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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執行

17、執行

發話人:監聽目標F
受話人:監聽目標U
又過了五分鐘,他看見了那塊小空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那裡鴉雀無聲,但他卻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他想一定是加工中使用的酸發出的氣味。等他轉過最後一道彎,他什麼都看見了。
「是吧。」傑克遜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平裝書,開始讀起來。現在他肯定在這架飛機上有人比他更擔心。他現在可以集中精力看書了。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感到害怕。他只希望坐在副駕駛右側座位上的那位老弟不要出事,不要連飛機帶乘客撞到停機坪上去。可是真的如此,他也無能為力。
目標就在前面,距離七十米。從夜視鏡里,他看見了那些汽油燈閃爍的燈光,他覺得他能夠一勞永逸地把他們徹底消滅。這時候又傳來一些聲音。他甚至可以聽清隻言片語,這是整天幹活的人那充滿厭煩情緒的日常交談。突然,嘩啦一聲,就像……像什麼呢?查韋斯說不出來,不過現在不知道也無關緊要。他們的火力支援位置就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問題。
「那可能成為一次了不起的『發射演習』,長官。」
「不用。我可以對付。」查韋斯把那個死人扛在肩上,向目標走回去。他費了很大力氣,花了整整十分鐘時間才走到,但這是查韋斯的任務的一部分。更糟糕的是,那人胸部的六個窟窿都在流血,血弄髒了他的卡其布襯衣的後背,也許還弄髒了別的地方。
「我也摸不著頭腦。不過我在麥克迪爾堡有個熟人。我想明天給他打個電話。我可不喜歡自己的部下莫名其妙的失蹤。做事情不能這樣。他也沒有任何理由打你的板子,長官。你不過是在履行職責,打聽自己部下的下落,況且你也沒有責備為他們工作的人。他不能因為這個來責備你。可能沒有人給你說過這件事,長官。」米切爾解釋說,「他不能因為這件事,來打某個可憐的少尉的屁股。你可以悄悄地給營長打電話,或者打電話到人事股,讓他們想辦法把問題悄悄地解決了。少尉和中尉自有他們的上校來批評,不需要由陌生人來訓斥。這就是為什麼凡事都要按照一定的途徑。你知道訓斥你的是什麼人?」

他站在屍體旁邊,高高地舉起武器,向山上望去。警報解除。沒過多久,夜視鏡中出現了維加和英格利斯的綠色身影,他們正朝山下走來。他轉過身,找到一個能觀察目標的地點,等候他們的到來。
「是的,長官。」
U:哪些人來?
「是的,長官。他沒有到他應該去的地方。他是我的部下,而且——」
軍士長打開通往炸彈存放區的門。這些炸彈的彈體呈流線型,搬上甲板之前都不安裝尾翼和引信。它們都存放在架子上,用鐵鏈牢牢地固定在甲板上。有一台長方形的升降機負責把這些炸彈送到甲板上。升降機附近的一個架子上放著一批藍色彈殼的炸彈。藍色表示是演慣用品,但是從貼在架子上的標籤可以清楚地看出,裏面裝的是普通炸藥。羅比·傑克遜是戰鬥機駕駛員,沒有投過多少炸彈,但是他也多少懂一點。他看見的炸彈似乎是標準的二千磅的低阻力型炸彈,裏面裝的是九百八十五磅的高爆炸藥,其鋼鐵外殼有一千磅出頭。「啞」彈又叫做「鋼」彈,與激光制導的炸彈之間的惟一區別是上面多了兩個金屬附件:彈頭上裝有一個自動引導頭,彈尾裝有可變翼。這兩個裝置都和正常的引信相連。實際上這些引信就是整個制導系統的一部分。由於明顯的理由,這些引信都存放在另外一個艙內。總而言之,這些藍色炸彈的外殼看上去十分普通。
站在過道里的米切爾上士沒有聽清他們講的是什麼,只聽見電話線發出的嗞嗞聲。
當名軍士比較簡單,因為有軍官告訴他該怎樣做。拉米雷斯上尉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是軍官,他的職責就是:了解自己在幹什麼,然後發號施令。這個想法使他在返回宿營地的路上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但是查韋斯沾滿鮮血的襯衣,就像不斷困擾他良心的種種問題一樣,不斷黏在他的背上。
一幫笨蛋!查韋斯心想。他的無線電耳機中傳來三聲長信號。這是拉米雷斯在告訴他,已經佔領了適當的位置,並問他是否做好了準備。他按了兩下報話機鍵作為回答,然後向左右看了看。維加打開了班用機槍的支架,把槍架好,拉開帆布子彈帶的拉鏈。兩百發子彈已經隨手可取,旁邊還有一袋備用。
「姑娘?」
「那件事我知道,我會處理的。查韋斯中士的事情你不必知道。到此為止。完畢。明白了嗎?」
他打出了三個點射。其中兩發子彈擊中那人胸部,那人驚恐萬狀,尖聲怪叫著。所有的人都轉過頭看著他。查韋斯掉轉槍口瞄準另一個帶步槍的人,那人已經把槍從肩上取下,雖然中了兩三發子彈,但還是想把槍挪到前面來。
「埃米爾·雅各布斯也是那樣。對你們這些人來說,時運真是背透了。」
走完最後的五百米花了半個多小時。查韋斯小組的監視位置在地圖上標得很清楚,可是在夜間的森林里卻不容易找到。在夜晚,任何東西看起來都是另外一個樣子,即使通過夜視鏡看,還是與白天不同。在這段異樣的路途中,查韋斯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緊張不安。這倒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因為他心中太沒有把握。每隔兩三分鐘,他就對自己說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且每次都能起到一點作用。但是,每次只能起幾分鐘的作用,接著他又感到沒把握了。理智告訴他,他的表現是教本上說的焦慮反應。對此他很不喜歡,但是他覺得他能控制自己,就像教本上所說的那樣。
勤務與保障(SS)是指包括可能有助於執行任務的各種保障功能。
「六號,我是尖兵。幹掉了。只有一個。」
「是我和我的老上司弗雷德里克遜中尉。」軍士長點點頭。這一發現使承包商受到數百萬美元的罰款。艦隊里所有的AIM-54C鳳凰導彈的合格證幾個月之前就被吊銷了,這些在人們印象中威力最大的海軍空對空導彈已經不能使用了。他帶著傑克遜來到測試發射架前面。「我們打算髮射多少枚?」
通話結束。信號中斷。監聽停止。
F:大家都同意明晚在你處聚會[當地時間20時00分]。
絕密*** ***裝甲船
「第一次,」那人說,「你呢?」
士兵們已經聽了對整個形勢的簡要介紹,這幾乎沒有必要。形勢和任務都有所變化,但他們也已經知道了。拉米雷斯上尉曾經簡要說明了執行此項任務的方法,也向他們提供了今晚行動需要了解的其他情況。沒有外來的支援,所以他們必須獨立完成任務。拉米雷斯負責戰術指揮,他指定了幾個下屬領導,以防萬一他發生意外,指揮不至於中斷。他已規定了無線電密碼。他帶領士兵離開宿營地出發之前,最後一件事就是向變星報告。他不知道變星現在的具體|位置,但是他已經得到了變星的許可。
這時候攝像機看見的是:在距離這股颶風的搖籃——維德角群島五百多英里處有一股雲在上升。誰也無法預測它是否會成為一場強熱帶風暴,抑或僅僅成為一場來勢兇猛的暴風雨。現在才剛剛進入這一季節,但是風暴所需要的條件都已具備。西非沙漠春季特別炎熱。那裡的酷熱與颶風的生成顯然是有關的。
「少尉,我是奧馬拉上校,是特種作戰司令部的。」
這個彈藥艙很大,艙頂較低,裏面放著炸彈和導彈。這裡有好幾個艙室,附近還有工作間,供軍械師檢測和維修激光制導裝置。傑克遜所關心的是AIM-54C鳳凰空對空導彈。這種導彈的制導系統曾經出過問題。這次航母戰鬥群演習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弄清承包商進行的修正是否可行。
H&K衝鋒槍槍栓發出的金屬撞擊聲響得令人難以置信。那人應聲倒下,步槍落地時發出了輕微的叭嗒聲。查韋斯急步上前,用槍對準目標。但這個人——是個男人——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查韋斯戴上夜視鏡,清楚地看見這人鼻子中央有個洞,子彈從這個洞向上穿過大腦底部,所以他哼都沒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F:你埋怨我的新玩意兒![大笑]明晚見,朋友。九九藏書
形勢(S)是指執行任務所需的背景知識,是必須讓士兵們了解的實際情況。
「檢查新式武器的性能。恐怕我只能說到這個程度了。」
這個人連皮帶都沒有扣上。他是到灌木叢中去解大便的,正好這時候槍聲響了,他只是想逃走,但他的褲子老是往下掉,妨礙了他的行動。他的年齡和查韋斯差不多,個子比較小,身體也沒有查韋斯結實,但是由於當地農民的食物中澱粉的含量太高,所以他的臉有點虛胖。這是一張普通的臉,臉上還留著臨死前的恐懼、驚慌和痛苦的痕迹。他沒有武器,只是個臨時工。他死於非命的原因,是他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
「聽。」
「好的。到下一個地標核查點就停下來。要記住,外面可能會有人在活動。」
卡車司機按時前來接人,還要運由古柯葉加工廠生產的那些糊狀物,可是他一個人都沒有看見。他等了一個小時,還是不見人影。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人,這個卡車司機是三個人當中的小頭目,他不想再爬這個討厭的山,就讓那兩人去加工廠,自己在山下抽煙。他又等了一個小時。公路上來往車輛不少,尤其是大型柴油機驅動的卡車,這種卡車的排氣管消音器和控污器的保養都比不上繁華地區,它們排放的煙氣多,噪音大,有的司機為了省油,乾脆拆掉消音器和控污器。許多拖拉機帶著拖車從旁邊隆隆開過,不僅路基為之震動,就連他的卡車也在它們駛過的氣流中搖晃起來。這就是為什麼他沒有聽見那些異常聲音的原因。他等了整整九十分鐘,很明顯,他必須親自上山看一看。他鎖上車門,點燃一支煙,然後向山上走去。

「你好像要累垮了,」維加說。
「你也參加『發射演習』?」
突擊組在拉米雷斯上尉的率領下從右翼開了火。查韋斯、維加和英格利斯繼續向目標傾瀉火力,同時避免傷及突擊組成員。這時,M-16自動步槍的噠噠聲響徹林地上空。從樹林中射擊的人裏面,肯定有人受了傷,因為他的槍口發出的火光指向了天空。另外兩個人轉身向突擊組開火,但很快就被消滅。小分隊的人向所有移動目標射擊。有一個曾在澡盆中幹活的人想去撿地上的一支步槍,但是未能得逞。還有一個站在那兒,看樣子想投降,但他的手剛舉起來,就被小分隊的另一挺機槍的一串曳光彈射穿了胸膛。
「中國湖的另一個奇迹,」傑克遜說。這種炸彈到底優越在哪裡呢?——但這也許是為新型的隱形戰術轟炸機設計的。他對隱形技術了解得不多。在五角大樓,這不屬於他應該知道的範圍。他管的是戰鬥機戰術。傑克遜去找飛行大隊大隊長了解情況。這次航母戰鬥群演習的第一部分將在二十四小時后開始。
「我看讀數沒問題,杜克,」坐在示波儀前面的那個人說,「我再用模擬干擾試試看。」
「這就是我們為『發射演習』準備的那枚導彈,長官,」那位年紀較大的軍士長解釋說,「到目前為止,他們似乎還都不錯,但是……」
「是對方幹得不太好。」
這份情報收到幾分鐘后就被送到鮑勃·里特的辦公室。機會來了。這樣演習的目的有可能實現了。他沒有和卡特、也沒有和總統商量,便馬上發出了通知。他有採取行動的特許權。
查韋斯差點估計錯了。他剛舉起槍,就看見那個人的人影出現了。他憑直覺從十英尺處向那人的胸部開火。那人倒在他身上,發出絕望的呻|吟。他把那人推開,又向其胸部補了一個連發。這時候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嘿,別說了。我們幹得太棒了,他們就沒有好乾的機會了。」
「我已經告訴奧茲卡寧,讓他集中精力帶好自己的班,不要當木頭腦袋中士。我想這一回他會聽話的。他確實是個挺好的小夥子。就是需要多開導開導。」米切爾說著站了起來。「明天操練時見,長官。晚安。」
「好的,明天見,上士。」蒂姆·傑克遜覺得這時候寫任何報告都沒有意義,還不如睡覺。出門之後,他朝自己的車走去。在開車前往單身軍官宿舍的途中,他仍在想剛才奧馬拉上校的話。這個上校到底是幹什麼呢?少尉和中尉是不大和上校打交道的——在元旦的時候他曾經(按照要求)到過旅長的家裡,不過僅此而已。新任命的中尉和少尉應當擺出低姿態。另一方面,在西點軍校的課程中,有一課講的就是要對自己的部屬負責。查韋斯沒有到本寧堡,離開奧德堡又那麼……不正常。他理所當然地、十分負責地詢問自己士兵的情況,得到的卻是訓斥,這使這位年輕的軍官覺得更加奇怪。他已經同意讓米切爾打電話,但是他自己暫時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在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幹什麼之前,他不想再引起別人的注意。蒂姆·傑克遜在這方面是幸運的。雖然他自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但他大哥羅比在五角大樓任職,知道應當怎樣處理事情,而且很快就要晉陞為上校了。羅比可以給他一些忠告,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忠告。
軍士長用指關節敲了敲離他最近的那個炸彈的外殼,它發出的聲音挺怪。由於聲音很奇怪,所以傑克遜也敲了敲。
他知道,監視機場可以直接阻止毒品從空中運往美國。他們進行過秘密偵察,他們所獲得的情報正在一些具體行動中得到使用。這不僅簡單,而且很有意義。可是他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呢?他們小分隊剛剛進行了一次十分漂亮的襲擊。他們幹得漂亮極了——當然,敵人的笨拙表現也幫了他們的忙。
查韋斯和他的組員們停止了射擊,以便讓突擊組安全進入目標地點。兩名突擊隊員把那些受了傷但還沒有死的人全部送上了西天。一切都停止了。噝噝作響的汽油燈照亮了整個場地,除了在山間回蕩的槍聲和鳥兒憤怒的鳴叫聲,其他聲音都沒有了。

小分隊回到宿營地時,大家都很疲憊。他們都找了個適當的地方,此時,上尉開始進行無線電通話。每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立即將武器分解進行擦拭,即使那些一槍未放的人也不例外。
通話情報
那麼,我們冒著生命危險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暗自思忖。在巴拿馬的時候,他就該問一問這樣的問題了。但是,當時由於聯邦調查局局長和其他人被暗殺,他和他的三位軍官,和其他人一樣感到極端憤怒。況且,他只是個上尉,他的主要職責是執行命令,而不是發號施令。作為職業軍官,他習慣於接受營長或旅長下達的命令。這些人都是四十歲上下的職業軍人,他們在多數情況下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但是他現在執行的命令卻來自別的地方——什麼地方呢?他也說不上來——他只能滿足於認定發布命令的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是這樣。」英國秘密情報署的署長嚴肅地點點頭。「不管你怎麼回答,我想都是合適的。」
這次襲擊實際上取得了什麼成果?今天晚上有幾百磅重的古柯葉無法使用了。他沒有接到把這些古柯葉用車運走的指示。即使有,他也無法把它們銷毀,只有放火把它們燒掉。可是,不管有沒有命令,他不會半夜三更在山腰裡燃起一把火的,因為這樣做太蠢了。他們今天沒有取得什麼成果。真的,什麼也沒有得到。這一帶的古柯葉數以噸計,有幾十個——也許上百個——加工廠。今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對毒品交易造成明顯的破壞,甚至連輕微的破壞也說不上。
那人穿的是卡其布軍裝,領子上綴著「US」兩個字母。這說明他是技術代表,不是軍人,但是卻在為海軍做事。航空母艦上經常有這樣的技術代表——電子專家或者其他各種工程師,他們為某種新裝置提供特殊服務,或者協助海軍人員培訓這種特殊服務。他們獲得相當於准尉的級別,但是待遇和軍官差不多——在軍官餐廳就餐,居住條件也比較舒適——在美國海軍艦艇上,舒適是個相對的字眼,除非你是上校或者將級軍官,技術代表還不能享受這一級別的待遇。
U:再見。
「是,上尉。」查韋斯說完便立即出發。兩分鐘后,其他人也開始出發。
「當然,這些小傢伙需要制導裝置,它們不會留下什麼彈片。」用鋼鐵做炸彈外殼的目九-九-藏-書的,是在爆炸之後讓它變成上千塊高速運動、像剃鬚刀片一樣鋒利的彈片,它們在飛行過程中可以穿透所碰到的任何東西。對人造成殺傷的並非爆炸本身,而是爆炸產生的彈片——製造炸彈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傷敵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叫它『噓……轟』炸彈的原因。這傢伙聲音不小,長官,可是一旦硝煙散去,你會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
眼前這個人沒有戴夜視鏡。這個人影大約在一百米以外,正慢慢地、漫不經心地穿越樹林。他處於查韋斯和查韋斯要去的地方之間。提前宣布這個人的死刑是再簡單不過的了。查韋斯打手勢讓英格利斯和維加待在原地,自己則向右側運動,避開他的目標正在行走的小路,以便抄到他的背後。現在他的行動反而比平常快得多,因為他必須在十五分鐘之內到達適當位置。通過夜視鏡,查韋斯選擇了障礙較少的地方行走,腳步盡量放得很輕,運動速度已接近正常步速。這時他的自豪感壓倒了焦慮,他知道該怎麼做。他悄然向前,蹲下身來,看了看目標,然後將目光轉向自己行走的路。一分鐘之後,他就佔領了適當的位置。那裡有一條殘缺不全的小路。是哨兵走的路。查韋斯發現,這個笨蛋一直沿著這條路走。想活命是不能這麼做的。
信號(S)是應當遵循的通信程序的總稱。
「是的。特種作戰司令部——我想是在麥克迪爾堡——有個上校說查韋斯在他們那裡,去執行任務了。他說我沒有必要知道。還說本寧堡那裡由他替我們負責。」
「這不是鋼的。」
「我討厭這樣的事情,」那個人說。
還有更討厭的。他還要告訴士兵們,一切都很順利。他們都出色地執行了指揮官下達的命令。但是——
急電
查韋斯走得更慢了。每向H加工廠方向前進一步,和敵人接觸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他提醒自己,毒品集團的人不會那麼笨,他們也會動腦筋的。他們僱用的可能就是本地人,這些人就是在這個山谷里長大的,他們對道路情況非常熟悉,許多人可能還帶著武器。他驚訝地發現,與上次相比,這次情況全然不同。他已經花了好幾天時間監視和評估這些目標了,可是他甚至連他們有多少人還沒有準確地數過,既不知道他們的武器裝備如何,也不知道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乘艦載運輸機的飛行平穩而愉快。即便如此,羅比·傑克遜也還是不喜歡這次空中旅行,因為他不喜歡這個面朝機尾的座位。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歡自己坐在飛機上,讓別人來掌握操縱桿。他當過戰鬥機駕駛員、新型飛機的試飛員,不久前還擔任過海軍精銳的雄貓式戰鬥機中隊的中隊長,他知道自己幾乎是全世界最好的飛行員,他不願意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在技術上比他稍遜一籌的飛行員。此外,海軍飛機上的服務人員差勁透頂。這一次,是一個來自紐約的——從他的口音中可以判斷——滿臉青春痘的小夥子,他竟然把咖啡灑在他旁邊那個人的身上。
瑞安知道格里爾是對的。他必須知道這些東西,否則就有可能被這裏的和其他地方的同行看成傻瓜。再過幾天他就要回國跟穆爾法官具體商談了。現在他應該具有一些官氣。不妨拿出一點官氣,看看能否奏效。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呢?」
「是啊,白天在航母上降落並不困難。如果在正規機場降落,你向前看,找到你的著陸地點。在航母上降落也一樣,只不過跑道短一些。可是在夜間,你真的看不見你的著陸地點。因而你就有點兒緊張。別擔心,這次駕駛這架飛機的姑娘——」
「我是飛艦載機的,不過,眼下在五角大樓幹活。作戰部五處,戰鬥機戰術科。」
「你今天下午遞交的文件非常好。我們從來沒有像你這樣深入思考過蘇聯的『民族』問題。你對問題的分析總是那麼敏銳。」巴茲爾·查爾斯頓勛爵舉杯表示祝賀。「你的晉陞是理所當然的。約翰勛爵。」
「飛行靶很便宜!」傑克遜撒了個彌天大謊。不過軍士長聽出了他話中有音。如果等到在印度洋上空與伊朗人的F-14雄貓式戰鬥機(他們也有這樣的飛機)進行空戰時,才發現這種討厭的導彈不靈,現在這樣還算便宜的。那是讓飛行員去送死的最有效的辦法。每訓練一位飛行員,就要花費一百萬美元。修正還是有用的,這是個好消息,至少測試設備說明它沒有問題。為了保險起見,傑克遜告訴軍士長,要發射十至十二枚鳳凰-C導彈,還要發射更多的麻雀導彈和響尾蛇導彈。傑克遜說完就離開了。他已經看見了他要看的東西,軍械兵還要幹活。
「需要幫助嗎?」
在拉米雷斯前面兩百米處,查韋斯感到自己襯衣背後黏糊糊的,他又問了自己一些問題。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扛著一個已經死了、鮮血直流的敵人爬上山坡。他從沒想到身上這件襯衣會使他回想起這件事,而且一想起來就會感到內疚。他打死的不是真正的敵人,而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一個手無寸鐵的農民,一個為敵人幹活的可憐巴巴的傢伙。他也許只是為了養家糊口,如果他有家有口的話。但是,查韋斯如果不這樣干,又能怎樣呢?難道讓他逃走?
F:我是為了你才弄這個東西的,巴勃羅。你為什麼不把通向你城堡的道路修一修?
雖然這個司機就是在這些山裡長大的,可是他發現上山還是相當艱難。他記得小時候爬一千英尺的山簡直就像和小夥伴們賽跑一樣。如今開車的時間長了,他的腿部肌肉適應了踩剎車,爬起山來是大大的不行了。過去只要花四十分鐘的路,現在得爬一個多小時。等爬到幾乎可以看見他要去的那個地方時,他感到十分惱火。他又氣又累,就連一些本來很明顯的情況,他也沒有注意到。他依然能聽到下面公路上行駛的車輛聲,也能聽見周圍樹林中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可是,一些本該聽見的動靜,他卻毫無察覺。就在他停下來彎腰喘氣的時候,他看見了第一個使他頓時警覺的現象:小路上有一塊黑斑。肯定是什麼東西把褐色的土地變成了黑色,這有很多可能性,可是他正急於上山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所以沒把這塊黑斑當回事。畢竟軍隊和警察最近都沒有來這裏找過麻煩。他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在這麼遠的山上搞加工。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軍士長,你真把我弄糊塗了。」
他看見了動靜,立刻紋絲不動地站住,他把左手背向後方,手掌垂直向下,警告後面兩個人停下。他相信自己在訓練中學到的東西,再次抬起頭來。人的肉眼在夜間只能看見運動著的東西,教本上是這麼說的,他的經驗也證實了這種說法。除非對方也戴著夜視鏡……
查韋斯洗襯衣的時候,也洗去了心裏的一些自責。距離他們巡邏基地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條小溪。小分隊成員一個接一個的到那裡去把自己的東西洗乾淨,然後又好好洗了個澡,當然他們都沒有肥皂。他的結論是: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可憐愚蠢的農民,反正他幹了一件不該乾的事情。他最擔心的是他已經打完了半個彈匣的子彈。而且小分隊還用掉了一枚克萊莫殺傷地雷。幾個小時以前他還聽說,這枚地雷完全按照原先的設想爆炸了。他們的情報專家真是個餌雷行家。查韋斯結束了簡單的個人衛生清理,就回到小分隊的營地。今天晚上他們不出去活動,只在幾百米外派出一個監視哨,再按常規派出巡邏組,以確保無人追蹤。不管怎麼說,今晚他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拉米雷斯上尉曾經解釋過:在這個地區他們不能過分活躍。否則,就有可能打草驚蛇。
「有情況嗎?」拉米雷斯上尉悄聲問。
「你去幹什麼呢?」傑克遜問。
「不知道,搭乘運輸機來的時候,我遇到一個技術代表。他沒有說多少情況。那種新式炸彈究竟是什麼?只是個炸彈,對吧?」
「我是傑克遜少尉。」電話鈴第二次響起的時候,蒂姆拿起電話。
祖魯時間19∶14
查韋斯剛進入場地,就聽見有一陣動靜。每個人都聽到了。是有人往山下逃跑。拉米雷斯用手指了指查韋斯,查韋斯立即追了過去。
「你覺得怎麼樣?」一個軍械兵問。
查韋斯不值得為這件事感到驕傲。他九_九_藏_書按了按報話機的鍵。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長官,」他向拉米雷斯報告說,「我什麼也沒發現,連一頭美洲駝都沒看見。」他說這些話是想要表明他一點也不緊張。「還要走三千多米。」
他伸手去摸夜視鏡,邊跑邊把它拿出來。他意識到跑步追趕也許是個笨辦法,於是他停下腳步,戴上夜視鏡,看清了一條小道,也看見了那個正在逃跑的人。有時候需要謹慎,有時候則需要大胆。直覺告訴他,現在需要的是大胆。他沿著小路向前奔跑,相信自己不會跌倒,也相信自己能迅速追上那個逃跑的傢伙。不到三分鐘,他就聽到那人穿過草叢,跌跌沖沖地拚命奔跑的聲音。查韋斯再度停下來,戴上夜視鏡。他看見那人離他只有一百米。他的熱血沸騰,跑得更快。還剩下五十米。那人又一次摔倒。查韋斯放慢速度,同時提醒自己要加倍留意各種響聲,不能讓這傢伙跑掉。他離開小路,敏捷地穿插過去。他的動作簡直就像精心設計的舞步。他每五十碼就停下來,用夜視鏡看一看。不管那個人是誰,反正動作已越來越慢,看來已疲憊不堪。查韋斯跑到他的前頭,然後轉身回到那人右側,在小路邊上等著他。
「我沒有你那麼結實,大熊,」查韋斯氣喘吁吁地說。
「哦,對不起。我乾的不是這一行。」
「差不多吧,」那人邊說邊看著膝蓋上的咖啡痕迹。
「我們正在組織這次演習。我們要把某種真正的導彈射向飛行靶。『發射演習』就是導彈發射演習。」
蒂姆·傑克遜在奧德堡的訓練場上參加過一次短暫的班操練之後,於二十二時三十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剛坐進自己的質地很差的轉椅,電話鈴就響了。這次操練進行得不太好。奧茲卡寧率領的二班跟進的時候慢了一些。這是他連續第二次出差錯,使少尉丟了面子。米切爾上士也很惱火,因為他對這位年輕軍官抱有很大的希望。少尉和米切爾都知道沒有四年工夫是培養不出一個好班長的,而且這個人還要像查韋斯那樣機敏才行。但是帶好那個班畢竟要靠奧茲卡寧,米切爾現在正在給他講一些東西。他講起話來就像個副排長,有力度,有熱情,大概還有對奧茲卡寧的出身進行猜測之類的話。
克拉克幾乎同時收到了通知。他和拉森取得聯繫,立即安排了一次去麥德林以南山谷的飛行,以便對目標進行最後一次偵察。
「我剛才還以為你是休斯公司來的人呢。我們想知道安裝在鳳凰空對空導彈上的制導系統是否可以正常運作。」
截獲1993通話時間:祖魯時間19:04通話頻率:877.020兆赫
「謝謝你,上士,」傑克遜笑了笑說,「謝謝你的開導。」
這個人光著腳,身上穿的是樸素的棉布襯衣和……褲子。他打死的只是一個農民,一個在裝滿古柯葉的盆子里來回踩動的既愚蠢又可憐的傢伙。難道這也值得驕傲?
「不是你第一個發現有問題的嗎?」傑克遜問。
他數了數,總共十二個人。場地中央是個……像攜帶型澡盆的東西。兩個人在裏面踩來踩去,是在踩碎、攪拌或者加工那看起來挺奇怪的古柯樹葉,或者……他們告訴我們那叫什麼來著?他問自己。水加硫磺酸?好像是這麼個說法。他心想,媽的!真該死,在他媽的酸裡頭踩!干這種倒霉活兒的人要輪流進去踩。他看見他們的輪換,看見從澡盆里出來的人用清水沖洗自己的腳和小腿。查韋斯斷定,那東西肯定會造成灼傷、燒傷或其他傷害。但他們相互開的玩笑卻是善意的,由於距離只有三十米,所以什麼都聽得很清楚。有一個人在談論自己的女朋友,語言粗俗不堪,他吹噓說她為他做了些什麼以及他是怎樣對待她的。
當然,他別無選擇。他只能假定這次任務確實是有意義的,因為他所受過的訓練和他的經歷都告訴他,他應該這麼想。即使他的判斷使他得出不同的結論——拉米雷斯絕不是一個大傻瓜——他也要求自己信任指揮機關的領導。他的士兵信任他。他也要信任他的上級。軍隊只有這樣,別無選擇。
F:E不能參加,不過生產問題不歸他管。A、G、W和我一塊兒來。你那裡安全情況怎麼樣?
但是,他現在看見的卻是另一番情景。昨天晚上他開車送來的十四個人都肩並肩整整齊齊地躺在那裡。屍體已經發脹,上面還有野獸啃咬過的痕迹。他剛派上來的兩個人也死了。這兩個人是在查看那些屍體的時候,被一枚克萊莫殺傷地雷炸死的。他沒有仔細查看。他倆的屍體已經被炸碎,一塊塊的肌體組織,被滾珠大小的地雷碎片炸得不知了去向,血還在流。其中一個人的臉上依然留著驚恐的神情。另一個人臉朝下,背部少了鞋盒大小的一塊肉。
有六個人帶著步槍,全是AK式。媽的!全世界都有這種該死的東西!這些人站在場地周圍,不過大部分時間是朝里看,而不是朝外看。其中一個人正在抽煙。油燈附近放著一個背包。一個曾在澡盆里走動的人對一個持槍的人說點什麼,然後從背包中拿出兩瓶啤酒,一瓶自己喝,另一瓶給了那個持槍的人。
消息很快傳到了麥德林。到了中午,他們已經得知兩處加工廠遭到破壞,共有三十一人死亡。死幾個人倒無礙大局。這兩處的死者大部分都是當地賣苦力的農民。其餘的人雖然是長期的僱員,但比那些苦力重要不了多少。他們的武器僅僅是為了不讓好奇的人靠近那些地方,他們一般使用鳴槍警告而不使用勸說的辦法。令人不安的是,如果這幾件事情傳揚出去,要想再找人來幹活就困難了。
查韋斯再次儘可能地緊靠一棵大樹,選擇了距離最遠的目標。他估計這段距離大約為八十米,他認為,這些目標對他的武器來說是遠了些,尤其是如果要擊中目標頭部的話。他用大拇指把快慢機定在連發位置,用手緊緊地握著槍,通過瞄準具仔細地對準目標。
「到目前為止,確實太容易了。夥計,情況可能會起變化。」
時間開始變得很怪。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花很長的時間,可是當他到達集合地點時,又似乎沒花多少時間,這豈不怪哉?現在他已經看見了目標里的燈光,從夜視鏡中看,那只是一個模糊的綠色半圓形。森林里仍然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查韋斯到達最後一個檢查點,選擇了一棵樹,走過去,抬起頭向四面觀察,好掌握儘可能多的情況。他覺得現在可以聽見聲音了。那聲音時有時無,偶爾從目標方向還傳來一種怪誕的、不正常的聲音。他有些擔心,因為他還沒有真正看見什麼。除了燈光,他什麼別的也沒看見。
U:在我的[加重語氣]城堡?[大笑]朋友,我們這裡能容得下一個團的人。我的直升機隨時可以使用。你們怎麼來?
等他回到目標地點,所有屍體已並排擺成一行,而且都搜查過了。現場有許多古柯葉,還有幾瓶酸。查韋斯把他扛來的屍體放在那排屍體的最後。總共有十四具屍體。
「我可不這麼認為。」
「我從來沒有在航空母艦上降落過,」那人神情有點緊張地說。
「謝謝。」
「狗屁!」傑克遜少尉說。
查韋斯看見的場面真是嚇人。有兩個人還活著,但是已經奄奄一息。其中一個人是被維加的機槍擊中的,腸子都流了出來。另一個人的兩條腿血流如注,與身體只連著一點點。小分隊的衛生兵看著他們,毫無憐憫之心。他們很快就死了。在對待俘虜的問題上,小分隊沒有得到明確的命令。照理說,誰也不能阻止美國士兵抓捕俘虜。而且拉米雷斯當初也覺得這個問題很難解釋,反正有關內容他已經說了。的確很糟糕。但是這些人都與毒品有牽連,而這些毒品是用來殺害美國青年的。這個問題也不完全適用於陸戰規則中的規定,難道不是這樣嗎?真是太糟糕了。而且還有其他令人憂慮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小分隊沒有任何傷亡。只有格拉由於離一個爆炸點太近,受到一點驚嚇。拉米雷斯察看了整個場地,然後要大家準備離開。擔任尖兵的還九*九*藏*書是查韋斯。
「能說明修正是不是成功就行了,」傑克遜答道。軍士長嗯了一聲。
「啊!大熊和他的班用機槍今天晚上出盡了風頭,」維加把一塊布塞進二十一英寸長的槍管,然後往外拉。「幹得不錯嘛,丁,」他對查韋斯說。
軍士長哈哈大笑。「來吧!我讓你見識見識這種『噓……轟』炸彈。」
「是有,」過了一會兒上尉說。
U:你的大腳[什麼意思不清楚]?我沒有見過你那種高級玩意兒。
「其中之一吧,啊?」
使命(M)是指以簡要語句敘述的任務。
經過六小時的睡眠之後,傑克遜海軍中校醒了。他也享受了艦上最舒適的待遇:住單人間,不受打擾。由於他的軍銜,加上他擔任過飛行中隊長的職務,他的名字被排在貴賓名單的最前面。在這座漂浮的水上城市,正好有一個單人貴賓卧室。這間卧室就在飛行甲板的下面,從裏面的聲音就可以聽出,離艦艏的彈射器很近。這就是為什麼「突擊隊員」號的一位飛行中隊長不願意住在裏面的原因。他一到艦上就進行了必要的禮節性拜訪。在三個小時之內,他沒有任何公事要辦理。他洗漱剃鬚之後,喝點咖啡,然後決定獨自去干一件事情。他向航母的彈藥艙走去。
現場有兩台小型無線電報話機,還有各種其他私人用品,都要進行分類登記,不過沒有任何有軍事價值的東西。有幾個人看著裝滿啤酒的背包,但是誰也沒有說「該咱爺們享用」的玩笑話。如果有無線電密碼,那一定是裝在他們頭頭的腦子裡。誰是頭頭呢?人死了,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這些人的穿著大致相同,只是那些帶槍的人有用絲線織的手槍背帶。總而言之,這個場面很凄慘,這些人半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可是現在都死了。除此之外,關於這次任務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說的了。

你當初真該多問幾個為什麼!
「錯了,少尉!他現在是我的人啦!現在正在執行一項你不必知道的任務。你不要——我重複一遍——你不要他媽的打聽與你無關的事。明白沒有,少尉?」
「恐怕我沒有多少可說的。」瑞安謹慎地答道。他心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又不能直說,對吧?
「謝謝,巴茲爾。我真希望不是這樣。」瑞安說。
「經常干這個差事?」
他每次作戰成功后都感到很興奮,可是這種興奮情緒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他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真是個可憐的傢伙——連鞋子都沒有穿。毒品集團僱用他們把古柯葉背上山,讓他們干又臟又累的粗加工,但給他們的報酬卻少得可憐。
「你估計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沒有看過《羅基與布爾溫克爾》這個電視節目,長官?」
大約有一分鐘,他悄悄地站在那裡,不敢朝任何方向移動。他用顫抖的手去摸煙,兩次都把煙掉在了地上,他也不敢用手去撿。第三支煙還沒有摸出來,他就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走了一百多米,他就拚命奔跑起來。這一切肯定是當兵的乾的。對此他毫不懷疑,因為只有當兵的槍法才會那麼准。
「嗯?」

他對暴力已經司空見慣。他參加過毒品卡特爾成立之前的那次戰鬥,在那些最終促使卡特爾形成的戰鬥中,他曾打死過一些M-19游擊隊的激進分子。他見過別人流血,自己也流過血。
這就是忍者!他心裏高興極了。

「你耳朵有毛病還是怎麼的,小夥子?」對方的聲音變得輕了一些。少尉這才真正感到害怕,他今天本來已經很不順心了。
「天哪!」查韋斯雙膝著地,緩了一口氣。他打死的是什麼人?他戴上夜視鏡,低頭看了看。
電話掛斷了。
「是,長官!」
「新的海軍少尉?」
這一次的使命究竟是什麼?對拉米雷斯來說,現在的使命就是留在哥倫比亞的高原地區,而不僅僅是剷除這個加工廠。
陸軍的標準作戰命令,一般依照下列順序發出:形勢;使命;執行;勤務與保障;指揮和信號。它的縮寫為SMESSCS。
在巴西上空與地球同步定位的高度上,有一顆由國家海洋與大氣層管理署發射的氣象衛星,它的低清晰度攝像機一直對著地球。這顆衛星是十一個月前發射的,永遠不會再返回地面了。它似乎將永遠高懸在亞馬孫河流域綠寶石般的森林上空大約兩萬兩千六百英里處。但實際上它是以每小時七千英里的速度在軌道上向東移動,正好和下面的地球自轉速度保持同步。這顆衛星上還有其他儀器,但是這一特殊的彩色攝像系統的工作卻非常簡單。它在監視遠處空氣中漂浮著的那些像棉絮似的雲。這種任務顯然太單調了,以至其重要性不易為人們所認識。這顆衛星以及先前發射的幾顆衛星曾經拯救過成千上萬人的生命,它是美國太空計劃中最有用、也最有效的部分。它所拯救的生命,主要是在海上航行的海員。如果不是衛星幫忙,他們的船隻可能誤入預先沒有被發現的暴風雨海域。這顆衛星可以觀察從環繞南極的遼闊大海到挪威北角上空的廣大地區,任何暴風雨都逃脫不了這台攝像機的眼睛。
「聽說你們正在為一位叫查韋斯的參謀軍士的事爭論不休,是嗎?」傑克遜抬起頭,看見米切爾走進來,只見他渾身是汗,把鋼盔夾在肩膀下,嘴上還掛著神秘的微笑。這一次他已經向奧茲卡寧講了他們的意思。
「是的,艦載運輸機的許多駕駛員都是女的。現在在前面駕駛的姑娘挺不錯,聽說還是個飛行教官。」想到駕駛飛機的是飛行教官,能使人產生一些安全感。不過:「她今天是在訓練一位新的海軍少尉,」傑克遜故意這樣說。他喜歡逗一逗那些不喜歡飛行的人。他總是用這些話逗他的朋友傑克·瑞安,使他感到不安。
小分隊的成員卸下帆布背包,然後按計劃分成若干小組。查韋斯、維加和英格利斯直接向H加工廠前進,其他人則向左側迂迴。通信軍士英格利斯的步槍下面掛著M-203槍榴彈發射器,維加扛著機槍,查韋斯帶著有消音器的MP-5衝鋒槍。他們的任務是監視目標。他們要儘可能地接近目標,以便在實施攻擊時提供火力支援。如果發現什麼人妨礙他們前進,就由查韋斯悄悄地把他幹掉。查韋斯率領他的小組先行出發,一分鐘后拉米雷斯的小組也開始行動。兩個小組的成員間距都縮短到五米。現在另一個真正的危險就是混亂。如果一個隊員和他的戰友失去聯繫,或者敵人哨兵莫名其妙地混在某個小組裡,就會對任務的完成以及隊員的生命安全構成致命的威脅。

上山的路非常難走。這倒使拉米雷斯上尉有了考慮問題的時間。他覺得他早就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了。
他們的行動還算順利。地面的樹木不像在低處那樣稠密,蟲子也不算多。他想也許對蟲子來說,這裏的空氣太稀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叫著,通常就是這些鳥叫聲,掩護了小分隊在森林中行進所發出的聲響——可是這時候的鳥叫聲似乎太少了。查韋斯聽到身後一百米處有個人不慎摔倒,這種事只有輕步兵才能注意到。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他就走完了一半路程到達預定的會合地點,等待小分隊其他人員趕上來。
四名突擊隊員在查驗屍體。其他隊員則圍繞目標構成一個防禦圈。查韋斯、維加和英格利斯關上槍保險,拿起東西,向場地運動。
瑞安點點頭。「恐怕是這樣。」
那個人現在往回走了,走得很慢,步態幾乎像個小孩,用小腿探索著向前挪動——他在這條殘缺的小路上行走的動作非常輕。查韋斯過了好一陣兒才發現他。也許他並不特別傻。他揚起頭往山上看,可是卻把槍挎在肩上。查韋斯讓他慢慢靠近,趁那人眼睛往別處看的時候取下自己的夜視鏡。由於突然沒有了夜視圖像,他有好幾秒鐘時間失去了目標。他開始有點驚慌,但告誡自己要保持鎮靜。等這個人回頭向南走的時候還是會出現的。
「是纖維素製造的,長官。這種該死的東西是用紙做的。你覺得怎麼樣?」
「有那麼糟糕?」
「查韋斯?」
「哦!」羅比明白了。「隱形。」

我們到底上這兒來幹什麼?他不得而知。他並不是問這個問題的第一個年輕上尉,年輕有為的軍官都會考慮這樣一個問題:自己為什麼被派去執行任務。誰也沒有告訴他,這幾乎是美國軍隊https://read.99csw•com的一項傳統,而且等他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幾乎都已為時過晚。
瑞安露出了苦笑。「可以這麼說吧。」
「不是,長官,是因為我接到一個電話——」
指揮(C)是指在整個指揮鏈的各個環節上由誰下達命令。從理論上說,上至五角大樓,下至部隊最低級別的指揮員,而且這個成員在緊急關頭可能不得不自己指揮自己。
「哦?」那人雖然擔心,但還沒有緊張到不知外面已經天黑的程度。
就在對方似乎就要回擊的時候,維加開了火,他用曳光彈穿透了此人的身體,然後把槍口轉向另外兩個帶槍的人。其中一個人打出兩三發子彈,但都偏高了。其他那些沒有帶武器的人,反應遲緩得多。有兩個人開始亂跑,被維加的火力撂倒在地上。其他人立即卧倒,向前爬行。這時候又出現了兩個帶武器的人——或者說他們拿出了武器。場地另一側的樹林里,自動武器吐出一串火舌,目標直指火力支援小組。這一切完全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看來我們真的要把這裏的導彈統統發射出去了,長官。你知道我們正在檢驗的新式炸彈嗎?」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在「突擊隊員」號航空母艦上的「技術代表」也得到了所截獲的這個秘密通話記錄。他立即撥電話給詹森海軍中校的辦公室,然後親自去見他。這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他是個很有經驗的作戰軍官,識圖能力特彆強,這一點在航母上非常有用。在灰色迷宮般的航母上,即使經驗豐富的水兵,也常常弄不清東南西北。詹森海軍中校對「技術代表」這麼快就來到他的辦公室感到吃驚。不過他已經把自己的轟炸機領航員叫到辦公室,讓他一起聽取任務簡令。
和往常一樣,擔任尖兵的仍然是參謀軍士多明戈·查韋斯,他現在的位置在胡利奧·維加前方一百米處。維加身後五十米處才是「慢騰騰行進」的小分隊主力。小分隊其他成員,呈散開隊形向前運動,相互間距大約十米。走下坡路通常使人感到腿部更加吃力,但是他們並沒有注意這一點——他們的注意力太集中了。查韋斯每走幾百米就要找一塊比較開闊的地方,往下觀察目標——他們即將襲擊的地點——通過望遠鏡他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微弱的汽油燈的燈光。太陽在他的背後,所以他不必擔心望遠鏡的反光問題。目標地點與地圖上標明的位置完全一致——他真想知道這個情報是怎麼得來的——他們完全是按照要求的程序行動的。他心想,確實有人為這項任務作了充分的準備工作。這項情報估計H加工廠有十五個人。他希望這個估計也是準確的。
U:老是被雨水沖壞。是的,我應該把路面鋪一下,但我來來往往都是坐直升機。
現在的位置對他們有些不利。樹木可以掩護他們的右翼,可是卻妨礙他們向目標射擊。查韋斯認為他們當初選錯了監視位置。他皺了皺眉頭,重新想出了一些方案。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上尉也會這樣做的。他們在十五米遠的地方另選了一個幾乎同樣好的地點,射擊方向正好對準目標。他看了看表,快到時間了。現在到了他對目標進行最後一次關鍵性的觀察的時候了。
「哦,扯淡。」米切爾說。他在桌子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然後說:「我可以坐下嗎?」
「我小時候經常看《鼯鼠羅基和駝鹿布爾溫克爾》。其中有一個故事是關於鮑里斯和娜塔莎的——他們是兩個壞傢伙,中校——他們想偷一種叫『噓……轟』的東西。那是一種發生爆炸卻沒有任何聲音的炸藥。看來是中國湖武器試驗站的人所設計的最好的東西。」
「還有呢?」他問。
這些當然都會發生改變。敵人會從這次實踐中迅速吸取教訓。他們會加強安全措施。即使在他們沒有搞清楚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之前,他們也會學到許多東西。一個加工廠被炸毀,這足以使他們知道他們必須加強具體的安全措施。
F:你有沒有看過我的新卡車?
大約在這顆衛星的正下方,人們還不能充分理解為什麼在靠近非洲西海岸廣闊而溫暖的大西洋水域會產生一股旋風。這股旋風從該地區向西朝新大陸運動,被那裡的人用印第安語稱之為颶風。這顆衛星獲取的資料被傳送到佛羅里達州科勒蓋布爾斯的國家海洋與大氣層管理署的颶風研究中心。多年來,這裏的氣象學家和電腦科學家一直在研究暴風雨是怎樣形成的以及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移動。這些科學工作者的忙碌季節剛剛開始。足足有一百多人在仔細研究有關本季度第一次暴風雨的照片。在這一百多人中,有的幾年以前就獲得了博士學位,還有一些人是從二十多所大學來這裏從事夏季實習的。有的人希望多來些暴風雨,以便供他們進行研究,並從中學到東西。經驗豐富的人理解他們的這種心情,但是他們也知道,這些來自海洋的大風暴具有極大的破壞力,是大自然具有的致命的力量,經常奪去大洋沿岸成千上萬人的生命。他們也知道風暴會在適當的自然條件下不請自來,但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它們是怎麼形成的。人們只能觀察它們、跟蹤它們、測定它們的強度,並向它們將要經過的地方發出警報。科學工作者還給這些風暴取名字。這些名字是在多年以前就選定了的,而且是按照字母順序從頭開始一直往下排。今年排在名單上的第一個是「阿黛爾」。
拉米雷斯今晚看見了自己的成功。在此之前,他的心裏只想著一個明確的目標。現在這個目標已經實現。可是除此之外,他沒有看見其他東西。他早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現在他已經意識到了,但已經晚了。
天哪!這是真正的戰鬥,可是我們現在還兩眼一抹黑。
「不太危險,」傑克遜想讓他放寬心。「夜晚除外。」
「是啊,不過嘛,這畢竟不是三角洲航空公司的班機,對吧?」傑克遜一邊把文件夾放進公文包,一邊說。他記住了新的戰術方案。他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因為那主要是他的想法。
不過最令人頭痛的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哥倫比亞的軍隊又進山了?是不是M-19游擊隊違背了他們的諾言?是法爾克游擊隊也違背了諾言?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這是最令人頭痛的事情,為了獲取情報,他們已花費了大量的金錢。但毒品卡特爾是由一幫人組成的,只有大家的意見一致才能採取行動。大家一致同意應該開一次會。但是他們又開始擔心,那樣做是不是會有危險。不管怎麼說,顯然附近有武裝分子在活動。這些人殺人如麻。這一點尤其使卡特爾的頭頭們忐忑不安。特別是,這些人有重武器,而且善於使用這些武器。因此,他們決定把會議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舉行。
出於明顯的理由,進入彈藥庫是受到限制的。傑克遜向一位年齡較大的軍士長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原來幾年前他們曾同時在「肯尼迪」號上工作過。他們兩人一起進入一個工作間,看見軍械兵們正在那兒擺弄導彈,一枚導彈的前端掛著一個看上去很怪的盒子。
執行(E)是指如何完成該任務的方法。
維加抬起頭看了看,然後說:「嗯,是的。」
然而輕步兵就是干這個的!他暗暗告訴自己,並從自己的冒險心理中得到了小小的安慰。
「可是,長官,請原諒,我——」
那人的確走過來了,起初像個幽靈,逐漸變成一個黑影,沿著這條殘缺的林中小道走過來。查韋斯蹲在一棵樹下,用槍瞄準他的頭部,讓他漸漸靠近。最好是等到十拿九穩的時候再開槍。他把快慢機定在單發位置上。那人現在離他只有十米。查韋斯屏住呼吸,瞄準他頭部中央扣動了扳機。
「你知道嗎?是個從彭薩科拉來的小夥子,大概不太適合駕駛戰鬥機或者攻擊機,所以讓他駕駛運輸機。他們需要學習,對吧?夜間在航母上降落,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我也有過第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傑克遜說得很輕鬆。這時候他檢查了一下安全帶,以確保它系好、系牢。多年來他發現減輕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把恐懼轉嫁到別人頭上。