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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秘密行動

26、秘密行動


「要我去打個電話嗎?」司機問道。
「快點呀,夥計們。」瑞安扔下了繩梯。
「那是我們的聲吶目標。」古德曼毫無必要地說了一句。
「媽的,沒問題!」兩人都看了看四周。他們不能在每個房間里各自為戰。他們必須據守走廊及樓梯。
「距離。」曼庫索用手指扣著潛望鏡上的激光測距儀開關。「標定!」
「扎魯丁少校,主席——」
「女士們,請跟我來。」
「就這樣了。」他說道。
「鑰匙?」格拉西莫夫問道。司機用那隻沒上銬的左手把鑰匙遞了過來。離他們最近的崗哨在一百米外,而那架飛機離他們只有二十米。這位克格勃主席親自打開車門。這種事他已經好幾個月沒幹了。「菲利托夫上校,請隨我來。」

「現在由我指揮。」曼庫索宣布說。
「在這裏,克拉克,快過來!」他朝著海面大喊,同時不斷晃動著電筒。接下去的三十秒簡直就像一個月那麼長。不過橡皮快艇終於出現了。
「這我知道。」那飛行員對自己說。他的雷達已測得那架客機的位置,但他還沒看見它,再說他的雷達在跟蹤目標時,還無法精確到在即將發生碰撞前向他發出警告的程度。他還得考慮他的那架米格僚機的安全。
「不到四千碼。」火控軍官報告說。「二號和四號魚雷發射管準備完畢。」
「我們的兩個……兩個新乘客上來了,長官,可是瑞安先生——他沒有上來,上校。」
「右側沒有障礙。」副駕駛說道。
「很好!」邦達連科在士官肩膀上捶了一拳。「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撤退。要撤的時候向我報告一下。這幢房子里的人都是無價之寶。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去吧!」上校目送著士官跑步離開。也許克格勃的確訓練出不少人。他跑向自己守衛的牆角處。
「現在深度八十五英尺,水平航行。」潛水長報告說。「航速十八節。」這時傳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說明橡皮快艇和它的發動機已經被炸毀。
「可是——」
「也許是克格勃的驅逐艦——格里莎級的,」拉米斯說道。「在例行巡邏。」
「幫我把大衣脫下來,好嗎?」邦達連科縮攏身體脫下齊膝蓋的長大衣,露出了裏面的軍上衣。他右手伸進衣服里,左手取下代表紅旗勳章的勛表。他把勛表佩戴在這位年輕人的衣領上。「士官同志,你應當接受更高的榮譽,但是目前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父親是克格勃的主席!」卡特琳說道。
少校獃獃地看著無線電。過了一會兒,他吹響哨子把部下集合起來。神箭手那邊的人知道部隊的集合地點。現在最重要的是立即回去。他點了點人數,有十一人陣亡,六人受傷。如果幸運的話,他可以在雪停之前趕到邊境。五分鐘后他便領著部隊下山了。
「是不是斷路器壞了?」馮艾希上校問道。
「哦,我們非經過這裏不可,冰層到這裏就沒有了。你說他們知道我們會走這個方向的可能性有多大?」曼庫索抬起頭問道。他們現在仍然受到攻擊,而他依然不能還擊。這樣下去,那艘格里莎級也許能得手。


「再說一遍?」馮艾希說道。
「媽的!」正駕駛罵了一聲。兩架戰鬥機從他的飛機旁飛過,垂直距離還不到二百碼,水平距離略遠一些;接著這架VC-137就在它們的尾流中顛簸起來。
「我們的科長死了。我從他手上把槍拿了過來。許多人都很傷心,其他人都跟我一樣感到害怕。」
年輕的艇長看著話筒發愣,詛咒了一句。「新西伯利亞共青團員」號是喀琅施塔得基地的一艘執行特別任務的潛艇,總是在演習中擔任特種部隊角色……
「我要跟蘇聯領航員說話!」對方說道。聽聲音不像是航管員。
曼庫索抓起電話。「五英寸彈藥艙,發射兩個噪音發生器。」
「是,前進二。」舵手把轉速盤向上推了一檔。
「他沒事。我們不殺人。那樣做對我們不利。」克拉克領著她們回到大街,向左拐彎朝碼頭走去。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不能射擊。「達拉斯」號此刻在蘇聯領海,即使那艘格里莎級向他們發動攻擊,他們進行反擊也不是自衛行動,而是攻擊行為。曼庫索看著海圖。他的潛艇離海底只有三十英尺,而潛艇圍殼頂部離水面才二十英尺——還要減去冰層的厚度……
「以你的職位還沒有資格當我的指揮官!」扎魯丁說著抓起電話。他一直要航管人員叫那架美國飛機返航,但正如預料中的一樣,他的客人們決定不返回。
「我是邦達連科上校!你們的指揮官在哪裡?」
菲利托夫也像那兩個人一樣驚訝不已,但卻照辦了。在機場上所有人——至少是那些通常觀察飛機起飛的人——的睽睽眾目之下,格拉西莫夫和菲利托夫朝那架VC-137紅白藍相間的機尾走去。彷彿有人在指揮一樣,飛機的后艙門打開了。
「人太多,我們頂不住——」
「一樓的辦公室里有一部無線電話。」那名士官說道。「每一幢大樓里都有一部。」


「這是怎麼回事?」卡特琳問道。
「我們已經消滅了大約五十個人。其他人都在一個掩體里,我們正設法幹掉他們。你們的目標呢?」
「領航員?」曼庫索問道。
「打!」頃刻之間,他看見有十個人倒下。其餘的人猶豫地停下來,接著便開始後退,這時又有兩人倒下。大樓另一側的槍聲更加密集。邦達連科心想,不知士官能不能頂住,但他此刻顧不到那邊的事了。他聽見附近傳來喊叫聲,知道他的手下也有傷亡。他檢查了一下陣地,發現有一個已經死去。此刻他的手下已減少到十五個人。
「很好,領航員。怎麼對付格里莎級?」他問火控小組。
「建議2—7—5航向,距離一萬一千碼。」
「可是他們命令你——」
「大家都上來了吧?」
「九七一,這裡是大盧基控制中心。右轉進入新航向1—0—4。」馮艾希上校的無線電中傳來俄國人的聲音。他用手壓下話筒的開關按鈕。
「舵手,進入3—5—0航向,潛入冰層下方。他們也許知道我們在這裏——唔,他們知道這裡有東西。領航員,海圖上情況如何?」
「幫一下兩位女士。」克拉克說道。他把橡皮快艇的發動機頂在潛艇的圍殼上。「達拉斯」號仍然在移動,要保持這種既沒有完全上浮、又沒有完全下潛的狀態,它就不可能完全停止不動。曼庫索把第一位女士接到艦上,他覺得從動作上看,她好像是個年輕女孩。第二位渾身濕透,冷得直打哆嗦。克拉克稍停了一下,然後把一個小盒子放在發動機上。曼庫索覺得納悶,那東西怎麼不會掉下來,後來他才意識到那一定是靠磁力或黏膠之類的東西貼上去的。
「到,上校!」年輕人來到面前。「他們現在只是在進行試探性的進攻,真正的攻擊還沒有開始——」

大門是鋼製的。他親自把兩個炸藥安放在門下方的兩個角落,準備接上導火索之後沿牆角爬回。俄國人的子彈從他頭頂上飛過,但大樓里的人並不知道他在什麼位置。情勢就要改變了。他把炸藥放穩、點燃導火索,然後跑步從牆角繞過去。
戈洛夫科和瓦圖京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人都有幾件事情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兩人的命運將會如何?瑞安該如何處置?
「看起來好像是斷路器問題,長官。我想……啊,我已經修好了。」
「什麼?」扎魯丁少校問道。「誰上了那架飛機?」
「全速前進!」艇長向後面喊道。
「停車。」副艇長說道。曼庫索打開通道艙蓋,爬上通向艦橋駕駛台的梯子。通道下艙蓋隨即關閉。他聽見指揮台圍殼周圍嘩嘩的海水聲,接著是海浪的拍擊聲。內部通話系統中傳來聲音,告訴他可以打開上頭的艙蓋。曼庫索轉動手輪,打開了沉重厚實的鋼蓋。冰冷、油膩的海水濺了他一臉,但他全然不顧,縱身爬上艦橋。
瑞安安靜地坐在那裡,除了呼吸之外連頭都不動一下。他心想只要他們不過於激動,他就不會有任何危險。戈洛夫科很聰明,不會作出莽撞的舉動。他知道瑞安的身份,當然也明白如果到他們國家來的負有外交使命的代表團成員哪怕是受點輕傷會有什麼後果。他的踝骨疼痛鑽心,膝蓋上滲出了血,但這是他自己弄的。戈洛夫科從離他五英尺遠的地方看著他。瑞安沒有看他,他把恐懼藏在心裏,力圖表現出無縛雞之力的模樣。
戈洛夫科放下電話,然後嘴裏迸出了幾個字。瑞安雖然聽不大懂,但它們所表達的意思已十分明顯。
「臉向著牆。」克拉克對那個保鏢說道。他的手槍一直對準那人的後腦勺中央,同時把槍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上,接著用右手狠狠地朝那人的脖子上砸下去。那人被擊昏后栽倒在地上。克拉克用手銬把他的雙手銬住,然後用東西塞住他的嘴,再將他的雙腳捆起來,把他拖進他能找到最黑暗的角落。
「他叫我們快走,長官。有兩個傢伙帶著槍,長官,他們——他叫我們趕快走,長官。」乘務長報告說。

「我的職位比你高!」戈洛夫科說道。
「有問題?」坐在摺疊椅上的蘇聯領航員問道。對突然降壓的問題每個飛行員都必須認真看待,不可掉以輕心。
「我從飛機上掉了下來,這幫傢伙不等我就先走了。我希望你們送我回大使館去,不過我先得處理一下膝蓋的傷。」
他先朝艦尾方向看了看。他看見了那艘格里莎級獵潛艦低懸在地平線上的桅燈。接著他看了看艦首方向,從褲子后袋裡掏出手電筒,朝橡皮艇方向,以摩爾斯電碼的方式一亮一滅地發出了字母「D」。
「已經說過了,同志。」
「一點擦傷,同志,就像我腿上的傷一樣。」

「他告訴我了……他要我照這個人的吩咐去做。」瑪麗亞說道。「卡特琳——我們必須這樣做。」
「同志,這可是個美麗而古老的城市,」那年長的女人說道。「請放尊重點兒。」
「你聽見沒有?」無線電中一個聲音問道。問話的人說的是普什圖語,不過回答他的卻是俄語。
「媽媽……」卡特琳驚恐地輕聲喊道。
「還有七十五分鐘。」領航員說了一句。
「唔,」格拉西莫夫說道,「還沒到呢。」貨運終點站已經關門了,除了防範安全用的探照燈光外,這裡是一片漆黑。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把槍接過來裝進衣袋。接著他把手銬遞了過去。「你們兩個都把手伸進方向盤裡。」
那位地面航管員在雷達熒光屏上看見兩架飛機的脈衝回波重疊,他對自己居然沒有嚇得心臟停止跳動而感到驚訝。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一架美國飛機。他們無法強迫它停下來。假如發生一場意外事故,那麼誰該負這個責任呢?他作出了決定。
霎時間,各種武器一起開火。在他左側,那三枚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毒刺導彈爭先恐後地飛了出去。每一枚導彈對準著一座崗樓——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對準崗樓里的電熱取暖器。三座崗樓里的六名哨兵驚愕地看著那顆懸在基地中央上空的照明彈,但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看見朝他們飛去的一道黃光,而且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三枚六磅重的導彈大顯神威,全部命中目標——它們攻擊固定目標幾乎百發百中。自第一枚導彈射出后不到五秒鐘,三座崗樓就全部被毀,崗樓里用來保護基地設施的機槍也都隨之化為烏有。
「啊,謝謝你,大盧基,不行啦,我們將按飛行計劃取2—8—6航向了。完畢。」
克拉克在離碼頭三個街區的一條馬https://read.99csw.com路上向前走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他們。此刻已是十一點四十五分。他們準時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城裡的這個區域中有幾家餐館,此外還有一些迪斯科舞廳,這倒是他沒有料到的。他看見他們正從一家舞廳出來。兩個女的,衣著打扮跟給他接到的指示上說的一樣。有一名男子陪伴著她們,是保鏢。只有一個,也和他接到的指示中說的一樣。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計劃順利進行,真是令人又驚又喜。克拉克注意到人行道上還有十來個人,有三五成群在一起高談闊論的,也有成雙成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許多人都喝得太多,步履蹣跚。這是星期五的夜晚,星期五晚上世界各地的人們都在盡情歡樂。他與這三個人保持目力所及的距離,並漸漸靠近他們。
「我正在設法解決,傑納迪。我們無法從這裏支援你。你們能頂住嗎?」


「雷達發現目標,方位2—8—1。」說話者報告。
「希望那些傢伙能快點趕來。」莫洛佐夫挽扶著士官——他的年齡比莫洛佐夫還小——走到走廊的盡頭。


「電氣系統情況怎麼樣了?」正駕駛有點惱火地問道。

就是這裏。這裡有個盲點。
「喬大叔,我是威利。太陽升起來了,我們離家還遠呢。」
少校覺得這爆炸聲聽起來很怪。爆炸產生的力量被堅固的鋼筋水泥牆堵在了裏面。他立即率領部隊衝進大門。樓里的電線啪啪地冒著火星,很快就會有一場大火。他看見的人全部倒在地上了。他的部下迅速從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抽出武器,把那些被震昏的人用槍打死。少校看見一個掛著少將軍銜的俄國軍官,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還想舉槍射擊,少校一槍結束了他的性命。一分鐘之後這裏的俄國人全死了。大樓里瀰漫著濃烈的硝煙。少校命令手下迅速撤出。
「你到底幹了些什麼,瑞安?」這位克格勃上校問道。
邦達連科把剩下的人員一分為二,讓一半人去把守樓梯,另一半人則堅守電梯。這時四周又靜了下來,他們可以聽見外面嘈雜的人聲,但槍聲已暫時停息下來。
那名保鏢是個行家。他走在她倆的右側,用槍的那隻手空著。他走在她倆前面,不斷以警惕的目光注視周圍的動靜。克拉克整了整脖子上的圍巾,然後將手插|進口袋裡。那支手槍就在口袋裡。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這樣做並不困難。那兩個女的從容地走到街的拐角。那名年紀大些的似乎在瀏覽街景。這些房屋看上去很古老,其實不然。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塔林兩度遭到爆炸的重創,整個城市成了一片廢墟。無論當時作出那個決策的人是誰,這座城市都得重建,恢復其原先的風貌。克拉克覺得這座城市跟他所到過的蘇聯其他城市相比,的確別具一格。不知怎麼的,它使他想起了德國,不過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這是他今天晚上最後一次在想這些沒用的事。現在他距他們只有三十英尺。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在寒冷的二月夜晚回家的人,頭上的皮帽子壓得很低,臉微微向下以避開迎面吹來的風。現在他已經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聲了,不過講的是俄語。是時候了。
「是怎麼回——」
「我的左側有燈光。」副駕駛說道道。「是戰鬥機,但不知是什麼機型。」

「偉大的真主!」說完他就咽了氣。
「在找我們較弱的環節。」邦達連科採取了射擊跪姿。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味,但槍聲還不太密集。他們身後上方不斷有窗戶被打碎。子彈乒乒乓乓地打在大樓的預製鋼筋水泥牆上,水泥和碎石濺得守在樓外的人渾身都是。「你們到對面那個牆角去,這面牆和東牆兩處由你指揮,這兩邊由我負責。告訴你們的人,不看見目標不要亂開槍——」
「已經進入冰層下方。」航海長報告說。
「換吧。我來告訴后艙的人為什麼他們那兒的燈不亮了。」這是個謊言,但卻說得煞有介事。由於大家身上都系著安全帶,想轉過身看后艙是不大容易的。

「你必須制止那架飛機!」那名克格勃將軍衝著他大喊起來。
「不行!我們遇到電氣故障的問題,不能,我重複一遍,不能返回。這架飛機上現在一點燈光也沒有,那兩個瘋狂的米格機飛行員差點他媽的撞上我們!你們是不是想殺害我們啊?請回答!」
「大盧基,請再說一遍。完畢。」
「聲吶失靈,艇長。」瓊斯說道。此時聲吶屏變成一片空白,還伴隨著一陣嗶嗶聲。曼庫索和拉米斯向艦後部走去。領航員忙著把他們的航線標在海圖上。
「在控制塔台,主席同志。那是個最好——」
「再過三十分鐘我們一定要撤離,我的朋友。」少校說道。
米格-25是截擊機,在駕駛艙里的飛行員視野很有限。他已經看不見與他編隊飛行的那架米格機了。他向前望去,離海岸線不過幾公里了。即使他能迫使美機降低高度,但不用多久他們就會飛臨波羅的海上空。他將操縱桿向後拉,飛機開始向右爬升。一旦脫離之後,他便返航了。
領航員在圖上標出那艘駛近的船隻的位置,並標出距離。
「注意乘務員登機門的指示燈。這燈一直有點不正常。」馮艾希對飛行機械師說道。
「見鬼!」瑞安一把推開軍士長,縱身跳了下去。由於太高,他著地時扭傷了右踝骨,褲子的右膝部位也劃了個大口子。他忍住劇痛從地上爬起來,托住菲利托夫的一側肩膀,格拉西莫夫托住另一側,兩人一起把他托上繩梯,接著機艙門口的軍士長把他拽了上去。格拉西莫夫在瑞安的幫助下也上了飛機。現在輪到瑞安了——他的腿也像菲利托夫那樣一點也不聽使喚了。他的左膝早已僵得無法彎直,他想用扭傷踝骨的右腿爬上去,可是那條右腿怎麼也走不動。他大聲詛咒著,那聲音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他想用雙手交替著向上攀,可是沒拉好,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是,長官。我讓弗雷迪把其他人都擋在前面了,就說後面的廁所壞了,長官。」
「可是你並沒有掉頭嘛。」那個俄國領航員對著機內通話系統的話筒說道。
「站住!站住!」十英尺外有個持槍的人高聲喊道。瑞安抬頭看著機艙門。
「機械師,」馮艾希說道,「他們想知道電氣故障現在怎麼樣了。」
瑞安的座位在歐尼·艾倫那個中間艙室的前面,可是他卻繼續朝後走,走到飛機尾部最後一排找了個位子坐下。這裏看上去很像一架普通客機的後排座,不過每排只有五個座位,前面「貴賓區」安排不下的人就坐到這裏來。瑞安坐在靠左側的座位上,這側的座位是每排兩個。這時有十來個人走到這裏,一位服務員建議他們盡量靠前坐,因為坐得靠前要舒服些。乘務長將坐在他這排走道右側的座位上,而不是待在前面的乘務艙里。瑞安希望能再有個幫手,但他們又不能做得太明目張胆,因為機上有一名蘇聯領航員。這種領航工作是例行公事,如果他們做得太過分了,反倒會引人注目。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大家都感到舒適安全,讓他們知道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
瓦圖京什麼也沒說。他把油門踩到底,同時打開了兩個大車燈。
「艇長,艦後方出現雷達波,方位2—6—8。是頓-2型雷達。」電磁監測系統技|師報告說。
「長官,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瓊斯問道。
「她們昨天已飛往塔林。」瓦西里囁嚅著說。「她想去看幾位朋友……」
「你想被槍斃是不是?」將軍問道。
兩位女士已下到梯子中段。克拉克跟在她們後面。曼庫索看了橡皮快艇最後一眼,他在走下梯子前看見那艘碼頭巡邏艇正向他疾駛而來。他走進通道,關好上艙蓋后,馬上按下內部通話系統的按鈕。「下潛,快走!」
要找到它的弱點,他對自己說道。別著急,仔細想想。他讓隊員們把火力控制得穩一些,便開始繞著這個建築觀察。裏面的人肯定會相對分散地部署自己的兵力。像這樣的建築至少有一兩個盲點嘛……不過少校得先找到才行。
「馬爾科,你看呢?」艇長問道。
「高頻信號在冰中傳播很順利。那艘艦正打開探照燈來回探索。他們知道這裡有東西,但還不知道具體|位置。」

「九七一,命令你返回!」
「是的,上校。」
「前進一。」艇長下達命令說。「升潛望鏡!」上了潤滑油的鋼管快速上升,一直升到頂。
每個人的生命都危在旦夕。邦達連科的部隊中,每人的彈藥已不足半個彈夾。外面扔進來的手榴彈又炸死了兩個人。他親眼看見一名下士為保護自己的戰友而撲向一顆手榴彈,被炸得血肉橫飛。瓷磚地面上流淌著那些陣亡年輕人的鮮血。大樓門口堆積了六具阿富汗人的屍體。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就出現過這種情景,上校暗暗告訴自己。當時的蘇聯軍人是舉世無雙的,每一幢房屋都成了巷戰中的堡壘。那個機械化步兵團還有多遠?一個鐘頭的時間是很短的,也就是看半場電影、看一齣電視劇或者晚上出去散散步的時間而已……只要沒有人拿槍朝你射擊,這麼短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但是現在每一秒鐘似乎都被拉長了,手錶上的指針似乎也停止不動了,只有心在怦怦地快速跳動。這是他第二次參加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第一次戰鬥之後他榮立了戰功,他想這一次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裏。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他頭頂上方的樓上有好幾百人,有工程師和科學家,還有他們的妻子兒女,這些人的生死全看他了,看他能不能在未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擋住阿富汗入侵者的攻擊。
「我是這架飛機的代言人。」馮艾希上校回答道。「我們的航向是2—8—6,飛行高度一萬一千六百米。我們正按照正確的飛行計劃,在指定的空中走廊上飛行,我們目前遇到了電氣系統故障的問題。我們不需要混蛋的戰鬥機來跟我們搗蛋——這是一架美國飛機,機上是一個外交代表團。你們是想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還是怎麼的?請回答!」

「使用二號和四號魚雷發射管。外側管蓋尚未打開,長官。」
「說吧,士官。」
「我們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他對著無線電喊道。沒有回答。「你聽見沒有?」
「我不知道,」她母親承認道。「你父親告訴我——」
司機大驚失色,但兩個人都服從了命令。瓦西里把一隻手銬銬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後把另一隻手銬從方向盤下穿過去銬在司機手上。與此同時,格拉西莫夫一把扯下車上無線電的話筒,並把它放進自己的口袋。
「他們也許被發現了。」通信官對曼庫索說道。
乘務長毫不猶豫地、不折不扣地照辦了。他轉身把門拉上。瑞安看見那門在幾秒鐘之內就自行封閉了。在飛機里,軍士長抓起內部通話器,向正駕駛報告說後門已經關好。
「她們是什麼特殊人物?」曼庫索問道。
現在還不必著急,馮艾希上校把起飛前檢查單上的各個項目又看了一遍。這時機艙內的服務人員正在引領大家入座。一輛卡車上的發電機正向這架VC-137供電,這比使用機內供電系統來發動引擎還要容易些。他看了看表,希望一切都能按計劃進行。
「你們綁架了一名蘇聯公民。你們必須返回莫斯科!」
「你要對此事負責!」克格勃將軍毫不客氣地對地面攔截軍官說。不過他這話說錯了。
「他們來了!」一名士兵大聲喊道。
「幹得好,士官!」邦達連科對那個年輕人說道。他已下令工程技術人員全部上樓。「我們將在大樓四周組成防禦陣地。他們也許會迫使我們後退。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將死守一樓。大樓的牆壁是鋼筋水泥的。反坦克武器會傷到我九-九-藏-書們,但屋頂和牆壁可以擋住子彈。派一個人到樓上,把當過兵受過軍事訓練的都找出來。把這兩支步槍給他們。一旦有人倒下,就要把他的槍拿去交給會用槍的人。我進去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部電話——」

「我,上校。」一個年輕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瓦西里,」格拉西莫夫說道。真是太遺憾了。保鏢轉過臉,看見手槍的槍口正對著他。「請把你的槍給我。」
「可是——」這個俄國人解下安全帶,準備站起身來。
「小姐,你父親決定去美國訪問,他要你和你母親跟他一起去。」克拉克用流利的俄語對她們說道。
「我讓他們坐在最後一排,長官。我想沒有人會注意到,因為有發動機的噪音,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跟我來!」邦達連科大喊一聲,率領他們迅速離開這個最可能受到攻擊的目標。他們的四周槍聲大作,是自動步槍——蘇制步槍——的射擊聲。上校立即發現他無法根據槍聲來判別敵我:這下糟糕了!「集合!」
他無法判斷防線是否已經被攻破,也不知道這側的人是否也在撤退——他不得不再度停止射擊,因為雙方的著裝完全一樣。這時,朝大樓跑過來的人中有個人開了一槍,邦達連科立即取跪姿打了個五發點射將他撂倒,接著他又看見幾個。他正待扣動扳機,突然聽見了他們的喊聲。
「那還用說。用你的無線電告訴他,就說我要視察一下安全警戒,然後去找他,談談我的看法。向前開,」他告訴司機說。「向右。」
「一個一個來。卡特琳,你先來。慢慢地下來,我會接住你。」她慢慢跨出一步,由於缺乏自信和恐懼,她的膝蓋有點發抖。克拉克抓住她的腳踝把她朝下一拽,她像一個裝滿豆子的袋子一樣穩穩地掉進橡皮快艇。接著該瑪麗亞了。克拉克對她作了同樣的交代,她按他說的做了。這時卡特琳想幫忙,結果橡皮快艇移動了,瑪麗亞一失手,大喊一聲掉進了水裡。
「先別急。怎麼——」一名身穿制服的衛兵揮手示意他們停車。他們剛才已經通過了一個檢查站。「哦,沒關係。美國人馬上就要離開了。那樣做反而會把事情弄糟。」
馮艾希向窗外望了望,翼梢燈已經打開。座艙內的燈也亮了,但座艙後部的燈仍然不亮。飛越文茨皮爾斯上空之後,飛機向左轉,航向改為2—5—9。馮艾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到香農還有兩個半小時。「要是能來杯咖啡就好了。」他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聲。
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在這樣胡思亂想!他對自己十分惱火。
「該走了,女士們。」克拉克說著抓住她們母女的手臂。
「這做不到。我們可以把它擊落,但我們無法阻止它。」
「九七一,命令你向右轉彎進入新航向1—0—4,返回莫斯科。完畢。」
「是的,主席同志!整整一個連。」
「晚安,下士。」格拉西莫夫說著遞上自己的身份證件。攔車的下士頓時並腿立正。「過幾分鐘後有一架飛機會來這裏接我。肯定是美國人把事情給耽擱了。安全部隊出動了嗎?」
「樓上有醫生嗎?」
在駕駛台通道口底部,一名下級軍官在恭候兩位女士。要是在其他場合,他臉上那副驚愕的神情就會顯得十分滑稽。克拉克攙住她們的手臂朝前走,把她們領進自己的艙室內。曼庫索向艦尾走去。
這個可憐的傢伙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克拉克真想笑。但他提醒自己,這是個受過訓練的人,而且口袋裡有槍。他用手抓住那人的后領,與他保持一隻手臂的距離,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槍。
「從梯子上下去。」曼庫索告訴兩位女士。
「好的。」馮艾希向外看了看登機梯是否已經移開。飛行人員都戴上了頭戴式通話器。「左側沒有障礙。」
「謝爾蓋,我能洗洗膝蓋嗎?」
瑪麗亞看著髒兮兮的木頭,心裏直覺得噁心,但她還是像個夢遊的人似的依照吩咐去做了。她女兒跟在後面也下去了。克拉克最後一個下去。他繞過她們身邊跳進橡皮快艇里,把繩子解開,用手把橡皮快艇劃到她們倆站立的木板下面。從上面到橡皮快艇的高度落差有三英尺。
五十米外,邦達連科對這一新的威脅作出回應。他大聲命令部下待在隱蔽物后,自己則藉助走廊上的應急照明燈光,迅速看清並瞄準了在走廊上移動的目標。這走廊真像個室內靶場,他打了一陣點射,放倒了其中兩個。另一個人端著槍,打著連射朝他衝過來,嘴裏還在高喊著什麼。邦達連科發現自己的子彈沒有打中他,不禁暗自吃驚,不過其他人把這個人擊倒了。槍聲在繼續。在鋼筋水泥牆壁的反射之下,這裏的槍聲震耳欲聾。這時邦達連科發現對方只剩下了一個人,可是自己手下也有兩個倒下。這個阿富汗人的子彈打在離他的臉只有幾厘米的混凝土上。邦達連科感到兩眼一陣刺痛,他的右面頰因這突來的刺痛抽搐了一下。他向後退了一步,把手中的槍撥到自動位置,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跳進走廊。那阿富汗人離他不到十米。
「堅守陣地!」邦達連科對剩下的六個人說道。「把武器搜集起來發下去。」他想戰鬥也許到此就結束了,可是在機械化步兵團趕到之前,還不算真正的「結束」。
「怎麼回事?」碼頭靠岸的那一頭有個人高聲問道。
「塔台,九七一開始起飛滑行。通話完畢。」馮艾希把油門操縱桿推向起飛動力擋。
「他們看來還挺機靈的嘛。」在穿過左側第二十五號跑道時,瓦西里說道。司機關掉車燈沿跑道邊緣行駛。有一架飛機過來了,司機和警衛的眼睛都盯著這個危險的龐然大物。他們沒有看見這時格拉西莫夫已從口袋裡摸出鑰匙,給驚得目瞪口呆的菲利托夫打開了手銬。接著這位主席又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把自動手槍。
「不好!」乘務長看見那輛開過來的汽車,趕忙喊了一聲。還有一名哨兵拿著槍朝這邊跑過來。「快點,老爹!」他催促著這位克里姆林宮的樞機主教。
他失敗了。他有負眾望,沒有指揮好,神箭手在內心對自己說。他環顧四周,看見雪地上躺著的屍體,這些死者似乎都在譴責他。他可以殺死單個的敵人,可以打下天上的飛機,卻從來沒有學過怎樣指揮這麼多人。這是不是因為他折磨了那名蘇聯飛行員,真主在對他進行懲罰呢?不!眼前還有敵人要消滅。他指揮手下從底樓幾個破窗戶里進入大樓。
邦達連科上校覺得自己在這寒冷、美妙的大自然中陶醉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他剛轉身向營房走去,就聽見突如其來的槍聲。他心下一怔並停住了腳步。自動武器的聲音他是絕對不會聽錯的。起初他還以為是哪個克格勃哨兵不慎槍支走火,可是不到一秒鐘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為他聽見頭頂上方「叭」一聲,一抬頭,看見了那顆照明彈。接著他聽見從激光發射試驗場那邊傳來的幾聲爆炸。他立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變成了在敵人攻擊下處變不驚的職業軍人,這種變化就像是受開關控制似的。他立即飛速朝他右側兩百米處的克格勃警衛部隊的營房跑去。
「大家撤進大樓。快!」他只剩下了十個人,其中兩名傷員要人挽扶才能走動。過了一分鐘,密集的槍聲再次響徹夜空。邦達連科領著五個人,穿過大樓內一樓的走廊,來到大樓的另一側外面。
「指揮艙、聲吶室,注意2—9—6方位。柴油主機。」瓊斯高聲說道。「雙螺旋槳。」
「二十分鐘以後再問我吧。」
「猜猜看。」曼庫索說道。克拉克把門打開。艇長看見一個年輕女子,衣著高雅,但腳上濕了。接著他看見一位年紀較大的婦女迎面走過來。她身上穿著「達拉斯」號輪機長的卡其襯衫和褲子。雖然她自己也帶了衣服,可是全部濕了。她把濕衣服遞給曼庫索,同時說了一句俄語。
「我是邦達連科上校,現在由我指揮!」上校錚錚有力的話就像是上帝的命令。「你帶領四個人趕緊去單身宿舍,把裏面的人全部帶到山上的公寓大樓去。越快越好!」士官點了四個人立即跑步出發。「其餘的人跟我來!」他率領他們衝進外面的大雪之中。這時他們已顧不得外面有什麼危險了。他們才衝出十米,基地上的所有燈光就全部熄滅了。
走開吧,他真希望他們離開。你們以為我們想到你們那個荒山禿嶺的鬼地方去挨槍子兒嗎?你們如果想殺仇人,那為什麼不到莫斯科去找那些政客?可是打起仗來事情就不是那回事了,不是嗎?政客們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看清他們所釀成的苦果。他們從來沒有真正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現在他們手上又多了核彈。他們擁有了可以殺死千百萬人的力量,可是卻沒有勇氣上戰場親眼目睹一場並不複雜、並非現代化的戰爭中的可怕情景。
「喬大叔,我是威利。我來了。太陽出來了!」
「設備我們還可以再建。」邦達連科急急忙忙地說道。「但是科學家是無法重新建造的。我們趕快去公寓大樓,堅守待援。派一名精幹士官到單身宿舍,把人都集中到公寓大樓去。」
艇長聽了之後,手上的衣服差點掉在地上。
「沒有。」馮艾希轉身看著他說道。「據我所知,我們並沒有遺留下什麼東西。」
「距離大約六千碼。」火控小組接著報告說。
「他的家眷呢?」瓦圖京問道。
「打開四號發動機。」馮艾希下達命令。他把話筒的開關扳到座艙位置。「女士們、先生們,我是馮艾希上校。現在發動機已經開始運轉,大約再過五分鐘我們就要啟動了,請大家系好安全帶。抽煙的人,請忍耐幾分鐘。」
「上校。」正駕駛的耳機里傳來乘務長的聲音。
「九七一,我已經把你們的問題報告了莫斯科。他們要你立即返回。他們將為你們作好緊急著陸的準備。」那位航管人員說道。
「返回基地。通話結束。」
「真他媽的!」馮艾希在機內通話系統中大聲詛咒著。他把話筒開關再度撥到座艙位置,先壓一壓火氣,然後才說道:「乘務長,檢查一下後門。」
「她叫什麼名字?」瓊斯坐在椅子上,可以看見走道。
「莫洛佐夫!」他喊了一聲。不一會兒,工程師來到面前。
「這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我會問出來的。」曼庫索說罷從走道穿過,敲了敲克拉克艙室的門。
「他說他靠近我們了,長官。」通信官報告說。
「現在由艇長指揮。」副艇長說道。「電磁監測系統報告,說他們收到一些超高頻無線電信號,就在附近,也許是那艘格里莎級在與另一艘艦艇通話。」
「它現在究竟他媽的在什麼地方?」那架狐蝙式的飛行員問他的僚機飛行員。他們只看見它一次,而且只是剎那間的一瞥。他們可以在雷達上跟蹤這個入侵者——但它是在飛離,而不是在侵入,這點他倆都知道——用雷達制導的導彈將它擊落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在茫茫黑夜中向目標接近……即使是在雲層稀薄的夜裡,由於目標在飛行時把所有燈光都熄滅了,想找到它就意味著必須冒險。美國戰鬥飛行員把這種冒險戲稱為「空中碰撞」,結果往往是頃刻間機毀人亡,無一倖免。
「他正在進行視察——你是什麼人?」
克拉克回頭向岸上望去。水面上有一盞燈正不斷左右晃動。那是什麼人?他不知道當地警察是否有船,但這裏肯定有一支克格勃邊防部隊,他們有自己的規模不大的海上及空中力量。在星期五的夜晚他們能有多高的警惕性呢?也許比當年那個德國青年駕機飛往莫斯科的時候要高些,克拉克想起來了,那個德國人就是從這一帶飛越邊境的。現在這一地區的戒備程度也許很高……「達拉斯」號,你在哪裡呢?他拿起對講機:
「快進去!」邦達連科對他說道。「你還能繼續戰鬥嗎?」
「保護我的人,上校!保護我的人!」波克魯什金對read.99csw.com著無線電大聲喊道。
「卡特琳,」母親對女兒說道,「如果你父親投奔了美國而你留了下來,你的生活會發生什麼變化呢?你的朋友會怎麼樣對你?你自己又會怎麼樣呢?他們將會利用你把你父親弄回來,他們會不擇手段的,卡特琳……」
敵人的步槍火力變得稀疏凌亂,他們正在決定下一步怎麼辦,這些只是騷擾性火力而已。要是再多一些人,他就能發動一場反擊,把敵人打個措手不及,可是現在他只能困守在這裏。他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他現在只剩下一個班的兵力來守這幢樓的兩側。
「好了,夥計們,我們現在要儘快離開這裏。」曼庫索告訴攻擊中心的人員說。這時傳來一陣頻率很高的響聲,說明想要離開是沒那麼容易的。
「情況怎麼樣?」他的無線電中響起了問話聲。
一位無線電技|師把電台調至蘇聯邊防部隊使用的頻率上。潛艇剛駛離冰層,細細的超高頻天線就伸出了水面。潛望鏡也同時伸出了水面。
這艘格里莎級艦即將結束在波羅的海水域為期一周的巡邏,而且已經比預定計劃晚了六個小時。艦長一直在期盼未來的四天休假。起初是塔林港警方在無線電中說發現一艘來歷不明的小船駛離碼頭,後來克格勃的人追了過去,接著在距離港口警方巡邏艇不遠處發生一次小小的爆炸。後來聲吶又幾度報告發現目標。這位上任才三個月的二十九歲的上尉對形勢作出估計,下令對聲吶報告的潛艇目標發動攻擊。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麻煩了。他只知道他對正在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而且如果他是在追擊一艘潛艇,那它應當向西逃離才是。
「中尉,扎魯丁少校在哪裡?」
「很好。」正駕駛再度把飛機向右開到跑道的盡頭。「該死的星期天兜風的車子。」
「目標距離?」
「先不要開火!」上校高聲吼道。
這時,正駕駛馮艾希已看完了起飛前的檢查單。
「站住!」一個聲音高喊著。這人是個警察,克拉克意識到,這人肯定是他媽的警察。他回過頭去,看見了手電筒的閃光。這光太弱照不到橡皮快艇,但卻照見了橡皮快艇後面留下的尾流。克拉克拿起無線電:
「別打!別打!」他數了數有八個人,最後面的是那個士官,他的兩條腿都受了傷。
兩人同時舉槍瞄準,這短暫的剎那竟顯得如此漫長。邦達連科看見了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就在那盞應急燈的下面。可是那雙眼睛里的怒火……充滿了仇恨。上校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不過他畢竟是個軍人。那阿富汗人的第一槍沒有打中他,卻被他打中了。
「你們需要人手嗎?」莫洛佐夫問道。他沒有當過兵,不過他剛才發現使用步槍並不那麼困難。
「我是亮星工程的G·I·邦達連科上校。我們遭到了攻擊。我重複一遍。亮星工程遭到襲擊。聽到這個呼叫的部隊請立即回答,請立即回答。」
但是那個上尉不敢重複了。他是戰鬥機地面攔截軍官,是倉促中被派來的。英古爾是蘇聯領土內最後一個航管站。當地一名克格勃軍官很快向他簡單介紹了情況,要他迫使那架美國飛機返回莫斯科。他剛才不應當在通話中把那件事挑明。
對八十個人來說,這項任務十分艱巨,神箭手此時才意識到這一點。由於地方太大,建築物太多,這點兵力遠遠不夠。但是由於看見這裡有許多俄國人四處奔跑,所以他才把人帶了過來。他看見手下的一名隊員用RPG-7反坦克火箭彈擊毀了一輛客車。那客車爆炸起火、滑出路面、翻滾著栽下山去,車上的人一片慘叫聲。幾個帶著炸藥的戰鬥小組進入幾幢房子里。他們發現機床上都是油,他們點燃導火索之後趕緊往外跑,希望搶在爆炸引發的大火之前衝出去。等神箭手意識到哪一幢才是警衛部隊的營房時,已為時稍晚。那營房已經起了火,他把人帶過去,準備消滅留在那裡的人。他已經來不及了,可是他還不知道。一發偏離目標的迫擊炮彈打斷了基地的照明供電線路,這樣一來他們自己槍口的火光反而妨礙了他們自身的夜視能力。
「我們既然來了,何不來個快速視察呢?誰是你們的長官?」
「英古爾航管中心,我是美國空軍九七一專機。我們差點被撞。下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鐵鎚』長機,我是『工具箱』。命令你們接近目標,迫使它返回。」航管員說道。「目標現處於十二點位置,水平飛行,距離三千米。」
兩個發出泡泡聲的噪音假目標從潛艇左舷方向射出。
對上了……克拉克暗暗告訴自己。他像個醉漢似的連路也走不直。
這些攻擊者——他們是什麼人?他心中疑惑不解——他們的進攻顯得雜亂無章。首先,他們連克格勃部隊的營房是哪一幢都沒有弄清楚就發動了攻擊;其次,他們並未儘快地對住宅區實施攻擊。現在他們過來了,可是卻發現雪地上有一道由邊防軍構成的防線。邦達連科知道,這些邊防軍雖然是克格勃部隊,但確實受過基本訓練,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那個年輕士官是個好榜樣,他親眼看見了。他沿著這道防線從一個點走到另一個點;他並沒有使用自己的武器,而是鼓勵那些士兵,告訴他們該幹什麼。上校打開了無線電。
「主席在哪裡?」瓦圖京問那個中尉。
「格拉西莫夫主席以及一名被逮捕的敵方間諜。」瓦圖京說道。
接著斃命的是神箭手前面的那個哨兵。他沒有任何還擊的機會。四十支槍同時向他射擊,把他身上打得像蜂窩似的。緊接著,迫擊炮打出幾發炮彈進行測距,神箭手通過無線電修正彈著點,讓炮彈落在他認為是警衛部隊營房的地方。
「可是——」卡特琳指了指保鏢。
神箭手倒下時並沒有感到胸部疼痛,只是感到震驚。他的大腦指揮他的雙手把槍口轉向左側,可是他的雙手卻沒有聽從指揮,槍從他手中掉下去。他先是跪倒,繼而後仰,最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終於結束了。那個俄國人走到他身邊。神箭手臨死前心想:這不是一張殘酷的臉,但這是我的敵人,是個異教徒,不過他也是個人,是吧?他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想知道我是誰。神箭手決定告訴他。
坐在後排座位上的瑞安還真想抽口煙呢。乘務長朝他看了看,露出微微一笑。瑞安覺得這位軍士長十分慓悍,看來完全可以應付突發|情況。此人看似年近五十,但卻像個可以給全國橄欖球聯盟的後衛上球風課的人。他戴著一副皮製工作手套,上面的皮帶收得很緊。
「可是,」那女孩終於開口說道,「可是這是叛國……我不相信。」
「明白,謝謝,大盧基,不過目前我還不想冒險轉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們正在努力排除故障。請等候。有情況就向你通報。通話完畢。」馮艾希上校看了看儀錶板上的鍾。離海岸線還有三十多分鐘的飛行。
「隨時待命,長官。」
「我命令你把部隊——」
控制中心內,波克魯什金將軍理所當然地接管了指揮權。他手下有三十來個克格勃軍人,只有隨身攜帶的輕武器和少量的彈藥,從遭到攻擊以來還沒有得到補給。一名中尉正盡其所能組織防守,波克魯什金則在通過無線電請求支援。
「我們該向誰報告呢?」戈洛夫科問道。
「我們有同伴啦。」副駕駛說道。它們從右側飛了過來,從指示燈來看,是兩架戰鬥機。「來勢洶洶啊。」
「謝天謝地。」飛機飛離海岸線后,馮艾希鬆了口氣。他問乘務長:「後面那些人怎麼樣?」
「這就去。」軍士長回答說。瑞安鬆開安全帶,向前走了幾步,看著軍士長轉動后艙門的把手。
「大約一分鐘左右我們就會知道。」他的話剛說完,潛艇就被在它身後發生的爆炸震得晃動起來。潛艇的前部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盡量快一些。」波克魯什金說道。「這裏的人正在流血犧牲。」他想到了直升機,但它們在這種天氣里發揮不了作用。使用直升機實施進攻無異於自殺,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他放下無線電,抓起自己的自動手槍。他聽見外面的槍炮聲和爆炸聲。基地的設施正在遭到破壞,不過他現在已經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無論這場災難有多大,最要緊的還是技術人員。將近三分之一的工程技術人員都在這個控制中心裏。攻擊開始的時候,他們剛準備結束一個已經開了很久的會議。如果不是開會,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裏,不開會他們就會在外面的設備上工作了。在這裏他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俄羅斯人,」克拉克操著莫斯科口音說道,「你是說這個城市裡並不全是傲慢的波羅的海人?」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曼庫索打開潛望鏡電視攝像機。拉米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是格里莎級。」
「別出聲,照我說的去做。按照這個人說的去做。」
「我在公寓大樓。我們能找到的非軍人全部在這幢樓里。我這裡有四十名士兵,我們準備堅守。增援情況如何?」
在激光發射試驗場大門邊上停著一輛嘎斯吉普,車上架著一挺重機槍。波克魯什金將軍聽見爆炸聲之後,急忙從指揮部里跑了出來。他看見三座只剩下半截的崗樓在燃燒,頓時大驚失色。克格勃部隊的指揮官乘著車衝到他面前停下。
噴氣發動機噴出的氣流把繩梯吹得像風中飄動的旗幟,菲利托夫的腿不聽使喚,儘管有格拉西莫夫幫忙,他仍然無法把兩條腿都踩在繩梯上。

「0—9—1。」
「他們會先請示上級。」拉米斯判斷說。「他們的時間越充分,發動攻擊的可能性就越大。」
「準備好了嗎?」瑞安問道。在接近機尾的部分,發動機的噪音震耳欲聾,所以他不怕被別人聽見。
「明白。謝謝。通話結束。」馮艾希低頭看見飛機的自動駕駛儀正指著正確航向,接著他繼續注意雷達掃描,看看附近有沒有其他飛機。
在他們身後的那位蘇聯領航員坐在摺疊椅上。他的唯一任務就是在緊急情況下用俄語和塔台通話。他規規矩矩地坐在座椅上,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已無法進行無線電通話,只能進行機內通話。莫斯科方面要他們把飛機飛回去。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可是什麼呢?他暗暗自問。
「我們可以避開它,這很簡單。」副駕駛說道。「它貼著跑道邊行駛。」
馮艾希嘆了口氣。「好吧。後面的情況怎麼樣?」
「上浮到天線深度!」
飛機發動機的巨大氣流把地面上的四個人全都衝出了冰凍的跑道,其中包括剛剛趕到現場的那名持步槍的哨兵。瑞安趴在地上,目送著飛機高聳的尾舵上方閃爍的紅燈漸漸遠去,隨之上升然後消失。最後他只看見了VC-137上反地空導彈的紅外線干擾器的閃光。他笑了,幾乎笑出聲來,這時他被人翻過身來,看見了一把對著他腦袋的手槍。
「暫時保持現狀。」曼庫索走到通往駕駛台通道的艙蓋旁。「副艇長,現在你指揮,我來負責小艇回收任務。務必完成任務。」
他看見迫擊炮彈接二連三地落下,就落在營房那邊新建的大機械廠。他跑到營房前面的時候,裏面的人正跌跌撞撞地從裏面向外跑。他不得不停下來,舉起手臂,以免他們在慌亂中朝他開槍。
邦達連科感到自己身上在冒汗。這幢大樓還有點保溫作用。他把野戰無線電話從背上取下。他看見上面被子彈打了兩個洞,感到十分驚訝——但更使他驚訝的是,他發現其中一條背帶上有血。他自己掛了彩竟渾然不知。士官走過來看了一下。
那些狗,他若有所失地想道,他們應當把狗留著的呀……

現在他手下有二十——不,他數了數有十八個人。他們身上的偽裝服為他們提供了極好的掩護。他背著無線電,弓著腰來到士兵面前,叫他們九-九-藏-書分散開些,並囑咐他們要節省子彈。他剛剛完成西側一線的兵力部署,就聽見黑暗中傳來一片叫喊聲。

曼庫索立即下令改變航向。
「說吧。」機械師說,同時確保這個頻道的通話傳不到蘇聯領航員的耳機里。

少校沒有辜負游擊隊員的期望,處處身先士卒。他率領十名隊員來到這座鋼筋水泥建築的側面,在其他隊員的火力掩護下,沿著牆向大門移動。他覺得戰鬥進行還算順利。他損失了五個人,但對於這樣的軍事行動,這點損失不算大……感謝你們對我的種種訓練,我的俄國朋友們……
卡特琳沒有吭聲。巷子里的光線極為黯淡,但他已看出她此刻臉色已全變了。她母親看上去要好些。
「打開一號發動機。」隨著按鍵的撳下、開關的扳動,左外側發動機的渦輪葉片開始轉動。一些儀錶上的指針開始偏轉,很快就停在正常位置不動了。這時那輛載有發電機的卡車已離去,因為此刻飛機上的用電可自行供給了。
「那些激光設備,我們必須——」中尉的話剛說了一半,上校就抓住他的肩膀。
「指揮艙,聲吶報告,我們受到聲吶探測,是格里莎級上的死光。」瓊斯所說的死光是潛艇上的俚語,指的是蘇聯人的聲吶設備。「可能會發現我們。」
「它在那裡,與艦首呈零度角。降潛望鏡!」
「是的,長官,準備關艙門了。」
「傑納迪,我是波克魯什金,我在激光發射試驗場。我們在指揮控制大樓里。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通道的下艙蓋打開了。曼庫索聽見副艇長的聲音:「深度九十英尺,前進二,左滿舵!」
「我們遭到了襲擊,中尉!你手下有多少人?」
神箭手緊貼著牆,站在一扇半開著的門旁邊。他的無線電已經關掉。他所在的房間外面的走廊上有個俄國人趴在那裡。是時候了。神箭手用槍管把門撥向一邊,那人還沒作出反應,就被他送上了西天。他喊了一聲,有五個人從房間里衝出來,但其中兩個還沒來得及舉槍射擊,就被他的火力撂倒了。他向走廊兩頭看了看,只見槍口吐著火舌,人影若隱若現。
「我的天哪,看!」戈洛夫科用手指了指。「快!」
戰術形勢大為不妙,而且他知道還會變得更糟糕。一連串的爆炸聲震撼著夜空。
「燈光,燈光!」瑪麗亞說道。克拉克轉過身,看見信號后立即向那邊駛去。但是這時他又看見了別的東西。
「請重複最後一句話。」馮艾希說道。
「什麼事,上校?」
「這裏的一切都結束了。」邦達連科說了一句。
天哪,瑞安,但願你喜歡那兒……馮艾希暗自想道。
「真遺憾,」馮艾希說。「告訴他們要上廁所的向前走。」
「在這裏!」一名中尉走上前來。「什麼他——」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出言不遜。這時一發迫擊炮彈擊中了營房後部。

「我們每次檢查那扇門的時候,都很正常。也許是儀錶板上的線路問題,但我們還沒有找到毛病出在哪裡。那扇門的氣密封條是我親自檢查的。」他對蘇聯人說道。「一定是電路有問題。」
「這很簡單。我命令我的米格機把它擊落就是了!」這名上尉大聲回敬說。「你向我下達命令吧,將軍同志?」
跑動的人影彷彿變魔術般地出現了。剛才他們面前還只有紛飛的雪花,現在卻出現了一排人,端著卡拉什尼科夫步槍胡亂地射擊。他等他們前進到五十米之內。
「有個地方短路了。」駕駛艙里的飛行機械師說道。「后艙的燈全都不亮了。斷路器跳開,我怎麼也合不上去。」
「這就有意思了,」曼庫索說道。「我看見了。方位——標定!」
阿富汗少校把手下人分成兩組。人少的那個組無論發現什麼,都用炸藥把它炸掉。對他們來說,是電線杆還是激光發射器都無所謂。人多的那個組消滅了企圖攻入這個地區的大部分克格勃部隊,並在發射控制中心的掩體四周部署了兵力。這其實並不是個掩體,不過當初的設計師顯然認為它應當具有像列寧太空中心那樣的防護結構,抑或是他覺得有一天這裏可能會遭到來自空中的核襲擊。最大的可能是,有某個人認為,按照規定這種地方應該搞這樣的結構,於是就建造了這樣一幢鋼筋水泥牆厚達一米的建築。他的人打死了克格勃的指揮官,繳獲了他的汽車以及架設在車上的重機槍,並對準那個掩體壁上的窺孔猛烈射擊。其實裏面並沒有人使用這些孔來進行觀察。他們的子彈已擊穿了厚厚的玻璃,把裏面的計算機和控制設施打得百孔千瘡。
「你好,謝爾蓋。」瑞安對戈洛夫科上校說。

「我們遭到襲擊了。」說這話真是多此一舉。
少校一面查看這座建築的北面,一邊在想:神箭手是個好人,而且很勇敢,只要接受一個星期的正規訓練,他就比較會指揮了……只要花一個星期的時間把他完全靠自己摸索學習的東西加以條理化……把別人用鮮血和生命換取的經驗教訓傳授給他……
最後一批迫擊炮彈落在公寓大樓的屋頂上。邦達連科看見之後微微一笑。對方終於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彈根本無法穿透屋頂的鋼筋水泥板。如果對方的炮彈落在公寓大樓四周,他就會損失許多人。現在他這邊還剩十個人,其中兩個還受了傷。陣亡的人留下的槍支已經送進樓里,交給別人在二樓使用。他數了數,陣地前有二十具屍體。襲擊者——他現在已確信他們是阿富汗人——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跑來跑去,試圖確定如何攻擊。邦達連科第一次覺得他們有可能渡過這場災難。波克魯什金將軍在無線電中說,一個機械化步兵團正從努列克沿著邊境公路趕過來。步兵裝甲運兵車行駛在冰雪覆蓋的山間公路上,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但是與他現在必須保護的這批科技專家相比,即使損失幾個步兵班也算不了什麼。
在那兒。他並不是清楚地看見了那架飛機,而是感覺眼前有個物體一閃而逝了。啊!他將操縱桿向後拉了一下,以便再爬升幾百米……沒錯!他可以看見那架波音飛機在大海上空飛行。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直到貼近目標正上方兩百米的位置。
「這我知道。但我們並不是美國潛艇,曼庫索艇長。」拉米斯說道。「我們是蘇聯潛艇嘛。」曼庫索點點頭。他以前從來沒用過這一手。
邦達連科聽見大樓另一側傳來的叫喊聲,便轉過身來,發現這一側沒有什麼動靜。現在該調整部署了。他希望這樣做是正確的。
「我可以換個備用的上去試試。」機械師說道。
「九七一,命令你返回莫斯科!」那位航管人員堅持說道。
那架米格機駕駛員異常小心地把飛機飛到波音客機的左側。他想飛到客機駕駛艙上方,再從那個位置緩緩降低高度以迫使那架客機下降。要做到這一點,他必須使出渾身解數,而且只能祈禱美國人也有高超的飛行技能,不至於發生意外。他飛抵預期的位置,這樣就能看見……但是——
「援軍已經出動。從努列克開過來一個團的兵力。只要我們能頂住就行!」邦達連科告訴這些士兵,但他沒有說援兵要過多久才能到。這無疑是半個小時以來最好的消息。這時從樓上下來兩個非軍人,每個人手裡都握著一支步槍。
「明白,通話結束。」馮艾希說道。「好了,我們開始滑行吧。」這時副駕駛將油門桿向前推,飛機隨之向前移動。飛機前方的地面上有個人手持兩根發光指揮棒給飛機指示上滑行道的方向,這根本是多此一舉——俄國人總認為一個人無論幹什麼都得受別人指揮。馮艾希把飛機開出停機坪,沿九號滑行道向南,然後向左拐。控制前起落架的小手輪總是不太靈活。飛機在外側發動機的推動下緩緩轉彎。他在這裏幹什麼事都是不慌不忙的。這裏滑行道表面不平整,他總擔心會把什麼東西給弄壞了。今天晚上他可不想出現這種事。到一號主滑行道起點的距離將近一英里,一路上的顛簸搖晃足以使人暈機。最後他終於上了第五滑行道。
「我沒有這個權力。但是你必須制止它。」
克拉克爬上潛艇,嘴裏還用俄語說著什麼——也許說的是同樣的內容。接著他用英語對曼庫索說道:「再過五分鐘它就會爆炸。」
曼庫索看著跟蹤小組的人。「有辦法嗎?」
飛機的爬升完全是一套例行動作,馮艾希上校心想。坐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個摺疊椅上的俄國人瞥了電氣系統顯示板一眼。
「準備啟動吧。」飛行機械師說道。
「升兩英尺。」曼庫索告訴航信士官。潛望鏡向上升了兩英尺。「我看見了,在地平線上……距離大約三海里。在他們後面有燈光!」他把手柄向上一扳,潛望鏡立即回落。「快趕到那裡去。前進二。」
「我是『克列普基』號。」


「謝爾蓋,你可能不相信,不過這會引起一場國際糾紛的。」瑞安心平氣和地說。接著他就聽見他們用俄語在交談。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們的情緒顯然很焦急。他們似乎感到束手無策。瑞安覺得這樣最好。
「大盧基,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我們失去電力。現在我們所有的燈都不亮,機上一片漆黑。我再說一遍,我們所有的燈都不亮了。我有點擔心,現在我不想受到任何干擾。」對方有兩分鐘沒有說話,在這兩分鐘里,飛機又向西飛了二十英里。
「太好了!守住陣地,士官。我兩分鐘后回來和你們一起戰鬥。」邦達連科跑進大樓。那部無線電話掛在牆上的一個鉤子上,他看見這是一部自備電池的軍用無線電話,頓時鬆了口氣,立刻把它扛在肩上,跑出了大樓。
「他來了,從我們上方滑下來了。」
「上面的情況怎麼樣?」邦達連科問道。
「指揮艙,聲吶報告,發現新目標,方位0—8—6,好像是我們的朋友,長官。」瓊斯報告說。「那個方位附近還有一樣東西,高速螺旋槳……肯定是個新目標,長官,方位0—8—3。」

「這裡是他媽的什麼——」一名中尉走了過來。他走到下士身邊時,才發現車裡坐的人是誰。
現在他的雷達發現前方有個目標。邊防艦隊無線電頻率上有一個人開始說話。

「過來,你們全過來,跟我們走!」附近的槍炮聲密集起來。兩名克格勃士兵倒下,其中一人死亡、一人受傷。受傷的那名士兵進行還擊,一個長點射打完了一梭子彈。黑暗中傳來慘叫聲,接著是一陣喊叫。莫洛佐夫返身進入營房,讓大家趕快到門口去。那些工程技術人員已無需更多的催促。
克拉克身後的那艘巡邏艇還在兩英里開外,艇上的探照燈正朝錯誤的方向搜索。曼庫索轉身去看另一側的那個目標。他隱隱約約記得格里莎級上有探照燈,但決定不予理會。畢竟探照燈不是用來搜索潛艇的,對不對?即使潛艇浮出水面的時候,他思忖道。那艘艦艇現在離他還太遠,不管它是否有探照燈,現在還看不見他,不過這種情況馬上就會改變。他看見它在他們身後的海面上疾駛,這才想到大概它的雷達發現了「達拉斯」號的位置,不過意識到這一點已經有些晚了。
「上山去。」那名士官說道。「到公寓大樓去。越快越好!」四名克格勃士兵一邊揮手催他們快走,一邊注意目標,但卻只看見槍口的火光。此刻子彈到處橫飛,又一名克格勃士兵慘叫著倒下,不過那名士官擊斃了那個打死他戰友的人。當最後一名工程師離開營房時,士官和一名二等兵抓起那幾支步槍護送著他們這位同志一起退到山上。
「假目標。」拉米斯說道。「他們這麼快就射中了,令人驚訝……」
「不!」中尉衝著他大吼。
「我們要的就是這幾分鐘。而且他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https://read.99csw.com麼事。」曼庫索轉過身。「領航員,進入公海的最近航道?」
在鋼筋水泥牆的外面,少校仍然在試圖弄清這是一幢什麼建築。碰上這種結構的設施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反坦克火箭只能削掉牆上的一層皮,而在黑暗中要瞄準它那些狹小的窺孔就更困難。用曳光彈可以使機槍火力集中到那些孔上,但那樣做破壞力也很有限。
「好!」無線電中的聲音消失了。
克拉克沒有搭理,抓住她那雙不斷扑打的手,把她拖上了橡皮快艇。她冷得直喘大氣,可是克拉克卻愛莫能助。他聽見有人沿碼頭跑了過來,這時他已打開了電動馬達向海上開去。

「小夥子,這架飛機應該由我指揮。我接到的命令是直飛香農。」馮艾希解釋說。
中尉轉身清點人數,可是邦達連科數得比他還快。總共四十一個人,都帶著自動步槍,但是沒有重武器,也沒有無線電。沒有機槍倒也罷了,沒有無線電可就要命了。
「這下可好了。」艇長向艦首前部走去。「古德曼,立即進入0—8—5航向,以十節航速朝海岸行駛。」
「叛逃!」不然就是把我們打下來……
「我是『新西伯利亞共青團員』號!你他媽的想幹什麼,在演習中竟然向我進行實彈攻擊!說說你的身份!」
「好,曼庫索。」拉米斯說道。「他們的聲吶將集中精力去對付那兩個東西。在有浮冰的海面,那艘艦不可能運動自如的。」
「我真想現在就斃了你!」戈洛夫科說道。
「上校,我有個不好的消息。」飛行機械師說道。「後門的指示燈又亮了。」
艇長看了看駕駛台上的人問道:「什麼演習啊?」
「格里莎級在左舷正橫位置。」瓊斯報告道。曼庫索向前走到聲吶室。
「可是——」
「你和士官待在一起。」邦達連科對他說。「頭腦要冷靜,工程師同志,我們也許能渡過難關,因為援兵已經出動。」
「見鬼——那裡有輛車。」馮艾希上校說道。「那輛汽車在那裡搞什麼鬼名堂?」
「要一個鐘頭,」一位團長在無線電中說道。「我的部隊將立即出動!」
「請說明身份!」格里莎級的艇長說道。

曼庫索沒有吭聲,專心注意火力控制跟蹤小組。他們將在「達拉斯號」以潛望鏡深度向海岸航行的同時,依靠豎起的無線電天線測出海上移動目標的具體|位置。
「向後退一點。」他命令他的僚機。「由我單獨來對付。」他將油門桿向前推了推,把操縱桿稍稍向右移動。米格-25很笨重,操作起來並不十分靈活。他的機翼下各掛帶了一枚空對空導彈,要制止這架飛機,他只要……可是一個混賬的克格勃軍官卻不是命令他擊落這架客機,而是要他——

「發動機和液壓系統沒有問題。毛病似乎是出在照明系統上。」機械師答道,同時不聲不響地關閉了尾燈和翼梢防撞燈。
「唔……」駕駛艙里各項儀錶上的燈其實都很正常,而且乘務組的人也無需其他的照明。「等到了香農再修吧。」
「誓死血戰到底,將軍同志!通話完畢。」邦達連科把無線電背在身上,然後端起步槍。「士官!」
「上了一架美國飛機?你是說主席上了美國飛機叛逃了?」負責機場安全任務的軍官一直在處理這件事,因為這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他發現他的辦公室里有兩名上校、一名中校、一名司機,還有一個美國人——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呢。「我必須請示上級。」

「是公寓大樓。」神箭手答道。「他們都在這裏,而且——」無線電中傳來槍聲。「我們很快就能解決他們。」
「聲吶,我是指揮艙,你們識別出目標是什麼了嗎?」曼庫索問道。

「對不起了,可愛的女士。晚安。」他說著從兩個女人身邊走過,突然撞到那保鏢身上。「對不起,同志——」那保鏢發現一把手槍正對著自己的臉。「向左轉走進那條巷子。把手拿出來放在我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同志。」
「好吧,全速前進。」曼庫索命令道。以三十節航速前進,再過十分鐘他就可以進入公海了。
「就保持這樣吧。」
兩百米外,神箭手即將替他作出決定。神箭手誤認為他這邊的傷亡人數較多是由於大樓這一側的防禦力量很強,所以就率領剩下的人朝大樓另一側運動。這大概花了五分鐘時間。與此同時,他留下的幾個人不時朝大樓這一側的俄國人陣地開幾槍。現在他的迫擊炮彈用完了,反坦克火箭也沒有了,除了步槍之外,只剩下幾顆手榴彈和六個炸藥包。他四周的夜色中燃燒的火焰隨處可見,橙紅色的火苗跳躍著,吞噬著飄落的雪花。他把剩下的五十個人集中起來,這時他聽見了自己傷員的呼喊呻|吟。他們將在神箭手的率領下發起集體攻擊。神箭手打開AK-47步槍的保險,他記得頭三個敵人就是用這支槍消滅的。
「有,有好幾個呢——我去叫一個下來。」
邦達連科突然把他擊倒在地,拿起了他的自動步槍,打開保險裝置,向他的胸部開了兩槍,他轉過身說道:「誰是最好的士官?」
「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辦?」馮艾希問道。
「順著梯子下去,小心點兒。」克拉克說道。「底下有塊橫板,你們可以站在上面。」
「無線電——曼庫索,我要在無線電上講話!」拉米斯說道。
「這個嘛,我不能告訴你。」
現在就撤進公寓大樓嗎?我能把敵人阻擋在這幢樓外的時間越長越好。但是我現在就應該把人撤進去嗎?他猶豫起來:撤進樓里,部隊自身的防護條件會好得多,但是樓里的牆壁會把部隊隔開,大家各自奮戰,他就無法指揮了。如果進了樓再撤到樓上,就會給阿富汗人在樓里安放炸藥的機會——不行,那樣等於自取滅亡。邦達連科聽見受傷和瀕臨死亡的士兵的呻|吟和慘叫聲,不時還夾雜著陣陣槍聲,他有些舉棋不定了。
是的,我想他是很偉大,邦達連科看著屍體默默地說道。他非常熟悉這句話。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到這裏的嗎?他看見死者身上有無線電,正傳送出聲音。他彎下腰把它拿在手裡。

「我們必須馬上轉向。」領航員警告說。「八千碼之外是淺水區。建議取2—9—1航向。」

「是什麼問題?」那位航管人員問道。馮艾希一時記不清當時他們是怎麼交代他的,便脫口編出一番謊話。
「坐下!」馮艾希命令他。「先生,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離開駕駛艙!你是我飛機上的客人,你他媽的最好按我所說的去做!」該死!原本以為這任務很容易呢!他向機械師打了個手勢,機械師撥動了另一個開關,關閉了所有艙室的燈。現在這架VC-137上實行了燈火管制。馮艾希再度打開無線電。「大盧基,我是九七一。飛機上出現了電氣故障。我在查出故障之前不想大幅改變航向。你在聽嗎?請回答。」

「升潛望鏡!」曼庫索開始使用上面有微光放大裝置的搜索潛望鏡了。「還是什麼也沒看見……」他轉而觀察西邊。「哦,在2—7—0方向發現一盞桅頂燈——」
領航員從海圖桌上抬起頭來。「他的速度是十五節。現在我們離他不到五百碼。」
聽見響聲之後,莫洛佐夫和他的幾位單身朋友都來到營房外面。他們大部分人都受過軍事訓練,但莫洛佐夫沒有。不過這並不打緊——因為這時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黑暗中出現了五個奔跑的人影,他們都穿著軍服,拿著自動步槍。
「誰呀?」

「有是有,可是不太保險。」火控軍官回答說。「浮冰也不幫忙。」他又補充了一句。他的意思是,處於水面攻擊狀態的馬克-48型魚雷可能會受浮冰的干擾。他稍停片刻又接著說道:「長官,如果那是格里莎級,上面怎麼沒有雷達呢?」
「『工具箱』,我是『鐵鎚』長機。」他報告道。「美國人拒絕改變航向。我已經儘力了,但我沒有接到命令,不好與它碰撞。」
「怎麼回事?」艇長問道。
潛艇以三十四節的航速很快就跑完了這段路程。十分鐘后,它就進入了公海。在控制室的人經過剛才那段緊張刺|激的時刻之後,現在突然非常輕鬆。曼庫索下令改變航向,潛入深海,並把航速減至前進一。接著他走進聲吶室。
「大多數都在睡覺。他們今天晚上肯定參加了一個十分盛大的招待會。我們什麼時候恢復照明?」
「謝列梅捷沃機場塔台,我是九七一,請求向右側第二十五號跑道滑行。」馮艾希對著話筒說道。
「停止射擊,你這個白痴!」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衝著他大喊了三聲。
波克魯什金聽見爆炸聲后大驚失色。他轉過身,看見那扇沉重的鋼門從房間里飛過去,重重地砸在一個控制台上。那名克格勃中尉當場被炸死。波克魯什金的手下衝過去準備封鎖牆上被炸開的缺口時,又飛進三個炸藥包。克格勃邊防部隊的人根本來不及躲避。他們繼續射擊,把一名攻擊者打死在門口,這時三個炸藥包全都爆炸了。
「她請你叫人把它們洗一洗,艇長。」克拉克替她翻成英語,然後笑起來。「她們是我們的客人。這位是格拉西莫夫太太,這位是她女兒卡特琳。」
「快走!」他大喊道。「把他媽的門關上,快走!」
「我是瓦圖京上校,這位是戈洛夫科上校。主席他媽的在哪裡,你這個小白痴!」中尉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然後用手指了指。
「我們可不幹這種事——」曼庫索說道。美國人的原則是力求脫險,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這裡有一艘潛艇存在。
「預備!」神箭手的無線電里傳來指示。他舉起信號槍,打出一發照明彈。那照明彈高懸在基地一個廠房的上方。
他們現在上了格拉西莫夫的汽車。瑞安發現眼前這四位克格勃軍官個個氣呼呼的。最生氣的是坐在前排右側座位上的那個。瑞安覺得此人大概就是格拉西莫夫的貼身保鏢,是跟他非常親近的人,看上去虎背熊腰、體格健壯。使瑞安感到慶幸的是,他和這人之間還隔著座位的靠背。現在他有個較急迫的問題要解決。他望著戈洛夫科,心想現在最好能讓他冷靜下來。
「指揮艙,聲吶報告,兩個敵方目標均已加速。從槳葉轉速判斷有二十節,那艘格里莎還在加速,長官。」瓊斯報告說。「可以肯定目標為格里莎級。東面的目標仍然無法識別,單螺旋槳,也許是汽油發動機,速度二十節左右。」
衛兵來到司機的車窗前要他出示通行證件,司機用手指了指後邊。
「不行,上校同志!我們的任務是保衛激光設備,我必須——」

「沒有,」瓊斯答道。「我們接收到冰塊的回聲,長官。音響狀況極差。是雙螺旋槳,柴油主機,但聽不出是什麼。」
「六百碼。」
「謝謝。這件事我們後天再談。通話完畢。」
「把你們的人集合起來——到這裏來。」波克魯什金抬起頭,看見很多人在奔跑。那些人都穿著蘇軍制服,但將軍憑直覺知道他們不是俄國人。他爬到吉普車後面,調轉機槍,轉到這位克格勃軍官的頭頂上,把這人嚇了一跳。波克魯什金扣動扳機,可是毫無反應,於是他把一發子彈推進槍膛。他第二次扣動扳機時,終於滿意地看見三個人應聲倒在他的槍口之下。這位警衛部隊指揮官受到極大鼓舞。他對著無線電大聲下達命令。混戰開始了,而且不可能不是一場混戰——因為雙方都穿著同樣的制服,使用的是同樣的武器。但是阿富汗人在數量上超過了俄國人。
「九七一,同意。向左拐上一號主滑行跑道。風向2—8—1,風速四十公里。」
「還有二十分鐘就到海岸。」領航員報告說。其實正駕駛馮艾希早就看見了。
「太糟糕了,」拉米斯說著放下話筒。「他的反應很得體。現在他要花幾分鐘跟基地通話,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