人的劊子手。「你認為『紅十月』就是為這個目的而建造的?」
「據我推測,約翰·瑞安爵士與大洋那邊的關係還很密切吧?」達文波特的話又一次刺痛了瑞安。
「希望你沒有看錯人。假如他有比較安全的地方保存,可以交給他。」

中央情報局總部

「孩子們長得太快了,傑克。我孫子孫女都不玩這個了。」說完,他轉過身去沖了杯咖啡。瑞安不知道他是否睡過覺。「『紅十月』號又有新情況。看來俄國人正在巴倫支海的東北方向進行一次大規模反潛戰演習。有六架反潛巡邏飛機,幾艘護衛艦和一艘『A』級攻擊型潛艇正在沿圓形海區巡航。」
瑞安貌不驚人,高六英尺一,身材一般;由於英國天氣不好,他缺乏鍛煉,所以腹部有點發福;乍一看,他的藍眼睛似乎獃滯無神。瑞安正在寫書,整天冥思苦想,經常面對那些數據和研究材料發愕。瑞安需要給其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是認識他的人,對於其他人他不在乎。他並不想當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夠複雜了,比大多數人想象得要複雜得多。他有個溫柔的愛妻,兩個備受寵愛的孩子;工作勞神費心,不過,薪水可觀,滿可以發揮自己的才幹。傑克·瑞安選擇的道路是在中央情報局工作。這個機關有句至理名言:實事求是一身輕快。瑞安幾乎天天告誡自己:好好乾,別耍滑頭。就是不能遂願大展宏圖的時候,他也時常寬慰自己:凡事不能操之過急,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真的值兩萬?」格里爾是有名的小氣鬼。
「對他友好點,查利。他給你帶來一件禮物。你先去沖杯咖啡喝吧。」
「這種推進方式叫做隧道式驅動。世界上有許多水電站,其中大都用水壩的流水推動水輪發電。現在有了新型旋轉式發電機,可以用地下水流衝擊葉輪,由葉輪帶動發電機組,取代了改進型磨盤輪機。葉輪有點像艦船上的螺旋槳,只是用水流驅動,而不是用其他辦法驅動。這種動力裝置當然在技術方面也還稍有不同之處,不過也沒有大的差別,聽懂了嗎?
格里爾將軍看著這幾位客人笑了笑。他倚在高背坐椅上說:「先生們,今天這個房間里的人加起來有九十年的海軍經驗,還有一位年輕的業餘愛好者。」他指了指瑞安。「好了,傑克,你給我們找了點事兒干。為什麼你要親自帶著照片回來呢?」
「我想是的——除非這艘艇已向西駛去,但演習區是在海灣的東北方向。我們的聲納監視系統沒有捕捉住這個目標。但是,『布雷默頓』號潛艇正到處找它。」
「不只是不錯,」格里爾指出。「他在蘇聯海軍中可算是出類拔萃的艇長。我在國防情報局工作的時候,接觸過不少關於他的檔案資料。誰在跟蹤,查利?」
「當螺旋槳在水中高速旋轉時,會在槳葉的后緣產生一個低壓區,使水汽化產生一堆堆氣泡。在水壓下,這些氣泡存在不了多長時間。氣泡破碎后,水就撞擊槳葉,出現以下三種情況:第一,產生雜訊,這是我們潛艇艇長最討厭的;第二,引起振動,這也是我們所討厭的。比如,老式客輪上的這種空泡和滑移現象,會在船尾產生振幅幾英寸的振動。空泡現象會產生很大的力,即使是五十三噸級的艦船,也照樣振動,這種力還可損壞其他設備;第三,損壞螺旋槳。一般來說,螺旋槳的葉輪壽命只有幾年,所以,過去通常都由幾個槳葉組裝成,而不是鑄成一個整體。這種振動現象也是水面艦艇的一大難題。要延長螺旋槳的壽命,最終還要靠冶鍊技術的改進。
「可以。」泰勒打開文件夾。「誰的——俄國的!這傢伙好大個兒。和『颱風』級差不多,只是做了不少改進,原來帶二十枚導彈改成二十六枚了,看來艇體也加長了,殼體平展了一些,是不是也寬了?」
瑞安的爵士稱號是榮譽頭銜。當年他在倫敦聖詹姆斯公園裡制止了一場在他附近發生的恐怖主義事件,因而獲得了這一稱號。當時,瑞安只是個在英國旅遊的普通美國人,很久之後他才被請進中央情報局的。在那次事件中,他無意識地保護了兩位重要人物,使他們免遭暗殺。這件事使他名聲大噪,他本人倒從來沒想過。但是,這也使他接觸了許多英國人,其中大多數是有一定影響的要人。這些聯繫使他成了有用的人物,於是中央情報局請他參加美英聯絡小組。因此,他與巴茲爾·查爾斯頓建立了良好的工作關係。
「『布雷默頓』號潛艇。拉米斯出航的時候,它正在搜集電子情報,現在已經派它去了。這艘艇的艇長叫巴德·威爾遜。你還記不記得他的父親?」
「瑞安!」格里爾厲聲喊道。「這件事你知道了多少?」
瑞安坐在上司對面。「我想我應該使自己慢read.99csw.com慢習慣乘飛機。我喜歡坐『協和』,不大喜歡坐大客機。因為『協和』可以使我受罪的時間減少一半。」
「離我家不遠有個麵包房,最近剛開張。每天早晨上班我都路過。」將軍筆挺地坐在椅子上。「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聽說你為中央情報局工作。幹什麼不好細談,對嗎?」
格里爾平時不願給南希添麻煩,他習慣用辦公桌後面餐具柜上的熱水器給自己沖咖啡,因為轉身可及。瑞安拿過一隻海軍用的無把大杯,也沖了一杯海軍喜歡喝的濃咖啡,還放了一小撮鹽。
卡西米爾趕緊過去給自己的上司沖了一大杯咖啡,然後坐在他右側。瑞安讓他們等了一會兒才打開公文包,取出四個文件夾,自己留了一個,其他三個給了在場的人。
「可以,查利。只要不把它們掛在牆上就行,連一眼都別讓人看見。傑克,你是不是也想走啦?」
「當然——就是薩利心裏不踏實。我們搬了家,她擔心聖誕老人不知道,不會到英國去找她。哪會有這種事。」瑞安說。
「會。」
「你怎麼知道我們急需這種照相機?」
「好的,謝謝。」
達文波特皺了皺眉頭。泰勒不是情報機構的人。「這個人是不是參加過對蘇聯新型巡洋艦『基洛夫』級的鑒定工作?」
「是的。上帝保佑娶她的人!我可以把這些照片交給泰勒嗎?」
「都是二十年前做過的工作了。他們只研製了一個十五英尺的模型——這種模型顯然太小了。請注意,在研究當中他們運氣好,發現了一個新原理,就是背壓問題。當然,也可能還發現了其他問題。據我推測,他們可能搞過許多電腦模型。就算真的進行過這方面的試驗,但因當時的數學模型技術剛剛起步,估計不會有多大突破。現在要是打算重新搞,我還得去泰勒實驗室把那些老資料和電腦程序找出來檢查一遍。然後,再根據這個潛艇結構編製個新程序。」他拍了拍那幾張照片。「程序編好以後,還得用大型電腦進行運算和模擬。」
「兩個門在艇首,兩個門在艇尾,可以估計是巡航導彈發射筒或拖曳聲納基陣。不過,門都一樣大?」瑞安搖搖頭。「太湊巧了。我認為它是一種什麼新的系統,這就是為什麼潛艇的建造中斷了那麼久。他們為這艘艇專門設計了一種什麼新的系統,並且用了兩年時間改造『颱風』級的艇殼,使之適應這個新系統。請注意,在改裝過程中,又多帶了六枚大型導彈。」
「總工?」耳機里突然傳來呼叫。這是高級值班軍官的聲音。
「先生們,你們看得出來,拍照的時候光線不好,條件很差。這是袖珍照相機用四百感光度彩色膠捲拍的。第一組照片是經過常規處理確定光度的。第二組是使用常規處理來獲得更高的亮度。第三組是為了提高彩色解析度,用計數方法放大的。第四組是為了提高線性分辨力,用數控方法放大的。每個鏡頭都留了尚未沖洗的底片,可以讓巴里·薩默斯拿去玩玩。」
「鋼的。這艘艇太大了,不可能用鈦殼,至少鈦太貴了。你知道他們的『A』級潛艇的鈦合金艇殼花了多少錢?」
奧利弗·溫德爾·泰勒雖然失去了左腿,可他還是一表人材,精力旺盛。這一點他的夫人最清楚。他離開作戰部隊已經四年了,在此之前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後來又添了三個,現在又快有第六個了。瑞安走進海軍軍官學校的里科弗科學和工程大樓,發現泰勒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評試卷。
「噢。」富蘭克林反覆思索了一會兒。「他們正在尋找另一艘潛艇。這麼說,『颱風』級潛艇和這些艦艇不是一天出海的,是嗎?」
「俄國人很有意思,傑克,他們在武器裝備的設計上從來都是別出心裁的。這和『基洛夫』級巡洋艦差不多,都用核反應堆和一個柴油蒸汽裝置來推進。呵,還是雙槳呢。看來艇尾的門絕不會是拖曳聲納基陣,否則螺旋槳會把拖纜纏住的。」
「你好,傑克!」他從房間的那頭熱情地打招呼。「要咖啡嗎?」
瑞安坐在桌子一角,打開公文包,遞給泰勒一個文件夾。
瑞安很喜歡這件大衣。「是別人送的,挺暖和。」
「我們以前見過面。」瑞安說。
「有不同意見嗎,查利?」
「你好,傑克!我還以為你在英國呢。」泰勒跳了起來——這是他自己用的詞——一瘸一拐地過來同瑞安握手。他的假腿底下是一塊方橡膠墊,沒有安假腳。膝部有點兒彎,但不太厲害。十六年前,他是全美橄欖球協會攻勢勇猛的前鋒。現在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仍然像假左腿中的鋁—玻璃鋼材料一樣結實。他握手的力量連大猩猩都會吃不消的。「怎麼,來這兒有什麼事啊?」
「根據這種設計思想,可以假定:在艇首抽入海水,通過葉輪由艇尾排出,從而驅動潛艇。」泰勒停下來皺起眉頭。「據我所知,每個管道不止一個葉輪。他們從六十年代初期開始研究,在放棄之前做過模型試驗。發現一個葉輪太少,功率遠不如幾個葉輪,而且受背壓影響。這是個新的設計原則,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出乎意外地發生了。最後他們還是決定用四個葉輪,我想這種機械裝置大概和噴氣式發動機上的壓縮機裝置差不多。」
「很好,謝謝。薩利上一年級了,她喜歡上學。小傑克也能滿地跑了。噢,這麵包還挺不錯呢。」
「紅十月」號在首尾各有兩個門,雖然不太圓,但是可以看出門的直徑有兩米左右。拍照時,門正好是關著的,而且只在第四組照片上才看得清楚。
「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可以用攻擊型潛艇實施跟蹤。噢,想起來了,我說蘇聯人為什麼幾年前就同意我們關於雙方在離岸五百英里以內設立潛艇禁區的提案呢!他們的導彈潛艇絕大多數時間都龜縮在港里,可能和這個也有關係。這一來,這場戲的性質就有點不同了。對了,順便問一下,『紅十月』號的艇殼用的是什麼材料?」
「你回來也許很晚了,路上不好走。你在萬豪酒店住嗎?」
「好啦,傑克,你認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格里爾問。
「好吧,」富蘭克林點點頭。在那個監控台工作的都是新手。曾經在艦艇上工作,但是聲納監視系統需要技術更高的人材。不用說,昆廷是希望富蘭克林去檢查整個北角監控台的工作情況,也許在聽他們的線路時還可以順便教他們些東西。
「為什麼我們不採用這種推進方式?」瑞安飛快地記錄著。
「我認為他們想到了這點,」格里爾說,「不過我們已經預感到了。我們命令『布雷默頓』號攻擊型核潛艇出航,緊緊咬住『紅十月』號。如果泰勒的資料有使用價值,我們再研究新的對策。你覺得怎麼樣?」
瑞安笑了。格里爾是緬因州東部沿海地區的人,有些事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嗯?是不是想買幾個洋娃娃?」達文波特問。
「寬了兩三米。」
「好吧,就用它干,我來看看能不能為你找到計算機。要多長時間才能搞出結果?」
「明白了,先生。」
「我不知道他還告訴過多少人。本事真不小!他們在自己那小小的瘋狂世界中活動。薩默斯有時候就像個孩子。你還記得保密守則第一條嗎?泄密的可能性與接觸機密人數的平方成正比。」這是格里爾愛說的一句名言。
「大家都說不錯。拉米斯是蘇聯最優秀的艇長,不過威爾遜指揮的是『688https://read•99csw•com』級潛艇。從本周末開始,我們就可以有『紅十月』號的新資料了。」達文波特站了起來。「我們該回去了,詹姆斯。」卡西米爾趕緊去取大衣。「我能帶走這些照片嗎?」
「很好。按你的觀點來看,這是一種低雜訊推進系統,最高航速為十節?」瑞安想把這兩點證實一下。
「如果你有安全的地方保存,可以留下。不能讓人看到,艇長。任何人都不行。」
「推進系統?」
中央情報局總部在弗吉尼亞州的蘭利。
電話鈴響了。「我是格里爾……好吧。」他放下電話。「傑克,你說要請查利·達文波特來,他正上樓來這兒。本該在半小時前到的,準是下雪耽誤了。」將軍一隻手用力推開窗戶。地上的積雪已有兩英寸,看樣子到黃昏還得加一英寸。「這個地方一下雪,什麼事都幹不了。」
「噢,謝謝。我在飛機上沒怎麼吃東西。」瑞安拿了一個,順手抽了一張餐巾紙。
「你打算要多少報酬?」
當晚八點,瑞安回到中央情報局,他迅速地通過了幾道安全檢查崗,走進格里爾的辦公室。
瑞安和兩人握手。幾年前他在羅得島的紐波特海軍軍事學院提交論文時與達文波特相識。在論文答辯時,達文波特刁難過他。少將以前是飛行員,後來出了飛行事故,被勒令停飛了。有人說,對這件事他今天還窩著一肚子火,可是,究竟對誰呢?天曉得。
「哦,那麼我們的英國同行需要什麼來回贈呢?」格里爾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是卡西米爾上校。」
瑞安身穿一套昂貴的英國式西裝,是他夫人從薩維爾·羅買的,不算老式,也不太時髦。類似這種西裝家裡還有幾套,都按顏色深淺整齊地掛在大衣櫃里,穿的時候要配白襯衫和條紋領帶。他的配飾不多,只有一個結婚戒指,大學紀念戒指和一塊不算太值錢但走得很準的電子手錶,錶帶比較值錢,是金的。瑞安不大講究穿著。確實,職業要求他能夠通過這些現象看到事物的本質。
「如果單槳航行,倒有這個可能。可是為什麼有兩個門?」瑞安反問。
「如果他能拿到需要的背景資料,就有必要。泰勒很能幹,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學位不是隨便送人的;就是在海軍軍官學校他也是尖子,總是班裡的前五名。」
「先生,我們不是早就想弄到這些照片嗎?以前我們得到的蘇聯核潛艇情報的數據都是互相矛盾的。還是請你決定吧,我的判斷是這些照片很有用,還是值得乾的。」
「去買洋娃娃吧,孩子。」
瑞安很生氣。他喜歡英國人,願意與英國情報人員共事,但他知道自己是哪國人。傑克深深吸了一口氣。達文波特喜歡刺|激別人,如果他有所反應,反而正中達文波特的下懷。
「謝謝,南希。」瑞安轉動電子防護門鈕,走進中央情報局副局長辦公室。
「是我,中校。」
「放心吧,傑克。你已經給我限了日期,我最好馬上動手了。再見。」兩人又握了握手,泰勒掏出一個帶橫格的便箋本,把要做的事列個表。瑞安和司機離開大樓;他想起在安納波利斯的二號公路上有家玩具翻斗城兒童專賣連鎖店,就決定去買一個薩利要的那種洋娃娃。
「泰勒艇長。你們認識他嗎?」
「天哪,連你的談吐都像英國人了。詹姆斯,我們該調他回來了。」
「那好,給我講講吧!」
「主要是速度問題,不管你的發動機功率多大,管道里只能灌進那麼一點水。何況整個推進系統佔了相當大的空間。他們可能用了新型感應式電動機,但是,即使這樣,到頭來殼體內部也還得容納這麼多機器。潛艇是不可能有那麼多艙室用作機房的,就是這艘『大海怪』也如此。使用這種推進系統,最高航速也就十節左右,雖然可以減低空泡雜訊,但也不會太理想。」
「你好,中校。」富蘭克林注意到昆廷有點發福了,不過,也到歲數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薩默斯的嘴太不嚴了。」
「放心,先生。你還記得嗎?今年二月我回來參加討論蘇聯在中國邊界增設新型SS-20導彈發射場的時候,薩默斯也在場,你還讓我開車送他去飛機場。在車上,他喋喋不休地講起了他要去西部為實現這一偉大設想而工作的事。在去杜勒斯機場的路上,他的話沒有停過。就我有限的知識,我猜想他是通過照相機鏡頭髮射的激光束來產生鏡頭的數學模型。因此,他可以拍攝曝光的底片,然後再把影像分解成原來射入的光束,最後,再通過電腦操縱的理論鏡頭,形成精確的圖像。我的分析不一定正確。」從格里爾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瑞安的分析沒有錯。
「你的孩子全是男的吧,女孩可不同。」瑞安微笑著說。「你還沒見過小薩利。」
「孩子這麼大的時候最討人喜歡,」南希按了一下門上的暗鈕,「請進,瑞安博士。」
「哈,衝浪娃娃買回來啦?」格里爾抬頭看著他。
「是,先生。」瑞安穿上大衣。「晚安。」
瑞安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先生,這件事要是按部就班地干,就只好和那些環行公路上的強盜打交道了,」瑞安指的是華盛頓周圍環行公路上的諮詢公司,「他們的要價可不止兩萬,可能要多五倍到十倍。如果能在復活節前拿到資料,就算走運了。可照此辦理,那麼當我們掌握『紅十月』號的情況時,它可能還在海上航行呢。到時候真要出了差錯,先生,這筆錢我來付好了。我想你肯定希望儘快拿到資料。放心吧,這是泰勒的拿手好戲。」
「一切都好吧,艇長?」瑞安倚在門邊說。他叫司機在大廳等候。
「這次回來一方面是為工作,另一方面是想買點東西。瓊怎麼樣?你的五個……」
「幹得不錯。我同意。」
瑞安從文件夾後面拿出那幾張放大的照片給他看。「你看這幾個門,在艇首和艇尾。」
「看過間接的材料,英國人說他相當不錯。」
「那麼,為什麼蘇聯人不模仿我們的螺旋槳設計方法呢?」
「真的嗎?」格里爾往後一靠。「說說看。」
「我們在英國有許多朋友,其中有些人很友好,所以才給你這些照片。」瑞安冷冰冰地說。
「是的,其他艦艇在使用主動聲納發送信號,似乎在探詢己方潛艇。」
「好吧,但是他也不能看。」這位校長過去在潛艇上干過。
「傑克也是這個意思。」
泰勒笑了。「可能還不夠,傑克。這都是些專業資料。我正在考慮是否用像『克雷-Ⅱ』型那樣的電腦。做這種工作,必須先用幾百萬個小水泡進行數學模擬,讓水流經整個潛艇殼體。國家航空和航天管理局在試驗太空梭的時候做過類似研究。實際工作雖然相當簡單,但是,工作量很大。這方面的數學運算雖然不算太難,可是要求每秒鐘運算幾百萬次。這就是說,一般的電腦是沒有用的,只能用大型『克雷』機,但是這種電腦國內只有幾台。我想,國家航空和航天管理局在休斯敦有一台。海軍在諾福克有幾台在搞反潛戰工程,你大概記不得了吧。空軍在五角大樓有一台,其餘的可能都在加利福尼亞。」
昆廷抿嘴一笑。他對潛艇不怎麼感興趣。「不,『美麗海豚』軍事演習已經結束,總工程師。我們只要記錄下來,在他們返航之後,讓他們知道這一點。幹得不錯。你知道這艘艇非同一般,所以,我們本來是不可能發現它的。」
「傑克,你說這個代價值得嗎?read.99csw•com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查利。」六十年代初,他就由潛艇指揮官改行成為專業諜報人員了。瑞安注意到,卡西米爾上校戴著海軍航空兵飛行員的徽章,此人懂得不宜多嘴,他可不是個冒冒失失的新手。
「明白。」泰勒眨了眨眼,「你不僅僅是要我看看它們吧?」
「家裡人都好嗎?」
儘管很少有人知道這座靜得像墳墓一樣的建築物,儘管它和軍事生活並沒有任何惹人注目的聯繫,但是在這裏工作的人都擔負著保衛國家安全的重任。一旦發生戰爭,要是沒有他們,整個國家就會遭殃。
「還是不喜歡坐飛機?」格里爾覺得好笑。
「艇長,今天是星期一,你星期五把材料交給我們。這裡是兩萬美元。你該得的,我們急需這個資料。行不行?」
他眉毛一揚,只剩下幾根髮絲的禿頭一歪,顧不得一口口地抽煙鬥了。他的右手伸向正前方的控制板,關掉了信號處理器,他想在沒有電腦幹擾的情況下憑經驗去探測這種聲音。但是,背景雜訊太雜亂,什麼也聽不出來,他只好又把雜訊過濾器接通,打算改變方位控制。聲納監視系統的感測器是通過選擇使用各種單一接收器來檢查方位的。在操縱時,既可以手動,又可以電動。它首先給出方位,然後,再使用附近的感測器構成一個三角形。這時,他聽到了一些十分微弱的聲音,但據他判斷,雜訊源距感測器沒有多遠。富蘭克林開始查問電腦終端。美國「達拉斯」號核潛艇已經抵達那一海域。抓到了!他微笑著說。這時,又出現了一種雜訊,頻率很低,只持續了幾秒鐘就消失了。儘管如此,也不是一點音響都聽不到。但是,為什麼在轉換接收方位之前沒有聽到呢?他放下煙斗,開始調節控制器上的儀錶。
「沒有。」
「太不值得了!他們花了一大筆錢造了個極其堅固的殼子,裏面卻裝了個高雜訊的動力裝置。真笨!」
「可能本周末。我告訴他,如果星期五之前能做完,我們會給兩萬美元的酬金,怎麼樣?這個價錢還合理吧?」

聲納監視系統

瑞安笑著搖搖頭。「沒有。我也沒有問過。」格里爾讚許地點了點頭。
對沒有受過專門訓練的人來說,這些照片表明這是一艘標準型的核動力導彈潛艇。鋼殼的一端又粗又大,另一端呈錐形,逐漸縮小。拿站在船塢板上的工人一比,就可以看出它是個龐然大物。在潛艇尾部,可以看到兩個銅質螺旋槳。它們位於俄國人或情報材料中稱之為「海狸尾巴」的平滑附件的兩側。裝有雙槳的艇尾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仔細觀察也有一點細微的不同。
「遵命,先生。感謝你派的車。」瑞安站起來。

美國海軍軍官學校

格里爾拿起電話。「南希,十五分鐘后給瑞安博士派一輛小車和司機。」他放下話筒,等著達文波特離開。「我們可不希望你在大雪裡送命。你在英國待了一年,說不定會開錯車道。洋娃娃的事呢,傑克?」
「他們想看一眼巴里·薩默斯的新型設備。不是機器本身——首先——而是成品。我想這筆買賣還是公平合理的。」瑞安知道,中央情報局手裡還沒有這艘新型核潛艇的照片;行動部也沒向蘇聯北德文斯克造船廠派過特工人員,在波利亞爾內潛艇基地也沒有物色到可靠的人。更糟糕的是,蘇聯人模仿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德國潛艇船塢棚的做法,建造了幾排用來隱蔽導彈潛艇的「船塢篷」,這使衛星根本無法拍照。「我們選了十個鏡頭,都是低角度拍攝的,艇首艇尾各拍了五張。其中首尾各有一張底片還沒有沖洗出來,為的是讓薩默斯自己來沖洗。我們沒有做什麼承諾,但我對巴茲爾爵士說,你將考慮考慮。」
「你說得對。」瑞安已不是第一次縮短了按常規辦事所需要的時間。以前,他幹得相當出色。格里爾是注重結果的人。「蘇聯把低雜訊推進系統裝在這樣一艘新型導彈潛艇上,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我們也這樣認為。『紅十月』號的艇長叫馬爾科·拉米斯。聽說過嗎?」
「該死!它們怎麼這麼忙?我聽得出來,這是A級、C級和探戈級潛艇,還有幾艘水面艦艇。這說明什麼呢?」
「有了結果請告訴我,德克。」
「好的。你要注意身體,聽見沒?」
「先生們,承蒙英國秘密情報局允許,我給大家帶來了蘇聯『紅十月』號潛艇的照片,」瑞安一本正經地說。
「沒錯,上校,」達文波特打斷了他。「這些門是幹什麼的?」
「你好,南希。」瑞安朝她笑了笑。南希·卡明斯當了二十年的秘書,先後為中央情報局八個副局長工作過。事實上,她也許跟隔壁房間里的那位政府官員一樣善於做情報工作。和大企業里一樣——老闆換了一任又一任,但得力的秘書卻永遠不會動。
「難道是魚雷發射管?不對呀——艇上通常有四個發射管。」格里爾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放大鏡。在使用電腦強化圖像技術的今天還要用放大鏡,瑞安感到很不是滋味,至少是與時代不相稱。
「我告訴過他別亂說。但是,這傢伙說開了頭,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止不住他。」
「我明白。」瑞安從外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照相機。「這是改裝過的『柯達』碟式照相機。巴茲爾爵士說,它是未來的間諜照相機,它小巧玲瓏,造型扁平,可以藏在煙具袋裡。」
瑞安糾正說:「買的是滑雪娃娃,先生。你扮過聖誕老人沒有?」
「要是利用單槳推進來拖曳聲納基陣呢?」
「蘇聯新型導彈潛艇『紅十月』號的照片。」瑞安漫不經心地邊喝咖啡邊說。
「上浮?」
「噢,算了吧,傑克!」泰勒擺了擺手。
「我們看看這——噢,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在這裏學習。這種推進系統效率很低,所以它從未被採用過。」
富蘭克林倚靠在轉椅上,叼著老式煙斗,嘴裏不時噴出團團煙霧。周圍死一般寂靜。即便不安靜,他那價值五百美元的耳機也能有效地使他與世隔絕。富蘭克林技術總工程師二十六年來一直在驅逐艦和護衛艦上服役。對他來說,任何國家的潛艇、任何國籍的艇員都是敵人。
「我想把照片給一個人看看。」
「發現『達拉斯』號潛艇沒有?」
「這四個門不可能是魚雷發射管,四個魚雷發射管一般都裝在艇首。艇上這四個開口直徑有六七英尺,會不會是正在研製中的新型巡航導彈發射筒?」
瑞安掏出記事本,簡明扼要地把潛艇推進系統的技術情況作了彙報。「泰勒說,他可以通過電腦模擬來判定它的效能。」他最後說。
「校長辦公室有個新保險柜。」
「他的可靠程度如何?」格里爾問。
「這件事情重要到什麼程度?」
「注意巴倫支海的聲納網。」昆廷遞給他一副耳機。富蘭克林收聽了幾分鐘,但沒有坐下。像別人一樣,他心裏懷疑癌症會傳染。
「可能。」昆廷揉了揉眼睛,看來有點疲倦了。他幹得太拚命,精力大不如以前。「但是,你聽,A級潛艇還在發出『砰砰砰』的聲響,現在正向西航行。」
「是的,先生。」
這兒就是聲納監視系統大西洋控制中心。這是一座毫無特徵的建築物,不起眼的政府辦公樓。樓房是混凝土結構,沒有窗戶,屋頂上裝著大型空調,一塊寫著縮寫字母的藍牌子豎在照料得很好但在這個季節已發黃的草地上。在三個入口九*九*藏*書處有全副武裝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守衛著。地下室有兩台「克雷-Ⅱ」型超級電腦,配備了二十名助手。大樓後面是三個一組的衛星地面站,站與站之間都有聯繫。控制台和電腦的操縱人員都通過衛星和陸上通信系統與聲納監視系統進行聯繫。
「有必要嗎?」
「這可能有幾方面的原因。螺旋槳是根據特定的潛艇殼體和主機組件專門設計的,所以,抄襲我們的設計方案並不一定適用於他們的潛艇。這項設計當中有不少工藝是憑老經險,所以有很多不成熟的因素和誤差。潛艇螺旋槳的設計比飛機機翼的設計要複雜得多,因為槳葉截面的變化這一點和那一點都不大相同。我想還有個原因,就是蘇聯的冶鍊技術不如我們。出於同樣原因,他們的噴氣機和火箭發動機的效率也比我們的低。在這些新的設計方案中,高強度合金材料非常重要。這是冷門學科,我也只知道個大概。」
「很重要。你是第一個對這些奇怪的潛艇門作出合理解釋的人。這就是我來的原因。如果你能把模型搞出來,就太有用了。我再說一遍:這是個高度機密的問題。如果你讓別人看了這些照片,我可不好交代啊!」
「是的,」昆廷表示同意。「我打算讓你立即去北角水聲音障監控台,看能不能在那裡發現目標。總工程師,這艘蘇聯潛艇一定會繼續使用反應堆的,也就是說,它一定會發出雜訊的。但是,負責監視那一扇面的操縱員都是年輕人。我挑一個換到你的控制台去一段時間。」
一刻鐘以後,瑞安到了萬豪酒店。瑞安不明智地打開了電視機,正好剛開始播放周一晚上的橄欖球比賽——辛辛那提隊對舊金山隊,聯賽當中兩支最棒的隊爭奪激烈。在英國可看不到橄欖球比賽。他竭力撐著看了將近三個小時,才昏昏睡去,電視機也沒關。
「你猜得對,先生,這我也估計到了。巴茲爾爵士問過我這件事,我告訴他問錯了人——我的意思是,我是學經濟和歷史的,不懂物理。但是,我告訴他,我們需要這種照相機——沒想到他早已知道內情了。他馬上從書桌里拿出照相機扔給了我。我絲毫沒有泄露這件事,先生。」
「空泡雜訊?」
「可能是一次獵潛演習。泰勒艇長說潛艇上的那些門是一種新型推進系統。」
「你好,瑞安。」
「為了節省燃料,他們在水面艦艇上就是這樣做的,有時也用在攻擊型潛艇上。但是,在這種彈道導彈潛艇上很難用單機雙軸推進,否則,『颱風』級艇就不好操縱了,因為潛艇對動力調整是很敏感的。它可能總是搖來擺去,很難把握航向。你注意到艇尾兩個門是怎樣配置的嗎?」
「大約是四十四英尺。」瑞安不大喜歡達文波特,但是這個人確實在行。「薩默斯可以為我們考證一下。從型寬來看,比『颱風』級潛艇還寬兩米。顯然,這是『颱風』級的改進型,但是……」
詹姆斯·格里爾海軍中將正靠在高背椅子上審閱公文,特大的紅木寫字檯上有條不紊地放著各種文件,文件夾的四邊都有紅色封條,夾子上面有各種編碼。
「狡猾的艇長,」富蘭克林說。「他停止了全部機器返航,只是漂航著。」
「嗨,這傢伙還真不小呢。」很明顯,達文波特沒聽見卡西米爾的問話。「看上去比我們想象的長四十英尺吧。」
格里爾想了想,「我可能工作到很晚。你睡覺以前來一下,可能還有幾件事要和你商量。」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他?」格里爾問瑞安。
「這就是我回國的主要原因。」瑞安不知道這會花多長時間。他必須馬上讓他們進入正題。「我和英國同行都不清楚。」
「現在,隧道式推進系統正在消除空泡現象。雖然空泡現象還存在,但是大部分空泡雜訊在隧道內就消失了。這一點很重要。不過,問題是,要想提高航速,就只能不切合實際地加寬管道。所以,在研究管道的同時要設法改進螺旋槳設計。現在你們的潛艇螺旋槳都相當大,所以在給定航速的情況下,轉速比較低。轉速越低,空泡雜訊就越小。這種空泡現象還可通過不同的潛深來調節。比如,在水下幾百英尺航行時,由於水的壓力大,就很難形成氣泡。」
「早上好,瑞安博士。」
「啊哈。」泰勒把照片並排擺好。「真不小,這些門直徑有兩米左右,艇首艇尾各兩個。看來是對稱地安排在中軸線的兩端。不會是巡航導彈發射筒吧,嗯?」
「你好,查利。你認識傑克·瑞安吧?」
「不過是估計。看來我得用電腦搞些模擬試驗,把有關數據搞得精確些。有些資料可能還分散在泰勒實驗室。」他指的是塞文河北岸海軍海上系統司令部的艦艇設計單位。「也許還分類放著,但我不得不對那些數據持懷疑態度。」
「這一天的時間真長啊。倫敦時間早上五點半我就動身了,先生。」
「家人都好吧,博士?盼著過聖誕節了吧?」
「聽說你幹得相當不錯,瑞安。」達文波特說。傑克知道他是個脾氣變化無常的人,一會兒親親熱熱,一會兒大發雷霆。他這樣可能是要使下屬提心弔膽。「太妙了!」達文波特已經打開了文件夾。
「說定了!」他們握了握手。「這照片能留下嗎?」
「是的,先生。我想起來了,」卡西米爾說。「他和桑德斯都在海上系統司令部工作。」
「餓不餓,傑克?」格里爾從抽屜里拿出點心盒,「我這裏還有幾個小圓麵包。」
富蘭克林總工程師的操控台收到了部署在冰島沿海水下一系列感測器發回的數據。他負責的這個海域寬四十海里左右,在操控台上可以從東到西進行扇形掃描。從理論上說,三個操縱員就可以完全控制這一海域。如果有誰首先發現目標,必須立即通知另外兩個操作員。然後再通過鍵盤將目標數據轉換成命令輸入電腦終端。幾乎是同時,設在樓下控制室總控制盤上的大屏幕開始進行相關顯示。高級值班軍官經常命令水面艦艇和反潛飛機在可疑的大面積海域內進行搜索。兩次世界大戰使美國和英國軍官認識到:確保海上交通線暢通無阻是極其重要的。
泰勒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媽的!我早該看出來了,這是個推進系統!唉,傑克,你不該在我改試卷的時候來找我。真把我攪得暈頭轉向。」
「想想,」達文波特輕聲一笑,「你看他還真為英國人賣力氣。」
「英國的天氣是不是也和這個鬼地方一樣糟,瑞安?」達文波特說著便把他的大衣放在瑞安的大衣上。「原來你偷了一件皇家海軍的大衣。」
「英國人是不是也知道了?」格里爾問。
「在潛艇上?會把巡航導彈布置到戰略導彈潛艇上去嗎?」
「這要看泰勒實驗室的資料是不是齊全,一個星期左右吧。可能還會提前。」
「另外還有一艘D級核潛艇。不過,它剛上浮,已經停機了。」
要不是人人都穿軍裝,外來人說不定還以為這兒就是國家航空和航天管理局的控制中心呢。這裡有六排寬大的操縱控制台,每個控制台上都有電視屏幕顯示器、打字鍵盤、儀錶度盤、耳機插座、帶照明燈的塑料按鈕、模擬和數學控制裝置。高級海洋技術總工程師德克·富蘭克林坐在第十五號操控台前。
詹姆斯·格里爾,六十六歲,雖然已經超過了海軍軍官的退休年齡,可是他還像海曼·里科弗那樣雄心勃勃,繼續工作。但格里爾平易近人得多,大家都願意和他共事。他行伍出身,當過水兵,后被選送海軍軍官學校深造。他從軍四十余年,當上了三星海軍中將。格里爾當過潛艇艇長,後來改行搞情報,終於成了專家。他雖然愛挑剔人,可是很器重兢兢業業的下屬,瑞安就是其中之一。https://read.99csw.com
「我認識。」卡西米爾點點頭。「在安納波利斯的時候,他比我低一年。聽說他好像出過什麼事,受了傷。」
「發現了,先生。聲音很小,但是我想它一定穿過我們這個扇面,向西北的『收費電話間』方向航行。要是我們能調動一架『獵戶座』反潛巡邏機的話,一定能追蹤上它。怎麼,能不能這樣干?」
「你自己幹得了?」
在總部大樓的頂層,瑞安穿過通廊向前走去。他拎著一隻上鎖的公文包,胳膊上搭著一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送給他的淺黃色大衣,公文包被大衣遮著。瑞安連過了三道安全檢查崗,都沒有要他打開公文包進行檢查。
「你是潛艇駕駛員,詹姆斯。」達文波特說。
「絕對可靠,閣下。因為他曾在克里斯特爾城工作。」
「我倒不認為『紅十月』真有那麼高的航速,不管怎麼說,如果這種新型推進系統真能正常運行,蘇聯人可能會悄悄爬上美國大陸架的。」
「我可以安排,用我們的好了。」
格里爾哈哈大笑。「里德·威爾遜?不就是那個英勇的潛艇艇長嗎?他的兒子也不錯吧?」
控制室比地板高出幾英尺,在那裡,可以俯視各個戰位的操作人員,還能看到設在遠處的總戰術顯示器。控制室周圍用玻璃隔開,這樣,指揮員在與某操作人員對話的時候就不會影響其他人員。富蘭克林見昆廷坐在他的指揮戰位上。在那裡,他可以控制整個大廳的各操縱台。
「馬上來,先生。」富蘭克林靜靜地站起來。昆廷中校當過驅逐艦艦長,由於得了癌症,在艦上服役的時間並不長。經過同病魔的長期鬥爭,他終於勝利了。不,只是幾乎戰勝了,富蘭克林糾正了自己的想法。化學療法殺死了癌細胞——代價是他的頭髮幾乎掉光了,皮膚也變得像透明的羊皮紙一樣。真可惜,他想,昆廷過去可是相貌堂堂的男子漢。
「你是說薩默斯怎樣用激光……」

中央情報局總部

「早上好,詹姆斯!」
格里爾看著他走了。他很喜歡瑞安。這個人心直口快,有什麼就說什麼。部分原因是由於瑞安自己很有錢,而且又娶了個更有錢的太太,所以就敢說話。這種不求人的獨立性大有好處,金錢賄賂收買不了他,威脅嚇不倒他。他隨時可以放棄眼下的工作,專心致志地寫歷史書。他做過四年證券經紀人,曾經把自己的錢押在風險很大的項目上,賺夠了就洗手不幹了,他說不想賭運氣。但是格里爾不相信,他認為傑克已經厭倦了——不想賺錢了。格里爾搖搖頭。以前瑞安有做股票生意的天才,老是賺錢,現在又在中央情報局施展開了;他很快會成為格里爾手下分析情報的能手,更何況與英國的這層關係,能使他倍受重視。瑞安善於從一大堆雜亂無章的資料中分析出三四個有價值的結論。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在中央情報局裡還不多。格里爾想,儘管局裡花了很多錢來搜集資料,卻很少有人分析整理。搞分析的人往往沒有好萊塢電影里幻想的那種在外國當間諜的本事。但傑克懂得怎樣分析從外國送回來的情報和技術資料,也善於當機立斷,他不看上司的臉色行事,有什麼就說什麼。這種耿直的性格有時會觸怒這位老將軍,但總的來說,他喜歡值得自己尊敬的部下。中央情報局裡有不少僱員都是笨蛋。
「我想也是。好吧,明天上午我們再談一下阿富汗問題。去睡吧。」
「是的,先生。」
瑞安轉身看到了海軍情報處處長查利·達文波特海軍少將和跟他進來的一位上校。
「皇家海軍也這麼認為。我和英國情報界的同行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我不這麼認為。為什麼要把反水面艦艇的戰術武器布置到這樣一個戰略武器平台上?我們是絕不會這樣做的。我們可以把潛艇布置在前沿一線,可是他們做不到。這四個門都對稱地位於潛艇軸線的兩端。從艇尾部是不能發射導彈的。它們顯然是專門用來清潔螺旋槳的。」
「為什麼?」
「但這種機器你會用嗎?」
「這些門是幹什麼的?」卡西米爾問。
「又有了?瓊真該讓你去做結紮手術了。」
「現在是五又三分之二了。」
「難倒我了,閣下。我不是工程師。」
「啊哈,是水下遊獵演習,準是丟了一艘潛艇。」
「那可不見得,今天就能找到它!」富蘭克林輕蔑地說。
「要是他不同意,請他給格里爾將軍打個電話。這是電話號碼。」瑞安遞給他一張卡片。「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找我。要是我不在,問將軍也行。」
「啊?」沒有人提過,瑞安沒有料到。「我原來以為這周五之前它是不會出海的。」
「當然能。我需要這艘寶貝潛艇的準確尺寸,不過,我以前曾為克里斯特爾城那幫傢伙做過這種工作。最難辦的是使用計算機的事。我需要一部大型計算機。」
文件夾里的照片成雙地排列著,每頁四張。正面是4×4照片,反面是放大后的10×10照片。從照片上看,拍攝角度很低,可能是在加頂船塢外的水面上拍的,當時潛艇正在那裡進行後期改裝。照片組是成對的,艇首、艇尾,艇首、艇尾……
達文波特看出瑞安不想再讓步了。他不是自己的下屬,不好對他吹鬍子瞪眼。瑞安什麼時候想走,全由自便。達文波特把話題一轉。「『紅十月』號上周五已經出海了,有人告訴過你嗎?」
格里爾抬起眉毛。「什麼時候能搞出來?」
達文波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們願意搞個備用的就是了。」
中央情報局副局長辦公室在大樓頂層一角,從那裡,可以俯瞰綠樹成蔭的波托馬克河流域。瑞安還有最後一道安全檢查崗要過。
「她也這麼說,不過,我倒是有許多事情脫了節,需要固定一下。」泰勒笑著說。「我想我是在補償我在海上當苦行僧的那些年。來,拿把椅子坐下。」
「你能來控制室嗎?我想請你聽點東西。」
「我乾的就是這一行嘛。」
「我們應該在那個該死的造船廠安插自己人。」格里爾發開牢騷了。瑞安也不清楚行動部是怎麼搞的,因為他對派遣特工問題很少有興趣。他是專搞情報分析的,辦公桌上的情報如何搞來的他是不關心的,而且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去避免追溯其來源。「我想巴茲爾大概沒有向你透露過有關他們情報人員的情況吧?」
「是啊,」瑞安說。「四年前在一次車禍中丟了一條腿。他被提升為『洛杉磯』號艇長,可一個喝醉的司機中斷了他的事業。現在,他在海軍軍官學校當教員,負責講授工程學。他還在海軍海上系統司令部承擔許多技術分析和艦艇總體設計方面的諮詢工作。他得過麻省理工學院的工程學博士學位,見解非同平常。」
「他對這不感興趣,」泰勒說。「不過,我也不會讓他看的。」
「如果你沒什麼意見,先生,今天我就去安納波利斯,順便從家裡拿點東西——噢,對了,還得趕緊買點聖誕禮物。」
「拿了幾張照片來想請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